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宗孝明皇帝諱莊，《謚法》曰：“照臨四方曰明?！狈睢豆沤褡ⅰ吩唬骸扒f之字曰嚴(yán)?！?/em>光武第四子也。母陰皇后。帝生而豐下，杜預(yù)注《左傳》云：“豐下，蓋面方也。”《東觀記》云：“帝豐下兌上，項(xiàng)赤色，有似于堯?！?/em>十歲能通《春秋》，光武奇之。建武十五年封東海公，十七年進(jìn)爵為王，十九年立為皇太子。師事博士桓榮，學(xué)通《尚書》。
中元二年二月戊戌，即皇帝位，年三十。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丁卯，葬光武皇帝于原陵。《帝王紀(jì)》曰：“原陵方三百二十步，高六丈，在臨平亭東南，去洛陽十五里?！?/em>有司奏上尊廟曰世祖。
夏四月丙辰，詔曰：“予末小子，奉承圣業(yè)，夙夜震畏，不敢荒寧。先帝受命中興，德侔帝王，協(xié)和萬邦，假于上下，假，至也。音格。懷柔百神，惠于鰥寡。懷，安也。柔，和也。《禮曰》“凡山林能興云致雨者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懷柔百神也?！稌吩唬骸盎萦邛姽??！?/em>朕承大運(yùn)，繼體守文，創(chuàng)基之主，則尚武功以定禍亂；其次繼體而立者，則守文德?！豆攘簜鳌吩唬骸俺忻骼^體。則守文之君也?！?/em>不知稼穡之艱難，懼有廢失。圣恩遺戒，顧重天下，以元元為首。公卿百僚，將何以輔朕不逮？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前書》音義曰：“男子者，謂戶內(nèi)之長也。”商鞅為秦制爵二十級(jí)：一，公士；二，上造；三，簪□；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長；十一，右庶長；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駟車庶長；十八，大庶長；十九，關(guān)內(nèi)侯；二十，徹侯。人賜爵者，有罪得贖，貧者得賣與人。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jí)；三老、孝悌、力田，三者皆鄉(xiāng)官之名。三老，高帝置，孝悌、力田，高后置，所以勸導(dǎo)鄉(xiāng)里，助成風(fēng)化也。文帝詔曰“孝悌，天下之大順也。力田，為生之本也。三老，眾人之師也。其以戶口率置員。”事見《前書》。爵過公乘，得移與子若同產(chǎn)、同產(chǎn)子；漢制，賜爵自公士已上不得過公乘，故過者得移授也。同產(chǎn)，同母兄弟也。及流人無名數(shù)欲自占者人一級(jí)；無名數(shù)謂無文簿也。占謂自歸首也。鰥、寡、孤、獨(dú)、篤癃粟，人十斛。其弛刑及郡國徒，在中元元年四月己卯赦前所犯而后捕系者，悉免其刑。又邊人遭亂為內(nèi)郡人妻，在己卯赦前，一切遣還邊，恣其所樂。中二千石下至黃綬，漢制，二百石以上銅印黃綬也。貶秩贖論者，悉皆復(fù)秩還贖。方今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公羊傳》曰：“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贝酥埔詾橹t也。若涉淵水而無舟楫。夫萬乘至重而壯者慮輕，帝謙言年尚少壯，思慮輕淺，故須賢人輔弼。實(shí)賴有德左右小子。賴，恃也。左右，助也。高密侯禹元功之首，東平王蒼寬博有謀，并可以受六尺之托，臨大節(jié)而不撓。六尺謂年十五已下。大節(jié)謂大事。撓，屈也。音女孝反。其以禹為太傅，蒼為驃騎將軍。太尉喜告謚南郊，趙喜也。應(yīng)劭《風(fēng)俗通》曰：“禮，臣子無爵謚君父之義也，故群臣累其功美，葬日，遣太尉于南郊告天而謚之。”司徒欣奉安梓宮，李欣也。梓宮，以梓木為棺?！讹L(fēng)俗通》曰：“宮者，存時(shí)所居，緣生事死，因以為名?！?/em>司空魴將校復(fù)土。馮魴也。將校謂將領(lǐng)五校兵以穿壙也。《前書》音義曰：“復(fù)土，主穿壙填塞事也。言下棺訖，復(fù)以土為墳，故言復(fù)土。”其封喜為節(jié)鄉(xiāng)侯，欣為安鄉(xiāng)侯，魴為楊邑侯?！?br />
秋九月，燒當(dāng)羌寇隴西，敗郡兵于允街。允街，縣名也，允音鉛，街音佳，屬金城郡，故城在今涼州昌松縣東南。城臨麗水，一名麗水城。赦隴西囚徒，減罪一等，勿收今年租調(diào)。又所發(fā)天水三千人，亦復(fù)是歲更賦。更謂戍卒更相代也。賦謂雇更之錢也?！肚皶芬袅x曰：“更有三品：有卒更，有踐更，有過更。古正卒無常，人皆當(dāng)?shù)鼮橹?。一月一更，是為卒更。貧者欲得雇更錢，次直者出錢雇之，月二千，是為踐更。古者天下人皆當(dāng)戍邊三日，亦名為更。不可人人自行三日戍，當(dāng)行者不可往即還，因住一歲，次直者出錢三百雇之，謂之過更?！?/em>遣謁者張鴻討叛羌于允吾，允吾，縣名，屬金城郡，故城在今蘭州廣武縣西南。允音沿。吾音牙。鴻軍大敗，戰(zhàn)歿。冬十一月，遣中郎將竇固監(jiān)捕虜將軍馬武等二將軍討燒當(dāng)羌。
十二月甲寅，詔曰：“方春戒節(jié)，人以耕桑。其來有司務(wù)順時(shí)氣，使無煩擾。禮記：“孟春之月，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仲春，無作大事，以妨農(nóng)事?！?/em>天下亡命殊死以下，聽得贖論：死罪入縑二十匹，右趾至髡鉗城旦舂十匹，《前書》音義曰：“右趾謂刖其右足，次刖左足，次劓，次黥，次髡鉗為城旦舂。城旦者，晝?nèi)账趴芴?，夜暮筑長城。舂者，婦人犯罪，不任軍役之事，但令舂以食徒者?！?/em>完城旦舂至司寇作三匹。完者，謂不加髡鉗而筑城也。次鬼薪、白粲，次隸臣妾，次司寇作。其未發(fā)覺，詔書到先自告者，半入贖。今選舉不實(shí)，邪佞未去，權(quán)門請(qǐng)托，殘吏放手，放手謂貪縱為非也。百姓愁怨，情無告訴。有司明奏罪名，并正舉者。舉非其人，并正舉主之罪。⑸又郡縣每因征發(fā)，輕為奸利，詭責(zé)羸弱，先急下貧。其務(wù)在均平，無令枉刻?！?br />
永平元年春正月，帝率公卿已下朝于原陵，如元會(huì)儀。《漢官儀》曰：“古不墓祭。秦始皇起寢于墓側(cè)，漢因而不改。諸陵寢皆以晦、望、二十四氣、三伏、社、臘及四時(shí)上飯。其親陵所宮人，隨鼓漏理被枕，具盥水，陳莊具。天子以正月上原陵，公卿百官及諸侯王、郡國計(jì)吏皆當(dāng)軒下，占其郡國谷價(jià)，四方改易，欲先帝魂魄聞之也?！痹獣?huì)儀見下。
夏五月，太傅鄧禹薨。
戊寅，東海王強(qiáng)薨，遣司空馮魴持節(jié)視喪事，賜升龍旄頭、鑾輅、龍旗。旄頭，見《光武紀(jì)》。鑾，鈴也，在鑣。交龍為旗，唯天子用之，今特賜以葬。
六月乙卯，葬東海恭王。
秋七月，捕虜將軍馬武等與燒當(dāng)羌戰(zhàn)，大破之。募士卒戍隴右，賜錢人三萬。
八月戊子，徙山陽王荊為廣陵王，遣就國。
是歲，遼東太守祭肜使鮮卑擊赤山烏桓，大破之，斬其渠帥。赤山在遼東西北數(shù)千里。越巂姑復(fù)夷叛，姑復(fù)，縣名。州郡討平之。
二年春正月辛末，宗祀光武皇帝于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衣裳、玉佩、絇屨以行事。《漢官儀》曰：“天子冠通天，諸侯王冠遠(yuǎn)游，三公、諸侯冠進(jìn)賢三梁，卿、大夫、尚書、二千石、博士冠兩梁，千石已下至小吏冠一梁。天子、公、卿、特進(jìn)、諸侯祀天地明堂，皆冠平冕，天子十二旒，三公、九卿、諸侯七，其纓各如其綬色，玄衣纁裳?！薄吨芏Y》曰：“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三禮圖》曰：“冕以三十升布漆而為之，廣八寸，長尺六寸，前圜后方，前下后高，有俯伏之形，故謂之冕。欲人之位彌高而志彌下，故以名焉?！倍汀遁浄尽吩唬骸帮@宗初服冕衣裳以祀天地。衣裳以玄上纁下，乘輿備文日月星辰十二章，三公、諸侯用山龍九章，卿已下用華蟲七章，皆五色辨。乘輿刺繡，公卿已下皆織成。陳留襄邑獻(xiàn)之。”徐廣車服注曰：“漢明帝案古禮備其服章，天子郊廟衣皂上絳下，前三幅，后四幅，衣畫而裳繡。”禮記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君子于玉比德焉。天子佩白玉，公侯佩山玄玉，大夫佩水蒼玉，世子佩瑜玉?！薄吨芏Y》屨人“掌王赤舄青絇”。鄭玄注云：“赤舄，為上冕服之舄也。絇屨，鼻頭以青彩飾之。”絇音劬。三禮圖曰：“屨復(fù)下曰舄，其色各隨裳色。”禮畢，登靈臺(tái)。使尚書令持節(jié)詔驃騎將軍、三公曰：“今令月吉日，宗祀光武皇帝于明堂，以配五帝。《五經(jīng)通義》曰：“蒼帝靈威仰，赤帝赤熛怒，黃帝含樞紐，白帝白招矩，黑帝葉光紀(jì)。牲幣及玉，各依方色?！?/em>禮備法物，樂和八音，詠祉福，舞功德，祉亦福也。詠謂《詩》云“降福穰穰”之類。景帝詔曰：“歌者所以發(fā)德，舞者所以明功?！?/em>班時(shí)令，來群后。班，布也。時(shí)令謂月令也。四時(shí)各有令，若有乖舛，必致妖災(zāi)，故告之。事畢，升靈臺(tái)，望元?dú)?，吹時(shí)律，觀物變。元?dú)?，天氣也。王者承天心，理禮樂，通上下四時(shí)之氣也，故望之焉。時(shí)律者，即《月令》“孟春律中太蔟，仲春律中夾鐘”之類。《大戴禮》曰：“圣人｛雀戈｝十二管，察八音之清濁，謂之律呂。律呂不正則諸氣不和?！薄吨芏Y》保章氏：“以五云之色，辨吉兇、水旱、豐荒之祲象?！编嵥巨r(nóng)注云：“以二至二分觀云色，青為蟲，白為喪，赤為兵荒，黑為水，黃為豐。故春秋傳曰：‘凡分至啟閉必書云物，為備故也’?！倍蓬A(yù)注云：“物謂氣色災(zāi)變也?！?/em>群僚藩輔，宗室子孫，眾郡奉計(jì)，百蠻貢職，奉計(jì)謂計(jì)吏也。詩曰“因時(shí)百蠻?！卑傺员姸嘁?。獨(dú)言蠻，通四夷。烏桓、濊貊咸來助祭，單于侍子、骨都侯亦皆陪位。斯固圣祖功德之所致也。朕以闇陋，奉承大業(yè)，親執(zhí)圭璧，恭祀天地。《周禮》曰：“四圭尺有二寸，以祀天?！庇衷唬骸耙陨n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em>仰惟先帝受命中興，撥亂反正，以寧天下，撥，理也?！豆騻鳌吩唬骸皳軄y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em>封泰山，建明堂，立辟雍，起靈臺(tái)，恢弘大道，被之八極；《淮南子》曰：“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纮，八纮之外有八極?！?/em>而胤子無成康之質(zhì)，群臣無呂旦之謀，明帝自謂無成康之質(zhì)。成康之時(shí)，刑措不用四十余年。盥洗進(jìn)爵，踧踖惟慚。鄭玄注《論語》云：“踧踖，敬恭貌?！鳖乱艄?。素性頑鄙，臨事益懼，故‘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坦蕩，明達(dá)之貌。戚戚，常憂懼也。其令天下自殊死已下，謀反大逆，皆赦除之。百僚師尹，其勉修厥職，順行時(shí)令，敬若昊天，以綏兆人?！?em>若，順也。
三月，臨辟雍，初行大射禮。《儀禮》大射之禮，王將祭射宮，擇士以助祭也。張虎侯、熊侯、豹侯，其制若今之射的矣。謂之為侯者，天子射中之，可以服諸侯也。天子侯中一丈八尺，畫以云氣焉。王以六耦射三侯，樂以《騶虞》九節(jié)；諸侯以四耦射二侯，樂以《貍首》七節(jié)；孤卿、大夫以三耦射一侯，樂以《辨蘋》五節(jié)；士以二耦射豻侯，樂以《辨蘩》三節(jié)。
秋九月，沛王輔、楚王英、濟(jì)南王康、淮陽王延、東海王政來朝。
冬十月壬子，幸辟雍，初行養(yǎng)老禮。詔曰：“光武皇帝建三朝之禮，而未及臨饗。三朝之禮謂中元元年初起明堂、辟雍、靈臺(tái)也。眇眇小子，屬當(dāng)圣業(yè)。《尚書》康王曰：“眇眇予末小子?！笨装矅⒃疲骸绊痦皙q微微也。”閑暮春吉辰，初行大射；令月元日，《東觀記》曰：“十月元日?！?/em>復(fù)踐辟雍。尊事三老，兄事五更，安車軟輪，供綏執(zhí)授。侯王設(shè)醬，公卿饌珍，朕親袒割，執(zhí)爵而酳。《孝經(jīng)援神契》曰：“尊事三老，父象也。”宋均注曰：“老人知天地之事者。”安車，坐乘之車；軟輪，以蒲裹輪。軟音而兗反。三老就車，天子親執(zhí)綏授之。《說文》：“綏，車中把也?！蔽甯?，老人知五行更代事者?！稘h官儀》曰：“三老、五更，皆取有首妻男女全具者?！崩m(xù)漢志曰：“養(yǎng)三老、五更，先吉日，司徒上太傅若講師故三公人名，用其德行年耆高者，三公一人為三老，次卿一人為五更，皆服絺纻大袍單衣，皂緣領(lǐng)袖中衣，冠進(jìn)賢，扶王杖。五更亦如之，不杖。皆齊于太學(xué)講堂。其日乘輿先到辟雍禮殿，坐于東廂，遣使者安車迎三老、五更，天子迎于門屏，交拜，導(dǎo)自阼階。三老自賓階升，東面。三公設(shè)幾杖。九卿正履。天子親袒割俎，執(zhí)醬而饋，執(zhí)爵而酳。五更南面，三公進(jìn)供，禮亦如之。明日皆詣闕謝，以其于己禮太隆也。”醬，醢也。珍謂肴羞之屬，即《周禮》“八珍”之類。鄭玄注《儀禮》云：“酳，漱也，所以潔口?！币糌贰?/em>祝哽在前，祝噎在后。老人食多哽噎，故置人于前后祝之，令其不哽噎也。升歌《鹿鳴》，下管《新宮》，《鹿鳴》，《詩·小雅》篇名也。新《宮》，《小雅》逸篇也。升，登也。登堂而歌，所以重人聲也?！堆喽Y》曰：“升歌《鹿鳴》，下管《新宮》。”八佾具修，萬舞于庭。佾，列也。謂舞者行列也?！蹲笫稀穫髟唬骸疤熳影速?，諸侯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jié)八音而行八風(fēng)，故自八以下?！比f亦舞也。《詩》云：“公庭萬舞?！?/em>朕固薄德，何以克當(dāng)？易陳負(fù)乘，《詩》刺彼己，《易》曰：“負(fù)且乘，致寇至?！必?fù)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盜思奪之矣?！对姟吩弧氨思褐?，不稱其服”也。永念慚疚，無忘厥心。三老李躬，年耆學(xué)明。五更桓榮，授朕《尚書》。《詩》曰：‘無德不報(bào)，無言不酬?！?em>《詩·大雅》也。其賜榮爵關(guān)內(nèi)侯，食邑五千戶。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祿養(yǎng)終厥身。其賜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有司其存耆耋，禮記曰，六十曰耆，七十曰耋?！夺屆吩唬骸瓣?，指也，不從力役，指事使人也。耋，?也，皮膚變黑色如?也?！?/em>⑽恤幼孤，惠鰥寡，稱朕意焉?！?br />
中山王焉始就國。
甲子，西巡狩，幸長安，祠高廟，遂有事于十一陵。歷覽館邑，會(huì)郡縣吏，勞賜作樂。十一月甲申，遣使者以中牢祠蕭何、霍光。帝謁陵園，過式其墓。《東觀漢記》曰：“蕭何墓在長陵東司馬門道北百步?！庇衷疲骸盎艄饽乖诿陽|司馬門道南四里?！笔剑匆?。禮記曰：“行過墓必式?！?/em>進(jìn)幸河?xùn)|，所過賜二千石、令長已下至于掾史，各有差。續(xù)漢志曰：“郡國及縣，諸曹皆置掾史?！?/em>癸卯，車駕還宮。
十二月，護(hù)羌校尉竇林下獄死。
是歲，始迎氣于五郊。續(xù)漢書曰：“迎氣五效之兆。四方之兆各依其位。中央之兆在未，壇皆⑶尺。立春之日，迎春于東郊，祭青帝句芒，車服皆青，歌《青陽》，八佾舞云翹之舞。立夏之日，迎夏于南郊，祭赤帝祝融，車服皆赤，歌《朱明》，八佾舞《云翹》之舞，先立秋十八日，迎黃靈于中兆，祭黃帝后土，車服皆黃，歌《朱明》，八佾舞《云翹》、《育命》之舞。立秋之日，迎秋于西郊，祭白帝蓐收，車服皆白，歌《白藏》，八佾舞《育命》之舞。立冬之日，迎冬于北郊，祭黑帝玄冥，車服皆黑，歌《玄冥》，八佾舞《育命》之舞?！?/em>少府陰就子豐殺其妻酈邑公主，就坐自殺。酈，縣，屬南陽郡。酈音櫟。
三年春正月癸巳，詔曰：“朕奉郊祀，登靈臺(tái)，見史官，正儀度。儀謂渾儀，以銅為之，置于靈臺(tái)，王者正天文之器也。度謂日月星辰之行度也。史官即太史，掌天文之官也。夫春者，歲之始也。始得其正，則三時(shí)有成。正謂日月五星不失其次也。三時(shí)謂春、夏、秋。《左傳》曰：“務(wù)其三時(shí)。”比者水旱不節(jié)，邊人食寡，政失于上，人受其咎。有司其勉順時(shí)氣，勸督農(nóng)桑，去其螟蜮，以及蝥賊；《爾雅》曰：“食苗心曰螟，食節(jié)曰賊，食根曰蝥。”蜮一名短弧，今之水弩，含沙射人為災(zāi)。言此者，欲令臣下順時(shí)行政，勿侵?jǐn)_也。詳刑慎罰，明察單辭，單辭猶偏辭也。夙夜匪懈，以稱朕意。”
二月甲寅，太尉趙喜、司徒李欣免。丙辰，左馮翊郭丹為司徒。己未，南陽太守虞延為太尉。
甲子，立貴人馬氏為皇后，皇子炟音丁達(dá)反。為皇太子。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jí)；流人無名數(shù)欲占者人一級(jí)；鰥、寡、孤、獨(dú)、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
夏四月辛酉，封皇子建為千乘王，千乘，國名，今青州縣，故城在今淄州高苑北。羨為廣平王。
六月丁卯，有星孛于天船北。天船，星名。續(xù)漢志曰：“天船為水，彗出之為大水。是歲，伊、洛水溢到津城門。”伏侯《古今注》曰：“彗長三尺所，見三十五日乃去?！?/em>
秋八月戊辰，改大樂為大予樂。《尚書琁機(jī)鈐》曰“有帝漢出，德洽作樂名予”，故據(jù)《琁機(jī)鈐》改之?！稘h官儀》曰：“大予樂令一人，秩六百石。”
壬申晦，日有蝕之。詔曰：“朕奉承祖業(yè)，無有善政。日月薄蝕，彗孛見天，水旱不節(jié)，稼穡不成，人無宿儲(chǔ)，下生愁墊。儲(chǔ)，積也。墊，溺也，音丁念反。雖夙夜勤思，而智慧不逮。昔楚莊無災(zāi)，以致戒懼；《說苑》曰：“楚莊王見天不見妖而地不出，則禱于山川曰：‘天其忘余歟？’此能求過于天，必不逆諫矣?！?/em>魯哀禍大，天不降譴。《春秋感精符》曰：“魯哀公時(shí)，政彌亂絕，不日食。政亂之類，當(dāng)致日食之變，而不應(yīng)者，譴之何益，告之不悟，故哀公之篇絕無日食之異。”今之動(dòng)變，儻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職，以匡無德。古者卿士獻(xiàn)詩，百工箴諫。《國語》曰：“天子聽政，公卿至于庶士獻(xiàn)詩，師箴，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guī)，而后王斟酌事焉?！?/em>其言事者，靡有所諱?！?br />
冬十月，蒸祭光武廟，禮記曰：“冬祭曰蒸?！闭簦娨?。冬物畢成，可祭者眾。初奏《文始》、《五行》、《武德》之舞。《前書》曰，《文始舞》者，本舜《韶舞》也，高祖六年更名曰《文始》，其舞人執(zhí)羽鑰?！段逍小氛撸局芪枰?，秦始皇二十六年更名曰《五行》，其舞人冠冕衣服法五行色?！段涞隆氛撸咦嫠哪曜?，言行武以除亂也，其舞人執(zhí)干戚。光武草創(chuàng)，禮樂未備，今始奏之，故云初也。
甲子，車駕從皇太后幸章陵，觀舊廬。十二月戊辰，至自章陵。
是歲，起北宮及諸官府。京師及郡國七大水。
四年春二月辛亥，詔曰：“朕親耕藉田，以祈農(nóng)事。禮記曰：“天子親耕于東郊，為藉田千畝，冕而朱纮，躬秉耒耜。”《五經(jīng)要義》曰：“天子藉田，以供上帝之粢盛，所以先百姓而致孝敬也。藉，蹈也。言親自蹈履于田而耕之?！崩m(xù)漢志云：“正月始耕，既事，告祠先農(nóng)?！睗h舊儀曰：“先農(nóng)即神農(nóng)炎帝也。祠以太牢，百官皆從?；实塾H執(zhí)耒耜而耕。天子三推，三公五，孤卿七，大夫十二，士庶人終畝。乃致藉田倉，置令丞，以給祭天地宗廟，以為粢盛?！?/em>京師冬無宿雪，春不燠沐，燠，暖也，音于六反。沐，潤澤也。言無暄潤之氣也。煩勞群司，積精禱求。積精猶儲(chǔ)積也。《說文》云：“告事求福曰禱。”而比再得時(shí)雨，宿麥潤澤。其賜公卿半奉。有司勉遵時(shí)政，務(wù)平刑罰?！?br />
秋九月戊寅，千乘王建薨。
冬十月乙卯，司徒郭丹、司空馮魴免。丙辰，河南尹范遷為司徒，太仆伏恭為司空。
十二月，陵鄉(xiāng)侯梁松下獄死。坐縣飛書誹謗。
五年春二月庚戌，驃騎將軍東平王蒼罷歸藩；瑯邪王京就國。
冬十月，行幸鄴。與趙王栩會(huì)鄴。常山三老言于帝曰：“上生于元氏，愿蒙優(yōu)復(fù)?！痹t曰：“豐、沛、濟(jì)陽，受命所由，加恩報(bào)德，適其宜也。今永平之政，百姓怨結(jié)，而吏人求復(fù)，令人愧笑，重逆此縣之拳拳，重，難也。拳拳猶勤勤也。禮記曰：“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不息?！?/em>其復(fù)元氏縣田租更賦六歲，勞賜縣掾史，及門闌走卒?！?em>續(xù)漢志曰：“五伯、鈴下、侍合、門闌部署、街里走卒，皆有程品，多少隨所典領(lǐng)。”至自鄴。
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云中，南單于擊濫之。
是歲，發(fā)遣邊人在內(nèi)郡者，賜裝錢人二萬。
六年春正月，沛王輔、楚王英、東平王蒼、淮陽王延、瑯邪王京、東海王政、趙王盱、北海王興、齊王石來朝。
二月，王雒山出寶鼎，“雒”或作“雄”。廬江太守獻(xiàn)之。夏四月甲子，詔曰：“昔禹收九牧之金，鑄鼎以象物，使人知神奸，不逢惡氣。夏禹之時(shí)，令遠(yuǎn)方圖畫山川奇異之物，使九州之牧貢金鑄鼎以象之，令人知鬼神百物之形狀而備之，故人入山林川澤，魑魅罔兩莫能逢之。惡氣謂罔兩之類。事見《左傳》。遭德則興，遷于商、周；周德既衰，鼎乃淪亡。史記曰，周鼎亡入泗水中，秦始皇過彭城，齋戒，欲出周鼎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不得。祥瑞之降，以應(yīng)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茲？《易》曰鼎象三公，《易》曰：“鼎折足，覆公餗?！?/em>豈公卿奉職得其理邪？太常其以礿祭之日，禮記曰“夏祭曰礿”，音藥。礿，薄也。夏物未成，祭尚薄。陳鼎于廟，以備器用。賜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詔書，禁人上事言圣，而閑者章奏頗多浮詞，自今若有過稱虛譽(yù)，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示不為諂子蚩也?！?br />
冬十月，行幸魯，祠東海恭王陵；會(huì)沛王輔、楚王英、濟(jì)南王康、東平王蒼、淮陽王延、瑯邪王京、東海王政。十二月，還，幸陽城，遣使者祠中岳。壬午，車駕還宮。東平王蒼、瑯邪王京從駕來朝皇太后。
七年春正月癸卯，皇太后陰氏崩。二月庚申，葬光烈皇后。
秋八月戊辰，北海王興薨。
是歲，北匈奴遣使乞和親。
八年春正月己卯，司徒范遷薨。《漢官儀》曰，遷字子閭，沛人也。三月辛卯，太尉虞延為司徒，衛(wèi)尉趙喜行太尉事。
遣越騎司馬鄭眾報(bào)使北匈奴。初置度遼將軍，屯五原曼柏。昭帝拜范明友為度遼將軍，至此復(fù)置焉。以中郎將吳常行度遼將軍。曼柏，縣，在今勝州銀城縣。
秋，郡國十四雨水。
冬十月，北宮成。
丙子，臨辟雍，養(yǎng)三老、五更。禮畢，詔三公募郡國中都官死罪系囚，減罪一等，勿笞，詣度遼將軍營，屯朔方、五原之邊縣；妻子自隨，便占著邊縣；占著謂附名籍。父母同產(chǎn)欲相代者，恣聽之。其大逆無道殊死者，一切募下蠶室。亡命者令贖罪各有差。凡徙者，賜弓弩衣糧。
壬寅晦，日有食之，既。既，盡也。詔曰：“朕以無德，奉承大業(yè)，而下貽人怨，上動(dòng)三光。日食之變，其災(zāi)尤大，春秋圖讖所為至譴。《春秋感精符》曰：“人主含天光，據(jù)機(jī)衡，齊七政，操八極?！惫示魇?，天道得正，則日月光明，五星有度。日明則道正，不明則政亂，故常戒以自□厲。日食皆象君之進(jìn)退為盈縮。當(dāng)春秋撥亂，日食三十六，故曰至來譴也。永思厥咎，在予一人。群司勉修職事，極言無諱?！庇谑窃谖徽呓陨戏馐?，各言得失。宣帝始令群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封有正有副，領(lǐng)尚書者先發(fā)副封，所言不善，屏而不奏；后魏相奏去副封，以防擁蔽。帝覽章，深自引咎，乃以所上班示百官。詔曰：“群僚所言，皆朕之過。人冤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輕用人力，繕修宮宇，出入無節(jié)，喜怒過差。昔應(yīng)門失守，《關(guān)雎》刺世；《春秋說題辭》曰：“人主不正，應(yīng)門失守，故歌《關(guān)雎》以感之?！彼尉⒃唬骸皯?yīng)門，聽政之處也。言不以政事為務(wù)，則有宣淫之心。關(guān)雎樂而不淫，思得賢人與之共化，修應(yīng)門之政者也?！毖俄n詩章句》曰：“詩人言雎鳩貞潔慎匹，以聲相求，隱蔽于無人之處。故人君退朝，入于私宮，后妃御見有度，應(yīng)門擊柝，鼓人上堂，退反宴處，體安志明。今時(shí)大人內(nèi)傾于色，賢人見其萌，故詠關(guān)雎，說淑女，正容儀，以刺時(shí)?！?/em>飛蓬隨風(fēng)，微子所嘆。《管子》曰：“無儀法程式，飛搖而無所定，謂之飛蓬。飛蓬之閑，明王不聽。”此言“微子”，未詳。永覽前戒，竦然兢懼。徒恐薄德，久而致怠耳?！?br />
北匈奴寇西河諸郡。
九年春三月辛丑，詔郡國死罪囚減罪，與妻子詣五原、朔方占著，所在死者皆賜妻父若男同產(chǎn)一人復(fù)終身；其妻無父兄獨(dú)有母者，賜其母錢六萬，又復(fù)其口算。口算，已見《光武紀(jì)》。
夏四月甲辰，詔郡國以公田賜貧人各有差。令司隸校尉、部刺史歲上墨綬長吏視事三歲已上理狀尤異者各一人，與計(jì)偕上。偕，俱也。所征之人，令與計(jì)吏俱上。及尤不政理者，亦以聞。
是歲，大有年。《谷梁傳》曰：“五谷皆熟，書大有年?！?/em>為四姓小侯開立學(xué)校，置《五經(jīng)》師。袁宏《漢紀(jì)》曰，永平中崇尚儒學(xué)，自皇太子、諸王侯及功臣子弟，莫不受經(jīng)。又為外戚樊氏、郭氏、陰氏、馬氏諸子弟立學(xué)，號(hào)四姓小侯，置《五經(jīng)》師。以非列侯，故曰小侯。禮記曰“庶方小侯”，亦其義也。
十年春二月，廣陵王荊有罪，自殺，國除。
夏四月戊子，詔曰：“昔歲五谷登衍，鄭玄注《周禮》云：“五谷，黍、稷、麥、麻、菽也?！钡牵梢?。衍，饒也，音以戰(zhàn)反。今茲蠶麥善收，其大赦天下。方盛夏長養(yǎng)之時(shí)，蕩滌宿惡，以報(bào)農(nóng)功。百姓勉務(wù)桑稼，以備災(zāi)害。吏敬厥職，無令愆墯?！?br />
閏月甲午，南巡狩，幸南陽，祠章陵。日北至，又祠舊宅。北至，夏至也。禮畢，召校官弟子作雅樂，奏《鹿鳴》，校，學(xué)也?！堵锅Q》，《詩·小雅》篇名，宴群臣嘉賓之詩。帝自御塤篪和之，以娛嘉賓。鄭玄注《周禮》云：“塤，燒土為之，大如雁子?！编嵄娫唬骸坝辛住！薄妒辣尽吩唬骸氨┬凉黧灾駷橹?，長尺四寸，有八孔?！?/em>還，幸南頓，勞饗三老、官屬。
冬十一月，征淮陽王廷會(huì)平輿，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汝陽縣東北。輿音預(yù)。征沛王輔會(huì)睢陽。
十二月甲午，車駕還宮。
十一年春正月，沛王輔、楚王英、濟(jì)南王康、東平王蒼、淮陽王延、中山王焉、瑯邪王京、東海王政來朝。
秋七月，司隸校尉郭霸下獄死。
是歲，漅湖出黃金，廬江太守以獻(xiàn)。漅湖，湖名，音子小反，在今廬州合肥縣東南。時(shí)麒麟、白雉、醴泉、嘉禾所在出焉。
十二年春正月，益州徼外夷哀牢王相率內(nèi)屬，于是置永昌郡，罷益州西部都尉。《西南夷傳》曰：“罷益州西部所領(lǐng)六縣，合為永昌郡，置哀牢、博南二縣?！比ヂ尻柶咔Ю铮诮窨镏菘锎h西。
夏四月，遣將作謁者王吳修汴渠，自滎陽至于千乘海口。汴渠即莨蕩渠也。汴自滎陽首受河，所謂石門，在滎陽山北一里。過汴以東，積石為堤，亦號(hào)金堤，成帝陽嘉中所作也。
五月丙辰，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jí)，流民無名數(shù)欲占者人一級(jí)；鰥、寡、孤、獨(dú)、篤癃、貧無家屬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詔曰：“昔曾、閔奉親，竭觀致養(yǎng)，曾參字子輿，閔損字子騫，并孔子弟子，皆有孝行也。仲尼葬子，有棺無梈。《論語》曰：“鯉也死，有棺而無梈?！?/em>喪貴致哀，禮存寧儉。今百姓送終之制，競為奢靡。生者無擔(dān)石之儲(chǔ)，而財(cái)力盡于墳土。《前書》音義曰：“擔(dān)音丁濫反。言一石之儲(chǔ)?！薄斗窖浴纷鳌爱X”，云“罃也，齊東北海岱之閑謂之甔”。郭璞注曰：“所謂‘家無甔石之儲(chǔ)’者也。”《埤蒼》曰：“大罌也?！弊只蜃鳌百佟?，音丁甘反。伏臘無糟糠，而牲牢兼于一奠。史記曰，秦德公始為伏祠。歷忌曰：“伏者何也？金氣伏藏之日也。四氣代謝，皆以相生。至于立秋，以金代火；金畏于火，故庚日必伏。”《月令》：“孟冬之月，臘先祖?！闭f文云：“臘，冬至后祭百神。”始皇更臘曰嘉平。奠，喪祭也。糜破積世之業(yè)，以供終朝之費(fèi)，子孫饑寒，絕命于此，豈祖考之意哉！又車服制度，恣極耳目。田荒不耕，游食者眾。游食謂浮食者。有司其申明科禁，宜于今者，宣下郡國?！?br />
秋七月乙亥，司空伏恭罷。乙未，大司農(nóng)牟融為司空。
冬十月，司隸校尉王康下獄死。
是歲，天下安平，人無徭役，歲比登稔，百姓殷富，粟斛三十，牛羊被野。
十三年春二月，帝耕于藉田。禮畢，賜觀者食。
三月，河南尹薛昭下獄死。
夏四月，汴渠成。辛巳，行幸滎陽，巡行河渠。乙酉，詔曰：“自汴渠決敗，六十余歲，《王景傳》曰，平帝時(shí)汴河決壞。加頃年以來，雨水不時(shí)，汴流東侵，日月益甚，水門故處，皆在河中，漭漾廣溢，莫測(cè)圻岸，圻，發(fā)｛土?｝也。蕩蕩極望，不知綱紀(jì)。今兗、豫之人，多被水患，乃云縣官不先人急，好興它役。又或以為河流入汴，幽、冀蒙利，故曰左堤強(qiáng)則右堤傷，左右俱強(qiáng)則下方傷，宜任水埶所之，使人隨高而處，公家息壅塞之費(fèi)，百姓無陷溺之患。議者不同，南北異論，朕不知所從，久而不決。今既筑堤理渠，絕水立門，河、汴分流，復(fù)其舊跡，陶丘之北，漸就壤墳，《爾雅》曰：“丘再成曰陶丘?！睂O炎曰：“形如累兩盂也?！惫痹唬骸敖駶?jì)陰定陶城中有陶丘也?！薄渡袝吩唬骸柏释廖┖谌?，下土墳壚?！笨装矅唬骸盁o塊曰壤。墳，起也。”故薦嘉玉潔牲，以禮河神。禮記曰：“凡祭玉曰嘉玉?！薄秲x禮》曰：“潔牲剛鬣?！?/em>東過洛汭，嘆禹之績。水北曰汭。洛汭，洛水入河處也?？儯σ?。河、洛皆禹所加功，故嘆之。今五土之宜，反其正色，《周禮》曰“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謂之五土”也。色謂其黃、白、青、黑之類?？装矅弧八?，土復(fù)其性”也。濱渠下田，賦與貧人，無令豪右得固其利，濱，近也。庶繼世宗《瓠子》之作?！?em>瓠子，堤名也。武帝元封二年，發(fā)卒數(shù)萬人塞瓠子決河，沈白馬，玉璧，令群臣皆負(fù)薪填河。在今濮州濮陽縣西也。因遂度河，登太行，進(jìn)幸上黨。壬寅，車駕還宮。
冬十月壬辰晦，日有食之。三公免冠自劾。制曰：“冠履勿劾。災(zāi)異屢見，咎在朕躬，憂懼遑遑，未知其方。將有司陳事，多所隱諱，使君上壅蔽，下有不暢乎？昔韂有忠臣，靈公得守其位。《論語》：“孔子曰：‘衛(wèi)靈公無道。’季康子曰：‘夫如是，奚其不喪？’孔子曰：‘仲叔圉主賓客，祝它主宗廟，王孫賈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今何以和穆陰陽，消伏災(zāi)譴？刺史、太守詳弄理冤，存恤鰥孤，勉思職焉?！?br />
十一月，楚王英謀反，廢，國除，遷于涇縣，涇縣屬丹陽郡，今宣州縣，故城在縣東。有涇水，出蕪湖，因水立名。所連及死徙者數(shù)千人。
是歲，齊王石薨。
十四年春三月甲戌，司徒虞延免，自殺。夏四月丁巳，鉅鹿太守南陽邢穆為司徒。穆字綏公，宛人。
前楚王英自殺。
夏五月，封故廣陵王荊子元壽為廣陵侯。
初作壽陵。
十五年春二月庚子，東巡狩。辛丑，幸偃師。詔亡命自殊死以下贖：死罪縑四十匹，右趾至髡鉗城旦舂十匹，完城旦至司寇五匹；犯罪未發(fā)覺，詔書到日自告者，半入贖。征沛王輔會(huì)睢陽。進(jìn)幸彭城。癸亥，帝耕于下邳。
三月，征瑯邪王京會(huì)良成，良成，縣名，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北。征東平王蒼會(huì)陽都，陽都，縣名，屬瑯邪郡，故城在今沂州沂水縣南。又征廣陵侯及其三弟會(huì)魯。祠東海恭王陵。還，幸孔子宅，祠仲尼及七十二弟子。親御講堂，孔子宅在今兗州曲阜縣故魯城中歸德門內(nèi)闕里之中，背洙面泗，矍相圃之東北也。七十二弟子，顏、閔之徒?！稘h春秋》曰：“帝時(shí)升廟立，群臣中庭北面，皆再拜，帝進(jìn)爵而后坐。”命皇太子、諸王說經(jīng)。又幸東平。東平，國名，故城在今鄆州東。辛卯，進(jìn)幸大梁，大梁城，魏惠王所筑，故城在今汴州。至定陶，祠定陶恭王陵。恭王，元帝子康。夏四月庚子，車駕還宮。
改信都為樂成國，臨淮為下邳國。封皇子恭為鉅鹿王，黨為樂成王，衍為下邳王，暢為汝南王，昞為常山王，長為濟(jì)陰王。濟(jì)陰，郡，今曹州。賜天下男子爵，人三級(jí)；郎、從官視事二十歲已上帛百匹，十歲已上二十匹，十歲已下十匹，官府吏五匹，書佐、小史三匹。令天下大酺五日。《前書》音義曰：“《漢律》：三人已上無故群飲，罰金四兩?！苯穸髟t橫賜，得令聚會(huì)飲食五日。酺，布也。言天子布恩于天下。史記：“趙惠文王三年，大赦，置酒大酺五日?！?/em>乙巳，大赦天下，其謀反大逆及諸不應(yīng)宥者，皆赦除之。
冬，車騎校獵上林苑。《周禮》校人掌王田獵之馬，故曰校獵。謂以木相貫穿為欄校，以遮禽獸。
十二月，遣奉車都尉竇固、駙馬都尉耿秉屯涼州。《前書》曰，奉車都尉，掌乘輿；駙馬都尉，掌天子之副馬。駙，副也。并武帝置，秩二千石。
十六年春二月，遣太仆祭肜出高闕，高闕，山名，因以名塞，在朔方北。奉車都尉竇固出酒泉，駙馬都尉耿秉出居延，本匈奴地名也，武帝因以名縣，屬張掖郡，在今甘州張掖縣東北。騎都尉來苗出平城，伐北匈奴。竇固破呼衍王于天山，呼衍，匈奴王號(hào)。天山即祁連山，一名雪山，今名折羅漢山，在伊州北。祁音時(shí)。留兵屯伊吾盧城。本匈奴中地名，既破呼衍，取其地置宜禾都尉，以為屯田，今伊州納職縣伊吾故城是也。耿秉、來苗、祭肜并無功而還。
夏五月，淮陽王延謀反，發(fā)覺。癸丑，司徒邢穆、駙馬都尉韓光坐事下獄死，所連及誅死者甚眾。坐與延同謀。
戊午晦，日有食之。
六月丙寅，大司農(nóng)西河王敏為司徒。《漢官儀》曰，敏字叔公，并州隰城人也。
秋七月，淮陽王延徙封阜陵王。阜陵，縣名，屬九江郡，故城在今滁州全椒縣南。
九月丁卯，詔令郡國中都官死罪系囚減死罪一等，勿笞，詣軍營，屯朔方、敦煌；妻子自隨，父母同產(chǎn)欲求從者，恣聽之；女子嫁為人妻，勿與俱。謀反大逆無道不用此書。
是歲，北匈奴寇云中，云中太守廉范擊破之。
十七年春正月，甘露降于甘陵。北海王睦薨。
二月乙巳，司徒王敏薨。三月癸丑，汝南太守鮑昱為司徒。
是歲，甘露仍降，樹枝內(nèi)附，仍，頻也。內(nèi)附謂木連理也?！肚皶方K軍曰：“眾枝內(nèi)附，是無外也。”芝草生殿前，神雀五色翔集京師。西南夷哀牢、儋耳、僬僥、槃木、白狼、動(dòng)黏諸種，前后慕義貢獻(xiàn)；《山海經(jīng)》曰：“周僥國在三首國東，為人短小，冠帶，一名僬僥?！薄秶Z》曰：“僬僥氏三尺，短之至也?！睏罡 懂愇镏尽吩唬骸百俣?，南方夷，生則鏤其頰，皮連耳匡，分為數(shù)支，狀如雞腸，累累下垂至肩?！?/em>西域諸國遣子入侍。夏五月戊子，公卿百官以帝威德懷遠(yuǎn)，祥物顯應(yīng)，乃并集朝堂，奉觴上壽。壽者人之所欲，故卑下奉觴進(jìn)酒，皆言上壽。制曰：“天生神物，以應(yīng)王者；遠(yuǎn)人慕化，實(shí)由有德。朕以虛薄，何以享斯？唯高祖、光武圣德所被，不敢有辭。其敬舉觴，太常擇吉日策告宗廟。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jí)，流人無名數(shù)欲占者人一級(jí)；鰥、寡、孤、獨(dú)、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郎、從官視事十歲以上者，帛十匹。中二千石、二千石下至黃綬，貶秩奉贖，在去年以來皆還贖?！?br />
秋八月丙寅，令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張掖，郡，故匈奴昆邪王地也?！稘h官儀》曰：“張國臂掖，故曰張掖?！惫食窃诮窀手輳堃纯h西北。及張掖屬國，系囚右趾已下任兵者，任，堪也。皆一切勿治其罪，詣軍營。
冬十一月，遣奉車都尉竇固、駙馬都尉耿秉、騎都尉劉張出敦煌昆侖塞，昆侖，山名，因以為塞，在今肅州酒泉縣西南。山有昆侖之體，故名之。周穆王見西王母于此山，有石室、王母臺(tái)。擊破白山虜于蒲類海上，遂入車師。《西河舊事》曰：“白山冬夏有雪，故曰白山，匈奴謂之天山，過之皆下馬拜焉。去蒲類海百里之內(nèi)。”初置西域都護(hù)、戊己校尉。宣帝初置，鄭吉為都護(hù)，護(hù)三十六國，秩比二千石。元帝置戊己校尉，有丞、司馬各一人，秩比六百石。戊己，中央也，鎮(zhèn)覆四方，見《漢官儀》。亦處西域，鎮(zhèn)撫諸國。
是歲，改天水為漢陽郡。
十八年春三月丁亥，詔曰：“其令天下亡命，自殊死已下贖：死罪縑三十匹，右趾至髡鉗城旦舂十匹，完城旦至司寇五匹；吏人犯罪未發(fā)覺，詔書到自告者，半入贖。”
夏四月己未，詔曰：“自春已來，時(shí)雨不降，宿麥傷旱，秋種未下，政失厥中，憂懼而已。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及流民無名數(shù)欲占者人一級(jí)；鰥、寡、孤、獨(dú)、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理冤獄，錄輕系。二千石分禱五岳四瀆?？そ缬忻酱蟠芘d云致雨者，《周禮》：“職方氏掌天下之地。楊州，其山曰會(huì)稽，其川曰三江。荊州，其山曰衡山，其川曰江、漢。豫州，其山曰華，其川曰滎、洛。青州，其山曰沂山，其川曰淮、泗。兗州，其山曰岱，其川曰河、泲。雍州，其山曰岳，其川曰涇、汭。幽州，其山曰醫(yī)無閭，其川曰河、泲。冀州，其山曰霍，其川曰漳。并州，其山曰恒，其川曰滹沱。”此謂九州名山大川也。長吏各潔齋禱請(qǐng)，冀蒙嘉澍?！?em>《說文》曰：“時(shí)雨所以澍生萬物?！薄痘茨献印吩唬骸按河曛啵f物無地不澍，無物不生?！变糁?。
六月己未，有星孛于太微。
焉耆、龜茲攻西域都護(hù)陳睦，悉沒其眾。北匈奴及車師后王圍戊己校尉耿恭。
秋八月壬子，帝崩于東宮前殿。年四十八。遺詔無起寢廟，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別室。《禮》“藏主于廟”，既不起寢廟，故藏后后之易衣別室。更，易也。帝初作壽陵，制令流水而已，石槨廣一丈二尺，長二丈五尺，無得起墳。《東觀記》曰：“陵東北作廡，長三丈，五步出外為小廚，財(cái)足祠祀?！?/em>萬年之后，埽地而祭，杅水脯糒而已。《說文》曰：“杅，飲器。”音于。《方言》曰：“鷺謂之｛虧/皿｝。”《說文》曰：“糒，干飯也?！?/em>過百日，唯四時(shí)設(shè)奠，置吏卒數(shù)人供給灑埽，勿開修道。敢有所興作者，以擅議宗廟法從事。《前書》曰：“擅議宗廟者棄市?！?/em>
帝遵奉建武制度，無敢違者。后宮之家，不得封侯與政。《東觀記》曰：“光武閔傷前代權(quán)臣太盛，外戚與政，上濁明主，下危臣子，后族陰、郭之家不過九卿，親屬榮位不能及許、史、王氏之半耳?！?/em>館陶公主光武女。為子求郎，不許，而賜錢千萬。謂群臣曰：“郎官上應(yīng)列宿，出宰百里，史記曰，太微宮后二十五星，郎位也。有非其人，則民受其殃，是以難之?！惫世舴Q其官，民安其業(yè)，遠(yuǎn)近肅服，戶口滋殖焉。
論曰：明帝善刑理，法令分明。日晏坐朝，幽枉必達(dá)。內(nèi)外無幸曲之私，在上無矜大之色。斷獄得情，號(hào)居前代十二。十?dāng)嗥涠?，言少刑也?/em>⑴故后之言事者，莫不先建武、永平之政。而鐘離意、宋均之徒，常以察慧為言，并見本傳。夫豈弘人之度未優(yōu)乎？
贊曰：顯宗丕承，業(yè)業(yè)兢兢。危心恭德，政察奸勝。危心言常危懼。奸勝猶勝奸佞。備章朝物，省薄墳陵。朝物謂朝儀文物也。永懷廢典，下身遵道。廢典謂明堂、辟雍之禮，歷漢不行。下身謂進(jìn)爵授綏之類。登臺(tái)觀云，臨雍拜老。懋惟帝績，增光文考。懋，勉也?！稌吩唬骸拔┪椅目迹庥谒暮?。”
中元二年二月戊戌，即皇帝位，年三十。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丁卯，葬光武皇帝于原陵。《帝王紀(jì)》曰：“原陵方三百二十步，高六丈，在臨平亭東南，去洛陽十五里?！?/em>有司奏上尊廟曰世祖。
夏四月丙辰，詔曰：“予末小子，奉承圣業(yè)，夙夜震畏，不敢荒寧。先帝受命中興，德侔帝王，協(xié)和萬邦，假于上下，假，至也。音格。懷柔百神，惠于鰥寡。懷，安也。柔，和也。《禮曰》“凡山林能興云致雨者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懷柔百神也?！稌吩唬骸盎萦邛姽??！?/em>朕承大運(yùn)，繼體守文，創(chuàng)基之主，則尚武功以定禍亂；其次繼體而立者，則守文德?！豆攘簜鳌吩唬骸俺忻骼^體。則守文之君也?！?/em>不知稼穡之艱難，懼有廢失。圣恩遺戒，顧重天下，以元元為首。公卿百僚，將何以輔朕不逮？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前書》音義曰：“男子者，謂戶內(nèi)之長也。”商鞅為秦制爵二十級(jí)：一，公士；二，上造；三，簪□；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長；十一，右庶長；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駟車庶長；十八，大庶長；十九，關(guān)內(nèi)侯；二十，徹侯。人賜爵者，有罪得贖，貧者得賣與人。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jí)；三老、孝悌、力田，三者皆鄉(xiāng)官之名。三老，高帝置，孝悌、力田，高后置，所以勸導(dǎo)鄉(xiāng)里，助成風(fēng)化也。文帝詔曰“孝悌，天下之大順也。力田，為生之本也。三老，眾人之師也。其以戶口率置員。”事見《前書》。爵過公乘，得移與子若同產(chǎn)、同產(chǎn)子；漢制，賜爵自公士已上不得過公乘，故過者得移授也。同產(chǎn)，同母兄弟也。及流人無名數(shù)欲自占者人一級(jí)；無名數(shù)謂無文簿也。占謂自歸首也。鰥、寡、孤、獨(dú)、篤癃粟，人十斛。其弛刑及郡國徒，在中元元年四月己卯赦前所犯而后捕系者，悉免其刑。又邊人遭亂為內(nèi)郡人妻，在己卯赦前，一切遣還邊，恣其所樂。中二千石下至黃綬，漢制，二百石以上銅印黃綬也。貶秩贖論者，悉皆復(fù)秩還贖。方今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公羊傳》曰：“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贝酥埔詾橹t也。若涉淵水而無舟楫。夫萬乘至重而壯者慮輕，帝謙言年尚少壯，思慮輕淺，故須賢人輔弼。實(shí)賴有德左右小子。賴，恃也。左右，助也。高密侯禹元功之首，東平王蒼寬博有謀，并可以受六尺之托，臨大節(jié)而不撓。六尺謂年十五已下。大節(jié)謂大事。撓，屈也。音女孝反。其以禹為太傅，蒼為驃騎將軍。太尉喜告謚南郊，趙喜也。應(yīng)劭《風(fēng)俗通》曰：“禮，臣子無爵謚君父之義也，故群臣累其功美，葬日，遣太尉于南郊告天而謚之。”司徒欣奉安梓宮，李欣也。梓宮，以梓木為棺?！讹L(fēng)俗通》曰：“宮者，存時(shí)所居，緣生事死，因以為名?！?/em>司空魴將校復(fù)土。馮魴也。將校謂將領(lǐng)五校兵以穿壙也。《前書》音義曰：“復(fù)土，主穿壙填塞事也。言下棺訖，復(fù)以土為墳，故言復(fù)土。”其封喜為節(jié)鄉(xiāng)侯，欣為安鄉(xiāng)侯，魴為楊邑侯?！?br />
秋九月，燒當(dāng)羌寇隴西，敗郡兵于允街。允街，縣名也，允音鉛，街音佳，屬金城郡，故城在今涼州昌松縣東南。城臨麗水，一名麗水城。赦隴西囚徒，減罪一等，勿收今年租調(diào)。又所發(fā)天水三千人，亦復(fù)是歲更賦。更謂戍卒更相代也。賦謂雇更之錢也?！肚皶芬袅x曰：“更有三品：有卒更，有踐更，有過更。古正卒無常，人皆當(dāng)?shù)鼮橹?。一月一更，是為卒更。貧者欲得雇更錢，次直者出錢雇之，月二千，是為踐更。古者天下人皆當(dāng)戍邊三日，亦名為更。不可人人自行三日戍，當(dāng)行者不可往即還，因住一歲，次直者出錢三百雇之，謂之過更?！?/em>遣謁者張鴻討叛羌于允吾，允吾，縣名，屬金城郡，故城在今蘭州廣武縣西南。允音沿。吾音牙。鴻軍大敗，戰(zhàn)歿。冬十一月，遣中郎將竇固監(jiān)捕虜將軍馬武等二將軍討燒當(dāng)羌。
十二月甲寅，詔曰：“方春戒節(jié)，人以耕桑。其來有司務(wù)順時(shí)氣，使無煩擾。禮記：“孟春之月，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仲春，無作大事，以妨農(nóng)事?！?/em>天下亡命殊死以下，聽得贖論：死罪入縑二十匹，右趾至髡鉗城旦舂十匹，《前書》音義曰：“右趾謂刖其右足，次刖左足，次劓，次黥，次髡鉗為城旦舂。城旦者，晝?nèi)账趴芴?，夜暮筑長城。舂者，婦人犯罪，不任軍役之事，但令舂以食徒者?！?/em>完城旦舂至司寇作三匹。完者，謂不加髡鉗而筑城也。次鬼薪、白粲，次隸臣妾，次司寇作。其未發(fā)覺，詔書到先自告者，半入贖。今選舉不實(shí)，邪佞未去，權(quán)門請(qǐng)托，殘吏放手，放手謂貪縱為非也。百姓愁怨，情無告訴。有司明奏罪名，并正舉者。舉非其人，并正舉主之罪。⑸又郡縣每因征發(fā)，輕為奸利，詭責(zé)羸弱，先急下貧。其務(wù)在均平，無令枉刻?！?br />
永平元年春正月，帝率公卿已下朝于原陵，如元會(huì)儀。《漢官儀》曰：“古不墓祭。秦始皇起寢于墓側(cè)，漢因而不改。諸陵寢皆以晦、望、二十四氣、三伏、社、臘及四時(shí)上飯。其親陵所宮人，隨鼓漏理被枕，具盥水，陳莊具。天子以正月上原陵，公卿百官及諸侯王、郡國計(jì)吏皆當(dāng)軒下，占其郡國谷價(jià)，四方改易，欲先帝魂魄聞之也?！痹獣?huì)儀見下。
夏五月，太傅鄧禹薨。
戊寅，東海王強(qiáng)薨，遣司空馮魴持節(jié)視喪事，賜升龍旄頭、鑾輅、龍旗。旄頭，見《光武紀(jì)》。鑾，鈴也，在鑣。交龍為旗，唯天子用之，今特賜以葬。
六月乙卯，葬東海恭王。
秋七月，捕虜將軍馬武等與燒當(dāng)羌戰(zhàn)，大破之。募士卒戍隴右，賜錢人三萬。
八月戊子，徙山陽王荊為廣陵王，遣就國。
是歲，遼東太守祭肜使鮮卑擊赤山烏桓，大破之，斬其渠帥。赤山在遼東西北數(shù)千里。越巂姑復(fù)夷叛，姑復(fù)，縣名。州郡討平之。
二年春正月辛末，宗祀光武皇帝于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衣裳、玉佩、絇屨以行事。《漢官儀》曰：“天子冠通天，諸侯王冠遠(yuǎn)游，三公、諸侯冠進(jìn)賢三梁，卿、大夫、尚書、二千石、博士冠兩梁，千石已下至小吏冠一梁。天子、公、卿、特進(jìn)、諸侯祀天地明堂，皆冠平冕，天子十二旒，三公、九卿、諸侯七，其纓各如其綬色，玄衣纁裳?！薄吨芏Y》曰：“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三禮圖》曰：“冕以三十升布漆而為之，廣八寸，長尺六寸，前圜后方，前下后高，有俯伏之形，故謂之冕。欲人之位彌高而志彌下，故以名焉?！倍汀遁浄尽吩唬骸帮@宗初服冕衣裳以祀天地。衣裳以玄上纁下，乘輿備文日月星辰十二章，三公、諸侯用山龍九章，卿已下用華蟲七章，皆五色辨。乘輿刺繡，公卿已下皆織成。陳留襄邑獻(xiàn)之。”徐廣車服注曰：“漢明帝案古禮備其服章，天子郊廟衣皂上絳下，前三幅，后四幅，衣畫而裳繡。”禮記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君子于玉比德焉。天子佩白玉，公侯佩山玄玉，大夫佩水蒼玉，世子佩瑜玉?！薄吨芏Y》屨人“掌王赤舄青絇”。鄭玄注云：“赤舄，為上冕服之舄也。絇屨，鼻頭以青彩飾之。”絇音劬。三禮圖曰：“屨復(fù)下曰舄，其色各隨裳色。”禮畢，登靈臺(tái)。使尚書令持節(jié)詔驃騎將軍、三公曰：“今令月吉日，宗祀光武皇帝于明堂，以配五帝。《五經(jīng)通義》曰：“蒼帝靈威仰，赤帝赤熛怒，黃帝含樞紐，白帝白招矩，黑帝葉光紀(jì)。牲幣及玉，各依方色?！?/em>禮備法物，樂和八音，詠祉福，舞功德，祉亦福也。詠謂《詩》云“降福穰穰”之類。景帝詔曰：“歌者所以發(fā)德，舞者所以明功?！?/em>班時(shí)令，來群后。班，布也。時(shí)令謂月令也。四時(shí)各有令，若有乖舛，必致妖災(zāi)，故告之。事畢，升靈臺(tái)，望元?dú)?，吹時(shí)律，觀物變。元?dú)?，天氣也。王者承天心，理禮樂，通上下四時(shí)之氣也，故望之焉。時(shí)律者，即《月令》“孟春律中太蔟，仲春律中夾鐘”之類。《大戴禮》曰：“圣人｛雀戈｝十二管，察八音之清濁，謂之律呂。律呂不正則諸氣不和?！薄吨芏Y》保章氏：“以五云之色，辨吉兇、水旱、豐荒之祲象?！编嵥巨r(nóng)注云：“以二至二分觀云色，青為蟲，白為喪，赤為兵荒，黑為水，黃為豐。故春秋傳曰：‘凡分至啟閉必書云物，為備故也’?！倍蓬A(yù)注云：“物謂氣色災(zāi)變也?！?/em>群僚藩輔，宗室子孫，眾郡奉計(jì)，百蠻貢職，奉計(jì)謂計(jì)吏也。詩曰“因時(shí)百蠻?！卑傺员姸嘁?。獨(dú)言蠻，通四夷。烏桓、濊貊咸來助祭，單于侍子、骨都侯亦皆陪位。斯固圣祖功德之所致也。朕以闇陋，奉承大業(yè)，親執(zhí)圭璧，恭祀天地。《周禮》曰：“四圭尺有二寸，以祀天?！庇衷唬骸耙陨n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em>仰惟先帝受命中興，撥亂反正，以寧天下，撥，理也?！豆騻鳌吩唬骸皳軄y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em>封泰山，建明堂，立辟雍，起靈臺(tái)，恢弘大道，被之八極；《淮南子》曰：“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纮，八纮之外有八極?！?/em>而胤子無成康之質(zhì)，群臣無呂旦之謀，明帝自謂無成康之質(zhì)。成康之時(shí)，刑措不用四十余年。盥洗進(jìn)爵，踧踖惟慚。鄭玄注《論語》云：“踧踖，敬恭貌?！鳖乱艄?。素性頑鄙，臨事益懼，故‘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坦蕩，明達(dá)之貌。戚戚，常憂懼也。其令天下自殊死已下，謀反大逆，皆赦除之。百僚師尹，其勉修厥職，順行時(shí)令，敬若昊天，以綏兆人?！?em>若，順也。
三月，臨辟雍，初行大射禮。《儀禮》大射之禮，王將祭射宮，擇士以助祭也。張虎侯、熊侯、豹侯，其制若今之射的矣。謂之為侯者，天子射中之，可以服諸侯也。天子侯中一丈八尺，畫以云氣焉。王以六耦射三侯，樂以《騶虞》九節(jié)；諸侯以四耦射二侯，樂以《貍首》七節(jié)；孤卿、大夫以三耦射一侯，樂以《辨蘋》五節(jié)；士以二耦射豻侯，樂以《辨蘩》三節(jié)。
秋九月，沛王輔、楚王英、濟(jì)南王康、淮陽王延、東海王政來朝。
冬十月壬子，幸辟雍，初行養(yǎng)老禮。詔曰：“光武皇帝建三朝之禮，而未及臨饗。三朝之禮謂中元元年初起明堂、辟雍、靈臺(tái)也。眇眇小子，屬當(dāng)圣業(yè)。《尚書》康王曰：“眇眇予末小子?！笨装矅⒃疲骸绊痦皙q微微也。”閑暮春吉辰，初行大射；令月元日，《東觀記》曰：“十月元日?！?/em>復(fù)踐辟雍。尊事三老，兄事五更，安車軟輪，供綏執(zhí)授。侯王設(shè)醬，公卿饌珍，朕親袒割，執(zhí)爵而酳。《孝經(jīng)援神契》曰：“尊事三老，父象也。”宋均注曰：“老人知天地之事者。”安車，坐乘之車；軟輪，以蒲裹輪。軟音而兗反。三老就車，天子親執(zhí)綏授之。《說文》：“綏，車中把也?！蔽甯?，老人知五行更代事者?！稘h官儀》曰：“三老、五更，皆取有首妻男女全具者?！崩m(xù)漢志曰：“養(yǎng)三老、五更，先吉日，司徒上太傅若講師故三公人名，用其德行年耆高者，三公一人為三老，次卿一人為五更，皆服絺纻大袍單衣，皂緣領(lǐng)袖中衣，冠進(jìn)賢，扶王杖。五更亦如之，不杖。皆齊于太學(xué)講堂。其日乘輿先到辟雍禮殿，坐于東廂，遣使者安車迎三老、五更，天子迎于門屏，交拜，導(dǎo)自阼階。三老自賓階升，東面。三公設(shè)幾杖。九卿正履。天子親袒割俎，執(zhí)醬而饋，執(zhí)爵而酳。五更南面，三公進(jìn)供，禮亦如之。明日皆詣闕謝，以其于己禮太隆也。”醬，醢也。珍謂肴羞之屬，即《周禮》“八珍”之類。鄭玄注《儀禮》云：“酳，漱也，所以潔口?！币糌贰?/em>祝哽在前，祝噎在后。老人食多哽噎，故置人于前后祝之，令其不哽噎也。升歌《鹿鳴》，下管《新宮》，《鹿鳴》，《詩·小雅》篇名也。新《宮》，《小雅》逸篇也。升，登也。登堂而歌，所以重人聲也?！堆喽Y》曰：“升歌《鹿鳴》，下管《新宮》。”八佾具修，萬舞于庭。佾，列也。謂舞者行列也?！蹲笫稀穫髟唬骸疤熳影速?，諸侯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jié)八音而行八風(fēng)，故自八以下?！比f亦舞也。《詩》云：“公庭萬舞?！?/em>朕固薄德，何以克當(dāng)？易陳負(fù)乘，《詩》刺彼己，《易》曰：“負(fù)且乘，致寇至?！必?fù)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盜思奪之矣?！对姟吩弧氨思褐?，不稱其服”也。永念慚疚，無忘厥心。三老李躬，年耆學(xué)明。五更桓榮，授朕《尚書》。《詩》曰：‘無德不報(bào)，無言不酬?！?em>《詩·大雅》也。其賜榮爵關(guān)內(nèi)侯，食邑五千戶。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祿養(yǎng)終厥身。其賜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有司其存耆耋，禮記曰，六十曰耆，七十曰耋?！夺屆吩唬骸瓣?，指也，不從力役，指事使人也。耋，?也，皮膚變黑色如?也?！?/em>⑽恤幼孤，惠鰥寡，稱朕意焉?！?br />
中山王焉始就國。
甲子，西巡狩，幸長安，祠高廟，遂有事于十一陵。歷覽館邑，會(huì)郡縣吏，勞賜作樂。十一月甲申，遣使者以中牢祠蕭何、霍光。帝謁陵園，過式其墓。《東觀漢記》曰：“蕭何墓在長陵東司馬門道北百步?！庇衷疲骸盎艄饽乖诿陽|司馬門道南四里?！笔剑匆?。禮記曰：“行過墓必式?！?/em>進(jìn)幸河?xùn)|，所過賜二千石、令長已下至于掾史，各有差。續(xù)漢志曰：“郡國及縣，諸曹皆置掾史?！?/em>癸卯，車駕還宮。
十二月，護(hù)羌校尉竇林下獄死。
是歲，始迎氣于五郊。續(xù)漢書曰：“迎氣五效之兆。四方之兆各依其位。中央之兆在未，壇皆⑶尺。立春之日，迎春于東郊，祭青帝句芒，車服皆青，歌《青陽》，八佾舞云翹之舞。立夏之日，迎夏于南郊，祭赤帝祝融，車服皆赤，歌《朱明》，八佾舞《云翹》之舞，先立秋十八日，迎黃靈于中兆，祭黃帝后土，車服皆黃，歌《朱明》，八佾舞《云翹》、《育命》之舞。立秋之日，迎秋于西郊，祭白帝蓐收，車服皆白，歌《白藏》，八佾舞《育命》之舞。立冬之日，迎冬于北郊，祭黑帝玄冥，車服皆黑，歌《玄冥》，八佾舞《育命》之舞?！?/em>少府陰就子豐殺其妻酈邑公主，就坐自殺。酈，縣，屬南陽郡。酈音櫟。
三年春正月癸巳，詔曰：“朕奉郊祀，登靈臺(tái)，見史官，正儀度。儀謂渾儀，以銅為之，置于靈臺(tái)，王者正天文之器也。度謂日月星辰之行度也。史官即太史，掌天文之官也。夫春者，歲之始也。始得其正，則三時(shí)有成。正謂日月五星不失其次也。三時(shí)謂春、夏、秋。《左傳》曰：“務(wù)其三時(shí)。”比者水旱不節(jié)，邊人食寡，政失于上，人受其咎。有司其勉順時(shí)氣，勸督農(nóng)桑，去其螟蜮，以及蝥賊；《爾雅》曰：“食苗心曰螟，食節(jié)曰賊，食根曰蝥。”蜮一名短弧，今之水弩，含沙射人為災(zāi)。言此者，欲令臣下順時(shí)行政，勿侵?jǐn)_也。詳刑慎罰，明察單辭，單辭猶偏辭也。夙夜匪懈，以稱朕意。”
二月甲寅，太尉趙喜、司徒李欣免。丙辰，左馮翊郭丹為司徒。己未，南陽太守虞延為太尉。
甲子，立貴人馬氏為皇后，皇子炟音丁達(dá)反。為皇太子。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jí)；流人無名數(shù)欲占者人一級(jí)；鰥、寡、孤、獨(dú)、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
夏四月辛酉，封皇子建為千乘王，千乘，國名，今青州縣，故城在今淄州高苑北。羨為廣平王。
六月丁卯，有星孛于天船北。天船，星名。續(xù)漢志曰：“天船為水，彗出之為大水。是歲，伊、洛水溢到津城門。”伏侯《古今注》曰：“彗長三尺所，見三十五日乃去?！?/em>
秋八月戊辰，改大樂為大予樂。《尚書琁機(jī)鈐》曰“有帝漢出，德洽作樂名予”，故據(jù)《琁機(jī)鈐》改之?！稘h官儀》曰：“大予樂令一人，秩六百石。”
壬申晦，日有蝕之。詔曰：“朕奉承祖業(yè)，無有善政。日月薄蝕，彗孛見天，水旱不節(jié)，稼穡不成，人無宿儲(chǔ)，下生愁墊。儲(chǔ)，積也。墊，溺也，音丁念反。雖夙夜勤思，而智慧不逮。昔楚莊無災(zāi)，以致戒懼；《說苑》曰：“楚莊王見天不見妖而地不出，則禱于山川曰：‘天其忘余歟？’此能求過于天，必不逆諫矣?！?/em>魯哀禍大，天不降譴。《春秋感精符》曰：“魯哀公時(shí)，政彌亂絕，不日食。政亂之類，當(dāng)致日食之變，而不應(yīng)者，譴之何益，告之不悟，故哀公之篇絕無日食之異。”今之動(dòng)變，儻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職，以匡無德。古者卿士獻(xiàn)詩，百工箴諫。《國語》曰：“天子聽政，公卿至于庶士獻(xiàn)詩，師箴，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guī)，而后王斟酌事焉?！?/em>其言事者，靡有所諱?！?br />
冬十月，蒸祭光武廟，禮記曰：“冬祭曰蒸?！闭簦娨?。冬物畢成，可祭者眾。初奏《文始》、《五行》、《武德》之舞。《前書》曰，《文始舞》者，本舜《韶舞》也，高祖六年更名曰《文始》，其舞人執(zhí)羽鑰?！段逍小氛撸局芪枰?，秦始皇二十六年更名曰《五行》，其舞人冠冕衣服法五行色?！段涞隆氛撸咦嫠哪曜?，言行武以除亂也，其舞人執(zhí)干戚。光武草創(chuàng)，禮樂未備，今始奏之，故云初也。
甲子，車駕從皇太后幸章陵，觀舊廬。十二月戊辰，至自章陵。
是歲，起北宮及諸官府。京師及郡國七大水。
四年春二月辛亥，詔曰：“朕親耕藉田，以祈農(nóng)事。禮記曰：“天子親耕于東郊，為藉田千畝，冕而朱纮，躬秉耒耜。”《五經(jīng)要義》曰：“天子藉田，以供上帝之粢盛，所以先百姓而致孝敬也。藉，蹈也。言親自蹈履于田而耕之?！崩m(xù)漢志云：“正月始耕，既事，告祠先農(nóng)?！睗h舊儀曰：“先農(nóng)即神農(nóng)炎帝也。祠以太牢，百官皆從?；实塾H執(zhí)耒耜而耕。天子三推，三公五，孤卿七，大夫十二，士庶人終畝。乃致藉田倉，置令丞，以給祭天地宗廟，以為粢盛?！?/em>京師冬無宿雪，春不燠沐，燠，暖也，音于六反。沐，潤澤也。言無暄潤之氣也。煩勞群司，積精禱求。積精猶儲(chǔ)積也。《說文》云：“告事求福曰禱。”而比再得時(shí)雨，宿麥潤澤。其賜公卿半奉。有司勉遵時(shí)政，務(wù)平刑罰?！?br />
秋九月戊寅，千乘王建薨。
冬十月乙卯，司徒郭丹、司空馮魴免。丙辰，河南尹范遷為司徒，太仆伏恭為司空。
十二月，陵鄉(xiāng)侯梁松下獄死。坐縣飛書誹謗。
五年春二月庚戌，驃騎將軍東平王蒼罷歸藩；瑯邪王京就國。
冬十月，行幸鄴。與趙王栩會(huì)鄴。常山三老言于帝曰：“上生于元氏，愿蒙優(yōu)復(fù)?！痹t曰：“豐、沛、濟(jì)陽，受命所由，加恩報(bào)德，適其宜也。今永平之政，百姓怨結(jié)，而吏人求復(fù)，令人愧笑，重逆此縣之拳拳，重，難也。拳拳猶勤勤也。禮記曰：“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不息?！?/em>其復(fù)元氏縣田租更賦六歲，勞賜縣掾史，及門闌走卒?！?em>續(xù)漢志曰：“五伯、鈴下、侍合、門闌部署、街里走卒，皆有程品，多少隨所典領(lǐng)。”至自鄴。
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云中，南單于擊濫之。
是歲，發(fā)遣邊人在內(nèi)郡者，賜裝錢人二萬。
六年春正月，沛王輔、楚王英、東平王蒼、淮陽王延、瑯邪王京、東海王政、趙王盱、北海王興、齊王石來朝。
二月，王雒山出寶鼎，“雒”或作“雄”。廬江太守獻(xiàn)之。夏四月甲子，詔曰：“昔禹收九牧之金，鑄鼎以象物，使人知神奸，不逢惡氣。夏禹之時(shí)，令遠(yuǎn)方圖畫山川奇異之物，使九州之牧貢金鑄鼎以象之，令人知鬼神百物之形狀而備之，故人入山林川澤，魑魅罔兩莫能逢之。惡氣謂罔兩之類。事見《左傳》。遭德則興，遷于商、周；周德既衰，鼎乃淪亡。史記曰，周鼎亡入泗水中，秦始皇過彭城，齋戒，欲出周鼎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不得。祥瑞之降，以應(yīng)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茲？《易》曰鼎象三公，《易》曰：“鼎折足，覆公餗?！?/em>豈公卿奉職得其理邪？太常其以礿祭之日，禮記曰“夏祭曰礿”，音藥。礿，薄也。夏物未成，祭尚薄。陳鼎于廟，以備器用。賜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詔書，禁人上事言圣，而閑者章奏頗多浮詞，自今若有過稱虛譽(yù)，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示不為諂子蚩也?！?br />
冬十月，行幸魯，祠東海恭王陵；會(huì)沛王輔、楚王英、濟(jì)南王康、東平王蒼、淮陽王延、瑯邪王京、東海王政。十二月，還，幸陽城，遣使者祠中岳。壬午，車駕還宮。東平王蒼、瑯邪王京從駕來朝皇太后。
七年春正月癸卯，皇太后陰氏崩。二月庚申，葬光烈皇后。
秋八月戊辰，北海王興薨。
是歲，北匈奴遣使乞和親。
八年春正月己卯，司徒范遷薨。《漢官儀》曰，遷字子閭，沛人也。三月辛卯，太尉虞延為司徒，衛(wèi)尉趙喜行太尉事。
遣越騎司馬鄭眾報(bào)使北匈奴。初置度遼將軍，屯五原曼柏。昭帝拜范明友為度遼將軍，至此復(fù)置焉。以中郎將吳常行度遼將軍。曼柏，縣，在今勝州銀城縣。
秋，郡國十四雨水。
冬十月，北宮成。
丙子，臨辟雍，養(yǎng)三老、五更。禮畢，詔三公募郡國中都官死罪系囚，減罪一等，勿笞，詣度遼將軍營，屯朔方、五原之邊縣；妻子自隨，便占著邊縣；占著謂附名籍。父母同產(chǎn)欲相代者，恣聽之。其大逆無道殊死者，一切募下蠶室。亡命者令贖罪各有差。凡徙者，賜弓弩衣糧。
壬寅晦，日有食之，既。既，盡也。詔曰：“朕以無德，奉承大業(yè)，而下貽人怨，上動(dòng)三光。日食之變，其災(zāi)尤大，春秋圖讖所為至譴。《春秋感精符》曰：“人主含天光，據(jù)機(jī)衡，齊七政，操八極?！惫示魇?，天道得正，則日月光明，五星有度。日明則道正，不明則政亂，故常戒以自□厲。日食皆象君之進(jìn)退為盈縮。當(dāng)春秋撥亂，日食三十六，故曰至來譴也。永思厥咎，在予一人。群司勉修職事，極言無諱?！庇谑窃谖徽呓陨戏馐?，各言得失。宣帝始令群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封有正有副，領(lǐng)尚書者先發(fā)副封，所言不善，屏而不奏；后魏相奏去副封，以防擁蔽。帝覽章，深自引咎，乃以所上班示百官。詔曰：“群僚所言，皆朕之過。人冤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輕用人力，繕修宮宇，出入無節(jié)，喜怒過差。昔應(yīng)門失守，《關(guān)雎》刺世；《春秋說題辭》曰：“人主不正，應(yīng)門失守，故歌《關(guān)雎》以感之?！彼尉⒃唬骸皯?yīng)門，聽政之處也。言不以政事為務(wù)，則有宣淫之心。關(guān)雎樂而不淫，思得賢人與之共化，修應(yīng)門之政者也?！毖俄n詩章句》曰：“詩人言雎鳩貞潔慎匹，以聲相求，隱蔽于無人之處。故人君退朝，入于私宮，后妃御見有度，應(yīng)門擊柝，鼓人上堂，退反宴處，體安志明。今時(shí)大人內(nèi)傾于色，賢人見其萌，故詠關(guān)雎，說淑女，正容儀，以刺時(shí)?！?/em>飛蓬隨風(fēng)，微子所嘆。《管子》曰：“無儀法程式，飛搖而無所定，謂之飛蓬。飛蓬之閑，明王不聽。”此言“微子”，未詳。永覽前戒，竦然兢懼。徒恐薄德，久而致怠耳?！?br />
北匈奴寇西河諸郡。
九年春三月辛丑，詔郡國死罪囚減罪，與妻子詣五原、朔方占著，所在死者皆賜妻父若男同產(chǎn)一人復(fù)終身；其妻無父兄獨(dú)有母者，賜其母錢六萬，又復(fù)其口算。口算，已見《光武紀(jì)》。
夏四月甲辰，詔郡國以公田賜貧人各有差。令司隸校尉、部刺史歲上墨綬長吏視事三歲已上理狀尤異者各一人，與計(jì)偕上。偕，俱也。所征之人，令與計(jì)吏俱上。及尤不政理者，亦以聞。
是歲，大有年。《谷梁傳》曰：“五谷皆熟，書大有年?！?/em>為四姓小侯開立學(xué)校，置《五經(jīng)》師。袁宏《漢紀(jì)》曰，永平中崇尚儒學(xué)，自皇太子、諸王侯及功臣子弟，莫不受經(jīng)。又為外戚樊氏、郭氏、陰氏、馬氏諸子弟立學(xué)，號(hào)四姓小侯，置《五經(jīng)》師。以非列侯，故曰小侯。禮記曰“庶方小侯”，亦其義也。
十年春二月，廣陵王荊有罪，自殺，國除。
夏四月戊子，詔曰：“昔歲五谷登衍，鄭玄注《周禮》云：“五谷，黍、稷、麥、麻、菽也?！钡牵梢?。衍，饒也，音以戰(zhàn)反。今茲蠶麥善收，其大赦天下。方盛夏長養(yǎng)之時(shí)，蕩滌宿惡，以報(bào)農(nóng)功。百姓勉務(wù)桑稼，以備災(zāi)害。吏敬厥職，無令愆墯?！?br />
閏月甲午，南巡狩，幸南陽，祠章陵。日北至，又祠舊宅。北至，夏至也。禮畢，召校官弟子作雅樂，奏《鹿鳴》，校，學(xué)也?！堵锅Q》，《詩·小雅》篇名，宴群臣嘉賓之詩。帝自御塤篪和之，以娛嘉賓。鄭玄注《周禮》云：“塤，燒土為之，大如雁子?！编嵄娫唬骸坝辛住！薄妒辣尽吩唬骸氨┬凉黧灾駷橹?，長尺四寸，有八孔?！?/em>還，幸南頓，勞饗三老、官屬。
冬十一月，征淮陽王廷會(huì)平輿，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汝陽縣東北。輿音預(yù)。征沛王輔會(huì)睢陽。
十二月甲午，車駕還宮。
十一年春正月，沛王輔、楚王英、濟(jì)南王康、東平王蒼、淮陽王延、中山王焉、瑯邪王京、東海王政來朝。
秋七月，司隸校尉郭霸下獄死。
是歲，漅湖出黃金，廬江太守以獻(xiàn)。漅湖，湖名，音子小反，在今廬州合肥縣東南。時(shí)麒麟、白雉、醴泉、嘉禾所在出焉。
十二年春正月，益州徼外夷哀牢王相率內(nèi)屬，于是置永昌郡，罷益州西部都尉。《西南夷傳》曰：“罷益州西部所領(lǐng)六縣，合為永昌郡，置哀牢、博南二縣?！比ヂ尻柶咔Ю铮诮窨镏菘锎h西。
夏四月，遣將作謁者王吳修汴渠，自滎陽至于千乘海口。汴渠即莨蕩渠也。汴自滎陽首受河，所謂石門，在滎陽山北一里。過汴以東，積石為堤，亦號(hào)金堤，成帝陽嘉中所作也。
五月丙辰，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jí)，流民無名數(shù)欲占者人一級(jí)；鰥、寡、孤、獨(dú)、篤癃、貧無家屬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詔曰：“昔曾、閔奉親，竭觀致養(yǎng)，曾參字子輿，閔損字子騫，并孔子弟子，皆有孝行也。仲尼葬子，有棺無梈。《論語》曰：“鯉也死，有棺而無梈?！?/em>喪貴致哀，禮存寧儉。今百姓送終之制，競為奢靡。生者無擔(dān)石之儲(chǔ)，而財(cái)力盡于墳土。《前書》音義曰：“擔(dān)音丁濫反。言一石之儲(chǔ)?！薄斗窖浴纷鳌爱X”，云“罃也，齊東北海岱之閑謂之甔”。郭璞注曰：“所謂‘家無甔石之儲(chǔ)’者也。”《埤蒼》曰：“大罌也?！弊只蜃鳌百佟?，音丁甘反。伏臘無糟糠，而牲牢兼于一奠。史記曰，秦德公始為伏祠。歷忌曰：“伏者何也？金氣伏藏之日也。四氣代謝，皆以相生。至于立秋，以金代火；金畏于火，故庚日必伏。”《月令》：“孟冬之月，臘先祖?！闭f文云：“臘，冬至后祭百神。”始皇更臘曰嘉平。奠，喪祭也。糜破積世之業(yè)，以供終朝之費(fèi)，子孫饑寒，絕命于此，豈祖考之意哉！又車服制度，恣極耳目。田荒不耕，游食者眾。游食謂浮食者。有司其申明科禁，宜于今者，宣下郡國?！?br />
秋七月乙亥，司空伏恭罷。乙未，大司農(nóng)牟融為司空。
冬十月，司隸校尉王康下獄死。
是歲，天下安平，人無徭役，歲比登稔，百姓殷富，粟斛三十，牛羊被野。
十三年春二月，帝耕于藉田。禮畢，賜觀者食。
三月，河南尹薛昭下獄死。
夏四月，汴渠成。辛巳，行幸滎陽，巡行河渠。乙酉，詔曰：“自汴渠決敗，六十余歲，《王景傳》曰，平帝時(shí)汴河決壞。加頃年以來，雨水不時(shí)，汴流東侵，日月益甚，水門故處，皆在河中，漭漾廣溢，莫測(cè)圻岸，圻，發(fā)｛土?｝也。蕩蕩極望，不知綱紀(jì)。今兗、豫之人，多被水患，乃云縣官不先人急，好興它役。又或以為河流入汴，幽、冀蒙利，故曰左堤強(qiáng)則右堤傷，左右俱強(qiáng)則下方傷，宜任水埶所之，使人隨高而處，公家息壅塞之費(fèi)，百姓無陷溺之患。議者不同，南北異論，朕不知所從，久而不決。今既筑堤理渠，絕水立門，河、汴分流，復(fù)其舊跡，陶丘之北，漸就壤墳，《爾雅》曰：“丘再成曰陶丘?！睂O炎曰：“形如累兩盂也?！惫痹唬骸敖駶?jì)陰定陶城中有陶丘也?！薄渡袝吩唬骸柏释廖┖谌?，下土墳壚?！笨装矅唬骸盁o塊曰壤。墳，起也。”故薦嘉玉潔牲，以禮河神。禮記曰：“凡祭玉曰嘉玉?！薄秲x禮》曰：“潔牲剛鬣?！?/em>東過洛汭，嘆禹之績。水北曰汭。洛汭，洛水入河處也?？儯σ?。河、洛皆禹所加功，故嘆之。今五土之宜，反其正色，《周禮》曰“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謂之五土”也。色謂其黃、白、青、黑之類?？装矅弧八?，土復(fù)其性”也。濱渠下田，賦與貧人，無令豪右得固其利，濱，近也。庶繼世宗《瓠子》之作?！?em>瓠子，堤名也。武帝元封二年，發(fā)卒數(shù)萬人塞瓠子決河，沈白馬，玉璧，令群臣皆負(fù)薪填河。在今濮州濮陽縣西也。因遂度河，登太行，進(jìn)幸上黨。壬寅，車駕還宮。
冬十月壬辰晦，日有食之。三公免冠自劾。制曰：“冠履勿劾。災(zāi)異屢見，咎在朕躬，憂懼遑遑，未知其方。將有司陳事，多所隱諱，使君上壅蔽，下有不暢乎？昔韂有忠臣，靈公得守其位。《論語》：“孔子曰：‘衛(wèi)靈公無道。’季康子曰：‘夫如是，奚其不喪？’孔子曰：‘仲叔圉主賓客，祝它主宗廟，王孫賈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今何以和穆陰陽，消伏災(zāi)譴？刺史、太守詳弄理冤，存恤鰥孤，勉思職焉?！?br />
十一月，楚王英謀反，廢，國除，遷于涇縣，涇縣屬丹陽郡，今宣州縣，故城在縣東。有涇水，出蕪湖，因水立名。所連及死徙者數(shù)千人。
是歲，齊王石薨。
十四年春三月甲戌，司徒虞延免，自殺。夏四月丁巳，鉅鹿太守南陽邢穆為司徒。穆字綏公，宛人。
前楚王英自殺。
夏五月，封故廣陵王荊子元壽為廣陵侯。
初作壽陵。
十五年春二月庚子，東巡狩。辛丑，幸偃師。詔亡命自殊死以下贖：死罪縑四十匹，右趾至髡鉗城旦舂十匹，完城旦至司寇五匹；犯罪未發(fā)覺，詔書到日自告者，半入贖。征沛王輔會(huì)睢陽。進(jìn)幸彭城。癸亥，帝耕于下邳。
三月，征瑯邪王京會(huì)良成，良成，縣名，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北。征東平王蒼會(huì)陽都，陽都，縣名，屬瑯邪郡，故城在今沂州沂水縣南。又征廣陵侯及其三弟會(huì)魯。祠東海恭王陵。還，幸孔子宅，祠仲尼及七十二弟子。親御講堂，孔子宅在今兗州曲阜縣故魯城中歸德門內(nèi)闕里之中，背洙面泗，矍相圃之東北也。七十二弟子，顏、閔之徒?！稘h春秋》曰：“帝時(shí)升廟立，群臣中庭北面，皆再拜，帝進(jìn)爵而后坐。”命皇太子、諸王說經(jīng)。又幸東平。東平，國名，故城在今鄆州東。辛卯，進(jìn)幸大梁，大梁城，魏惠王所筑，故城在今汴州。至定陶，祠定陶恭王陵。恭王，元帝子康。夏四月庚子，車駕還宮。
改信都為樂成國，臨淮為下邳國。封皇子恭為鉅鹿王，黨為樂成王，衍為下邳王，暢為汝南王，昞為常山王，長為濟(jì)陰王。濟(jì)陰，郡，今曹州。賜天下男子爵，人三級(jí)；郎、從官視事二十歲已上帛百匹，十歲已上二十匹，十歲已下十匹，官府吏五匹，書佐、小史三匹。令天下大酺五日。《前書》音義曰：“《漢律》：三人已上無故群飲，罰金四兩?！苯穸髟t橫賜，得令聚會(huì)飲食五日。酺，布也。言天子布恩于天下。史記：“趙惠文王三年，大赦，置酒大酺五日?！?/em>乙巳，大赦天下，其謀反大逆及諸不應(yīng)宥者，皆赦除之。
冬，車騎校獵上林苑。《周禮》校人掌王田獵之馬，故曰校獵。謂以木相貫穿為欄校，以遮禽獸。
十二月，遣奉車都尉竇固、駙馬都尉耿秉屯涼州。《前書》曰，奉車都尉，掌乘輿；駙馬都尉，掌天子之副馬。駙，副也。并武帝置，秩二千石。
十六年春二月，遣太仆祭肜出高闕，高闕，山名，因以名塞，在朔方北。奉車都尉竇固出酒泉，駙馬都尉耿秉出居延，本匈奴地名也，武帝因以名縣，屬張掖郡，在今甘州張掖縣東北。騎都尉來苗出平城，伐北匈奴。竇固破呼衍王于天山，呼衍，匈奴王號(hào)。天山即祁連山，一名雪山，今名折羅漢山，在伊州北。祁音時(shí)。留兵屯伊吾盧城。本匈奴中地名，既破呼衍，取其地置宜禾都尉，以為屯田，今伊州納職縣伊吾故城是也。耿秉、來苗、祭肜并無功而還。
夏五月，淮陽王延謀反，發(fā)覺。癸丑，司徒邢穆、駙馬都尉韓光坐事下獄死，所連及誅死者甚眾。坐與延同謀。
戊午晦，日有食之。
六月丙寅，大司農(nóng)西河王敏為司徒。《漢官儀》曰，敏字叔公，并州隰城人也。
秋七月，淮陽王延徙封阜陵王。阜陵，縣名，屬九江郡，故城在今滁州全椒縣南。
九月丁卯，詔令郡國中都官死罪系囚減死罪一等，勿笞，詣軍營，屯朔方、敦煌；妻子自隨，父母同產(chǎn)欲求從者，恣聽之；女子嫁為人妻，勿與俱。謀反大逆無道不用此書。
是歲，北匈奴寇云中，云中太守廉范擊破之。
十七年春正月，甘露降于甘陵。北海王睦薨。
二月乙巳，司徒王敏薨。三月癸丑，汝南太守鮑昱為司徒。
是歲，甘露仍降，樹枝內(nèi)附，仍，頻也。內(nèi)附謂木連理也?！肚皶方K軍曰：“眾枝內(nèi)附，是無外也。”芝草生殿前，神雀五色翔集京師。西南夷哀牢、儋耳、僬僥、槃木、白狼、動(dòng)黏諸種，前后慕義貢獻(xiàn)；《山海經(jīng)》曰：“周僥國在三首國東，為人短小，冠帶，一名僬僥?！薄秶Z》曰：“僬僥氏三尺，短之至也?！睏罡 懂愇镏尽吩唬骸百俣?，南方夷，生則鏤其頰，皮連耳匡，分為數(shù)支，狀如雞腸，累累下垂至肩?！?/em>西域諸國遣子入侍。夏五月戊子，公卿百官以帝威德懷遠(yuǎn)，祥物顯應(yīng)，乃并集朝堂，奉觴上壽。壽者人之所欲，故卑下奉觴進(jìn)酒，皆言上壽。制曰：“天生神物，以應(yīng)王者；遠(yuǎn)人慕化，實(shí)由有德。朕以虛薄，何以享斯？唯高祖、光武圣德所被，不敢有辭。其敬舉觴，太常擇吉日策告宗廟。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jí)，流人無名數(shù)欲占者人一級(jí)；鰥、寡、孤、獨(dú)、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郎、從官視事十歲以上者，帛十匹。中二千石、二千石下至黃綬，貶秩奉贖，在去年以來皆還贖?！?br />
秋八月丙寅，令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張掖，郡，故匈奴昆邪王地也?！稘h官儀》曰：“張國臂掖，故曰張掖?！惫食窃诮窀手輳堃纯h西北。及張掖屬國，系囚右趾已下任兵者，任，堪也。皆一切勿治其罪，詣軍營。
冬十一月，遣奉車都尉竇固、駙馬都尉耿秉、騎都尉劉張出敦煌昆侖塞，昆侖，山名，因以為塞，在今肅州酒泉縣西南。山有昆侖之體，故名之。周穆王見西王母于此山，有石室、王母臺(tái)。擊破白山虜于蒲類海上，遂入車師。《西河舊事》曰：“白山冬夏有雪，故曰白山，匈奴謂之天山，過之皆下馬拜焉。去蒲類海百里之內(nèi)。”初置西域都護(hù)、戊己校尉。宣帝初置，鄭吉為都護(hù)，護(hù)三十六國，秩比二千石。元帝置戊己校尉，有丞、司馬各一人，秩比六百石。戊己，中央也，鎮(zhèn)覆四方，見《漢官儀》。亦處西域，鎮(zhèn)撫諸國。
是歲，改天水為漢陽郡。
十八年春三月丁亥，詔曰：“其令天下亡命，自殊死已下贖：死罪縑三十匹，右趾至髡鉗城旦舂十匹，完城旦至司寇五匹；吏人犯罪未發(fā)覺，詔書到自告者，半入贖。”
夏四月己未，詔曰：“自春已來，時(shí)雨不降，宿麥傷旱，秋種未下，政失厥中，憂懼而已。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jí)，及流民無名數(shù)欲占者人一級(jí)；鰥、寡、孤、獨(dú)、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理冤獄，錄輕系。二千石分禱五岳四瀆?？そ缬忻酱蟠芘d云致雨者，《周禮》：“職方氏掌天下之地。楊州，其山曰會(huì)稽，其川曰三江。荊州，其山曰衡山，其川曰江、漢。豫州，其山曰華，其川曰滎、洛。青州，其山曰沂山，其川曰淮、泗。兗州，其山曰岱，其川曰河、泲。雍州，其山曰岳，其川曰涇、汭。幽州，其山曰醫(yī)無閭，其川曰河、泲。冀州，其山曰霍，其川曰漳。并州，其山曰恒，其川曰滹沱。”此謂九州名山大川也。長吏各潔齋禱請(qǐng)，冀蒙嘉澍?！?em>《說文》曰：“時(shí)雨所以澍生萬物?！薄痘茨献印吩唬骸按河曛啵f物無地不澍，無物不生?！变糁?。
六月己未，有星孛于太微。
焉耆、龜茲攻西域都護(hù)陳睦，悉沒其眾。北匈奴及車師后王圍戊己校尉耿恭。
秋八月壬子，帝崩于東宮前殿。年四十八。遺詔無起寢廟，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別室。《禮》“藏主于廟”，既不起寢廟，故藏后后之易衣別室。更，易也。帝初作壽陵，制令流水而已，石槨廣一丈二尺，長二丈五尺，無得起墳。《東觀記》曰：“陵東北作廡，長三丈，五步出外為小廚，財(cái)足祠祀?！?/em>萬年之后，埽地而祭，杅水脯糒而已。《說文》曰：“杅，飲器。”音于。《方言》曰：“鷺謂之｛虧/皿｝。”《說文》曰：“糒，干飯也?！?/em>過百日，唯四時(shí)設(shè)奠，置吏卒數(shù)人供給灑埽，勿開修道。敢有所興作者，以擅議宗廟法從事。《前書》曰：“擅議宗廟者棄市?！?/em>
帝遵奉建武制度，無敢違者。后宮之家，不得封侯與政。《東觀記》曰：“光武閔傷前代權(quán)臣太盛，外戚與政，上濁明主，下危臣子，后族陰、郭之家不過九卿，親屬榮位不能及許、史、王氏之半耳?！?/em>館陶公主光武女。為子求郎，不許，而賜錢千萬。謂群臣曰：“郎官上應(yīng)列宿，出宰百里，史記曰，太微宮后二十五星，郎位也。有非其人，則民受其殃，是以難之?！惫世舴Q其官，民安其業(yè)，遠(yuǎn)近肅服，戶口滋殖焉。
論曰：明帝善刑理，法令分明。日晏坐朝，幽枉必達(dá)。內(nèi)外無幸曲之私，在上無矜大之色。斷獄得情，號(hào)居前代十二。十?dāng)嗥涠?，言少刑也?/em>⑴故后之言事者，莫不先建武、永平之政。而鐘離意、宋均之徒，常以察慧為言，并見本傳。夫豈弘人之度未優(yōu)乎？
贊曰：顯宗丕承，業(yè)業(yè)兢兢。危心恭德，政察奸勝。危心言常危懼。奸勝猶勝奸佞。備章朝物，省薄墳陵。朝物謂朝儀文物也。永懷廢典，下身遵道。廢典謂明堂、辟雍之禮，歷漢不行。下身謂進(jìn)爵授綏之類。登臺(tái)觀云，臨雍拜老。懋惟帝績，增光文考。懋，勉也?！稌吩唬骸拔┪椅目迹庥谒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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