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訖時間 起哲宗元祐五年六月辛酉盡其月
卷 名 續(xù)資治通鑑長編卷四百四十四
帝 號 宋哲宗 年 號 元祐五年（庚午，1090）
全 文
六月辛酉，權(quán)戶部侍郎韓宗道為刑部侍郎，直龍圖閣、知熙州范育為戶部侍郎，直龍圖閣、知秦州葉康直為寶文閣待制、知熙州，知陝州呂大忠為直龍圖閣、知秦州；殿中侍御史賈易為國子司業(yè)，其新除禮部員外郎命勿行。（六月八日，除禮外；七月八日，又改淮憲。）江、淮等路發(fā)運(yùn)使苗時中為陝西都轉(zhuǎn)運(yùn)使。 命右朝散郎段與京置場出賣府界保甲司緣保甲省到、及內(nèi)藏庫見寄帳封樁收租匹帛等。（新無。案：此條疑有脫誤。）
戶部言：「開封府推官王詔近附府界諸縣催斷合該疏決公事【一】，竊見府界民戶歲出體量和買稈草，最為不易。歲不過六百萬數(shù)，每束支錢二十八文，三等以上戶以京東布折價，第四等給見錢，并赴在京諸場送納，所支價直，已是不多，又嘗得之後時，乞今後支俵錢布，限至九月終須管了畢?！箯闹?。（新無。）
先是，知熙州范育言：（因蘇轍六月末論育生事，附此。育以四年七月十二日除熙州，此稱「臣至本路」，當(dāng)是四年秋或冬閒發(fā)此奏。）
竊臣至本路，體探得阿里骨謀害溫溪心之跡，然自殺覺來瑪斯多卜後來，溫溪心父子畏偪為備，兼知朝廷有意令好看溫溪心，及與巴烏淩斡、巴桑多爾濟(jì)結(jié)官職，阿里骨自此勢雖少緩，而謀愈深，多遣質(zhì)戶來邈川換易舊住人戶，去其腹心，翦其羽翼；又使巴烏陰制其內(nèi)【二】，溫溪心父子勢益孤危。溫溪心以目疾，多不管事，巴烏亦以看經(jīng)為說，阿里骨勾喚皆不去。青唐人往來多淩辱邈川人戶，邈川人情極不安。阿里骨又密遣般擦與夏國結(jié)和，並不由邈川，只近北往來，有共殺溪心、并吞邈川之謀，然羌酋亦不自悟。若青唐與夏賊共取邈川，則夏賊勢強(qiáng)，青唐勢弱，其勢必不兩存，正如晉取虢及虞，行及彼爾。
臣愚以謂邈川存，則有西蕃為夏賊障蔽；邈川亡，則西蕃必為夏賊所併。西蕃併，則其旁諸蕃夷皆為所役屬，西南接巴蜀，東北至河?xùn)|，地界幾及萬里，其強(qiáng)盛正如唐之吐蕃，必為中國大患。臣愚竊以朝廷綏撫四夷，蓋欲使中國、外夷皆安，永無兵革之患爾。若今日安而後日有患，則不可恃以為安，西蕃之勢是也。臣蒙朝廷付以邊寄，茍三二歲無事，容身而去，則於臣私謀甚安；然遺西鄙無窮之患，則臣上負(fù)國恩，死有餘責(zé)，臣雖至愚，所不忍為也。臣謂為朝廷熟計，邈川不可不存，溫溪心不可不救，阿里骨不可不正其罪。凡此皆出於不得已，時不可後，機(jī)不可失，蓋有一動而為萬世之安者，今日是也?！ 〕冀謸?jù)岷州都總領(lǐng)蕃兵李祥報臣：「結(jié)□齪使人來趙醇忠處云，阿里骨特起人馬去邈川，為溫溪心勾不來?！逛靼矒嵬豕馐缊蟪迹骸柑降们嗵瀑|(zhì)戶一千七百戶，在邈川舊城裏住坐，卻將舊城裏首領(lǐng)蕃部儹出?！褂盅裕骸更c(diǎn)集志家一千來人馬，待十一月內(nèi)奔斫斯博城來裏?！褂盅裕骸赶母缸蛹白逑掠性u泊言，漢家有力量時，自家會投漢去【三】；沒力量時，儻父子一一就取上將青唐城去。」又說：「溪心父子被青唐人監(jiān)管著裏?！钩加^此時勢，阿里骨之謀已急，溪心父子之心已危，若失此機(jī)會，不為救□，則溪心為阿里骨拘執(zhí)，遂并邈川矣。臣體訪得邈川有戰(zhàn)兵萬數(shù)，其人心皆附溪心，溪心自來心向漢，其力非不能拒阿里骨；兼阿里骨自殺巴羅羅遵後，河南部族人人懷怨，心牟欽氈亦怨阿里骨殺董氈妻并近上首領(lǐng)，徒以逼近，勢不得不服。蕃僧郭廝敦其徒千餘人，國中上下所共敬信，自阿里骨妄行殺戮，亦頗有恚忿之言，曾斫禁院門，奪出斯吉溫，河南隆博、喬家等族，皆點(diǎn)集不赴。阿里骨又將諸首領(lǐng)親屬及董氈族人趙醇忠姊妹皆疑忌囚繫，人自為敵，將報其怨，為日久矣。然觀溪心輩與諸酋，雖內(nèi)有怨阿里骨之心，外有拒阿里骨之勢，而隱忍事之，雖將就拘執(zhí)逼死亡而不發(fā)者，蓋謂阿里骨為朝廷所立，通其和好，放過般擦，恩澤撫存之甚厚，度其不為己助，故畏憚而不敢爾。
臣謂阿里骨乃篡國之賊，自既得志，肆行暴虐，誅不附己者，始與夏賊合謀寇邊，賴天誅挫其賊鋒，擒獲酋首，故俛然效順。自朝廷蠲釋其罪，猶且點(diǎn)集兵馬，為滿裕克聲勢，誅巴羅羅遵，謀害溫溪心。今歲夏秋，諸蕃遠(yuǎn)近豐稔，獨(dú)青唐久雨震雹，大水漂溺，人不聊生，國人之所共憤，天意之所不容，其罪大矣。今若朝廷尚務(wù)含容，使此賊酋謀行計得，先併溪心，則其諸部族畏威帖服，必與夏賊締交，復(fù)為邊患。一旦為夏賊所圖，則臣前所言中國大患，不旋踵生矣！不可不深憂，不可不早計。
臣今已遣閒人告諭溪心，若阿里骨更遣人馬來邈川時，速來告急，臣欲乞量發(fā)蕃、漢兵馬，以助溪心為聲勢。溪心知朝廷為援，方敢出兵拒阿里骨，且使溪心結(jié)諸酋長，及遣河南諸族相應(yīng)舉事，送趙醇忠過界，因其人心，先聲傳諭，以阿里骨當(dāng)?shù)米?，趙醇忠當(dāng)立為辭。此則兵雖不交，而賊酋之首可致於麾下，宣朝廷威德，立醇忠以續(xù)董氈後，寵綏部族，錫命首領(lǐng)，不改其舊，則邈川自存，青唐自安，不踰月之閒，事大定矣。醇忠既襲其國，上德朝廷，世世忠順，為漢西藩，控夏人之腹背，制其死命，使不敢犯邊，存亡繼絕，以示大義，四夷聞之，罔不悅服，豈獨(dú)弭西邊之患乎？一舉而獲萬世之利矣。如此經(jīng)制，則依得朝旨，不敢有失事機(jī)，卻致邊患，伏乞朝廷速賜指揮。育又言：（此奏稱正月中，當(dāng)是五年正月也，今并前奏附六月末。六月二十八日，育罷熙帥，除戶侍。）
臣竊以禦戎之要，防患在於無形，制勝在於未然?；贾炼釄D安，未有不危者也，兵交而後求勝，未有不敗者也。臣觀本路有無形之患，其端已具，其憂甚大。臣蒙朝廷假以方面之寄，若容身自謀，依違不言，使患至形成，上貽朝廷憂，下為一方害，則臣辜負(fù)明恩，不忠之罪大矣。故臣敢極陳其說。
臣伏見近日朝廷詔本路與夏人分畫疆界，依綏德例，非所賜城寨外，以二十里為界；通遠(yuǎn)軍定西、通西、榆木等城寨，朝廷指揮拶邊相照取直，西人執(zhí)以逐寨外取二十里。蘭州質(zhì)孤、勝如堡，前日朝廷令常作守?fù)?jù)之計，本路按視合取二堡外立界，西人指為非舊堡寨，要自龕谷寨打量。此二事，若朝廷從夏人之請，則於本路邊面形勢有無窮之大害；若不從，夏人必起兵爭占，有害今日和議，而西兵未有可息之期，臣請陳其故。蓋定西北與夏人接境，通西、榆木等處，則賊境在東。若皆取二十里，則今日所棄邊面，多者已三二十里，所徙弓箭手已數(shù)千百戶，失膏腴之地數(shù)千畝；又定西孤絕，賊兵可從中斷其歸路，其勢決不可守，則通遠(yuǎn)之邊面所蹙又不啻數(shù)十里，而賊兵每出可至通遠(yuǎn)。通遠(yuǎn)受敵，則熙河一路有扼吭不通之患矣。蘭州向藉質(zhì)孤、勝如川地五十餘頃，皆膏腴上田，有水泉可以灌溉，其收畝數(shù)斛，無慮置弓箭手三千人。昔之堡障未立，不敢就耕，而以名目占坐不去者已千有餘人。若從龕谷二十里為界，則二堡之地皆不可耕，蘭州捨此，北距河，南介山，東西境壤無餘，其耕種之地既不足以自食，其州粟日益貴，費(fèi)日益廣；又況賊兵一出，則立至州之西野，增兵嚴(yán)備，無時而已，豈不危哉！此所謂從夏人之請，於本路邊面有無窮之大患者也。
臣訪聞定西一帶，川原廣闊，昔喀木所居西市，夏人置倉以積穀，質(zhì)孤、勝如川偽號「御莊」。自歸本路，其土人皆走天都山及會州之境，地瘠人貧，未嘗一日不回思其地，又聞夏人嘗使此方之人自謀爭奪之計。昨正月中，西界所差分畫首領(lǐng)與邊臣議論不合而去，今其再至，探得集兵數(shù)萬，屯於境上，時出游騎，道不遜之語，度其意蓋將必爭而後已。雖至於用兵，廢絕和事，皆且不顧。此所謂不從其請，將見兵爭而不解，未有可息之期者也。以臣計之，不與則用兵雖速而患小，蓋吾邊有易守之形也；與之則用兵雖緩而患大，蓋吾邊有難安之勢也。
然此二事皆已形之患，又有未形之患大於此者，不可不慮，臣請終言之。竊聞青唐阿里骨，昔以篡國，朝廷既行封爵，嘗與夏賊同謀寇邊，賴朝廷威斷，邊將出兵，生擒鬼章，斷河橋以挫其鋒，遂寢姦謀，納質(zhì)效順，息數(shù)歲之邊患。今聞阿里骨常疑其下有怨仇之謀，日圖誅殺，易置首領(lǐng)，且與夏賊結(jié)約甚懽，遣人往夏國，告其與漢和，激其用兵之意。蓋夷狄氣類皆同，其嗜欲既一，勢必相為；而又阿里骨篡於前，梁乙逋篡於後，昔也相視而成其謀，今也同心而濟(jì)其惡，理必然矣。臣恐二賊締交，夏賊出兵於通遠(yuǎn)、金城之郊，本路嚴(yán)兵以禦之，二賊又出兵河、岷之郊，則本路分兵而力不給，朝廷方且益發(fā)兵增備，不知幾何而止也。商者不得安於途，耕者不得安於野，則所仰之粟不知幾何而足也。五州之境，邊面二千餘里，二賊據(jù)吾腹背，歲歲不可弛備，一日不可減兵，備其東則西出，備其南則北出，左提右挈，四面受敵，朝暮相救之不暇，一有交兵，則五州之勢，岌岌乎皆有動搖之憂，萬一至於敗撓而不可支，可不慮哉！此臣所謂無形之大患，可為朝廷憂者也。
以臣愚計，欲防此未形之患，必為制勝未然之術(shù)，臣願朝廷垂聽毋忽。臣昨累曾經(jīng)畫青唐、邈川利害，朝廷未賜俞允。近阿里骨再召溫溪心，愈懷疑懼，邈川人情亦不安；又殺珪羅族四人，錮其酋首，及勾隆博、喬家族首領(lǐng)；徙杓魯新族，其人戶不從，遂拘執(zhí)首領(lǐng)，致有五百餘戶走入河州界，約欄未去。自朝廷除結(jié)□齪鎮(zhèn)州刺史，勾在青唐，拘留不還，又勾界邊斯博格，亦留青唐，其國人攜貳，酋長憂懼，愈甚於前。近又探得阿里骨病甚，或云已死，匿哀不發(fā)，欲踵前日篡董氈之跡。此逆酋之暴虐，與人情之怨叛，較然可見矣。臣觀夏賊之於邈川，地近而形勢便【四】，青唐情通而利害同，彼兩地之動息，夏人知之固熟，徒以乙逋始篡及疆議未決，故遲遲計未發(fā)爾。使其志得謀行，移兵以舉邈川，并青唐若振槁木之易，其為西邊大患，臣前日已嘗具奏於朝矣。就其未能，二賊方且合謀為患，如臣今日所陳，其勢必矣。
臣又聞古人善為謀者，因禍而為福，轉(zhuǎn)敗而為功。今本路欲與夏人交議地界，當(dāng)賊兵之鋒，而爭口舌之勝，臣未見其可也。不若緩其所當(dāng)爭，而出其所未發(fā)，先為之計，伐夏賊之謀而絕其交，乘青唐之變而定其國，用臣前策，納趙醇忠，繼董氈後。醇忠既立，忠順戴漢，因撫諸酋，悉皆內(nèi)向，則二賊之交絕矣。董氈既死，人心皆服，虐亂既除，國內(nèi)舉安，則青唐之變定矣。夏賊失青唐之援，則有背腹之憂；本路得邈川之歸，則有形勢之利。彼之所恃者復(fù)在我，吾之所患者復(fù)在彼，如此，則區(qū)區(qū)之夏賊，將假息於巢穴，而不敢窺吾邊鄙，通遠(yuǎn)、金城之疆，錫之則為朝廷之德，不與則亦不敢爭。吾兵不用而可以制夏賊之猖獗，平西賊之禍亂，威行萬里，義服四夷，雖唐、虞、三代之禦戎，不是過矣。將見本路之氓，有臥鼓息烽之安，趣耕稼而成樂俗矣，復(fù)何邊鄙之憂哉？此所謂制勝於未然之術(shù)也?！ 〕挤汲⒋笥?，務(wù)欲安邊息民，不用兵革。臣為此謀，其始惟護(hù)趙醇忠，假以兵力，因其人心，助其聲勢，過此以往，更不煩兵。其津遣趙醇忠鎮(zhèn)撫部族合措置事件，如蒙朝廷賜可，乞別具條析聞奏。臣雖述此利害，或恐更有未盡事理，朝廷若行詰問，卻致往復(fù)，已依近降朝旨，選差本司勾當(dāng)公事種樸乘遞馬赴闕，詣三省、樞密院稟議去訖。伏乞朝廷檢會臣累狀及今奏事理【五】，早賜處置指揮。（結(jié)□齪授鎮(zhèn)州刺史，乃四年七月二十四日。蘇轍十二月十四日劾上官均云云可考【六】。）
是月，令保安軍牒宥州：熙河地界如前，已申樞密院候指揮。（政目六月末事。）
夏人犯質(zhì)孤、勝如二堡。（政目六月末事。七月十二日，令牒宥州。）
御史中丞蘇轍言： 臣伏見西夏輕狡屢叛，為患莫測，昨與延安商量地界，遷延不決，捨歸本國，招之不至。邊人之議，始謂地界自此不可復(fù)議，而坤成賀使亦當(dāng)不至矣。今者天誘其衷，使者既已及境【七】，而地界復(fù)議如故。方其未遽告絕，招懷之計猶可復(fù)施，此實中國之利也。然臣恐朝廷忽而不慮，不於今日窮究端由，窒其釁隙，必俟邊患既起而後圖之，則無及矣。
臣聞熙河近日創(chuàng)修質(zhì)孤、勝如二堡，侵奪夏人御莊良田，又於蘭州以北過河二十里，議築堡寨，以廣斥堠。夏人因此猜貳，不受約束，其怨毒邊吏，不信朝廷，不言可見矣。徒以歲賜至厚，和市至優(yōu)，是以勉修臣節(jié)，其實非德我也。非使之稍有便利，豈肯帖然不作過哉？何者？中國既失大信，則夷狄不可復(fù)責(zé)故也。臣竊惟朝廷之於西夏，棄捐金帛，割裂疆土，一無所愛者，累年於茲矣。而熙河帥臣與其將吏，不原朝廷之心，徼求尺寸之利，妄覬功賞，以害國事，深可疾也。頃年熙河築西關(guān)城，聲言次築龕谷，鬼章疑懼，遂舉大兵攻擾，一路瘡痍，至今未復(fù)。今既城質(zhì)孤、勝如，其勢必及龕谷，夏人驚疑，正與鬼章事同。由此言之，則曲在熙河，非夏人之罪也。夫蘭州之為患，所從來遠(yuǎn)矣。昔先帝分遣諸將入界，李憲當(dāng)取靈武，畏怯不敢深入，遂以此州塞責(zé)。自是以來，築城聚兵，完械積粟，勞費(fèi)天下，動以千萬，為計議者患之久矣。好事之臣，因此講求遺利，以為今城本漢屯田舊地【八】，田極膏腴，水可灌溉，不患無食，患在不耕，不患不耕，患無堡障，凡西關(guān)、龕谷、質(zhì)孤、勝如與過河築城，皆所以為堡障也。從來熙河遣兵侵耕此地，皆為夏人所殺，況於築堡，致寇無疑？而朝廷恬不為怪，坐視邊釁之啟，深可惜也。夫蘭州不耕，信為遺利矣，若使夏人背叛，則其為患，比之不耕蘭州，何啻百倍？故臣以為朝廷當(dāng)權(quán)利害之重輕，有所取捨。況蘭州頃自邊患稍息，物價漸平，比之用兵之時，何止三分之一？若能忍此勞費(fèi)，磨以歲月，徐觀閒隙，俟夏人微弱，決不敢爭，乃議修築，如此施行，似為得策，臣不知邊臣何苦而為此匆匆也？
昔唐明皇欲取吐蕃石堡城，隴右節(jié)度使王忠嗣名將也，以為頓兵堅城，費(fèi)士數(shù)萬，然後可圖，恐所得不酬所失，請厲兵馬，待釁取之。帝意不快，忠嗣由此得罪。其後，帝使哥舒翰攻拔之，雖開屯田，獲軍實，不為無補(bǔ)，而士卒死亡略盡，皆如忠嗣之言，唐史以為深戒，此則今日之龜鑑也。若朝廷不用臣言，臣料夏人久必復(fù)叛，用兵之後，不免招來，其為勞費(fèi)，必甚今日。敵人強(qiáng)梁則畏之，敵人柔服則陵之，恐非大國之體也。惟陛下留神省察。貼黃稱：「臣聞朝廷欲遣孫路以點(diǎn)檢弓箭手為名，因商量熙河界至。臣觀孫路昔在熙河，隨李憲等造作邊事，由此蒙朝廷擢用。深恐路狃習(xí)前事，不以夏人逆服利害為心，而妄圖蘭州小利，以失國家大計。伏乞明賜戒敕，若因界至生事，別至夏人失和，勞民蠹國，罪在不赦?！梗ò嗽露?，穆衍代孫路措置熙河、蘭州弓箭手田土，不知孫路以何時往，必在六月閒，或因蘇轍言遂不遣路。然據(jù)范育奏，則孫路亦往熙河，但未得其時。）
轍又言：
臣近以熙河帥臣范育與其將吏種誼、種樸等妄興邊事，東侵夏國，西挑青唐，二難并起，釁故莫測，乞行責(zé)降，至今未蒙施行，臣已別具論奏。臣竊伏思念，熙河邊釁本由誼、樸狂妄，覬幸功賞，今育雖已去，（六月二十八日【九】，知熙州范育除戶侍，葉康直知熙州。）而誼、樸猶在，新除帥臣葉康直又復(fù)人才凡下，以臣度之，必不免觀望朝廷，為誼、樸所使。若不并行移降，則熙河之患，猝未可知，加以朝廷議論亦自不一，臣請詳陳本末，惟陛下察之。
昔先帝始開熙河，本無蘭州，初不為患。及李憲違命【一○】，創(chuàng)築此城，因言若無蘭州，熙河決不可守。自取蘭州，又已十餘年，今日欲築質(zhì)孤，勝如，以侵夏國良田，遂言若無質(zhì)孤、勝如，蘭州亦不可守，展轉(zhuǎn)生事，類皆浮言。蓋以邊防無事，將吏安閒，若不妄說事端，無以邀求爵賞，此則邊人之常態(tài)，而自古之通患也。今若試加詰問，理則自窮。何者？二寨廣狹幾何？所屯兵甲多少？夏人若以重兵掩襲，其勢必難保全；既克二城，乘勝以擊蘭州，則蘭州孤危，何異昔日？今朝廷不究其實，而輕用其言，以隳大信，夏國若因此不順，外修朝貢，以收賜予之利，內(nèi)實作過，以收鹵獲之功，臣恐二寨所得地利，殊未足以償。此臣所謂質(zhì)孤、勝如決不可城者，由此故也。
昔先帝綏禦西蕃，董氈老而無子，趙醇忠其族子也。先帝常遣苗履多持金帛，率醇忠見之，是時聖意蓋有在矣。事既不遂，而董□□病，遂為阿里骨所殺。阿里骨本董氈之家奴，先亂其家，次取其國，董氈之臣如鬼章、溫溪心等，皆有不服之志，此實一時之機(jī)會也。是時，朝廷若因機(jī)投隙，遣將出兵，擁納醇忠，則不世之功庶幾可立，而一時大臣不知出此，遽以旄鉞寵綏篡奪之臣，使得假中國爵命之重，以役屬蕃部，臣主之勢，由此而堅。然自是以來，頗亦外修臣節(jié)，未顯背叛之跡，而育等欲於此時復(fù)舉前策，蓋已簄矣。昔曹公既克張魯，劉曄【一一】言於公曰：「公既舉漢中，蜀人望風(fēng)破膽，劉備得蜀日淺，蜀人未恃也，誠因其傾而壓之，蜀可傳檄而定。若少緩之，蜀人既定，據(jù)險守要，不可犯矣?！构粡摹＞悠呷?，聞蜀中震動，公以問曄，曄曰：「今已小定，未可擊也?！狗驒C(jī)會一失，七日之閒遂不可為，今乃於數(shù)年之後追行前計，亦足以見其暗於事機(jī)，而不達(dá)兵勢矣。聞種諤昔在先朝，以輕脫詐誕，多敗少成，常為先帝所薄。今誼、樸為人，與諤無異。誼於頃歲，偶以勁兵掩獲鬼章，以此自負(fù)，而西蕃懲於無備，久作隄防，亦無可乘之勢。況育自到任，屢陳此計，咫尺蕃界，誰則不知？臣謂兵果出境，必有不可知之憂矣。兼聞近日擅招青唐蕃部數(shù)以千計，納之則本無朝旨，未有住坐之處；卻之則於彼為畔，必被屠戮之苦。據(jù)此專擅，罪名不輕，臣不曉朝廷曲加保庇，其意安在？若不并行責(zé)降，臣恐朝廷之憂，未有艾也。借使阿里骨因此怨叛，結(jié)連夏人，同病相□，更出盜邊，羽書交馳，勝負(fù)未決，當(dāng)此之時，大臣相顧不敢任責(zé)，而使聖君、聖母憂勞帷幄之中，雖食主議者之肉，復(fù)何益乎！臣所謂阿里骨決不可取者，由此故也。
凡此二事，皆國家安危，邊民性命之所繫，禍機(jī)之發(fā)，閒不旋踵，故臣願陛下早發(fā)英斷，黜此三人，外則使異域知此狂謀本非聖意，易以招懷，內(nèi)則使邊臣知賞罰尚存【一二】，不敢妄作，此當(dāng)今所宜速行者也。然臣尚謂熙河遭此破壞，彼此相疑，卻欲招納，令就平帖，非得良帥，未易安也。臣觀葉康直之為人，深恐未足倚仗。何者？康直頃緣權(quán)貴所薦，節(jié)制秦鳳路，邊面至狹，號為無事，而康直於前年冬無故展修甘谷城，致令夏國大兵壓境。兵役已集，康直恐懼不敢興功，妄以地凍請於朝廷，役既不成，敵兵乃去。既無將帥靖重之略，而當(dāng)熙河搖動之秋，臣恐陛下西顧之憂，未可弭也。要須徙置他路，更命熟事老將以領(lǐng)熙河，仍特賜戒敕，使知朝廷懷柔遠(yuǎn)人、不求小利之意。如此，則邊患庶幾少息矣。貼黃稱：「葉康直頃歲差知秦州，中書舍人曾肇、諫議大夫鮮于侁皆言：康直昨因兵興，調(diào)發(fā)芻糧，一路騷然【一三】；及令兒男掘取窖藏斛斗貨賣；及建言欲由涇原路入界，和雇車乘、人夫，為知永興軍呂大防所奏，有違詔敕，先帝欲深寘於法?？抵睌?shù)事李憲，憲營救得免。按其為人如此，今熙河方反側(cè)未安，而付之此人，中外知其不可也。種樸昔因永樂覆師之後，父諤權(quán)領(lǐng)延安之日，與其親戚徐勳矯為諤奏，妄自保明勞效，仍邀取諸將賂遺，并奏其功。先帝覺其姦詐，欲加極典，既而釋之，并特降官落職停替，諤因此憂恚，發(fā)病至死。狂妄如此，若不加貶責(zé)，臣恐熙河終未寧靖也?！埂 『擦謱W(xué)士范百祿言：「臣竊聞熙河邊帥有請，欲令趙醇忠遙領(lǐng)青唐節(jié)度，以代阿里骨，如其拒抗，則進(jìn)兵入討而禽之，以威夏國者。臣伏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自臨御以來，日務(wù)安邊息民，以惠天下，常程法式之事，猶須謹(jǐn)重循理而行，至於控禦四夷八蠻，未嘗輕易舉動，豈聽此狂謀，以開邊釁，自貽後悔？阿里骨嘗被詔書恩數(shù)，酋長一國。夫羌戎荒忽，叛服去來，固其常事，是以自古帝王知其如此，皆不臣之，而以禽獸畜焉，使不為中國叛臣也。今若謂阿里骨本無向化之心，其下族屬率多怨叛，如其醜類自相殘賊，并來求哀，猶當(dāng)從而綏之，以示中國恩信，此乃天子守在四夷之道，豈謂遣人刺探，得其徒黨離貳，便可選置得力蕃官，而使代之耶？此計誠行，彼阿里骨者安肯聽順而受代乎？彼必拒抗，則吾即舉兵，彼既知此舉兵，豈不先事點(diǎn)集作過，以犯吾邊鄙乎？議者若以比昨來禽致鬼章之易，則恐亦思之未審。臣竊聞往者朝廷許令便宜進(jìn)兵指揮至彼未久，遂能密切舉事，掩襲鬼章，出其不意，因以成禽。竊料自此後來，彼方酋長雖甚庸謬，安得不以鬼章之故，各自警戒？豈肯更如前日，令我邊吏出其不意而生禽之乎？事非萬全，何可妄動？臣竊意廟堂皆耆儒碩畫，必不以之為然，萬一不擇，嘗試為之，臣恐邊臣之功未可必望毫髮，徒啟夏國脣齒疑叛之隙，狼子不服之心，為國生事，雖悔無及。臣愚不自量，輒敢先事言之，寧冒僭狂之罪，若知而不言，臣實恥之。干浼宸聽，惶恐萬死。欲乞置臣此章於禁中，以參考髃言，特出聖斷，天下幸甚！」貼黃：「臣竊聞昨來諸路奏，探得夏國主母皆被戕害，以至朝廷信之，比下別路審細(xì)保明，及以永樂回歸生口照驗，元無此事。蓋從來報探之人多虛少實，徒規(guī)賄利，終無罪責(zé)，何可輕信？今來探得阿里骨醜類怨叛，何以辨其真虛？而欲望一旦倉卒內(nèi)應(yīng)，悉為我用，誰能保其必然乎？若萬一指揮行下後，阿里骨未能成禽，即趙醇忠遙領(lǐng)之命如何了當(dāng)？自古以來，有此措置，傳之四裔則招侮一時，書之史冊則貽笑久遠(yuǎn)。國家置帥，所寄非輕，敢乞聖裁，更賜詳酌。漢武帝時，匈奴來請和親，上下其議，韓安國曰：『和親便?！煌趸衷唬骸翰蝗缥鹪S，舉兵擊之?！混妒腔质诪轳R邑之謀，因聽恢用兵，敵覺遁去，無功，遂誅恢以謝天下。是後兵連禍結(jié)，餘三十年，武帝悔之，終下哀痛之詔，亦無及已，蓋議兵之不謹(jǐn)也如此！」（百祿疏不得其時，因蘇轍言范育謀納趙醇忠，附見其後，更須考詳。） 御史中丞蘇轍言：「臣今月二十四日面奏，司馬康久病，諫官闕人，乞早賜選擇除授。尋奉聖旨，只為難得人。臣退而思之，知人之難，莫如已試之驗。竊見前左司諫呂陶、右司諫□安詩昔任言責(zé)，知無不言，雖各曾罷去，鎫不緣過惡。同時臺諫已斥復(fù)用者，迨今已遍，惟陶以言韓維不公，韓氏黨與強(qiáng)盛，為觽所疾；安詩以言王讜進(jìn)用不當(dāng)，讜連姻權(quán)勢，無由復(fù)進(jìn)。質(zhì)之公議，皆為不平，若蒙聖恩還付舊職，俾得盡心圖報，必有可觀。方今臺諫並闕，臣雖備位執(zhí)法，才短無助，深恐言職曠弛，無補(bǔ)聖明，謹(jǐn)采觽論，冒昧塵獻(xiàn)，乞更加採察，特賜錄用，不勝幸甚！」（四年七月二十四日，安詩論王讜；十月四日，為直集賢院兼侍講。五年六月四日，司馬康除左司諫。）
轍又言：
臣竊見祖宗舊制，河上夫役，止有差法，元無雇法。始自曹村之役，夫功至重，遠(yuǎn)及京東西、淮南等路，道路既遠(yuǎn)，不可使民閒一一親行，故許民納錢以充雇直。事出非常，即非久法。今自元祐三年，朝廷始變差夫舊制為雇夫新條，因曹村非常之例，為諸路永久之法，既已失之矣，而都水使者□安持等，因緣朝旨，造成弊政，令五百里以上、不滿七百里，每夫日納錢二百五十文?。黄甙倮镏烈磺Ю镆陨?，每夫日納錢三百文省；團(tuán)頭倍之，甲頭、火長之類增三分之一【一四】；仍限一月，過限倍納。是歲京東一路差夫一萬六千餘人，為錢二十五萬六千餘貫，由此民閒見錢，幾至一空，差人般運(yùn)，累歲不絕，推之他路，燍可見矣。近因京東轉(zhuǎn)運(yùn)使范鍔得替回，論其不便，安持等方略變法，罷團(tuán)頭、火長倍出夫錢。工部知罰錢之苦，又乞立限至六月以前，雖苛虐比舊稍減，然訪之公議，終不穩(wěn)便。何者？朝廷本欲□恤民力，故許出錢雇夫，若其錢足以充雇，則朝廷將復(fù)何求？今河上雇夫，日破二百而已，（昨來京城雇夫，每人日支一百二十文省，則河上支二百文，已為過厚。）雖欲稍增數(shù)目，為移用、陪補(bǔ)等費(fèi)，亦不當(dāng)過有掊斂，以傷民財也。故觽議皆謂七百里以下與七百里以上人戶，若係差夫，則一人效一人之力耳。今乃利其遠(yuǎn)近，有費(fèi)用多寡之殊，遂令遠(yuǎn)者多出五十，以為□剩，此豈朝廷□民之意？兼一夫出二百五十，亦已自過多。如臣愚見，若於每夫日支出二百文外，量出三十，以備雜費(fèi)，則據(jù)上件京東所差夫數(shù)，止約合出一十一萬貫省，比本監(jiān)所定，五分之二耳。
昔王安石為免役之法，只緣多取□剩，致令民閒空匱，怨讟并作。二聖臨御，為之改法，今瘡痍猶未復(fù)也。安持本安石之黨，昔日主行市易，多出官本，散與無根之人【一五】，虛樁息錢，以冒不次之賞。雖略行追奪，而尋復(fù)任使，蓋從來習(xí)為聚斂之政，至今不改，是以雇夫之法，名為愛民，而陰實剝下。臣欲乞聖慈特降指揮，應(yīng)民閒出雇夫錢，不論遠(yuǎn)近，一例只出二百三十文省，所貴易為出備，不至艱苦。
兼臣聞自來諸路計口率錢，百姓如遭兵火，若用之河防之上，一無枉費(fèi)，於理尚可也；今取之良民之家，而付之河埽使臣壕寨之手，費(fèi)一稱十，出沒不可復(fù)知，民獨(dú)何負(fù)而為此哉？且今河埽稍樁之類，納時數(shù)目不足，及私行盜竊，比之他司官物，最不齊整；及其覺知欠少，或託以火燭，或諉以河決，雖有官司，無由稽考。今以免夫錢付之，類亦如此矣。兼訪聞河上人夫，自亦難得，名為和雇，實多抑配。臣今仍乞令河北轉(zhuǎn)運(yùn)、提刑司同共相度，如何處置關(guān)防所支雇夫錢，以免欺盜之弊；亦乞體量所雇人夫有無抑配，具結(jié)罪保明聞奏，然後朝廷裁酌，從長施行。貼黃：「今歲修河夫人數(shù)不少，且以遠(yuǎn)近各半約之，仍據(jù)見行法，遠(yuǎn)者每人一日多出五十文省，則其錢數(shù)亦必甚多。若蒙聖恩便令裁減，則民閒受賜不少，乞指揮速賜施行。（范鍔除金外，在七月二日，今因以此奏附六月末，更須考詳。） 轍又言： 臣頃於門下、中書後省詳定吏額文字，已具進(jìn)呈，後來都省吏額房別加改定施行。其閒二事最為不便，人情不悅，是致六曹、寺、監(jiān)吏人，前後經(jīng)御史臺論訴者不一，本臺亦曾為申請，終未見果決行下。臣既措手綜其事，今又目睹所訴，理難默已，謹(jǐn)具條例如後：
一、自官制以來，六曹、寺、監(jiān)吏額，累經(jīng)增添，人溢於事，實為深弊。臣既詳定，既依先降指揮，取逐司已行兩月生事，分定七等，因其分釐，以立人數(shù)。然是時逐司之吏僅三千人，皆懼見沙汰，不肯供具。臣遂稟白三省執(zhí)政，言事干觽?cè)?，既懷疑懼，文字必難取索，雖或以朝廷威勢，逼令盡供，及吏至裁損，必致紛競，於體不便，不若且據(jù)事實，立成定額，塤將來吏人年滿轉(zhuǎn)出，或死亡事故，更不補(bǔ)填，及額而止。如此施行，不過十年，自當(dāng)消盡。雖稍似稽緩，然見在吏人知非身患，必自安心，極為穩(wěn)便。當(dāng)時執(zhí)政率皆許諾，遂於元祐二年十一月內(nèi)，具狀申尚書省，其略曰：「今來參定吏額，本欲稱事立額，量力制祿，惟務(wù)人人效實，事務(wù)相稱，即非茍要裁損人額及減廩祿?？v人額實有可損，亦俟他日見闕不補(bǔ)，即非便於法行之日徑有減罷。若非朝廷特降指揮，曉諭本意，終恐人情不以為信，致供報不實，虛陷罪名?！箤?zhǔn)當(dāng)月九日尚書省劄子：「奉聖旨依所申?！钩嫉人靷涑霭駮允局鹚?，自此數(shù)月之閒，文字齊足，方得裁損成書，卻被吏額房違廢上件聖旨指揮，將所減人數(shù)便行裁撥，失此信令，人情洶洶。又緣此任永壽等得騁其私意，近下人吏惡為上名所壓者，即為撥上名於他司；（侍郎左司為下名。樂毅在吏額房，故為撥上名孔仲卿等於考功之類是也。）閑慢司分欲遷入要局者，即自寺、監(jiān)撥入省曹。（於大理寺?lián)苋斡缐塾H情任中立等十人入考功之類是也【一六】。任永壽坐受任中立贓決配，六年五月十八日可考。）任情紛亂，弊倖百出，由此舊人多被排斥，以至失所。凡所訴說，前狀已具開陳。下則觽口怨謗，感傷和氣，上則朝廷失此大信，今後雖有號令，誰復(fù)聽從？臣今欲乞只依前件聖旨，將所損人額，直候他日見闕不補(bǔ)，見在人數(shù)，且依舊安存。況尚書左選撥到兵部手分，近已準(zhǔn)都省指揮，發(fā)遣歸原來去處。伏乞檢會此例，一體施行。
一、六曹、寺、監(jiān)吏人多係官制以前諸司名額，其請受多少，及遷轉(zhuǎn)出職遲速高下各不同。及官制後來，分隸逐司，一司之中，兼有舊日諸司之吏。臣詳定之日，與觽官商量，以謂若將舊日諸司之吏約入今日逐司名額，則其請受、選轉(zhuǎn)、出職，參差不齊，理難均一。蓋將逐司數(shù)種體例，併為一法，其勢非薄即厚，非下即高，若不虧官，必至虧私。虧官則默而不言，虧私則不免爭訴，俱為不便。況今舊司吏人并權(quán)依新額請受，許從多給，遷補(bǔ)、出職，皆依舊司，並有見行條貫，若且依此法，可以不勞而定。及吏額房創(chuàng)意改更，務(wù)欲一例從新，以顯勞效，遂除見理舊司遷轉(zhuǎn)已補(bǔ)最上一等名目，見理年選更無遷轉(zhuǎn)職名之人，即聽依舊條出職，若就遷試補(bǔ)填闕者，令候降到新法施行，所有舊司遷補(bǔ)出職指揮，更不行用。竊緣舊諸司吏人根源各別，立法不同，不可燍以一法。新法雖工，止於一法而已，以待新法吏人則可【一七】，以待舊法吏人則不幸者必觽，求其無訟，不可得矣。見今刑部田受賢等經(jīng)臺理訴，勢必難抑，欲乞止依後省所用舊條，庶幾便可止絕。
臣聞孔子論為政之本，欲去兵、去食而存信，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菇癯踝h吏額，髃吏疑懼，陛下與二三大臣既令臣等明出牓示，告以將來雖有所損，直候見闕不補(bǔ)，聖旨明白，人謂信然，競出所掌文案，輸之有司，臣等賴之以立條例。曾未逾歲，書入他司，凡有所損，即行裁撥，棄置大信，略無顧惜，此正先聖之所禁也。兼先件二事，如後省所定，皆人情所便，極為易行；如吏額房所定，皆人情所不便，極為難守。今棄易即難，以招詞訴，又政事之大失也。伏乞聖慈速命有司改從其易，以安髃吏之志。（轍疏不得其時，斟酌附六月末，更須考詳。）始，中書、門下後省準(zhǔn)詔同詳定六曹條例。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茍悅髃吏，比舊額幾數(shù)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卻。吏有白中孚者，告中書舍人蘇轍曰：「吏額不難定也。中孚昔嘗與其事，知弊所在?！罐H曰：「其弊安在？」中孚曰：「昔流內(nèi)銓，侍郎左選也，事之最煩莫過於此矣。昔銓吏止十?dāng)?shù)，而今左選吏至數(shù)十，事不加舊而用吏數(shù)倍者，昔無重法、重祿，吏通賕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辦事，勞而不辭；今行重法，給重祿，賕賂比舊為少，則不忌人多，而幸於少事，此吏額多少之大情也。舊法：日生事以難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輕者至一釐以下，積若干分為一人。今試抽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jǐn)?shù)，若比舊不加多，則吏額多少之限無所逃矣?！罐H以中孚之言為然，即與僚屬議曰：「此髃吏身計所係也，若以分?jǐn)?shù)為人數(shù)，必大有所損，將大致怨愬，雖朝廷亦將不能守?！鼓司咭园讏?zhí)政，請據(jù)實立額，俟吏之年滿轉(zhuǎn)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補(bǔ)填，及額而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dāng)消盡。雖稍似稽緩，而見在吏知非身患，則各自安心，事乃為便。執(zhí)政以為然，遂申尚書省，乞取諸司兩月生事【一八】。而吏人不知朝廷意，皆疑懼莫肯供，遂再申乞牓示諸司，使明知所立吏額，候他日見闕不補(bǔ)，非法行之日徑有減損。時元祐二年十一月也。後數(shù)月，諸司所供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省。左僕射呂大防得其書大喜，欲此事必由己出，將別加詳定，而三省諸吏皆不能曉，無可委者。任永壽本非三省吏也，為人精悍而猾，嘗預(yù)元豐吏額事【一九】，適以事至三省，獨(dú)能言其曲折。大防悅之，即於尚書省創(chuàng)立吏額房，使永壽與堂吏數(shù)輩典之【二○】。凡奏上、行下，皆大防自?！径弧?，不復(fù)經(jīng)由兩省。一日，內(nèi)降畫可二狀付中書：其一裁定宗室冗費(fèi)，其一吏額也。省吏白中書侍郎劉摯，（三年四月六日，摯自左丞遷中侍，錄黃誤下當(dāng)在此後，不必此時也。四年十一月十七日，自中侍改門侍。）請封送尚書省，摯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二二】，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箵丛唬骸钢袝恢渌?，當(dāng)如法令?！顾熳麂淈S。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乃有此耶？」即稟大防，乞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lǐng)其事。大防具以語摯【二三】，摯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他日，大防又持奏矒示摯曰：「吏額事本欲謹(jǐn)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jīng)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怪率斯俜ㄕ撸埔猿剂偶膊≌堉率?，多緣經(jīng)歷迂滯，不及被受而亡，故立法：文書雖三省簽入，而直付都省。摯曰：「此非其類也，當(dāng)聚議。」明日，大防復(fù)出奏矒謂摯曰：「勢不可不爾。」摯乃從之。吏額事尋畢【二四】，永壽等推恩有差，議者皆指為僥倖。永壽急於功利，不顧後省前已得旨，又嘗牓示諸司，更勸大防即以立額之日裁損吏員，仍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惡為上名所壓者，即撥出上名於他司；凡閑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監(jiān)撥入省曹。吏被排斥者紛然詣御史臺訴不平，臺官因言：「吏額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數(shù)月，而都司擅擬優(yōu)例，冒賞徇私，不可不懲?！怪G官繼以為言，章數(shù)十上。永壽等既逐，而吏訴祿額事終未能決。蘇轍時為中丞，（轍為中丞，在五月二十一日；改尚書右丞，在六年二月二日。）具言後省所詳定皆人情所便，行之甚易，而吏額房所改皆人情所不便，極難守，且大信不可失，宜速命有司改從其易，以安髃吏之志。大防知觽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如轍前議行之。（此據(jù)蘇轍遺老傳、龍川略志【二五】、欒城集第四十四卷奏議、劉仿王知常所編劉摯行實增修，仍各具注於後。蘇轍龍川略志云【二六】：「予為中書舍人，與范子功、劉貢父同詳定六曹條例，子功領(lǐng)吏部。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茍悅髃吏，比舊額幾數(shù)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卻矣。予偶坐局中，吏有白中孚者進(jìn)曰：『吏額不難定也。中孚昔嘗典其事，知弊所在?！挥柙唬骸浩浔装苍?？』中孚曰：『昔流內(nèi)銓，今侍郎左選也，事之最煩，莫過於此矣。昔銓吏止十?dāng)?shù)，而今左選吏至數(shù)十，事不加舊，而用吏至數(shù)倍者，昔無重法、重祿，吏通賕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辦事，勞而不辭；今行重法，給重祿，賕賂比舊為少，則不忌人多，而幸於少事，此吏額多少之大情也。舊法：日生事以難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輕者至一釐以下，積若干分為一人。今試抽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jǐn)?shù)，若比舊不加多，則吏額多少之限無所逃矣?！挥柙唬骸喝暄运频弥印！患匆愿鎸俟伲阅獞?yīng)，獨(dú)李之儀曰：『是誠可為也?！患磁c之儀議曰：『此髃吏身計所係也，若以分?jǐn)?shù)為人數(shù)，必大有所損，將大致怨愬，雖朝廷亦將不能守?！荒司咭园自讏?zhí)，請據(jù)實立額，俟吏之年滿轉(zhuǎn)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補(bǔ)填，及額而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dāng)消盡。雖稍似稽緩，而見在吏知非身患，則各自安心，事乃為便。諸公以為然，遂申尚書省，乞取諸司兩月生事。而吏人不知朝廷意，皆莫肯供。遂再申乞牓諸司，使明知所立吏額，候他日見闕不補(bǔ)，非法行之日徑有減損。如此，數(shù)月之閒，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省。時左相呂微仲也，極喜此事，以問三省諸吏，皆不能曉。有任永壽者，本非三省吏也，嘗預(yù)元豐吏額事，以事至三省，能言其意。微仲悅之，即於尚書省立吏額房，使永壽與堂吏數(shù)人典之。小人無遠(yuǎn)慮而急功利，即背前約，以立額日裁損吏員。復(fù)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惡為上名所壓者，即撥上名於他司；凡閒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監(jiān)撥入省曹。凡奏上、行下，皆微仲專之，不復(fù)經(jīng)由三省。法出，中外紛然。微仲既為臺官所攻，稱疾在告，而永壽亦以恣橫贓汙狼籍，下開封府推治。府官觀望，久不肯決，至宣仁后以為言，乃以徒罪刺配。久之，微仲知觽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依本議行下?！罐H所記呂大防稱疾在告，不知在何時。八月，劉摯求出，大防相繼亦求去，然大防稱疾在告，必在摯求去前也。按：轍為中丞，在五年五月二十八日；任永壽坐受任中立贓決配，在六年五月十八日。龍川略志云：「微仲為臺官所攻，稱疾在告，而永壽亦以恣橫贓汙狼籍，下開封府推治，府官觀望，久不肯決，至宣仁后以為言，乃以徒罪刺配。久之，吏額乃從轍議?！箘t從轍議必在六年五月後也。既不得其的月日，且以轍議附五年六月末，并別敘吏額曲折于此。八月一日，劉摯遂求去，蓋與吏額事相關(guān)也。四月八日，大防與同列皆以旱求免，轍所稱在告，當(dāng)非此時，稱疾必是六年五月九日也。范百祿傳云：「為吏部侍郎兼詳定省、寺敕令，患吏胥猥□，議加澄汰。宰相呂大防遽欲廢其半，百祿曰：『失職者觽，法必不行，莫若以漸銷之，自今犯法及死亡者皆不補(bǔ)，不數(shù)歲，所減過半矣?！淮蠓啦粡摹！拱矗禾K轍自敘吏額事【二七】，蓋轍代百祿領(lǐng)此，此議未必自百祿出，今不取。元祐元年二月六日，詔三省：「元豐八年九月十八日後來增置職級，逐省從上各留錄事、都事兩人，後永為定額，更不得增置。其以次合遞遷之人依舊外，餘并罷。」此蓋吏額事，但不知何時復(fù)委後省別加詳定，當(dāng)檢。劉仿等編摯行實云：「摯為中書侍郎，一日，降畫可二狀：其一裁定宗室□費(fèi)，其一裁定六曹吏額。房吏請封送尚書省，摯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粨丛唬骸褐袝恢渌?，當(dāng)如法令?！凰熳麂淈S。初，尚書令史任永壽精悍而猾，與三省吏不相能，數(shù)以姦弊本末告諸宰執(zhí)，右僕射呂大防深然之。是時，戶部裁節(jié)□費(fèi)，後省裁定吏額，皆逾年未就，大防盡取其事，置吏額房於都省，射司空府為局，召永壽輩領(lǐng)之，次第就緒矣。至是，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今乃有此耶？』即稟大防，命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lǐng)其事。大防具以白摯，摯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他日，大防又持奏稿示摯曰：『吏額事本欲謹(jǐn)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jīng)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致仕官法者，近制以臣僚疾病請致仕，多緣經(jīng)歷迂滯，不及被受而亡，故立法：文書雖以三省簽入，而直付都省。摯曰：『此非其類也，當(dāng)聚議?！幻魅?，大防出奏稿示摯曰：『勢不可不爾?！粨丛唬骸褐Z。』其事尋畢，永壽積勞補(bǔ)官，時忱、蘇安靜、時惲皆遷有差。於是外議諠然不平，臺諫交章論列，謂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兩月，而都司擅擬優(yōu)例，(都司擅擬優(yōu)例，當(dāng)在四年十二月末、或五年正月閒，據(jù)劉安世第三章云；正月二十三日敕，具載時忱等恩例，然則必在正月也。)冒賞徇私，章數(shù)十上。大防不懌，而摯已遷門侍，(摯遷門侍，乃四年十一月十七日。)每於上前開陳吏額本末，曰：『此皆被減者鼓怨，言者風(fēng)聞過實，不足深罪?！淮蠓酪嗾Z客曰：『使上意曉然者，劉門下力也?！蝗欢看蠓蜈吚呓还テ涫拢^大防與摯且有隙，於是造為朋黨之論。摯語大防曰：『吾曹心知其無他，然外論如此，非朝廷所宜有，願少引避?！淮蠓涝唬骸盒幸嘤姓垺！皇菤q八月一日，奏事畢少留，奏曰：『臣久處近列，器滿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既退，連上章，出就外第，期必得請。上遣中使召摯入對，太皇太后諭曰：『侍郎未得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皇拐邤?shù)輩趣入視事，摯不得已受命。未幾，大防辭位，亦不許。明年，摯繼為宰相。六年二月，不滿歲，前日洶洶者在言路，詆摯，摯竟去位，朋黨之論遂不可破，蓋其本末如此?！箵葱聜鞔舐詣h取此，此劉仿、王知常所編摯行實也。行實蓋崇寧元年正月葬時所作。宣和四年七月，劉安世作劉摯文集序云：「公在中書，一日，內(nèi)降畫可二件：其一裁節(jié)宗室□費(fèi)，其一減定六曹吏額。房吏請封送尚書省，公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还唬骸褐袝恢渌?，當(dāng)如法令?！凰熳麂淈S。初，尚書令史任永壽精悍而猾，與三省吏不相能，數(shù)以姦弊告諸宰執(zhí)，呂丞相大防信任之。時戶部裁節(jié)浮費(fèi)，後省裁定吏額，皆經(jīng)年未就，呂丞相專權(quán)狠愎，盡取其事，置吏額房於都省，射司空府為局，召永壽輩領(lǐng)之，未嘗謀及同列也。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今乃有此！』即稟丞相，命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lǐng)其事，以是白公。公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是日，又持奏稿，以丞相指稟公曰：『吏額事本欲謹(jǐn)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jīng)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还唬骸捍朔瞧漕愐玻?dāng)聚議?！幻魅?，呂相又袖稿厲色示公曰：『勢不可不爾?！还挥?，勉應(yīng)曰：『諾?！黄溽崾庐叄缐垡詣谶M(jìn)官，時忱、蘇安靜、時惲皆遷秩有差。於是外議諠然不平，臺諫交章論列，以謂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兩月，而都司不用司勳格，擅擬優(yōu)例，冒賞徇私，章數(shù)十上。時公已遷門下，每於上前開陳吏額本末，此皆被省者鼓怨，言者風(fēng)聞過實，不足深罪。呂丞相亦以語客曰：『使上意曉然者，劉門下力也?！蝗蛔源嗽构嫔?，陰謀去之，遂引楊畏在言路，諫官疏其姦邪反覆，章十餘上，竟不能回。士大夫趨利者綸綸交攻其事，於是朋黨之論起矣。公語丞相曰：『吾曹心知無他，然外議如此，非朝廷所宜有，願少引避。』丞相曰：『行亦有請?！皇菤q八月一日，奏事畢少留，奏曰：『臣久處近列，器滿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簧锨仓惺拐俟雽Γ侍笾I曰：『侍郎未可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使者數(shù)輩趣入視事，公不得已受命。頃之，呂丞相亦求退，不許。明年，公繼為丞相，不滿歲，前日綸綸者在言路，詆公，竟去位。朋黨之論遂不可破，其本末如此?！埂甘略卺崾。删鸵咽司?，而吏額房攘去才兩月，都司擅擬優(yōu)例」，按：摯自三年四月為中侍，四年十一月十七日，乃遷門下侍郎。如劉仿等所言「都司擅擬優(yōu)例」，約度在五年正月，所稱「兩月」，則吏額創(chuàng)建當(dāng)在四年十一月初或十月末也。蘇轍遺老傳、龍川略志及奏議：「二年十一月九日得旨依所申，出牓曉示逐司，自此數(shù)月之閒，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申三省，左僕射呂大防遂創(chuàng)吏額房?！共恢獎?chuàng)吏額房果是何時。大防三年四月始為左僕射，創(chuàng)吏額房必在四月後，即與劉仿等所云「吏額房攘去才兩月」殊不合。以意約度，大防雖以三年四月為左相，摯亦以三年四月為中侍，其創(chuàng)吏額房不必在此時，或於四年始創(chuàng)吏額房，但不得其日，要不必在四年十月末、十一月初也。蓋劉仿等既云「才兩月」似太迫，而蘇轍云「數(shù)月之閒即成書申三省」又愈迫，恐俱未然，須詳考之。錄黃誤下中書，亦不得其時，既與裁定宗室□費(fèi)同下，按裁定□費(fèi)置司乃三年閏十二月八日詔，其誤下錄黃必在四年十一月十七日摯未遷門侍以前，顧不知果是何月耳，此又足明創(chuàng)吏額房不在三年決也。後得劉摯日記，載吏額房事甚悉，錄黃誤下乃四年秋八九月閒，今別見五年八月十八日庚戌。年復(fù)改易先所述者，俱存兩說，亦自有例云。）
注 釋 【一】開封府推官王詔近附府界諸縣催斷合該疏決公事「附」字在此費(fèi)解，據(jù)文義，疑為「赴」字之誤。
【二】又使巴烏陰制其內(nèi)「巴烏」，閣本作「轄?wèi)臁?，即瞎氈之異譯，疑是。
【三】自家會投漢去「會」原作「偉」，據(jù)閣本改。
【四】地近而形勢便「形」字原脫，據(jù)閣本補(bǔ)。
【五】伏乞朝廷檢會臣累狀及今奏事理「廷」原作「延」，據(jù)閣本改。
【六】蘇轍十二月十四日劾上官均云云可考「劾」原作「初」。案：蘇轍彈奏上官均，見本書卷四五二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十四日）條，蓋劾均主張「邊事當(dāng)聽邊臣」，實主范育議。此段乃范育奏疏，而李燾以蘇轍劾上官均疏作注，因育、均事相關(guān)也?！赋酢癸@為「劾」之誤，故改。
【七】使者既已及境「及」原作「反」，據(jù)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二乞罷熙河修質(zhì)孤勝如等寨劄子改。
【八】以為今城本漢屯田舊地「今」，同上書作「金」。
【九】六月二十八日「六月」原作「九月」。據(jù)本書本卷辛酉條，范育自知熙州除戶部侍郎、葉康直改知熙州乃六月辛酉二十八日?！妇拧癸@為「六」之誤，故改?！ 疽弧稹考袄顟椷`命「及」原作「又」，據(jù)欒城集卷四二再論熙河邊事劄子改。
【一一】劉曄「曄」原作「煜」，據(jù)閣本及上引欒城集、三國志卷一四魏書劉曄傳改。
【一二】內(nèi)則使邊臣知賞罰尚存「則」字原脫，據(jù)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二再論熙河邊事劄子補(bǔ)?！ 疽蝗恳宦夫}然「一」原作「二」，據(jù)同上書改?！ 疽凰摹考最^火長之類增三分之一「長」原作「夫」，據(jù)欒城集卷四六論雇河夫不便劄子及下文改。
【一五】散與無根之人「與」字原脫，據(jù)同上書補(bǔ)。
【一六】於大理寺?lián)苋斡缐塾H情任中立等十人入考功之類是也「也」原作「出」，據(jù)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三論吏額不便二事劄子改。
【一七】以待新法吏人則可「新」原作「選」，據(jù)同上書改。
【一八】乞取諸司兩月生事「司」原作「州」，據(jù)長編紀(jì)事本末卷九九朋黨、龍川略志第五議定吏額改。
【一九】嘗預(yù)元豐吏額事「吏額」二字原倒，據(jù)閣本及同上二書乙正。 【二○】使永壽與堂吏數(shù)輩典之「堂」字原脫，據(jù)龍川略志第五議定吏額補(bǔ)?！ 径弧拷源蠓雷詫！笇！乖鳌皋D(zhuǎn)」，據(jù)閣本及同上書、長編紀(jì)事本末卷九九朋黨改。
【二二】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乖鳌府?dāng)」，據(jù)本段注文及本書卷四四七元祐五年八月庚戌條改。
【二三】大防具以語摯「語」原作「請」，據(jù)長編紀(jì)事本末卷九九朋黨改。
【二四】吏額事尋畢「事」字原脫，據(jù)閣本、活字本補(bǔ)。
【二五】龍川略志「略志」二字原倒，據(jù)下文乙正。下同。
【二六】蘇轍龍川略志云「略志」原作「別志」。案：下述文字載於龍川略志第五議定吏額，而不載於龍川別志，故改。下同。
【二七】蘇轍自敘吏額事「敘」原作「敕」，據(jù)閣本改。
卷 名 續(xù)資治通鑑長編卷四百四十四
帝 號 宋哲宗 年 號 元祐五年（庚午，1090）
全 文
六月辛酉，權(quán)戶部侍郎韓宗道為刑部侍郎，直龍圖閣、知熙州范育為戶部侍郎，直龍圖閣、知秦州葉康直為寶文閣待制、知熙州，知陝州呂大忠為直龍圖閣、知秦州；殿中侍御史賈易為國子司業(yè)，其新除禮部員外郎命勿行。（六月八日，除禮外；七月八日，又改淮憲。）江、淮等路發(fā)運(yùn)使苗時中為陝西都轉(zhuǎn)運(yùn)使。 命右朝散郎段與京置場出賣府界保甲司緣保甲省到、及內(nèi)藏庫見寄帳封樁收租匹帛等。（新無。案：此條疑有脫誤。）
戶部言：「開封府推官王詔近附府界諸縣催斷合該疏決公事【一】，竊見府界民戶歲出體量和買稈草，最為不易。歲不過六百萬數(shù)，每束支錢二十八文，三等以上戶以京東布折價，第四等給見錢，并赴在京諸場送納，所支價直，已是不多，又嘗得之後時，乞今後支俵錢布，限至九月終須管了畢?！箯闹?。（新無。）
先是，知熙州范育言：（因蘇轍六月末論育生事，附此。育以四年七月十二日除熙州，此稱「臣至本路」，當(dāng)是四年秋或冬閒發(fā)此奏。）
竊臣至本路，體探得阿里骨謀害溫溪心之跡，然自殺覺來瑪斯多卜後來，溫溪心父子畏偪為備，兼知朝廷有意令好看溫溪心，及與巴烏淩斡、巴桑多爾濟(jì)結(jié)官職，阿里骨自此勢雖少緩，而謀愈深，多遣質(zhì)戶來邈川換易舊住人戶，去其腹心，翦其羽翼；又使巴烏陰制其內(nèi)【二】，溫溪心父子勢益孤危。溫溪心以目疾，多不管事，巴烏亦以看經(jīng)為說，阿里骨勾喚皆不去。青唐人往來多淩辱邈川人戶，邈川人情極不安。阿里骨又密遣般擦與夏國結(jié)和，並不由邈川，只近北往來，有共殺溪心、并吞邈川之謀，然羌酋亦不自悟。若青唐與夏賊共取邈川，則夏賊勢強(qiáng)，青唐勢弱，其勢必不兩存，正如晉取虢及虞，行及彼爾。
臣愚以謂邈川存，則有西蕃為夏賊障蔽；邈川亡，則西蕃必為夏賊所併。西蕃併，則其旁諸蕃夷皆為所役屬，西南接巴蜀，東北至河?xùn)|，地界幾及萬里，其強(qiáng)盛正如唐之吐蕃，必為中國大患。臣愚竊以朝廷綏撫四夷，蓋欲使中國、外夷皆安，永無兵革之患爾。若今日安而後日有患，則不可恃以為安，西蕃之勢是也。臣蒙朝廷付以邊寄，茍三二歲無事，容身而去，則於臣私謀甚安；然遺西鄙無窮之患，則臣上負(fù)國恩，死有餘責(zé)，臣雖至愚，所不忍為也。臣謂為朝廷熟計，邈川不可不存，溫溪心不可不救，阿里骨不可不正其罪。凡此皆出於不得已，時不可後，機(jī)不可失，蓋有一動而為萬世之安者，今日是也?！ 〕冀謸?jù)岷州都總領(lǐng)蕃兵李祥報臣：「結(jié)□齪使人來趙醇忠處云，阿里骨特起人馬去邈川，為溫溪心勾不來?！逛靼矒嵬豕馐缊蟪迹骸柑降们嗵瀑|(zhì)戶一千七百戶，在邈川舊城裏住坐，卻將舊城裏首領(lǐng)蕃部儹出?！褂盅裕骸更c(diǎn)集志家一千來人馬，待十一月內(nèi)奔斫斯博城來裏?！褂盅裕骸赶母缸蛹白逑掠性u泊言，漢家有力量時，自家會投漢去【三】；沒力量時，儻父子一一就取上將青唐城去。」又說：「溪心父子被青唐人監(jiān)管著裏?！钩加^此時勢，阿里骨之謀已急，溪心父子之心已危，若失此機(jī)會，不為救□，則溪心為阿里骨拘執(zhí)，遂并邈川矣。臣體訪得邈川有戰(zhàn)兵萬數(shù)，其人心皆附溪心，溪心自來心向漢，其力非不能拒阿里骨；兼阿里骨自殺巴羅羅遵後，河南部族人人懷怨，心牟欽氈亦怨阿里骨殺董氈妻并近上首領(lǐng)，徒以逼近，勢不得不服。蕃僧郭廝敦其徒千餘人，國中上下所共敬信，自阿里骨妄行殺戮，亦頗有恚忿之言，曾斫禁院門，奪出斯吉溫，河南隆博、喬家等族，皆點(diǎn)集不赴。阿里骨又將諸首領(lǐng)親屬及董氈族人趙醇忠姊妹皆疑忌囚繫，人自為敵，將報其怨，為日久矣。然觀溪心輩與諸酋，雖內(nèi)有怨阿里骨之心，外有拒阿里骨之勢，而隱忍事之，雖將就拘執(zhí)逼死亡而不發(fā)者，蓋謂阿里骨為朝廷所立，通其和好，放過般擦，恩澤撫存之甚厚，度其不為己助，故畏憚而不敢爾。
臣謂阿里骨乃篡國之賊，自既得志，肆行暴虐，誅不附己者，始與夏賊合謀寇邊，賴天誅挫其賊鋒，擒獲酋首，故俛然效順。自朝廷蠲釋其罪，猶且點(diǎn)集兵馬，為滿裕克聲勢，誅巴羅羅遵，謀害溫溪心。今歲夏秋，諸蕃遠(yuǎn)近豐稔，獨(dú)青唐久雨震雹，大水漂溺，人不聊生，國人之所共憤，天意之所不容，其罪大矣。今若朝廷尚務(wù)含容，使此賊酋謀行計得，先併溪心，則其諸部族畏威帖服，必與夏賊締交，復(fù)為邊患。一旦為夏賊所圖，則臣前所言中國大患，不旋踵生矣！不可不深憂，不可不早計。
臣今已遣閒人告諭溪心，若阿里骨更遣人馬來邈川時，速來告急，臣欲乞量發(fā)蕃、漢兵馬，以助溪心為聲勢。溪心知朝廷為援，方敢出兵拒阿里骨，且使溪心結(jié)諸酋長，及遣河南諸族相應(yīng)舉事，送趙醇忠過界，因其人心，先聲傳諭，以阿里骨當(dāng)?shù)米?，趙醇忠當(dāng)立為辭。此則兵雖不交，而賊酋之首可致於麾下，宣朝廷威德，立醇忠以續(xù)董氈後，寵綏部族，錫命首領(lǐng)，不改其舊，則邈川自存，青唐自安，不踰月之閒，事大定矣。醇忠既襲其國，上德朝廷，世世忠順，為漢西藩，控夏人之腹背，制其死命，使不敢犯邊，存亡繼絕，以示大義，四夷聞之，罔不悅服，豈獨(dú)弭西邊之患乎？一舉而獲萬世之利矣。如此經(jīng)制，則依得朝旨，不敢有失事機(jī)，卻致邊患，伏乞朝廷速賜指揮。育又言：（此奏稱正月中，當(dāng)是五年正月也，今并前奏附六月末。六月二十八日，育罷熙帥，除戶侍。）
臣竊以禦戎之要，防患在於無形，制勝在於未然?；贾炼釄D安，未有不危者也，兵交而後求勝，未有不敗者也。臣觀本路有無形之患，其端已具，其憂甚大。臣蒙朝廷假以方面之寄，若容身自謀，依違不言，使患至形成，上貽朝廷憂，下為一方害，則臣辜負(fù)明恩，不忠之罪大矣。故臣敢極陳其說。
臣伏見近日朝廷詔本路與夏人分畫疆界，依綏德例，非所賜城寨外，以二十里為界；通遠(yuǎn)軍定西、通西、榆木等城寨，朝廷指揮拶邊相照取直，西人執(zhí)以逐寨外取二十里。蘭州質(zhì)孤、勝如堡，前日朝廷令常作守?fù)?jù)之計，本路按視合取二堡外立界，西人指為非舊堡寨，要自龕谷寨打量。此二事，若朝廷從夏人之請，則於本路邊面形勢有無窮之大害；若不從，夏人必起兵爭占，有害今日和議，而西兵未有可息之期，臣請陳其故。蓋定西北與夏人接境，通西、榆木等處，則賊境在東。若皆取二十里，則今日所棄邊面，多者已三二十里，所徙弓箭手已數(shù)千百戶，失膏腴之地數(shù)千畝；又定西孤絕，賊兵可從中斷其歸路，其勢決不可守，則通遠(yuǎn)之邊面所蹙又不啻數(shù)十里，而賊兵每出可至通遠(yuǎn)。通遠(yuǎn)受敵，則熙河一路有扼吭不通之患矣。蘭州向藉質(zhì)孤、勝如川地五十餘頃，皆膏腴上田，有水泉可以灌溉，其收畝數(shù)斛，無慮置弓箭手三千人。昔之堡障未立，不敢就耕，而以名目占坐不去者已千有餘人。若從龕谷二十里為界，則二堡之地皆不可耕，蘭州捨此，北距河，南介山，東西境壤無餘，其耕種之地既不足以自食，其州粟日益貴，費(fèi)日益廣；又況賊兵一出，則立至州之西野，增兵嚴(yán)備，無時而已，豈不危哉！此所謂從夏人之請，於本路邊面有無窮之大患者也。
臣訪聞定西一帶，川原廣闊，昔喀木所居西市，夏人置倉以積穀，質(zhì)孤、勝如川偽號「御莊」。自歸本路，其土人皆走天都山及會州之境，地瘠人貧，未嘗一日不回思其地，又聞夏人嘗使此方之人自謀爭奪之計。昨正月中，西界所差分畫首領(lǐng)與邊臣議論不合而去，今其再至，探得集兵數(shù)萬，屯於境上，時出游騎，道不遜之語，度其意蓋將必爭而後已。雖至於用兵，廢絕和事，皆且不顧。此所謂不從其請，將見兵爭而不解，未有可息之期者也。以臣計之，不與則用兵雖速而患小，蓋吾邊有易守之形也；與之則用兵雖緩而患大，蓋吾邊有難安之勢也。
然此二事皆已形之患，又有未形之患大於此者，不可不慮，臣請終言之。竊聞青唐阿里骨，昔以篡國，朝廷既行封爵，嘗與夏賊同謀寇邊，賴朝廷威斷，邊將出兵，生擒鬼章，斷河橋以挫其鋒，遂寢姦謀，納質(zhì)效順，息數(shù)歲之邊患。今聞阿里骨常疑其下有怨仇之謀，日圖誅殺，易置首領(lǐng)，且與夏賊結(jié)約甚懽，遣人往夏國，告其與漢和，激其用兵之意。蓋夷狄氣類皆同，其嗜欲既一，勢必相為；而又阿里骨篡於前，梁乙逋篡於後，昔也相視而成其謀，今也同心而濟(jì)其惡，理必然矣。臣恐二賊締交，夏賊出兵於通遠(yuǎn)、金城之郊，本路嚴(yán)兵以禦之，二賊又出兵河、岷之郊，則本路分兵而力不給，朝廷方且益發(fā)兵增備，不知幾何而止也。商者不得安於途，耕者不得安於野，則所仰之粟不知幾何而足也。五州之境，邊面二千餘里，二賊據(jù)吾腹背，歲歲不可弛備，一日不可減兵，備其東則西出，備其南則北出，左提右挈，四面受敵，朝暮相救之不暇，一有交兵，則五州之勢，岌岌乎皆有動搖之憂，萬一至於敗撓而不可支，可不慮哉！此臣所謂無形之大患，可為朝廷憂者也。
以臣愚計，欲防此未形之患，必為制勝未然之術(shù)，臣願朝廷垂聽毋忽。臣昨累曾經(jīng)畫青唐、邈川利害，朝廷未賜俞允。近阿里骨再召溫溪心，愈懷疑懼，邈川人情亦不安；又殺珪羅族四人，錮其酋首，及勾隆博、喬家族首領(lǐng)；徙杓魯新族，其人戶不從，遂拘執(zhí)首領(lǐng)，致有五百餘戶走入河州界，約欄未去。自朝廷除結(jié)□齪鎮(zhèn)州刺史，勾在青唐，拘留不還，又勾界邊斯博格，亦留青唐，其國人攜貳，酋長憂懼，愈甚於前。近又探得阿里骨病甚，或云已死，匿哀不發(fā)，欲踵前日篡董氈之跡。此逆酋之暴虐，與人情之怨叛，較然可見矣。臣觀夏賊之於邈川，地近而形勢便【四】，青唐情通而利害同，彼兩地之動息，夏人知之固熟，徒以乙逋始篡及疆議未決，故遲遲計未發(fā)爾。使其志得謀行，移兵以舉邈川，并青唐若振槁木之易，其為西邊大患，臣前日已嘗具奏於朝矣。就其未能，二賊方且合謀為患，如臣今日所陳，其勢必矣。
臣又聞古人善為謀者，因禍而為福，轉(zhuǎn)敗而為功。今本路欲與夏人交議地界，當(dāng)賊兵之鋒，而爭口舌之勝，臣未見其可也。不若緩其所當(dāng)爭，而出其所未發(fā)，先為之計，伐夏賊之謀而絕其交，乘青唐之變而定其國，用臣前策，納趙醇忠，繼董氈後。醇忠既立，忠順戴漢，因撫諸酋，悉皆內(nèi)向，則二賊之交絕矣。董氈既死，人心皆服，虐亂既除，國內(nèi)舉安，則青唐之變定矣。夏賊失青唐之援，則有背腹之憂；本路得邈川之歸，則有形勢之利。彼之所恃者復(fù)在我，吾之所患者復(fù)在彼，如此，則區(qū)區(qū)之夏賊，將假息於巢穴，而不敢窺吾邊鄙，通遠(yuǎn)、金城之疆，錫之則為朝廷之德，不與則亦不敢爭。吾兵不用而可以制夏賊之猖獗，平西賊之禍亂，威行萬里，義服四夷，雖唐、虞、三代之禦戎，不是過矣。將見本路之氓，有臥鼓息烽之安，趣耕稼而成樂俗矣，復(fù)何邊鄙之憂哉？此所謂制勝於未然之術(shù)也?！ 〕挤汲⒋笥?，務(wù)欲安邊息民，不用兵革。臣為此謀，其始惟護(hù)趙醇忠，假以兵力，因其人心，助其聲勢，過此以往，更不煩兵。其津遣趙醇忠鎮(zhèn)撫部族合措置事件，如蒙朝廷賜可，乞別具條析聞奏。臣雖述此利害，或恐更有未盡事理，朝廷若行詰問，卻致往復(fù)，已依近降朝旨，選差本司勾當(dāng)公事種樸乘遞馬赴闕，詣三省、樞密院稟議去訖。伏乞朝廷檢會臣累狀及今奏事理【五】，早賜處置指揮。（結(jié)□齪授鎮(zhèn)州刺史，乃四年七月二十四日。蘇轍十二月十四日劾上官均云云可考【六】。）
是月，令保安軍牒宥州：熙河地界如前，已申樞密院候指揮。（政目六月末事。）
夏人犯質(zhì)孤、勝如二堡。（政目六月末事。七月十二日，令牒宥州。）
御史中丞蘇轍言： 臣伏見西夏輕狡屢叛，為患莫測，昨與延安商量地界，遷延不決，捨歸本國，招之不至。邊人之議，始謂地界自此不可復(fù)議，而坤成賀使亦當(dāng)不至矣。今者天誘其衷，使者既已及境【七】，而地界復(fù)議如故。方其未遽告絕，招懷之計猶可復(fù)施，此實中國之利也。然臣恐朝廷忽而不慮，不於今日窮究端由，窒其釁隙，必俟邊患既起而後圖之，則無及矣。
臣聞熙河近日創(chuàng)修質(zhì)孤、勝如二堡，侵奪夏人御莊良田，又於蘭州以北過河二十里，議築堡寨，以廣斥堠。夏人因此猜貳，不受約束，其怨毒邊吏，不信朝廷，不言可見矣。徒以歲賜至厚，和市至優(yōu)，是以勉修臣節(jié)，其實非德我也。非使之稍有便利，豈肯帖然不作過哉？何者？中國既失大信，則夷狄不可復(fù)責(zé)故也。臣竊惟朝廷之於西夏，棄捐金帛，割裂疆土，一無所愛者，累年於茲矣。而熙河帥臣與其將吏，不原朝廷之心，徼求尺寸之利，妄覬功賞，以害國事，深可疾也。頃年熙河築西關(guān)城，聲言次築龕谷，鬼章疑懼，遂舉大兵攻擾，一路瘡痍，至今未復(fù)。今既城質(zhì)孤、勝如，其勢必及龕谷，夏人驚疑，正與鬼章事同。由此言之，則曲在熙河，非夏人之罪也。夫蘭州之為患，所從來遠(yuǎn)矣。昔先帝分遣諸將入界，李憲當(dāng)取靈武，畏怯不敢深入，遂以此州塞責(zé)。自是以來，築城聚兵，完械積粟，勞費(fèi)天下，動以千萬，為計議者患之久矣。好事之臣，因此講求遺利，以為今城本漢屯田舊地【八】，田極膏腴，水可灌溉，不患無食，患在不耕，不患不耕，患無堡障，凡西關(guān)、龕谷、質(zhì)孤、勝如與過河築城，皆所以為堡障也。從來熙河遣兵侵耕此地，皆為夏人所殺，況於築堡，致寇無疑？而朝廷恬不為怪，坐視邊釁之啟，深可惜也。夫蘭州不耕，信為遺利矣，若使夏人背叛，則其為患，比之不耕蘭州，何啻百倍？故臣以為朝廷當(dāng)權(quán)利害之重輕，有所取捨。況蘭州頃自邊患稍息，物價漸平，比之用兵之時，何止三分之一？若能忍此勞費(fèi)，磨以歲月，徐觀閒隙，俟夏人微弱，決不敢爭，乃議修築，如此施行，似為得策，臣不知邊臣何苦而為此匆匆也？
昔唐明皇欲取吐蕃石堡城，隴右節(jié)度使王忠嗣名將也，以為頓兵堅城，費(fèi)士數(shù)萬，然後可圖，恐所得不酬所失，請厲兵馬，待釁取之。帝意不快，忠嗣由此得罪。其後，帝使哥舒翰攻拔之，雖開屯田，獲軍實，不為無補(bǔ)，而士卒死亡略盡，皆如忠嗣之言，唐史以為深戒，此則今日之龜鑑也。若朝廷不用臣言，臣料夏人久必復(fù)叛，用兵之後，不免招來，其為勞費(fèi)，必甚今日。敵人強(qiáng)梁則畏之，敵人柔服則陵之，恐非大國之體也。惟陛下留神省察。貼黃稱：「臣聞朝廷欲遣孫路以點(diǎn)檢弓箭手為名，因商量熙河界至。臣觀孫路昔在熙河，隨李憲等造作邊事，由此蒙朝廷擢用。深恐路狃習(xí)前事，不以夏人逆服利害為心，而妄圖蘭州小利，以失國家大計。伏乞明賜戒敕，若因界至生事，別至夏人失和，勞民蠹國，罪在不赦?！梗ò嗽露?，穆衍代孫路措置熙河、蘭州弓箭手田土，不知孫路以何時往，必在六月閒，或因蘇轍言遂不遣路。然據(jù)范育奏，則孫路亦往熙河，但未得其時。）
轍又言：
臣近以熙河帥臣范育與其將吏種誼、種樸等妄興邊事，東侵夏國，西挑青唐，二難并起，釁故莫測，乞行責(zé)降，至今未蒙施行，臣已別具論奏。臣竊伏思念，熙河邊釁本由誼、樸狂妄，覬幸功賞，今育雖已去，（六月二十八日【九】，知熙州范育除戶侍，葉康直知熙州。）而誼、樸猶在，新除帥臣葉康直又復(fù)人才凡下，以臣度之，必不免觀望朝廷，為誼、樸所使。若不并行移降，則熙河之患，猝未可知，加以朝廷議論亦自不一，臣請詳陳本末，惟陛下察之。
昔先帝始開熙河，本無蘭州，初不為患。及李憲違命【一○】，創(chuàng)築此城，因言若無蘭州，熙河決不可守。自取蘭州，又已十餘年，今日欲築質(zhì)孤，勝如，以侵夏國良田，遂言若無質(zhì)孤、勝如，蘭州亦不可守，展轉(zhuǎn)生事，類皆浮言。蓋以邊防無事，將吏安閒，若不妄說事端，無以邀求爵賞，此則邊人之常態(tài)，而自古之通患也。今若試加詰問，理則自窮。何者？二寨廣狹幾何？所屯兵甲多少？夏人若以重兵掩襲，其勢必難保全；既克二城，乘勝以擊蘭州，則蘭州孤危，何異昔日？今朝廷不究其實，而輕用其言，以隳大信，夏國若因此不順，外修朝貢，以收賜予之利，內(nèi)實作過，以收鹵獲之功，臣恐二寨所得地利，殊未足以償。此臣所謂質(zhì)孤、勝如決不可城者，由此故也。
昔先帝綏禦西蕃，董氈老而無子，趙醇忠其族子也。先帝常遣苗履多持金帛，率醇忠見之，是時聖意蓋有在矣。事既不遂，而董□□病，遂為阿里骨所殺。阿里骨本董氈之家奴，先亂其家，次取其國，董氈之臣如鬼章、溫溪心等，皆有不服之志，此實一時之機(jī)會也。是時，朝廷若因機(jī)投隙，遣將出兵，擁納醇忠，則不世之功庶幾可立，而一時大臣不知出此，遽以旄鉞寵綏篡奪之臣，使得假中國爵命之重，以役屬蕃部，臣主之勢，由此而堅。然自是以來，頗亦外修臣節(jié)，未顯背叛之跡，而育等欲於此時復(fù)舉前策，蓋已簄矣。昔曹公既克張魯，劉曄【一一】言於公曰：「公既舉漢中，蜀人望風(fēng)破膽，劉備得蜀日淺，蜀人未恃也，誠因其傾而壓之，蜀可傳檄而定。若少緩之，蜀人既定，據(jù)險守要，不可犯矣?！构粡摹＞悠呷?，聞蜀中震動，公以問曄，曄曰：「今已小定，未可擊也?！狗驒C(jī)會一失，七日之閒遂不可為，今乃於數(shù)年之後追行前計，亦足以見其暗於事機(jī)，而不達(dá)兵勢矣。聞種諤昔在先朝，以輕脫詐誕，多敗少成，常為先帝所薄。今誼、樸為人，與諤無異。誼於頃歲，偶以勁兵掩獲鬼章，以此自負(fù)，而西蕃懲於無備，久作隄防，亦無可乘之勢。況育自到任，屢陳此計，咫尺蕃界，誰則不知？臣謂兵果出境，必有不可知之憂矣。兼聞近日擅招青唐蕃部數(shù)以千計，納之則本無朝旨，未有住坐之處；卻之則於彼為畔，必被屠戮之苦。據(jù)此專擅，罪名不輕，臣不曉朝廷曲加保庇，其意安在？若不并行責(zé)降，臣恐朝廷之憂，未有艾也。借使阿里骨因此怨叛，結(jié)連夏人，同病相□，更出盜邊，羽書交馳，勝負(fù)未決，當(dāng)此之時，大臣相顧不敢任責(zé)，而使聖君、聖母憂勞帷幄之中，雖食主議者之肉，復(fù)何益乎！臣所謂阿里骨決不可取者，由此故也。
凡此二事，皆國家安危，邊民性命之所繫，禍機(jī)之發(fā)，閒不旋踵，故臣願陛下早發(fā)英斷，黜此三人，外則使異域知此狂謀本非聖意，易以招懷，內(nèi)則使邊臣知賞罰尚存【一二】，不敢妄作，此當(dāng)今所宜速行者也。然臣尚謂熙河遭此破壞，彼此相疑，卻欲招納，令就平帖，非得良帥，未易安也。臣觀葉康直之為人，深恐未足倚仗。何者？康直頃緣權(quán)貴所薦，節(jié)制秦鳳路，邊面至狹，號為無事，而康直於前年冬無故展修甘谷城，致令夏國大兵壓境。兵役已集，康直恐懼不敢興功，妄以地凍請於朝廷，役既不成，敵兵乃去。既無將帥靖重之略，而當(dāng)熙河搖動之秋，臣恐陛下西顧之憂，未可弭也。要須徙置他路，更命熟事老將以領(lǐng)熙河，仍特賜戒敕，使知朝廷懷柔遠(yuǎn)人、不求小利之意。如此，則邊患庶幾少息矣。貼黃稱：「葉康直頃歲差知秦州，中書舍人曾肇、諫議大夫鮮于侁皆言：康直昨因兵興，調(diào)發(fā)芻糧，一路騷然【一三】；及令兒男掘取窖藏斛斗貨賣；及建言欲由涇原路入界，和雇車乘、人夫，為知永興軍呂大防所奏，有違詔敕，先帝欲深寘於法?？抵睌?shù)事李憲，憲營救得免。按其為人如此，今熙河方反側(cè)未安，而付之此人，中外知其不可也。種樸昔因永樂覆師之後，父諤權(quán)領(lǐng)延安之日，與其親戚徐勳矯為諤奏，妄自保明勞效，仍邀取諸將賂遺，并奏其功。先帝覺其姦詐，欲加極典，既而釋之，并特降官落職停替，諤因此憂恚，發(fā)病至死。狂妄如此，若不加貶責(zé)，臣恐熙河終未寧靖也?！埂 『擦謱W(xué)士范百祿言：「臣竊聞熙河邊帥有請，欲令趙醇忠遙領(lǐng)青唐節(jié)度，以代阿里骨，如其拒抗，則進(jìn)兵入討而禽之，以威夏國者。臣伏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自臨御以來，日務(wù)安邊息民，以惠天下，常程法式之事，猶須謹(jǐn)重循理而行，至於控禦四夷八蠻，未嘗輕易舉動，豈聽此狂謀，以開邊釁，自貽後悔？阿里骨嘗被詔書恩數(shù)，酋長一國。夫羌戎荒忽，叛服去來，固其常事，是以自古帝王知其如此，皆不臣之，而以禽獸畜焉，使不為中國叛臣也。今若謂阿里骨本無向化之心，其下族屬率多怨叛，如其醜類自相殘賊，并來求哀，猶當(dāng)從而綏之，以示中國恩信，此乃天子守在四夷之道，豈謂遣人刺探，得其徒黨離貳，便可選置得力蕃官，而使代之耶？此計誠行，彼阿里骨者安肯聽順而受代乎？彼必拒抗，則吾即舉兵，彼既知此舉兵，豈不先事點(diǎn)集作過，以犯吾邊鄙乎？議者若以比昨來禽致鬼章之易，則恐亦思之未審。臣竊聞往者朝廷許令便宜進(jìn)兵指揮至彼未久，遂能密切舉事，掩襲鬼章，出其不意，因以成禽。竊料自此後來，彼方酋長雖甚庸謬，安得不以鬼章之故，各自警戒？豈肯更如前日，令我邊吏出其不意而生禽之乎？事非萬全，何可妄動？臣竊意廟堂皆耆儒碩畫，必不以之為然，萬一不擇，嘗試為之，臣恐邊臣之功未可必望毫髮，徒啟夏國脣齒疑叛之隙，狼子不服之心，為國生事，雖悔無及。臣愚不自量，輒敢先事言之，寧冒僭狂之罪，若知而不言，臣實恥之。干浼宸聽，惶恐萬死。欲乞置臣此章於禁中，以參考髃言，特出聖斷，天下幸甚！」貼黃：「臣竊聞昨來諸路奏，探得夏國主母皆被戕害，以至朝廷信之，比下別路審細(xì)保明，及以永樂回歸生口照驗，元無此事。蓋從來報探之人多虛少實，徒規(guī)賄利，終無罪責(zé)，何可輕信？今來探得阿里骨醜類怨叛，何以辨其真虛？而欲望一旦倉卒內(nèi)應(yīng)，悉為我用，誰能保其必然乎？若萬一指揮行下後，阿里骨未能成禽，即趙醇忠遙領(lǐng)之命如何了當(dāng)？自古以來，有此措置，傳之四裔則招侮一時，書之史冊則貽笑久遠(yuǎn)。國家置帥，所寄非輕，敢乞聖裁，更賜詳酌。漢武帝時，匈奴來請和親，上下其議，韓安國曰：『和親便?！煌趸衷唬骸翰蝗缥鹪S，舉兵擊之?！混妒腔质诪轳R邑之謀，因聽恢用兵，敵覺遁去，無功，遂誅恢以謝天下。是後兵連禍結(jié)，餘三十年，武帝悔之，終下哀痛之詔，亦無及已，蓋議兵之不謹(jǐn)也如此！」（百祿疏不得其時，因蘇轍言范育謀納趙醇忠，附見其後，更須考詳。） 御史中丞蘇轍言：「臣今月二十四日面奏，司馬康久病，諫官闕人，乞早賜選擇除授。尋奉聖旨，只為難得人。臣退而思之，知人之難，莫如已試之驗。竊見前左司諫呂陶、右司諫□安詩昔任言責(zé)，知無不言，雖各曾罷去，鎫不緣過惡。同時臺諫已斥復(fù)用者，迨今已遍，惟陶以言韓維不公，韓氏黨與強(qiáng)盛，為觽所疾；安詩以言王讜進(jìn)用不當(dāng)，讜連姻權(quán)勢，無由復(fù)進(jìn)。質(zhì)之公議，皆為不平，若蒙聖恩還付舊職，俾得盡心圖報，必有可觀。方今臺諫並闕，臣雖備位執(zhí)法，才短無助，深恐言職曠弛，無補(bǔ)聖明，謹(jǐn)采觽論，冒昧塵獻(xiàn)，乞更加採察，特賜錄用，不勝幸甚！」（四年七月二十四日，安詩論王讜；十月四日，為直集賢院兼侍講。五年六月四日，司馬康除左司諫。）
轍又言：
臣竊見祖宗舊制，河上夫役，止有差法，元無雇法。始自曹村之役，夫功至重，遠(yuǎn)及京東西、淮南等路，道路既遠(yuǎn)，不可使民閒一一親行，故許民納錢以充雇直。事出非常，即非久法。今自元祐三年，朝廷始變差夫舊制為雇夫新條，因曹村非常之例，為諸路永久之法，既已失之矣，而都水使者□安持等，因緣朝旨，造成弊政，令五百里以上、不滿七百里，每夫日納錢二百五十文?。黄甙倮镏烈磺Ю镆陨?，每夫日納錢三百文省；團(tuán)頭倍之，甲頭、火長之類增三分之一【一四】；仍限一月，過限倍納。是歲京東一路差夫一萬六千餘人，為錢二十五萬六千餘貫，由此民閒見錢，幾至一空，差人般運(yùn)，累歲不絕，推之他路，燍可見矣。近因京東轉(zhuǎn)運(yùn)使范鍔得替回，論其不便，安持等方略變法，罷團(tuán)頭、火長倍出夫錢。工部知罰錢之苦，又乞立限至六月以前，雖苛虐比舊稍減，然訪之公議，終不穩(wěn)便。何者？朝廷本欲□恤民力，故許出錢雇夫，若其錢足以充雇，則朝廷將復(fù)何求？今河上雇夫，日破二百而已，（昨來京城雇夫，每人日支一百二十文省，則河上支二百文，已為過厚。）雖欲稍增數(shù)目，為移用、陪補(bǔ)等費(fèi)，亦不當(dāng)過有掊斂，以傷民財也。故觽議皆謂七百里以下與七百里以上人戶，若係差夫，則一人效一人之力耳。今乃利其遠(yuǎn)近，有費(fèi)用多寡之殊，遂令遠(yuǎn)者多出五十，以為□剩，此豈朝廷□民之意？兼一夫出二百五十，亦已自過多。如臣愚見，若於每夫日支出二百文外，量出三十，以備雜費(fèi)，則據(jù)上件京東所差夫數(shù)，止約合出一十一萬貫省，比本監(jiān)所定，五分之二耳。
昔王安石為免役之法，只緣多取□剩，致令民閒空匱，怨讟并作。二聖臨御，為之改法，今瘡痍猶未復(fù)也。安持本安石之黨，昔日主行市易，多出官本，散與無根之人【一五】，虛樁息錢，以冒不次之賞。雖略行追奪，而尋復(fù)任使，蓋從來習(xí)為聚斂之政，至今不改，是以雇夫之法，名為愛民，而陰實剝下。臣欲乞聖慈特降指揮，應(yīng)民閒出雇夫錢，不論遠(yuǎn)近，一例只出二百三十文省，所貴易為出備，不至艱苦。
兼臣聞自來諸路計口率錢，百姓如遭兵火，若用之河防之上，一無枉費(fèi)，於理尚可也；今取之良民之家，而付之河埽使臣壕寨之手，費(fèi)一稱十，出沒不可復(fù)知，民獨(dú)何負(fù)而為此哉？且今河埽稍樁之類，納時數(shù)目不足，及私行盜竊，比之他司官物，最不齊整；及其覺知欠少，或託以火燭，或諉以河決，雖有官司，無由稽考。今以免夫錢付之，類亦如此矣。兼訪聞河上人夫，自亦難得，名為和雇，實多抑配。臣今仍乞令河北轉(zhuǎn)運(yùn)、提刑司同共相度，如何處置關(guān)防所支雇夫錢，以免欺盜之弊；亦乞體量所雇人夫有無抑配，具結(jié)罪保明聞奏，然後朝廷裁酌，從長施行。貼黃：「今歲修河夫人數(shù)不少，且以遠(yuǎn)近各半約之，仍據(jù)見行法，遠(yuǎn)者每人一日多出五十文省，則其錢數(shù)亦必甚多。若蒙聖恩便令裁減，則民閒受賜不少，乞指揮速賜施行。（范鍔除金外，在七月二日，今因以此奏附六月末，更須考詳。） 轍又言： 臣頃於門下、中書後省詳定吏額文字，已具進(jìn)呈，後來都省吏額房別加改定施行。其閒二事最為不便，人情不悅，是致六曹、寺、監(jiān)吏人，前後經(jīng)御史臺論訴者不一，本臺亦曾為申請，終未見果決行下。臣既措手綜其事，今又目睹所訴，理難默已，謹(jǐn)具條例如後：
一、自官制以來，六曹、寺、監(jiān)吏額，累經(jīng)增添，人溢於事，實為深弊。臣既詳定，既依先降指揮，取逐司已行兩月生事，分定七等，因其分釐，以立人數(shù)。然是時逐司之吏僅三千人，皆懼見沙汰，不肯供具。臣遂稟白三省執(zhí)政，言事干觽?cè)?，既懷疑懼，文字必難取索，雖或以朝廷威勢，逼令盡供，及吏至裁損，必致紛競，於體不便，不若且據(jù)事實，立成定額，塤將來吏人年滿轉(zhuǎn)出，或死亡事故，更不補(bǔ)填，及額而止。如此施行，不過十年，自當(dāng)消盡。雖稍似稽緩，然見在吏人知非身患，必自安心，極為穩(wěn)便。當(dāng)時執(zhí)政率皆許諾，遂於元祐二年十一月內(nèi)，具狀申尚書省，其略曰：「今來參定吏額，本欲稱事立額，量力制祿，惟務(wù)人人效實，事務(wù)相稱，即非茍要裁損人額及減廩祿?？v人額實有可損，亦俟他日見闕不補(bǔ)，即非便於法行之日徑有減罷。若非朝廷特降指揮，曉諭本意，終恐人情不以為信，致供報不實，虛陷罪名?！箤?zhǔn)當(dāng)月九日尚書省劄子：「奉聖旨依所申?！钩嫉人靷涑霭駮允局鹚?，自此數(shù)月之閒，文字齊足，方得裁損成書，卻被吏額房違廢上件聖旨指揮，將所減人數(shù)便行裁撥，失此信令，人情洶洶。又緣此任永壽等得騁其私意，近下人吏惡為上名所壓者，即為撥上名於他司；（侍郎左司為下名。樂毅在吏額房，故為撥上名孔仲卿等於考功之類是也。）閑慢司分欲遷入要局者，即自寺、監(jiān)撥入省曹。（於大理寺?lián)苋斡缐塾H情任中立等十人入考功之類是也【一六】。任永壽坐受任中立贓決配，六年五月十八日可考。）任情紛亂，弊倖百出，由此舊人多被排斥，以至失所。凡所訴說，前狀已具開陳。下則觽口怨謗，感傷和氣，上則朝廷失此大信，今後雖有號令，誰復(fù)聽從？臣今欲乞只依前件聖旨，將所損人額，直候他日見闕不補(bǔ)，見在人數(shù)，且依舊安存。況尚書左選撥到兵部手分，近已準(zhǔn)都省指揮，發(fā)遣歸原來去處。伏乞檢會此例，一體施行。
一、六曹、寺、監(jiān)吏人多係官制以前諸司名額，其請受多少，及遷轉(zhuǎn)出職遲速高下各不同。及官制後來，分隸逐司，一司之中，兼有舊日諸司之吏。臣詳定之日，與觽官商量，以謂若將舊日諸司之吏約入今日逐司名額，則其請受、選轉(zhuǎn)、出職，參差不齊，理難均一。蓋將逐司數(shù)種體例，併為一法，其勢非薄即厚，非下即高，若不虧官，必至虧私。虧官則默而不言，虧私則不免爭訴，俱為不便。況今舊司吏人并權(quán)依新額請受，許從多給，遷補(bǔ)、出職，皆依舊司，並有見行條貫，若且依此法，可以不勞而定。及吏額房創(chuàng)意改更，務(wù)欲一例從新，以顯勞效，遂除見理舊司遷轉(zhuǎn)已補(bǔ)最上一等名目，見理年選更無遷轉(zhuǎn)職名之人，即聽依舊條出職，若就遷試補(bǔ)填闕者，令候降到新法施行，所有舊司遷補(bǔ)出職指揮，更不行用。竊緣舊諸司吏人根源各別，立法不同，不可燍以一法。新法雖工，止於一法而已，以待新法吏人則可【一七】，以待舊法吏人則不幸者必觽，求其無訟，不可得矣。見今刑部田受賢等經(jīng)臺理訴，勢必難抑，欲乞止依後省所用舊條，庶幾便可止絕。
臣聞孔子論為政之本，欲去兵、去食而存信，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菇癯踝h吏額，髃吏疑懼，陛下與二三大臣既令臣等明出牓示，告以將來雖有所損，直候見闕不補(bǔ)，聖旨明白，人謂信然，競出所掌文案，輸之有司，臣等賴之以立條例。曾未逾歲，書入他司，凡有所損，即行裁撥，棄置大信，略無顧惜，此正先聖之所禁也。兼先件二事，如後省所定，皆人情所便，極為易行；如吏額房所定，皆人情所不便，極為難守。今棄易即難，以招詞訴，又政事之大失也。伏乞聖慈速命有司改從其易，以安髃吏之志。（轍疏不得其時，斟酌附六月末，更須考詳。）始，中書、門下後省準(zhǔn)詔同詳定六曹條例。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茍悅髃吏，比舊額幾數(shù)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卻。吏有白中孚者，告中書舍人蘇轍曰：「吏額不難定也。中孚昔嘗與其事，知弊所在?！罐H曰：「其弊安在？」中孚曰：「昔流內(nèi)銓，侍郎左選也，事之最煩莫過於此矣。昔銓吏止十?dāng)?shù)，而今左選吏至數(shù)十，事不加舊而用吏數(shù)倍者，昔無重法、重祿，吏通賕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辦事，勞而不辭；今行重法，給重祿，賕賂比舊為少，則不忌人多，而幸於少事，此吏額多少之大情也。舊法：日生事以難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輕者至一釐以下，積若干分為一人。今試抽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jǐn)?shù)，若比舊不加多，則吏額多少之限無所逃矣?！罐H以中孚之言為然，即與僚屬議曰：「此髃吏身計所係也，若以分?jǐn)?shù)為人數(shù)，必大有所損，將大致怨愬，雖朝廷亦將不能守?！鼓司咭园讏?zhí)政，請據(jù)實立額，俟吏之年滿轉(zhuǎn)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補(bǔ)填，及額而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dāng)消盡。雖稍似稽緩，而見在吏知非身患，則各自安心，事乃為便。執(zhí)政以為然，遂申尚書省，乞取諸司兩月生事【一八】。而吏人不知朝廷意，皆疑懼莫肯供，遂再申乞牓示諸司，使明知所立吏額，候他日見闕不補(bǔ)，非法行之日徑有減損。時元祐二年十一月也。後數(shù)月，諸司所供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省。左僕射呂大防得其書大喜，欲此事必由己出，將別加詳定，而三省諸吏皆不能曉，無可委者。任永壽本非三省吏也，為人精悍而猾，嘗預(yù)元豐吏額事【一九】，適以事至三省，獨(dú)能言其曲折。大防悅之，即於尚書省創(chuàng)立吏額房，使永壽與堂吏數(shù)輩典之【二○】。凡奏上、行下，皆大防自?！径弧?，不復(fù)經(jīng)由兩省。一日，內(nèi)降畫可二狀付中書：其一裁定宗室冗費(fèi)，其一吏額也。省吏白中書侍郎劉摯，（三年四月六日，摯自左丞遷中侍，錄黃誤下當(dāng)在此後，不必此時也。四年十一月十七日，自中侍改門侍。）請封送尚書省，摯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二二】，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箵丛唬骸钢袝恢渌?，當(dāng)如法令?！顾熳麂淈S。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乃有此耶？」即稟大防，乞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lǐng)其事。大防具以語摯【二三】，摯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他日，大防又持奏矒示摯曰：「吏額事本欲謹(jǐn)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jīng)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怪率斯俜ㄕ撸埔猿剂偶膊≌堉率?，多緣經(jīng)歷迂滯，不及被受而亡，故立法：文書雖三省簽入，而直付都省。摯曰：「此非其類也，當(dāng)聚議。」明日，大防復(fù)出奏矒謂摯曰：「勢不可不爾。」摯乃從之。吏額事尋畢【二四】，永壽等推恩有差，議者皆指為僥倖。永壽急於功利，不顧後省前已得旨，又嘗牓示諸司，更勸大防即以立額之日裁損吏員，仍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惡為上名所壓者，即撥出上名於他司；凡閑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監(jiān)撥入省曹。吏被排斥者紛然詣御史臺訴不平，臺官因言：「吏額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數(shù)月，而都司擅擬優(yōu)例，冒賞徇私，不可不懲?！怪G官繼以為言，章數(shù)十上。永壽等既逐，而吏訴祿額事終未能決。蘇轍時為中丞，（轍為中丞，在五月二十一日；改尚書右丞，在六年二月二日。）具言後省所詳定皆人情所便，行之甚易，而吏額房所改皆人情所不便，極難守，且大信不可失，宜速命有司改從其易，以安髃吏之志。大防知觽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如轍前議行之。（此據(jù)蘇轍遺老傳、龍川略志【二五】、欒城集第四十四卷奏議、劉仿王知常所編劉摯行實增修，仍各具注於後。蘇轍龍川略志云【二六】：「予為中書舍人，與范子功、劉貢父同詳定六曹條例，子功領(lǐng)吏部。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茍悅髃吏，比舊額幾數(shù)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卻矣。予偶坐局中，吏有白中孚者進(jìn)曰：『吏額不難定也。中孚昔嘗典其事，知弊所在?！挥柙唬骸浩浔装苍?？』中孚曰：『昔流內(nèi)銓，今侍郎左選也，事之最煩，莫過於此矣。昔銓吏止十?dāng)?shù)，而今左選吏至數(shù)十，事不加舊，而用吏至數(shù)倍者，昔無重法、重祿，吏通賕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辦事，勞而不辭；今行重法，給重祿，賕賂比舊為少，則不忌人多，而幸於少事，此吏額多少之大情也。舊法：日生事以難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輕者至一釐以下，積若干分為一人。今試抽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jǐn)?shù)，若比舊不加多，則吏額多少之限無所逃矣?！挥柙唬骸喝暄运频弥印！患匆愿鎸俟伲阅獞?yīng)，獨(dú)李之儀曰：『是誠可為也?！患磁c之儀議曰：『此髃吏身計所係也，若以分?jǐn)?shù)為人數(shù)，必大有所損，將大致怨愬，雖朝廷亦將不能守?！荒司咭园自讏?zhí)，請據(jù)實立額，俟吏之年滿轉(zhuǎn)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補(bǔ)填，及額而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dāng)消盡。雖稍似稽緩，而見在吏知非身患，則各自安心，事乃為便。諸公以為然，遂申尚書省，乞取諸司兩月生事。而吏人不知朝廷意，皆莫肯供。遂再申乞牓諸司，使明知所立吏額，候他日見闕不補(bǔ)，非法行之日徑有減損。如此，數(shù)月之閒，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省。時左相呂微仲也，極喜此事，以問三省諸吏，皆不能曉。有任永壽者，本非三省吏也，嘗預(yù)元豐吏額事，以事至三省，能言其意。微仲悅之，即於尚書省立吏額房，使永壽與堂吏數(shù)人典之。小人無遠(yuǎn)慮而急功利，即背前約，以立額日裁損吏員。復(fù)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惡為上名所壓者，即撥上名於他司；凡閒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監(jiān)撥入省曹。凡奏上、行下，皆微仲專之，不復(fù)經(jīng)由三省。法出，中外紛然。微仲既為臺官所攻，稱疾在告，而永壽亦以恣橫贓汙狼籍，下開封府推治。府官觀望，久不肯決，至宣仁后以為言，乃以徒罪刺配。久之，微仲知觽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依本議行下?！罐H所記呂大防稱疾在告，不知在何時。八月，劉摯求出，大防相繼亦求去，然大防稱疾在告，必在摯求去前也。按：轍為中丞，在五年五月二十八日；任永壽坐受任中立贓決配，在六年五月十八日。龍川略志云：「微仲為臺官所攻，稱疾在告，而永壽亦以恣橫贓汙狼籍，下開封府推治，府官觀望，久不肯決，至宣仁后以為言，乃以徒罪刺配。久之，吏額乃從轍議?！箘t從轍議必在六年五月後也。既不得其的月日，且以轍議附五年六月末，并別敘吏額曲折于此。八月一日，劉摯遂求去，蓋與吏額事相關(guān)也。四月八日，大防與同列皆以旱求免，轍所稱在告，當(dāng)非此時，稱疾必是六年五月九日也。范百祿傳云：「為吏部侍郎兼詳定省、寺敕令，患吏胥猥□，議加澄汰。宰相呂大防遽欲廢其半，百祿曰：『失職者觽，法必不行，莫若以漸銷之，自今犯法及死亡者皆不補(bǔ)，不數(shù)歲，所減過半矣?！淮蠓啦粡摹！拱矗禾K轍自敘吏額事【二七】，蓋轍代百祿領(lǐng)此，此議未必自百祿出，今不取。元祐元年二月六日，詔三省：「元豐八年九月十八日後來增置職級，逐省從上各留錄事、都事兩人，後永為定額，更不得增置。其以次合遞遷之人依舊外，餘并罷。」此蓋吏額事，但不知何時復(fù)委後省別加詳定，當(dāng)檢。劉仿等編摯行實云：「摯為中書侍郎，一日，降畫可二狀：其一裁定宗室□費(fèi)，其一裁定六曹吏額。房吏請封送尚書省，摯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粨丛唬骸褐袝恢渌?，當(dāng)如法令?！凰熳麂淈S。初，尚書令史任永壽精悍而猾，與三省吏不相能，數(shù)以姦弊本末告諸宰執(zhí)，右僕射呂大防深然之。是時，戶部裁節(jié)□費(fèi)，後省裁定吏額，皆逾年未就，大防盡取其事，置吏額房於都省，射司空府為局，召永壽輩領(lǐng)之，次第就緒矣。至是，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今乃有此耶？』即稟大防，命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lǐng)其事。大防具以白摯，摯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他日，大防又持奏稿示摯曰：『吏額事本欲謹(jǐn)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jīng)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致仕官法者，近制以臣僚疾病請致仕，多緣經(jīng)歷迂滯，不及被受而亡，故立法：文書雖以三省簽入，而直付都省。摯曰：『此非其類也，當(dāng)聚議?！幻魅?，大防出奏稿示摯曰：『勢不可不爾?！粨丛唬骸褐Z。』其事尋畢，永壽積勞補(bǔ)官，時忱、蘇安靜、時惲皆遷有差。於是外議諠然不平，臺諫交章論列，謂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兩月，而都司擅擬優(yōu)例，(都司擅擬優(yōu)例，當(dāng)在四年十二月末、或五年正月閒，據(jù)劉安世第三章云；正月二十三日敕，具載時忱等恩例，然則必在正月也。)冒賞徇私，章數(shù)十上。大防不懌，而摯已遷門侍，(摯遷門侍，乃四年十一月十七日。)每於上前開陳吏額本末，曰：『此皆被減者鼓怨，言者風(fēng)聞過實，不足深罪?！淮蠓酪嗾Z客曰：『使上意曉然者，劉門下力也?！蝗欢看蠓蜈吚呓还テ涫拢^大防與摯且有隙，於是造為朋黨之論。摯語大防曰：『吾曹心知其無他，然外論如此，非朝廷所宜有，願少引避?！淮蠓涝唬骸盒幸嘤姓垺！皇菤q八月一日，奏事畢少留，奏曰：『臣久處近列，器滿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既退，連上章，出就外第，期必得請。上遣中使召摯入對，太皇太后諭曰：『侍郎未得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皇拐邤?shù)輩趣入視事，摯不得已受命。未幾，大防辭位，亦不許。明年，摯繼為宰相。六年二月，不滿歲，前日洶洶者在言路，詆摯，摯竟去位，朋黨之論遂不可破，蓋其本末如此?！箵葱聜鞔舐詣h取此，此劉仿、王知常所編摯行實也。行實蓋崇寧元年正月葬時所作。宣和四年七月，劉安世作劉摯文集序云：「公在中書，一日，內(nèi)降畫可二件：其一裁節(jié)宗室□費(fèi)，其一減定六曹吏額。房吏請封送尚書省，公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还唬骸褐袝恢渌?，當(dāng)如法令?！凰熳麂淈S。初，尚書令史任永壽精悍而猾，與三省吏不相能，數(shù)以姦弊告諸宰執(zhí)，呂丞相大防信任之。時戶部裁節(jié)浮費(fèi)，後省裁定吏額，皆經(jīng)年未就，呂丞相專權(quán)狠愎，盡取其事，置吏額房於都省，射司空府為局，召永壽輩領(lǐng)之，未嘗謀及同列也。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今乃有此！』即稟丞相，命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lǐng)其事，以是白公。公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是日，又持奏稿，以丞相指稟公曰：『吏額事本欲謹(jǐn)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jīng)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还唬骸捍朔瞧漕愐玻?dāng)聚議?！幻魅?，呂相又袖稿厲色示公曰：『勢不可不爾?！还挥?，勉應(yīng)曰：『諾?！黄溽崾庐叄缐垡詣谶M(jìn)官，時忱、蘇安靜、時惲皆遷秩有差。於是外議諠然不平，臺諫交章論列，以謂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兩月，而都司不用司勳格，擅擬優(yōu)例，冒賞徇私，章數(shù)十上。時公已遷門下，每於上前開陳吏額本末，此皆被省者鼓怨，言者風(fēng)聞過實，不足深罪。呂丞相亦以語客曰：『使上意曉然者，劉門下力也?！蝗蛔源嗽构嫔?，陰謀去之，遂引楊畏在言路，諫官疏其姦邪反覆，章十餘上，竟不能回。士大夫趨利者綸綸交攻其事，於是朋黨之論起矣。公語丞相曰：『吾曹心知無他，然外議如此，非朝廷所宜有，願少引避。』丞相曰：『行亦有請?！皇菤q八月一日，奏事畢少留，奏曰：『臣久處近列，器滿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簧锨仓惺拐俟雽Γ侍笾I曰：『侍郎未可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使者數(shù)輩趣入視事，公不得已受命。頃之，呂丞相亦求退，不許。明年，公繼為丞相，不滿歲，前日綸綸者在言路，詆公，竟去位。朋黨之論遂不可破，其本末如此?！埂甘略卺崾。删鸵咽司?，而吏額房攘去才兩月，都司擅擬優(yōu)例」，按：摯自三年四月為中侍，四年十一月十七日，乃遷門下侍郎。如劉仿等所言「都司擅擬優(yōu)例」，約度在五年正月，所稱「兩月」，則吏額創(chuàng)建當(dāng)在四年十一月初或十月末也。蘇轍遺老傳、龍川略志及奏議：「二年十一月九日得旨依所申，出牓曉示逐司，自此數(shù)月之閒，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申三省，左僕射呂大防遂創(chuàng)吏額房?！共恢獎?chuàng)吏額房果是何時。大防三年四月始為左僕射，創(chuàng)吏額房必在四月後，即與劉仿等所云「吏額房攘去才兩月」殊不合。以意約度，大防雖以三年四月為左相，摯亦以三年四月為中侍，其創(chuàng)吏額房不必在此時，或於四年始創(chuàng)吏額房，但不得其日，要不必在四年十月末、十一月初也。蓋劉仿等既云「才兩月」似太迫，而蘇轍云「數(shù)月之閒即成書申三省」又愈迫，恐俱未然，須詳考之。錄黃誤下中書，亦不得其時，既與裁定宗室□費(fèi)同下，按裁定□費(fèi)置司乃三年閏十二月八日詔，其誤下錄黃必在四年十一月十七日摯未遷門侍以前，顧不知果是何月耳，此又足明創(chuàng)吏額房不在三年決也。後得劉摯日記，載吏額房事甚悉，錄黃誤下乃四年秋八九月閒，今別見五年八月十八日庚戌。年復(fù)改易先所述者，俱存兩說，亦自有例云。）
注 釋 【一】開封府推官王詔近附府界諸縣催斷合該疏決公事「附」字在此費(fèi)解，據(jù)文義，疑為「赴」字之誤。
【二】又使巴烏陰制其內(nèi)「巴烏」，閣本作「轄?wèi)臁?，即瞎氈之異譯，疑是。
【三】自家會投漢去「會」原作「偉」，據(jù)閣本改。
【四】地近而形勢便「形」字原脫，據(jù)閣本補(bǔ)。
【五】伏乞朝廷檢會臣累狀及今奏事理「廷」原作「延」，據(jù)閣本改。
【六】蘇轍十二月十四日劾上官均云云可考「劾」原作「初」。案：蘇轍彈奏上官均，見本書卷四五二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十四日）條，蓋劾均主張「邊事當(dāng)聽邊臣」，實主范育議。此段乃范育奏疏，而李燾以蘇轍劾上官均疏作注，因育、均事相關(guān)也?！赋酢癸@為「劾」之誤，故改。
【七】使者既已及境「及」原作「反」，據(jù)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二乞罷熙河修質(zhì)孤勝如等寨劄子改。
【八】以為今城本漢屯田舊地「今」，同上書作「金」。
【九】六月二十八日「六月」原作「九月」。據(jù)本書本卷辛酉條，范育自知熙州除戶部侍郎、葉康直改知熙州乃六月辛酉二十八日?！妇拧癸@為「六」之誤，故改?！ 疽弧稹考袄顟椷`命「及」原作「又」，據(jù)欒城集卷四二再論熙河邊事劄子改。
【一一】劉曄「曄」原作「煜」，據(jù)閣本及上引欒城集、三國志卷一四魏書劉曄傳改。
【一二】內(nèi)則使邊臣知賞罰尚存「則」字原脫，據(jù)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二再論熙河邊事劄子補(bǔ)?！ 疽蝗恳宦夫}然「一」原作「二」，據(jù)同上書改?！ 疽凰摹考最^火長之類增三分之一「長」原作「夫」，據(jù)欒城集卷四六論雇河夫不便劄子及下文改。
【一五】散與無根之人「與」字原脫，據(jù)同上書補(bǔ)。
【一六】於大理寺?lián)苋斡缐塾H情任中立等十人入考功之類是也「也」原作「出」，據(jù)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三論吏額不便二事劄子改。
【一七】以待新法吏人則可「新」原作「選」，據(jù)同上書改。
【一八】乞取諸司兩月生事「司」原作「州」，據(jù)長編紀(jì)事本末卷九九朋黨、龍川略志第五議定吏額改。
【一九】嘗預(yù)元豐吏額事「吏額」二字原倒，據(jù)閣本及同上二書乙正。 【二○】使永壽與堂吏數(shù)輩典之「堂」字原脫，據(jù)龍川略志第五議定吏額補(bǔ)?！ 径弧拷源蠓雷詫！笇！乖鳌皋D(zhuǎn)」，據(jù)閣本及同上書、長編紀(jì)事本末卷九九朋黨改。
【二二】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乖鳌府?dāng)」，據(jù)本段注文及本書卷四四七元祐五年八月庚戌條改。
【二三】大防具以語摯「語」原作「請」，據(jù)長編紀(jì)事本末卷九九朋黨改。
【二四】吏額事尋畢「事」字原脫，據(jù)閣本、活字本補(bǔ)。
【二五】龍川略志「略志」二字原倒，據(jù)下文乙正。下同。
【二六】蘇轍龍川略志云「略志」原作「別志」。案：下述文字載於龍川略志第五議定吏額，而不載於龍川別志，故改。下同。
【二七】蘇轍自敘吏額事「敘」原作「敕」，據(jù)閣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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