○建炎元年五月二日手詔建炎元年五月二日，門下、中書省、樞密院同奉圣旨：“宣仁圣烈皇后保佑哲宗，有安社稷大功。奸臣懷私，誣蔑圣德，著在《國(guó)史》，以欺后世。可令國(guó)史院別差官，摭實(shí)刊修，播告天下。其蔡確、蔡卞、邢恕、蔡懋，三省取旨行遣，仍不得引用。建炎元年五月一日敕?！薄鹫軓R實(shí)錄先是，元豐七年三月大燕，中燕延安郡王侍，王率百官賀。及升殿，又諭王與相見，復(fù)分班，再拜稱謝。是冬，諭輔臣曰：“明年建儲(chǔ)，當(dāng)以司馬光、呂公著為師保?！鄙褡趶浟簦箅分腥肆何┖?jiǎn)曰：“令汝婦制一黃袍，十歲兒可衣者，密懷以來?！鄙w為上倉(cāng)猝踐祚之備。神宗太母所以屬意于上者，確然先定，無纖介可疑。邢恕，傾危士也，少游光、公著間。蔡確得師保語，求所以結(jié)之者，而深交恕。確為右仆射，累遷恕起居舍人。一日，確遣恕邀后侄光州團(tuán)練使公繪、寧州團(tuán)練使公紀(jì)，辭不往。明日，又遣人招至東府，確曰：“宜往見邢舍人?！彼≡唬骸凹矣刑抑兹A，可愈人主疾，其說出《道藏》，幸留一觀?！比胫型?，紅桃華也。驚曰：“白華安在？”恕執(zhí)二人手曰：“右丞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損，延安沖幼，宜早定議，岐、嘉皆賢王也。”公繪等懼曰：“君欲禍吾家。”徑去。已而恕反謂后與為表里，欲舍延安而立其子顥，賴己及、確，得無變。確使山陵，韓縝簾前具陳恕等所以誣太后者，使還，賢者暴其奸，再貶知隨州，確尋竄新州。劉摯拜右仆射，恕坐黨與，謫監(jiān)永州酒稅。紹圣二年，除恕待制、知青州。章、蔡卞執(zhí)政，謀所以釋憾于元舊臣者，知恕險(xiǎn)鷲，果于誕罔，又銜摯等黜己，方思有所逞，為確報(bào)投荒之怨，召為御史中丞。于是，日夜論劉摯、梁燾、王巖叟等謀廢立，又造司馬光送范祖禹赴召，有“主少國(guó)疑，訓(xùn)事慮”語，以實(shí)后屬意徐邸之謗；又讠術(shù)高士充上書，告王嘗令高士充問其父遵裕偵太后之意欲誰立？遵裕叱遣，士充乃去；又教確之子渭進(jìn)及甫語書，有“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等語，以斥渭、摯等有廢上謀。、卞起同文館獄，使蔡京、安窮治。于是時(shí)中人郝隨，日夜媒孽稱制中，?；笞笥?，、卞交關(guān)謀議，奉行文書于外，作追廢太皇太后詔，請(qǐng)上宣讀于靈殿。欽圣獻(xiàn)肅皇太后、欽成皇后苦要上，語甚悲，曰：“吾二人日侍崇慶，天日在上，此語曷從出？且上必行此，亦何有于我！”上感悟，取、卞奏，就燭焚之。禁中相慶，而隨等不悅。明日，、卞理前請(qǐng)。上怒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神御殿乎！抵其奏于地。同文之獄，追逮后殿御藥官?gòu)埵苛?，脅以刀鋸、鼎鑊，無所得。又適有星變，詔曰：“朕遵祖宗遺志，未嘗誅戮大臣，釋勿治?！彼⊥揭栽x于進(jìn)取，極口造言，仇執(zhí)政以逞。適、卞用事，兇德參會(huì)，舍不利之謀，無以激怒人主。廢辱之禍，幾上及于君親，曾不以為忌，而尚何有于臣下之家？推跡讒口，開禍亂原，雖江充、息夫躬，尚何以加？上尤善知人，灼見是非邪正，以照臨百官中外，罔有遁情。如謂嘉問、居后輩，誠(chéng)不可用，留邢恕于朝，置周秩言路，必?zé)o安靜之理，皆切中慝。御史中丞傅堯俞、諫議大夫梁燾、范祖禹、右正言劉安世、殿中侍御史朱光庭交章論確怨謗不道，人臣所不忍聞。按確與章、黃履、邢恕在元豐末結(jié)為死黨，自謂圣主嗣位，皆有定策之功。確所謂桀驁狠愎，無所畏憚，若不早辨白，解天下之疑，恐歲月浸久，邪說得行，離間兩宮，有傷慈孝。于是，太皇太后御延和殿，宣諭三省、樞密院大臣曰：“皇帝是神宗長(zhǎng)子，子承父業(yè)，其分當(dāng)然。昨神宗服藥既久，曾因宰執(zhí)入對(duì)，吾以皇子所書佛經(jīng)宣示，是時(shí)眾中惟首相王因奏延安郡王當(dāng)為皇太子，余人無語，確有何策立之功！若他日復(fù)來，欺罔上下，豈不為朝廷之割”遂責(zé)確英州別駕，新州安置，仍給遞馬發(fā)遣。、履、恕亦皆得罪。
○曾丞相布手記三省用葉祖洽言，追貶王昌化軍司戶參軍，追賜第遺表恩例及子孫等，如劉摯等旨揮。再對(duì)，未及奏事，上遽宣諭：“王當(dāng)先帝不豫時(shí)，持兩端，又召遵裕子與議事。當(dāng)時(shí)黃履曾有文字論列，及同列敦迫，其后方言上自有子。”布云：“此事皆臣等所不知，但累見章、邢恕等道其略，不知黃履章疏在否？”上云：“有?！辈嫉嚷劷袩o此章，履曾于紹圣初錄奏。此三省又令履錄私稿以為質(zhì)證。
是日，又聞蔡渭上書。言文及甫元中以書抵邢恕云：“劉摯、傅堯俞、梁燾輩有師、昭之跡?！庇衷疲骸按溯吔圆粯氟棑P(yáng)?！庇盅裕骸氨赜庙鸸诳煲庵囟笠?。”而恕嘗以此書示蔡確。三省召恕問之有實(shí)，遂令恕繳奏。有旨令蔡京、安根究。書中目傅為粉，燾為昆，蓋以箕子況之也。鷹揚(yáng)謂其父。及甫云：“此輩不樂其父，不敢妄進(jìn)，師、昭之說，乃詆訐之語，至于眇躬，不知何謂？執(zhí)政有以為指斥者?！庇嘁詥栙?，言此輩有此心。余云：有心須有跡。夔云：無跡即無事。沖云：此事可大可小。蓋言眇躬若文及甫自謂，即無他矣。然元中人，自分兩黨，其相詆訐，乃至于此，可怪。恕、確交通，尤可駭。
梁燾卒，余謂子中云：“早知此，則不復(fù)力陳矣。”子中云：“不然，其他所陳，有補(bǔ)者不一，亦不為徒發(fā)?！弊又杏衷疲骸皩?duì)留甚久，眾皆云，有如中丞之對(duì)也?！毕仁牵B圣初，蔡確母明氏有狀言邢恕云：“梁燾曾對(duì)懷州致仕人李詢言，若不誅確，于徐邸豈得穩(wěn)便？”尋不曾施行。既而，因及甫、唐老事，蔡渭曰夔云：“唐老事何足治，何不治梁燾？”夔遂檢明氏狀進(jìn)呈。下究問所推治，究問所以問恕，云得之尚朱；遂召朱赴闕，朱所陳恕語，云得之李詢；又下詢問狀，云實(shí)聞燾此語，遂欲按燾而徙之也。自去歲因蔡確言文及甫嘗有書抵邢恕云，劉摯有師、昭之心，行道之人所共知也。遂下恕取及甫書。恕以聞，遂差蔡京、安置究問公事所，于別試所攝及甫詰之，云得之父彥博，然終無顯狀。京又令及甫疏摯黨人，納于上前，于龔源、孫諤輩皆是。以及甫言，未可施行。蓋謂摯等與陳衍等交通，有廢立之意，乃柳州安置。詔宦者張士良與衍同為御藥，主宣仁閣中文字，而其言亦無顯狀。但云衍嘗預(yù)知來日三省所奏事，作掌記與太母為酬答執(zhí)政之語，太母每垂簾，但誦之而已。又言太母彌留時(shí)，衍可否二府事，晝夜可及用御寶，皆出于衍而不以稟上也。既而獄終未決也，及甫置在西京，士良寄禁府司。
晁待制說之撰《邢尚書之子居實(shí)墓表》中語：予嘗謂：趙括少談兵，而父奢不能難者，非不能難也，不欲怒之也。劉歆之異同其父向，非為斯文也，漢庭與新室不可并處也。如夫于尚書公，則于斯文而不能難者也，是曾參之事點(diǎn)也，非元之事曾參也。移此其忠，顧惟古之大臣哉！嗟夫，古人之不壽者，予得二人焉：王子晉年十有五，識(shí)圣賢治亂之原，而極天人死生之符；顏?zhàn)幽甓芯牛j然陋巷中，有為邦之志，夫子告之以四代之禮樂，所謂具體而微，果如顏?zhàn)釉眨∑浯蝿t又有二：揚(yáng)雄之子童烏，九歲而存，則《玄》當(dāng)著明，無待于侯芭；魏武之子倉(cāng)舒，十三而存，則漢之存亡雖未可知，必不至于殺荀文若輩矣。則夫之壽夭，所系者可勝言耶。
黃著作庭堅(jiān)《荊江亭詩》曰：“魯中狂士邢尚書，自言挾日上天衢。敦夫若在鐫此老，不令平地生崎嶇?！倍胤蛎訉?shí)，早死，尚書公子也。王宗丞鞏《聞見錄》著王或事：武臣王或?yàn)樾纤〗塘?，上書誣宣仁于哲宗有異心。恕又教蔡渭等上書論元及元豐末等事，其書一篋悉存，皆恕手筆，其間涂竄者非一。或于哲宗朝論之，得閣門職名。既死，其子直方，時(shí)出恕之書以示親密者。自元奉末至宣仁上仙，無不被誣者，于王尤甚。直方死，其書歸晁載之云。
江贊讀端友書：靖康元年月日，諸王府贊讀臣江端友昧死再拜上書皇帝陛下：臣伏睹宣仁圣烈皇后當(dāng)元豐末垂簾聽政，保佑哲宗皇帝，起司馬光為宰相，天下歸心焉。九年之間，朝廷清明，海內(nèi)義安，人到于今稱之。其大公至正之道，仁民愛物之心，可以迫配仁宗。至于力行祖宗故事，抑絕外家私恩，當(dāng)是時(shí)耆老盛德之士，田野至愚之人，皆有復(fù)見女中堯舜之語。且功德巍巍如此，天下歌誦如彼。而一邢恕構(gòu)造無根之語以為謗議，使后世疑焉，如日月之明而浮云蔽之，臣不勝痛恨。初，元豐中，高遵裕大敗于靈武，責(zé)散官安置。未幾，神宗崩，哲宗嗣位。宰臣蔡確以謂遵裕者，宣仁之族叔也。即建請(qǐng)牽復(fù)，以悅宣仁之意，而不知宣仁之不私其親也。宣仁簾中宣諭曰：“遵裕喪師數(shù)十萬，先帝緣此震驚，悒悒成疾，以至棄天下。今肉未寒，吾豈忍遽私骨肉而忘先帝，推恩獨(dú)不可及遵裕?！贝_謀大沮。后確謫知安州，作詩譏訕，坐貶新州。而邢恕乃確之腹心也，偶與遵裕之子士京中山同官，遂以垂簾時(shí)不推恩牽復(fù)事激怒之。使上書言王曾遣遵裕之子土充來議策立事，遵裕斥去之。士京庸懦不識(shí)字，實(shí)恕教之為書。士充疏遠(yuǎn)小臣，素不識(shí)，安得與之議社稷大計(jì)，又何從輒通宮禁語言？且上書時(shí)，、遵裕、士充亦皆死矣，何所考按？臣竊聞《元豐八年時(shí)政記》，即蔡確所修也。其載三月中策立事甚詳，何嘗有一疑似之言！恕之本心，但謂不顯王異同，則難以歸功蔡確，而不知辱誣圣母之罪大也。恕之為人，非獨(dú)有識(shí)之士無取，其子居實(shí)，亦不樂其父所為也，天下皆知之。章，排斥元者也，在簾前奏事，悖傲不遜，都堂會(huì)議，以市井語誚侮同列，豈忠厚君子哉！尚云極力以消除徐王覬覦之謗，與王、蔡確同為執(zhí)政，受顧命，使當(dāng)時(shí)果有異同，豈肯復(fù)為此言乎！則恕之謗，可謂欺天矣。緣此，紹圣中蔡卞獨(dú)倡追廢圣母之議，賴哲宗仁孝，不聽其說。不然，人神痛憤，失天下心，為后世笑，悔可及乎？自比年以來，天變屢作，禍亂繁興，水旱相仍，夷狄內(nèi)侮，安知非祖宗在天之靈赫怒于斯耶？至于高氏一族，銜冤抱恨，無所伸雪，亦足以感傷和氣，召致災(zāi)祥，未必不由此也。臣竊惟圣人之德莫先于孝祖廟，帝王之政必急于明是非，陛下即位以來，登用賢俊，退斥奸邪，如追贈(zèng)司馬光等，既已辯人臣之謗而明是非矣。而宣仁圣烈皇后者，神宗之母、陛下之曾祖母也。負(fù)謗三十余年，公卿大臣未嘗以一語及之，可不痛乎！范純?nèi)蔬z表有云，宣仁之誣謗未明，使純?nèi)试诔ⅲ啬苻q之也。臣愿陛下敕有司，檢求案牘，推究言語之端，發(fā)之于誰何？其證佐安在？則小人之情見矣。誕發(fā)明詔，曉諭中外，庶使遠(yuǎn)邇臣民，疑議消釋，渙然如春冰之遇太陽，豈不快乎！然后以策告宣仁及神祖廟，上以慰在天之靈，下以解人神之憤。昔漢靈帝夢(mèng)威宗，怒其責(zé)宋皇后；周成王時(shí)，皇天動(dòng)威，彰周公之德。以此知宗廟之靈，禍福之變，甚可懼也。宣仁之謗，臣以為陛下惟不聞耳。聞而不辯，豈所謂教天下以孝乎？臣不勝區(qū)區(qū)之情，惟陛下裁擇。臣端友惶恐昧死再拜。
○曾丞相布手記三省用葉祖洽言，追貶王昌化軍司戶參軍，追賜第遺表恩例及子孫等，如劉摯等旨揮。再對(duì)，未及奏事，上遽宣諭：“王當(dāng)先帝不豫時(shí)，持兩端，又召遵裕子與議事。當(dāng)時(shí)黃履曾有文字論列，及同列敦迫，其后方言上自有子。”布云：“此事皆臣等所不知，但累見章、邢恕等道其略，不知黃履章疏在否？”上云：“有?！辈嫉嚷劷袩o此章，履曾于紹圣初錄奏。此三省又令履錄私稿以為質(zhì)證。
是日，又聞蔡渭上書。言文及甫元中以書抵邢恕云：“劉摯、傅堯俞、梁燾輩有師、昭之跡?！庇衷疲骸按溯吔圆粯氟棑P(yáng)?！庇盅裕骸氨赜庙鸸诳煲庵囟笠?。”而恕嘗以此書示蔡確。三省召恕問之有實(shí)，遂令恕繳奏。有旨令蔡京、安根究。書中目傅為粉，燾為昆，蓋以箕子況之也。鷹揚(yáng)謂其父。及甫云：“此輩不樂其父，不敢妄進(jìn)，師、昭之說，乃詆訐之語，至于眇躬，不知何謂？執(zhí)政有以為指斥者?！庇嘁詥栙?，言此輩有此心。余云：有心須有跡。夔云：無跡即無事。沖云：此事可大可小。蓋言眇躬若文及甫自謂，即無他矣。然元中人，自分兩黨，其相詆訐，乃至于此，可怪。恕、確交通，尤可駭。
梁燾卒，余謂子中云：“早知此，則不復(fù)力陳矣。”子中云：“不然，其他所陳，有補(bǔ)者不一，亦不為徒發(fā)?！弊又杏衷疲骸皩?duì)留甚久，眾皆云，有如中丞之對(duì)也?！毕仁牵B圣初，蔡確母明氏有狀言邢恕云：“梁燾曾對(duì)懷州致仕人李詢言，若不誅確，于徐邸豈得穩(wěn)便？”尋不曾施行。既而，因及甫、唐老事，蔡渭曰夔云：“唐老事何足治，何不治梁燾？”夔遂檢明氏狀進(jìn)呈。下究問所推治，究問所以問恕，云得之尚朱；遂召朱赴闕，朱所陳恕語，云得之李詢；又下詢問狀，云實(shí)聞燾此語，遂欲按燾而徙之也。自去歲因蔡確言文及甫嘗有書抵邢恕云，劉摯有師、昭之心，行道之人所共知也。遂下恕取及甫書。恕以聞，遂差蔡京、安置究問公事所，于別試所攝及甫詰之，云得之父彥博，然終無顯狀。京又令及甫疏摯黨人，納于上前，于龔源、孫諤輩皆是。以及甫言，未可施行。蓋謂摯等與陳衍等交通，有廢立之意，乃柳州安置。詔宦者張士良與衍同為御藥，主宣仁閣中文字，而其言亦無顯狀。但云衍嘗預(yù)知來日三省所奏事，作掌記與太母為酬答執(zhí)政之語，太母每垂簾，但誦之而已。又言太母彌留時(shí)，衍可否二府事，晝夜可及用御寶，皆出于衍而不以稟上也。既而獄終未決也，及甫置在西京，士良寄禁府司。
晁待制說之撰《邢尚書之子居實(shí)墓表》中語：予嘗謂：趙括少談兵，而父奢不能難者，非不能難也，不欲怒之也。劉歆之異同其父向，非為斯文也，漢庭與新室不可并處也。如夫于尚書公，則于斯文而不能難者也，是曾參之事點(diǎn)也，非元之事曾參也。移此其忠，顧惟古之大臣哉！嗟夫，古人之不壽者，予得二人焉：王子晉年十有五，識(shí)圣賢治亂之原，而極天人死生之符；顏?zhàn)幽甓芯牛j然陋巷中，有為邦之志，夫子告之以四代之禮樂，所謂具體而微，果如顏?zhàn)釉眨∑浯蝿t又有二：揚(yáng)雄之子童烏，九歲而存，則《玄》當(dāng)著明，無待于侯芭；魏武之子倉(cāng)舒，十三而存，則漢之存亡雖未可知，必不至于殺荀文若輩矣。則夫之壽夭，所系者可勝言耶。
黃著作庭堅(jiān)《荊江亭詩》曰：“魯中狂士邢尚書，自言挾日上天衢。敦夫若在鐫此老，不令平地生崎嶇?！倍胤蛎訉?shí)，早死，尚書公子也。王宗丞鞏《聞見錄》著王或事：武臣王或?yàn)樾纤〗塘?，上書誣宣仁于哲宗有異心。恕又教蔡渭等上書論元及元豐末等事，其書一篋悉存，皆恕手筆，其間涂竄者非一。或于哲宗朝論之，得閣門職名。既死，其子直方，時(shí)出恕之書以示親密者。自元奉末至宣仁上仙，無不被誣者，于王尤甚。直方死，其書歸晁載之云。
江贊讀端友書：靖康元年月日，諸王府贊讀臣江端友昧死再拜上書皇帝陛下：臣伏睹宣仁圣烈皇后當(dāng)元豐末垂簾聽政，保佑哲宗皇帝，起司馬光為宰相，天下歸心焉。九年之間，朝廷清明，海內(nèi)義安，人到于今稱之。其大公至正之道，仁民愛物之心，可以迫配仁宗。至于力行祖宗故事，抑絕外家私恩，當(dāng)是時(shí)耆老盛德之士，田野至愚之人，皆有復(fù)見女中堯舜之語。且功德巍巍如此，天下歌誦如彼。而一邢恕構(gòu)造無根之語以為謗議，使后世疑焉，如日月之明而浮云蔽之，臣不勝痛恨。初，元豐中，高遵裕大敗于靈武，責(zé)散官安置。未幾，神宗崩，哲宗嗣位。宰臣蔡確以謂遵裕者，宣仁之族叔也。即建請(qǐng)牽復(fù)，以悅宣仁之意，而不知宣仁之不私其親也。宣仁簾中宣諭曰：“遵裕喪師數(shù)十萬，先帝緣此震驚，悒悒成疾，以至棄天下。今肉未寒，吾豈忍遽私骨肉而忘先帝，推恩獨(dú)不可及遵裕?！贝_謀大沮。后確謫知安州，作詩譏訕，坐貶新州。而邢恕乃確之腹心也，偶與遵裕之子士京中山同官，遂以垂簾時(shí)不推恩牽復(fù)事激怒之。使上書言王曾遣遵裕之子土充來議策立事，遵裕斥去之。士京庸懦不識(shí)字，實(shí)恕教之為書。士充疏遠(yuǎn)小臣，素不識(shí)，安得與之議社稷大計(jì)，又何從輒通宮禁語言？且上書時(shí)，、遵裕、士充亦皆死矣，何所考按？臣竊聞《元豐八年時(shí)政記》，即蔡確所修也。其載三月中策立事甚詳，何嘗有一疑似之言！恕之本心，但謂不顯王異同，則難以歸功蔡確，而不知辱誣圣母之罪大也。恕之為人，非獨(dú)有識(shí)之士無取，其子居實(shí)，亦不樂其父所為也，天下皆知之。章，排斥元者也，在簾前奏事，悖傲不遜，都堂會(huì)議，以市井語誚侮同列，豈忠厚君子哉！尚云極力以消除徐王覬覦之謗，與王、蔡確同為執(zhí)政，受顧命，使當(dāng)時(shí)果有異同，豈肯復(fù)為此言乎！則恕之謗，可謂欺天矣。緣此，紹圣中蔡卞獨(dú)倡追廢圣母之議，賴哲宗仁孝，不聽其說。不然，人神痛憤，失天下心，為后世笑，悔可及乎？自比年以來，天變屢作，禍亂繁興，水旱相仍，夷狄內(nèi)侮，安知非祖宗在天之靈赫怒于斯耶？至于高氏一族，銜冤抱恨，無所伸雪，亦足以感傷和氣，召致災(zāi)祥，未必不由此也。臣竊惟圣人之德莫先于孝祖廟，帝王之政必急于明是非，陛下即位以來，登用賢俊，退斥奸邪，如追贈(zèng)司馬光等，既已辯人臣之謗而明是非矣。而宣仁圣烈皇后者，神宗之母、陛下之曾祖母也。負(fù)謗三十余年，公卿大臣未嘗以一語及之，可不痛乎！范純?nèi)蔬z表有云，宣仁之誣謗未明，使純?nèi)试诔ⅲ啬苻q之也。臣愿陛下敕有司，檢求案牘，推究言語之端，發(fā)之于誰何？其證佐安在？則小人之情見矣。誕發(fā)明詔，曉諭中外，庶使遠(yuǎn)邇臣民，疑議消釋，渙然如春冰之遇太陽，豈不快乎！然后以策告宣仁及神祖廟，上以慰在天之靈，下以解人神之憤。昔漢靈帝夢(mèng)威宗，怒其責(zé)宋皇后；周成王時(shí)，皇天動(dòng)威，彰周公之德。以此知宗廟之靈，禍福之變，甚可懼也。宣仁之謗，臣以為陛下惟不聞耳。聞而不辯，豈所謂教天下以孝乎？臣不勝區(qū)區(qū)之情，惟陛下裁擇。臣端友惶恐昧死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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