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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部分

宋大事記講義 作者:宋·呂中


李清臣言三歲取士入京秩者一人而資 入京秩者數(shù)百人。
古者將用人之才必先養(yǎng)人之心后世雖用人之才亦徒富貴其人之身而已古者有教國子之法故凡嫡子皆可以繼世為卿而諸子之官又集其庶子而教之所以凡列皇朝左右者無一而非可用之人也后世徒以一夫官爵之所至茍應(yīng)法令則不限賢愚并皆祿仕未離髫龁已紆青紫以為恩則濫以為法則弊此范仲淹所以抑僥幸至道間所以欲世祿之家自成均而出也。

嚴贓吏 戮敗將
天圣元年十一月嚴贓吏法知漣水軍鄧余慶等四人坐贓決配嶺南而后不盡録尋詔犯人之贓母入親民。
天圣二年李應(yīng)機知袁州貪墨除授將作上曰外臺耳目所系當職不言轉(zhuǎn)運提刑贖銅。
康定元年正月元昊宼邊鄜延都監(jiān)黃徳和引眾先遁劉平石元孫被執(zhí)賊圍延門七日徳和既走使人誣奏平叛命御史文彥博鞫之盡得其實斬徳和于河中府。
大舜之仁于誅四兇見之孔子之仁于兩都之誅見之蓋去不仁乃所以為仁去不善乃所以為善也以漢文之仁欲嚴盜環(huán)犯蹕之罪重薄昭新垣平之誅以我仁祖之仁而贓吏者誅敗將者殺蓋不如是則是以不禁奸邪為寛大以縱釋有罪為不苛是特姑息而非仁也彼王安石毀漢文以輕仁祖豈真知賢主之用心哉。

汰冗吏
嘉佑二年二月汰三司吏上患吏員猥多命中丞杜衍與三司使副擇其能否而升降之有欲中衍者揚言于外曰衍請盡黜諸吏于是相率僅千人詣夷簡又詣王曾又詣衍宅投瓦磚肆丑言于是竄十余人衍罷中丞。
太祖嘗汰吏四百人真宗又汰諸路吏萬有余人何其易而景佑欲汰三司吏反失國體何邪論者皆以為勢之弱至此不知當時韓魏公嘗汰兵數(shù)萬人不聞有為亂兵且可汰況于吏乎是小人之欲害君子先唱盡黜諸吏之先聲以中衍也。

汰冗兵
慶厯六年二月汰陜西邊兵遣戶部陜西副使夏安期如陜西市馬及議省邊費安期奏省吏汰邊兵之不任使五萬人。
皇佑元年十二月汰諸路兵時天下患兵冗于是文彥博與樞宻院龎籍同議省兵議者紛然彥博籍奏曰公私困竭正坐冗兵果有患二臣請死之。
國家自建隆以來官尚實績士尚實才兵尚實籍財尚實數(shù)而中外之數(shù)徃徃皆實故自景徳咸平以來官守格例之虛名士逞浮靡之虛詞連營坐食而兵有虛聲版籍侵欺而財有虛籍中外之事多出于虛文迨至慶厯諸臣興滯補弊以回天下之習吏之庸也范公一筆而罷十兵之冗也韓公一汰而去數(shù)萬任子可減減之奔兢可抑抑之浮靡可去去之議者患兵籍之生變也田況曰去年韓琦汰兵豈聞有為亂者至此將帥又以減兵致怨文潞公與龎荘敏曰果有變二臣請死之諸君子任怨而不恤者蓋以革虛文之弊也。

募土兵
康定元年正月募陜西強壯兵止令防 城守不刺手面除閱習外毋得他役。
六月增募河陜京東西弓手強壯。
王拱辰言契丹不畏官軍而畏土兵元昊不畏東軍而畏土軍蓋兩河陜西之風土習勇悍長戰(zhàn)斗茍上之人優(yōu)其田疇安其室廬使力耕死戰(zhàn)世為邊用則可以減屯戍省饋遺為不易之兵制也強壯之兵始者不過鳩集鄉(xiāng)閭后至抽赴京師又后刺為正軍矣得役之兵始者無異編民后至刺手黔面又后運糧戍邊矣至三路弓手之兵刺充宣毅或刺充保 皆永為禁軍矣自處正籍終身失業(yè)自處連營仰給縣官此張方平所以歴言于慶厯之時也。論陜西土兵可用茍刺為正軍則民失業(yè)。

漕運額
天圣四年閏五月定江淮歲漕額六百萬石景徳中歲漕額不過四百五十萬石后增至六百五十萬先是發(fā)運司請于六路計民稅可更得三百萬石上不許曰常賦外增量糴是重擾吾民也。
漢初運闗東漕以給中都官不過數(shù)十萬石自武帝以后山東漕百余萬石河漕益四百萬石唐初闗東之漕不過十萬及明皇天寳以后每歲二百五十一萬石何其省于初而廣于后耶蓋漢以用兵而費財唐以養(yǎng)兵而蠧財也昔太祖謀遷西京曰吾欲循周漢故事汰冗兵省東南民力然太祖之兵不過二十萬召募之日廣供饋之日增蓋端拱雍熙以后之事此歲漕所以日增而日廣也惟我仁祖為定額故熙寧大臣增茶稅之說倍?酤之征而漕運之法則不敢有一毫之增則亦前朝有定額故也。仁祖立漕運額雖王安石不敢妄。
慶厯三年江淮歲漕不給京師乏糧儲大臣以為憂范仲淹言許元可獨任汴運事擢元為發(fā)運判官元至命瀕汴州縣留三月糧余悉發(fā)之引千余艘轉(zhuǎn)而西自后京師足食。
嘉佑元年張方正畫漕運十四 上善其 后京師有五年之蓄。

戶口數(shù)
寳元二年詔三司上戶口數(shù)上嘗御邇英讀真宗所撰正說養(yǎng)民篇謂侍臣曰今天下民籍 何梅詢曰先帝作此蓋述前代帝王恭儉有節(jié)則戶口充益賦斂無度則版圖廢衰因詔檢閱以聞前漢千二百萬后漢千六百萬魏九十萬晉二百萬宋九十萬后魏北齊后周三百萬隋八百萬唐九百萬太祖二百五十萬真宗八百六十萬寳元一千萬云。
戶口之數(shù)有盛必有衰有成必有壊天地消息況于人乎自古養(yǎng)民誠未有過于一千萬戶唐明皇之世 之矣繁伙既極旋復(fù)衰耗是可付之數(shù)也然堯舜禹湯太平凡三百余年文武成康亦太平三百余年養(yǎng)之既至教之亦備無夭折扎瘥及兵革之禍父祖子孫數(shù)十世為太平之民此又可以數(shù)言乎國家戶口至寳元亦一千萬可謂極矣然慶厯嘉佑之盛踵接于其后何至如明皇始盛而終耗耶。明皇末年天實之變民失其養(yǎng)而戶口耗。

差徭役
至和二年四月定差役衙前法罷里正衙前以貲產(chǎn)差排鄉(xiāng)戶特命官形勢占田無限皆得免役衙前將吏得免里正戶長而應(yīng)役之戶困于繁數(shù)知并州韓 言每鄉(xiāng)被差疎宻與貲力髙下不均富者休息有余貧者敗亡相繼請罷里正衙前只差鄉(xiāng)戶衙前選物力最髙者為之蔡襄亦以產(chǎn)錢多少定役輕重遂更著法下三司頒焉民甚便之。
此革差役之弊也蓋差之法莫重難于衙前之一役官物失陷則令人出綱運費用則責之供令罷衙前之役則樂于差之之法使荊公而知此則不行募役之兵矣以鄉(xiāng)戶衙前選物力最髙者為之使荊公而知此則雖行雇役之法亦不當及于下戶矣。韓琦差役便民安石雇役擾民可合累朝參看并冇段講。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一
宋 呂中 撰

仁宗皇帝

省財費 崇節(jié)儉
天圣元年正月議省浮費置計置司從三司使李諮之請鹽鐵判官俞獻卿亦言今稻苗未生而和糴桑葉未吐而和買天禧以下日甚一日宜與大臣議救之乃命中丞與三司取景徳一歲用度較天禧所費省其不給者詔三路軍儲出于山澤之利比聞移用不足遂置司領(lǐng)以樞宻參政。
寳元二年六月省乘輿官掖浮費從諫官韓琦之請時賈昌朝言西夏不足慮而民困為可憂計江淮歲運六百余萬僅充期月之用三分二在軍旅一在冗食愿取景徳景佑之數(shù)約以舊制乃命韓琦等議之琦言減省浮費自官掖始乃詔乘輿服御及宮掖所須務(wù)從簡約。
是年冬起居注宋祁上疏曰今朝廷大有三冗小有三費更役數(shù)十萬眾以事夷狄可謂無謀甚矣何謂三冗天下有定官無限員一冗也廂軍不任戰(zhàn)而耗飲食二冗也僧道日多而無定數(shù)三冗也何謂三費一曰道場齋醮無日不有二曰京寺觀多設(shè)卒置官三曰使相節(jié)度不蒞藩要日取公用以濟私家又聞人不率則不從身不先則不信陛下若躬行至儉風示四方衣服醪膳無溢舊觀請自乘輿始錦繡珠玉不得妄費請自后宮始。
慶厯二年四月議省冗費時西兵不解財用益屈張方平屢乞遷官與三司較國用歲計之數(shù)量入以為出又曰救茲交急特在陛下身先率下事事樽節(jié)而已上乃詔內(nèi)侍較近歲禁中用度增損外則命中丞賈昌朝諫官田況張方平與三司議裁省尋減宗室婦郊賜之半于是皇后嬪御各上俸錢以助軍費宗室刺史以助公使錢之半。
嘉佑七年司馬光言祖宗置內(nèi)藏以備饑饉兵革非常之費非以供陛下奉養(yǎng)賜予之具也今內(nèi)藏專以內(nèi)臣掌之不領(lǐng)于三司出納之多少積蓄之虛實簿書之是非有司莫得而知也若以奉養(yǎng)賜予盡之一有饑饉兵革臣所廩廩也。
財之所以蠧者一曰冗費二曰浮費官吏有冗員而任子之法未易除兵衛(wèi)有籍而老弱之籍未易去百官六師有賞而郊賚之賜未易裁此冗費也后宮嬪妃供進御是矣而動以萬計給事房闥供灑掃是矣而動累百計宮室非陋而土木之工興服御非儉而靡麗之文盛此浮費也而水旱之備夷狄之賂不與焉于是數(shù)者而節(jié)之則有不可勝節(jié)者然一朝而行之則拂天下之情激議者之喙天下之事自有先后欲去冗費先去浮費文帝身衣弋綈而鄧通賞至巨萬明皇初焚錦繡而末年織繡之工供妃院者七百人節(jié)用之源無大于此。浮費不可不節(jié)。人君抑情窒欲則先身后民之誠孚于天下誰敢不聽夫然后財之蠧于貴戚蠧于冗吏冗卒次第節(jié)約何所不可此省費之 韓琦請自輿服宮掖始宋祁請自后宮乘輿始而張方平亦請自陛下之身始也然我仁祖天性恭儉必不妄興一役妄費一物又何待諸臣進節(jié)用之說蓋我朝之財始蠧于天禧祥符再蠧于寳元慶厯自禱祠之事興宮室之役起內(nèi)之帑藏稍已空竭則省浮費之 不得不申明于天圣之年也自元昊叛于西契丹擾于北外之財用不免告匱則節(jié)冗費之說不得不條畫于慶厯之時也。
天圣元年十一月置益州交子務(wù)初蜀人以鐵錢重私為劵謂之交子以便貿(mào)易富民主之后富資稍寡不能償所負爭訟數(shù)起祥符末薛田為轉(zhuǎn)運使請官置交子務(wù)以權(quán)其出入議久不決至是始詔置務(wù)官主楮幣之行始此。
此楮幣之始也然其有錢以行楮有楮以權(quán)錢子母均通而無偏重之患故民視錢猶楮視楮猶錢今則為是幣而初無是錢以虛駕虛宜乎楮幣之不行。

寛鹽禁
天圣八年十月除解鹽禁行通商法蒲解之民皆作感圣恩齋自是雖賈商流行而歲課入官者耗矣。
慶厯元年九月增江湖路鹽酒價于是歲課三十萬六千余緡。
慶厯三年六月詔諸路條苶鹽利害初議欲弛茶鹽之禁范仲淹言茶鹽商稅之入但分減商賈之利耳今國用未省既不取之山澤及商賈必取之農(nóng)與其害農(nóng)孰若取之商賈。
六月罷河北榷鹽三司使張方平見上問曰河北再榷何也上曰始立法非再也方平曰周世宗以鹽課均之兩稅鹽鐵是也豈非再榷乎遂罷之河朔父老相率為佛老 七日以報上恩且刻詔書父老過其下必稽首焉。
除解鹽禁而蒲解之民乃作感圣恩齋罷河北鹽而河朔之民為佛老 以報上恩仁矣然河北之鹽不可榷而解鹽之禁不必除蓋河北之鹽已均于兩稅而解鹽所以資陜西之軍儲故解鹽一罷則商賈雖通而歲課已耗謀國者又當權(quán)其輕重也。有當罷有不當罷。

罷青苖錢
天圣五年十月罷陜西青苖錢先是陜西糴榖歲預(yù)給青苖價錢至是罷之自是不復(fù)給。
皇佑三年正月特以戍兵多食苦不足陜西轉(zhuǎn)運李參視民闕乏度榖麥之入預(yù)貸以官錢榖麥熟則償謂之青苖錢數(shù)年兵食常有余其后青苖法蓋取諸此王安石始知明州鄞縣嘗以是法行。
青苖法非自安石始也但其始也官給以錢而民入以榖則免和糴之擾合常平之法而不至強民以所難至荊公則直取二分之息而責之以勞此所以可行于一邑而不可行于天下也。

常平倉
景佑四年八月詔三司漕臣勿以常平錢粟移用。
康定元年詔以常平錢百萬緡助三司給軍費自景佑不許移用數(shù)年有余積。
慶厯元年九月復(fù)義倉干徳初置未久而罷明道復(fù)之不果集賢校理王琪上疏引隋唐故事請復(fù)置之已而眾論以為不便復(fù)罷。
嘉佑七年十月賜常平糴本錢諸路凡百萬緡。
常平義倉均之為荒政良法也然義倉之置自干徳始亦自干徳而止自慶厯置亦自慶厯而罷何耶蓋常平出于官義倉出于民出于官者官自斂之官自出之其弊也雖不足以利民亦不至于病民出于民者民實出之官實斂之其弊也不惟民無所出而官從而病之此祖宗之亟行亟罷非為一時慮也為異日慮也若夫常平之法自景徳祥符而始立固已纖悉曲盡撥上供以充之防擾民也經(jīng)度隸司農(nóng)而不屬三司防移用也沿邊不置慮其妨邊糴也經(jīng)二歲則以新易陳慮其有腐粟也減價而糴仍不得過本錢慮其失陷糴本也加以仁祖之恭儉愛人其所積愈久而愈多矣然孰知嘉佑常平之利民反移而為青苗取民之本與。

稅茶法
天圣元年三月行貼射茶法初茶法屢更然不能無弊上詔二府大臣經(jīng)度乃命李諮更定其法請罷三說法官不給本錢使商人與園戶自相交易一切為中估而官收其息必輦苶入官隨商人所指而與之給劵為驗以防私售故貼射之名始此。
五月行邊郡入中芻糧見錢法舊法商人入粟邊郡等請茶與犀象緡錢虛實三倍至用十四錢易官錢百及諮變法以實錢入粟實錢售茶二者不得相為輕重既行而商人果失厚利怨謗蠭起。
天圣三年罷貼射茶入中復(fù)三說法初李諮貼射茶法行之朞年豪商大賈不能為輕重而論者謂邊糴償以見錢恐京師府藏不繼爭言其不便 江淮計置司言茶有滯積壊敗者請焚棄之朝廷疑變法之弊諮等因條上利害謂計置司請焚棄者特累年敗壊不可用者耳然論者不已乃命孫奭夏竦同究利害奭等因言十三場茶積而未售者六百余萬斤蓋許商人貼射則善茶皆入商人其入官皆粗惡不時故人莫肯售又奸人倚貼射為名強市盜販而侵官利宜其弊后有建議更茶法者上問三司使 瑊曰河北入中兵食皆仰給于商人若官盡其利商人不能行而邊民困于饋運矣上然之因詔輔臣曰茶鹽民所食強設(shè)法以禁之致犯法者眾但縁濫費尚廣未能弛之安可數(shù)更其法。
慶厯八年十二月行四說法加以鹽為四說每糧草一百貫在京支見錢三十貫香藥十五貫在外支南鹽十五貫茶四十貫自是三說四說之法并行于河北。
皇佑二年正月行入中對貼法自慶厯末河北行四說鹽居其二而并邊芻粟皆虛估數(shù)倍劵至京師反為商所抑鹽估稍賤商人以錢付受劵取鹽不復(fù)入錢京師帑藏益乏王堯臣請令入錢于京師乃聴兼給謂之對貼。
景佑三年二月復(fù)入中見錢法令商旅入錢于京師者給南方茶入芻粟于邊者給京師及諸州錢從前樞宻使李諮等請。
嘉佑四年二月弛茶禁請罷給本錢縱園戶貿(mào)易而官收其租從議臣之言也。
榷茶之法多矣而其法有二曰官鬻也曰通商也二法俱弊始不得已而均其賦于茶戶焉貼射之法始行于淳化至李諮復(fù)請之此通商法也三說之法始行于咸平至孫奭復(fù)請之皆官鬻法也筆談舊傳茶有三說見錢為一說犀角香藥為一說茶為一說此乃三說法予在三司求為三說乃是博糴便糴直便為三說博糴者極邊糧草便糴者沿邊糧草直便者商人取便于沿邊入闕納見錢于京師請領(lǐng)自虛估之利入于商估而后行貼射之法自邊糴償以見錢府藏不繼而后復(fù)用三說之法貼射之法雖通商而官受其利三說之法雖官鬻而商受其利二法均弊而后以歲課均之茶戶焉夫一歲之賦均賦茶戶恣其買賣所以均民力也所以惠商賈也官則無爛朽腐敗之弊茶則無草木塵煤之雜其法善矣然向時摘山者受錢于官今使之納錢于官向時冐法販茶者被罰今均賦于民不得入刑亦及之向時商賈貿(mào)易州縣收其稅今商賈不行則稅額不登國用亦乏夫其法行于嘉佑之四年而其害已見于嘉佑五年劉敞之疏又其后也茶稅猶故榷法復(fù)生此楊中立所以痛心于崇寧之變法也。茶禁既弛論者以茶戶困于輸錢商賈利薄販鬻者少劉敞請收前詔擇其利害變而通之。

賑饑民
明道二年六月賑京東江淮饑民陳執(zhí)中范仲淹分路撫時仲淹為右司諫奏使所至開倉廩賑乏絶禁淫祠奏蠲廬舒折役茶河東丁口鹽錢又以為東南一饑公私空竭其病在于用度不節(jié)條上八事上嘉納之。
慶厯七年定州歲大歉知州韓琦發(fā)廩活饑民數(shù)百萬是年河北京東西大水大饑人相食知青州富弼擇所部豐稔者五州勸民出粟益以官廩隨所在貯之擇公私廬舎十余萬區(qū)散處其人官吏待闕者皆給其祿使即民所聚遇老弱者廩之山林河海之利有可以生者聽流民取之其主不得禁官吏皆書其勞約為奏請使以次受賞于朝凡活五十余萬人募為兵者萬人上聞之遷其秩弼曰救災(zāi)守臣職也辭不受弼立法簡便周至天下傳以為法。
救荒以政不若救荒以人一定州之政足以活數(shù)百萬之饑民青州之 足以活五十萬之饑民先正諸公純以為公故適遇災(zāi)變不啻猶已之饑溺矯詔開倉雖罪不恤出粟貸民家資不計遡其用心其有瘳否乎此固先正愛民之心亦祖宗之世郡縣常有余蓄所以易于用力而隨見其效也。

恤流民
天圣七年三月給契丹流民田契丹饑流民至境上上曰皆吾赤子也可不賑救之詔給以唐鄧州閑田仍令所過州縣給食。
人君者天地萬物之宗主也茍有一夫之失所且引為己責而況于夷狄乎此仁祖所以一視而同仁也然必如是而后可謂南北一家中國一人之意茍當國恥未刷之時而借是說以自安者此又茍安之規(guī)模也。

裕民力
嘉佑元年先是范鎮(zhèn)知諫院言儂智髙冦嶺南前后遣將遣兵不知其 皆相繼奔潰陛下親遣狄青而卒取勝者蕃落數(shù)百騎耳此兵不在眾也臣愚以為備契丹不若寛河北河東之民備靈夏莫若寛闗陜之民備云南莫若寛兩川湖廣之民備天下莫若寛?zhí)煜轮衩窳垊t知自愛知自愛雖有外虞人人可用為兵用人人自愛之兵以御外虞何徃而不克。
有有形之險有無形之險有形地利是也無形人心是也人心茍固則忠信可以撻兵甲道徳可以為藩籬眾心成城何畏乎夷狄哉不然巨橋之積雖富莫遏乎前徒倒戈之眾阿房之役未巳隨激乎匹夫揭竿之怨然則欲備契丹莫若寛河北之民欲備靈夏莫若寛闗陜之民范公鎮(zhèn)言真知本之論。

城水洛
慶厯三年十月初徳順軍之西南二百里有城曰水洛川平土沃環(huán)城雜民種數(shù)萬帳又有水輸銀銅之利曹瑋在秦州時常經(jīng)營不能其后靜邊塞主劉滬宻使人說城主鐸斯那令內(nèi)附 陜都部署鄭戩行邊言若就筑為城可得蕃兵三五萬人共捍西城從之韓琦言臣宣撫陜西開修水洛城頗為未便蓋其功以百萬計又須三四千兵守之乃詔罷戩改知永興軍而戩又極言城之便命劉滬董士廉督役如故知渭州尹洙亦以為不便乃命鹽鐵副使魚周詢相其利害卒是戩請。
城水洛之役當以鄭戩劉滬之言為是而韓琦尹洙之言為非以韓琦諳練西民知取橫山之便而不知城水洛之益便亦猶趙普能與太祖收藩鎮(zhèn)兵權(quán)而異時復(fù)以夏臺之地賜保忠也。李繼捧賜姓趙名保忠。

憂敵患
慶厯四年八月歐陽修言朝廷有懼虜之色而無憂虜之心夫憂與懼異憂者深思極慮而不敢暫忘懼者臨事皇惑而莫知所措今邊防之事措置多失其機者懼虜之意過深也自國家困于西鄙用兵常慮北戎合謀乘隙而動及見二敵相失而交攻議者皆云中國之福夫幸其相攻為我之福則不幸使解仇而復(fù)合豈不為我禍。

弭盜賊
慶厯三年五月沂州卒王倫叛討平之獲于和州斬之。
歐陽修言近日四方盜賊寖多可為腹心之疾為今計者必先峻法令法令峻則人知所畏余靖亦乞嚴為督責實罰等法從之。
慶厯八年正月討貝州賊王則平之初王則未平文彥博請行初以明鎬宣撫夏靖惡鎬所奏多從中沮之惟恐其成功至是彥博請以便宜從事。
韓琦戢定州兵初明鎬引諸州兵平貝賊獨定州兵邀賞出怨語琦用兵律裁之察其橫軍中尤不可赦者斬軍門外士卒死次圉賞其家恩威既信效古兵法教習由是定州可用人視山中隠然雄鎮(zhèn)聲動虜人時京師發(fā)龍猛卒戍保州在道竊奪至定留不遣曰保州極塞豈可雜以驕兵易素教者數(shù)百人以徃而所留卒未數(shù)日亦皆就律禆佐如狄青輩熟聞公曰見其施為后可為名將。
慶厯八年閏正月禁衛(wèi)叛卒伏誅是夕崇政殿從卒四人謀變?yōu)樾l(wèi)兵所誅。
司馬光疏曰竊以國家治亂本于禮風俗善惡系于習赤子之啼無有五方其聲一也及其長也言語不通飲食不通有至死莫能相為者是無他所習異也是故上行下效謂之風熏蒸漸漬謂之化淪胥委靡謂之流眾心安定謂之俗及夫風化已失流俗已成則雖有辨智弗能諭也強毅不能制也重賞不能勸也嚴刑不能懲也三代習民于禮及其衰也雖以秦楚之強不能蔑視王室晉平公之世以公子服回曰晉之公室將遂卑矣六卿強而奢傲因是以習習實為常能無卑乎其后韓魏趙氏卒分晉國習于君臣之分不明故也今自景徳以來務(wù)行姑息之政胥吏諠嘩斥逐中丞輦官悖慢廢退丞相有一夫流言于道路而為之變今推恩者多矣于是元帥畏偏禆偏禆畏將校將校畏士卒懦怯之臣至有簡省教閱使之驕惰保庇羸老使之繁冗屈撓正法使之縱恣詆詈粟帛使之憤惋彼既為之則此效之下既言之則上從之前既行之則后襲之長此不已日滋月益民之耳目習而安之此何異于唐之季世乎后魏姑息軍人而髙歡宻結(jié)客祖宗苦身焦思以變衰唐之俗而陛下髙拱熟視以成后魏之風溫公之言其箴砭當時之良劑乎夫慶厯嘉佑之間天下至今號為太平亦烏覩盜賊之能為患而范富諸公不憂外 而憂內(nèi) 不憂夷狄而憂盜賊誠以天下之習于玩者不可不畏也四夷敵國猶鄰人之侮也盜賊奸宄猶僮仆之侮也此曷為而至哉是固諸公之所畏也以司馬溫公謹習疏發(fā)明仁祖時盜賊習于為奸者以積寛積弱之過任一狄青而嶺南平拔青于行伍者執(zhí)政龎公籍也擢一種世衡而西師 置世衡于募府者參政范仲淹也得一明鎬而貝州平薦明鎬以討賊者相臣文彥博也。
皇佑四年五月儂智髙陷邕州圍廣州六月以狄青為樞宻副使九月命狄青討智髙初命孫沔余靖猶以為憂于是青上表請行。
五年狄青敗智髙于邕州或以為智高已死賊尸有金龍衣者青曰安知非詐乎寧失智髙不敢誣朝廷以貪功 至上喜謂龎籍曰青破賊皆卿執(zhí)議之力。
貝州之役以明鎬不能成功者以夏靖居中有以撓之也智髙之敗雖曰狄青之功而亦荘敏執(zhí)議之力也蓋有張仲孝友于內(nèi)然后方叔能任征伐于外而趙髙用事于中則章邯雖握重兵而長史奏事三日不得入見矣。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二
宋 呂中 撰

仁宗皇帝

弭災(zāi)異 修君徳

雨雹火災(zāi)
景佑三年大雨震電太平興國寺災(zāi)朝議修復(fù)崇政說書賈昌朝言易震卦之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凡六爻之 以能自戒懼乃免咎責春秋傳天火曰災(zāi)近年寺觀屢災(zāi)此殆天譴告可勿繕治以示畏天威愛人力之意從之。
天圣七年六月大雨震電玉清昭應(yīng)宮災(zāi)滎陽尉蘇舜欽上疏曰積陰生陽陽生則火災(zāi)見乘夏之時發(fā)泄于昭應(yīng)宮。
明道元年七月大內(nèi)災(zāi)中丞滕宗諒言國家以火徳王天下火由政失其本。


慶厯七年三月旱求直言上禱雨于太乙宮日方炎赫上卻蓋不御及還而雨大降。

旱蝗
慶厯四年六月京師旱蝗上謂輔臣曰方歲旱而飛蝗滋甚百姓何罪而罹此嘿禱上帝愿歸咎于渺躬。

星變
景佑四年七月有星數(shù)百西南流。
嘉佑五年正月大星隕東南范師道曰宜簡將帥練士卒詔天下為備。

日食
康定元年正月朔日有食之諫院富弼請罷晏徹樂。

地震
是年十二月京師地震直史館葉清臣曰天以陽動君之象也地以陰靜臣之象也天動地靜主尊臣卑易此則亂地為震。

赤雪地震
慶厯三年十二月河北雨赤雪河東地震凡五六日不止孫甫上疏曰赤雪者赤 也人君舒緩之應(yīng)晉太康中河陰降赤雪武帝怠于政事荒宴后宮故招赤雪之怪終致晉亂地震者陰盛也陰之象臣也后宮也戎狄也三者不可過盛唐髙宗本封于晉及即位晉州地震宰相張行成言恐女謁用事大臣陰謀宜制于未萌其后武昭儀專恣 移唐祚今陛下救舒緩之失莫若自主威福時出英斷以□奸邪救陰盛之變莫若外謹戎備內(nèi)制后宮此應(yīng)天之實也。

水患
慶厯八年十二月河北京東西大水時富弼知青州賑饑民五十余萬。見賑饑民門。
皇佑二年十二月河北水詔蠲租出內(nèi)帑錢四十萬緡細絹四十萬匹下本路便糴糧運且諭宰臣曰朕宮中不妄費一錢惟以寛民豈可惜費。
三年八月京東淮河等七路饑諫官吳奎言水不潤下盜賊橫起皆陰盛所致重以內(nèi)寵驕恣近習回撓夷狄桀驁 邪交傷陰陽如此寧不致大異哉。
讀文帝太宗記則多災(zāi)異讀武帝宣帝記則多祥瑞然日食地震一旱三蝗不足以損文帝太宗之治而白麟赤雁黃龍神雀亦何異于武宣之徳哉然吾朝之治莫盛于仁祖而災(zāi)異之多亦惟仁祖之世為屢見惟我仁祖減膳徹樂旱而撤蓋雨而徒跣其祈禱之切至露立于壇陛其訓詞之切至移災(zāi)于朕躬是以天鑒其誠民感其仁而慶厯之災(zāi)異轉(zhuǎn)為四十二年之和氣王安石論仁宗之為君仰畏天俯畏人所以獲天助以王氏倡為祖宗不足法之言而仁宗之所格天者豈奸言之所能掩哉。

卻祥瑞
慶厯三年十二月禁獻祥瑞是月澧州獻瑞木有文曰太平之道歐陽修曰此瑞木乃誤事之妖木耳上嘉納之詔諸祥瑞不許進。
皇佑三年無為軍獻芝草上曰朕以豐年為瑞賢臣為寳至于草木魚蟲之異焉足尚哉。
此即圣經(jīng)稼穡惟寳所寳惟賢之意仁祖得此以為瑞也。

抑尊號
寳元元年十一月郊羣臣五上表請上尊號上曰唐穆宗云強我懿號不若使我為有道之君加我虛尊不若處我于無過之地朕每愛斯言。
驕淫矜夸人主之侈心也抑損退托人主之謙徳也謙徳之形治之根也侈心之私徳之賊也太祖以燕晉未平而不敢稱一統(tǒng)仁宗以四夷未服而不敢言至治此上尊號乃唐人之弊政而我朝抑之也自時厥后上以制誥諛其臣下以表諛其君而相規(guī)相正之風冺矣。

仼明武
嘉佑六年七月司馬光入對除同知諫院進三札一論君徳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嫗煦姑息之謂也興教化修攻治養(yǎng)百姓利萬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煩苛伺察之謂也知道義識安危別賢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強悍暴戾之謂也惟道所在斷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猶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猶視苗之穢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猶知獲而不知種也三者兼?zhèn)鋭t國治強缺一則衰缺二則危三者無一則亡自生民以來未之或改也其二論御臣有三曰任官曰信賞曰必罰其三論揀兵上以其一留中其二送中書其三送樞宻院又進五規(guī)曰保業(yè)曰惜時曰逺謀曰謹 曰務(wù)實。
范文正輔慶厯之規(guī)模盡見于天圣上皇帝之一書司馬光輔四朝之規(guī)模盡見于嘉佑入對之三札然仁宗以君徳之札留中以御臣之札送中書以揀兵之札送樞宻院可謂有聽言之實矣。

仁徳
仁宗在位四十二年天下安樂唯仁治而已唐介以是進言于英宗則愿其善繼仁宗豐功盛徳不可名言而所可見者五事所以為仁范祖禹以是進言于哲宗則愿以為法。

明國法 嚴賞罰
景佑二年二月王曾平章事先是楊崇勲常進王曾白事直登階曾劾之上請釋之太后問其故曰崇勛武人不知朝廷之儀舉劾者柄臣所以振綱紀寛釋者人君所以示恩徳。
王曾之劾崇勛猶申屠嘉之折鄧通所以正朝儀也仁宗之請釋其罪猶文帝之持節(jié)赦通所以重相權(quán)也然崇勛武人猶可恕而鄧通宦者豈可不正其罪哉。
直史官葉清臣上疏曰王者之所以撡制六合撫有萬民者在握刑賞之權(quán)不授人以柄而已故舉一善有爵祿之賜黜一惡有斧 之誅使人尊如天親如地仰如日月畏如雷霆今則不然有一進擢則曰宰相某人之親舊也常游其門而善者也被一廢黜則曰宰相某人之嫌隙也跡疎而不被其遇者也爵賞刑罰不自陛下出而由宰相得非臣陰之盛而易天地之序者乎。

恤刑獄 行赦宥
天圣四年夏五月詔大辟疑者以聞其后奏請多得貸議。
五年十一月郊丁謂更不原赦。
古之赦者赦無罪今之赦者赦有罪祖宗郊恩雖厚贓吏有赦不原奸臣如丁謂亦不原赦則非赦有罪也至崇觀奸臣及其鋒而用之而元佑元符之黨不以赦原矣。

謹號令 明賞罰 責功實
慶厯二年詔三館言事司馬光言朝廷有三大弊一曰不謹號令二曰不明賞罰三曰不責功實夫言多變則不信令頻改則難施今出令之初不加審擇行之未久尋又更張以不信之言行難從之令旦夕之間果然又變此不謹號令之弊也古今用人之法不過賞罰而已然賞及無功則恩不足勸罰失有罪則威無所懼雖有人不可用矣此不明賞罰之弊也兵額空多可用者少此有教兵之虛名而無訓兵之實效鐵刃不剛筋膠不固此有器械之虛名而無器械之實用故事無大小悉皆鹵莽此不責功實之弊也。

議鐘律
景佑二年二月命李照定樂承平日久上留意禮樂之事照言王樸律凖視古樂髙五律視禁坊胡部樂髙二律擊黃鐘則應(yīng)仲呂擊夾鐘即應(yīng)夷則是冬興夏令春召秋炁蓋五代之亂雅樂廢壊樸剏意造不合古法用之本朝卒無福應(yīng)昔軒轅氏命伶?zhèn)惤刂駷槁蓮?fù)令神瞽葉其中聲然后聲應(yīng)鳯鳴請依神瞽律法試鑄編鐘一簴可使度量權(quán)衡葉和詔許之仍請下潞州求上黨縣山秬黍及下懐州取葭莩然其聲猶髙乃用太府帛尺為法乃下太常聲極下樂工知其不可而不敢非之三年二月申命阮逸等定樂先是詔天下深達鐘律者以名聞于是知杭州鄭向言鎮(zhèn)東推官阮逸范仲淹言布衣胡瑗皆通知古樂遂詔詣闕乃命學士馬元與逸瑗定新樂九月詔罷議用司諫韓琦之言琦言祖宗以來通用王樸之樂天下無事垂八十載頃因李照至闕謂其音未諧許之改作暨阮逸胡瑗繼至盛言照樂穿鑿再令造律則又圍徑乖古內(nèi)侍鄧寳信續(xù)上新尺復(fù)長廣未合不若窮作樂之原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簡民物熙洽斯則治古之樂可以器象求乎又西北二陲久弛邊備緩茲求樂之議移訪安邊之 然后將王樸及逸瑗寳信三法別詔稽古之臣取其多合典制者以備雅樂固亦未晚學士丁度等詳定度謂逸所陳乃古人棄而不用之說度等又泥于漢書脫文卒不能正。
皇佑二年十一月置詳定大樂局房庶非一黍為一分之說而增益班志八字范鎮(zhèn)是之曰李照以縱黍累尺胡瑗以橫黍累尺是皆以黍生律庶乃以律生尺司馬溫公數(shù)與之論難以為弗合。
律呂散亡其器不可復(fù)見然古人制作之書猶可考也太史公言黃鐘始于聲氣之元班固言吹以考聲列以候氣皆以聲之清濁氣之先后求黃鐘也蓋律長則聲濁而氣先至極長則不成聲而氣不應(yīng)律短則聲清而氣后至極短則不成聲而氣不應(yīng)欲求聲氣之中莫若且多截竹為管權(quán)為九寸度其圍徑如黃鐘之法更迭以吹則中聲可得淺深以列則中氣可驗聲和氣應(yīng)則黃鐘之為黃鐘者信矣黃鐘者信則求之律度量權(quán)衡者得矣后世不知出此而惟尺之求晉氏而下則多求之金石梁隋以來則又參之秬黍至王樸則專恃秬黍矣夫金石真?zhèn)喂屉y盡信然古人先得黃鐘而后實之以黍非律生于黍李照言軒轅氏命伶?zhèn)惤刂駷槁闪钌耦~其中聲是矣至其自為律法則以黍為之而其聲猶髙繼以尺為之而其聲極下樂工已非之胡安定以九寸為方寸而破徑三分之法是矣然所定之律一取之秬黍故其度量權(quán)衡皆為不合房庶以徑三分周圍九分累黍容受不能相通遂廢一黍為一分之說而增班固八字以就其說范蜀公從而信之過矣得于此者不能無失于彼是以晦蝕紛拏無得定論近世蔡氏律呂新書先求聲氣之元而因律以生尺則所謂卓然者后世必將審音協(xié)律以諧神人受詔典領(lǐng)之官求之此書可也若夫明作樂之本則當以韓魏公之言為正。

元昊西夏 繼遷生徳明徳明生元昊
寳元元年冬元昊僣號命夏竦范雍經(jīng)畧西夏竦知永興雍知延州復(fù)以竦知涇州上令龎籍就竦議西鄙事竦言元昊畧有河外之地非繼遷比也天下久不見兵革一旦遽議深討未知全計也愿陛下令諸將遇虜入冦毋得與戰(zhàn)彼其絶中原賜予又喪沿邊和市可坐待其斃謹上十 后多行之。
寳元二年十一月元昊冦邊狄青等敗之青功最多時為巡檢司指揮使。
康定元年元昊攻延州劉平石元孫死之初范雍聞元昊將攻懼甚奏請濟師未報而元昊詐遣人乞和雍信之不為備元昊聲言取金明寨李士彬嚴兵待之夜分不至士彬解甲而寢翌日奄至士彬父子被擒遂抵延州雍先以檄召平與元孫還救平元孫皆被執(zhí)賊圍延州凡七日城中憂沮不知所為 大雪賊解去。
二月韓琦安撫陜西乞召范仲淹知延州詔近臣陳陜西攻守 陳執(zhí)中言邊兵少屈皮膚之傷邊民既窮腹心之患請廣土兵減騎卒。
五月宰相張士遜罷軍務(wù)填委士遜無所補呂夷簡為相徙知越州范仲淹知永興軍未至又改陜西都轉(zhuǎn)運使至是仲淹過闕上諭仲淹與夷簡釋憾仲淹曰臣向所論國家事夷簡何憾也置陜西都部署兼經(jīng)畧安撫招討使夏竦為使范仲淹韓琦副之仲淹言今邊城有五七分之備闗中備無一二分為今之計宜嚴戒邊城使持久可守實其闗內(nèi)使無虛可乘若冦至使邊城清野不與大戰(zhàn)闗中稍實豈敢深入既不得大戰(zhàn)又不能深入二三年間彼自困弱此上 也五年元昊陷安逺等寨寨主王繼元蔡沂等死之。
八月范仲淹兼知延州賊相戒曰無以延州為意小范老子胸中自有數(shù)萬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蓋指雍也。
九月元昊冦鎮(zhèn)戎軍三川寨楊保吉死之又陷干溝三堡韓琦命任福攻白豹城克之鄜州判官種世衡筑青澗城右捍延安左可致河東粟北可圖銀夏仲淹奏用其 。
十二月命涇原鄜延路討元昊以正月上旬出兵慶厯元年初官軍不利有詔切責于是竦上攻守二 令琦取決于朝廷夷簡欲用攻 杜衍以為僥幸出師非萬全計知延州范仲淹言正月雨雪大寒我?guī)熆蓱n萬有一失噬臍何及春深漸暖方賊馬痩人饑其勢易制此得天時之便又可擾其耕作且元昊謂國家太平忘戰(zhàn)邊城無備是以桀傲今邊備漸飭賊至則系頸許臣稍示以恩信或可招納徐圖舉兵據(jù)其要害屯兵營田為持久之計則橫山人戶必挈族來歸拓疆御邊莫大之利上用其議于是仲淹固守鄜延。
慶厯元年正月元昊遣人還延州請和仲淹見其無章表不以聞自作書抵之上曰賊多詭計欲懈我?guī)煻嗽t諸路益嚴備之上以仲淹不當與元昊通書降知耀州。
二月元昊 渭州韓琦命任福御于好水川戰(zhàn)敗福死之將佐軍士死者六千余初夏竦令尹洙趨延州與仲淹議出兵而仲淹固執(zhí)前奏營田為持久計琦坐任福敗降知秦州王堯臣言范韓皆忠義智勇不宜處閑散地。
十月分四路置經(jīng)畧按撫招討使以韓琦王沿范仲淹龎籍分領(lǐng)秦鳯涇原環(huán)慶鄜延四路先是夏竦陳執(zhí)中同節(jié)制陜西議論不合罷之。
慶厯二年仲淹上攻守二 其畧曰議攻者謂守為示弱議守者謂攻必速禍今臣思之攻有利害守有安危蓋攻其逺則害攻其近則利守以土兵則安守以東兵則危。
正言吳育言元昊名為藩臣尺賦斗租不入縣官。
慶厯二年正月詔北邊嚴備知保州王果言聞契丹與元昊相結(jié)將謀興師請豫為備是歲契丹求闗南地閏。
九月元昊冦邊葛懐敏死之于是賊長驅(qū)直抵渭州仲淹自將慶州兵來援滕宗諒大設(shè)牛酒迎橋上聞之喜曰吾固知仲淹可用也。
三年正月元昊請納欵稱男不稱臣琦仲淹皆言不可許四年五月元昊稱臣。
元昊所以敢于憑陵者人皆以為寳元康定積弱之故而不知其志已萌于徳明中國易馬之時徳明常以馬轉(zhuǎn)易中國其息 徳明子年十余歲已有異志子即元昊所以終于帖服者人皆知一韓一范之功而不知其為夷簡仲淹韓琦御西夏邊上謡曰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骨寒軍中有一范西賊聞之驚破膽蓋當夷簡未入相之前張士遜在政府王鬃在宻院夏竦師涇州范雍師延州為相則無補軍務(wù)而不免韓琦政府養(yǎng)病之譏張士遜。本兵則不習邊防而忘曩時曹瑋元昊必反之言。曹瑋告王鬃元昊十年后必反。為帥則師久無功而徒以墮虜人詐和之計,夏竦范雍。當夷簡既入相之后與仲淹釋憾于朝廷而協(xié)力于西北前日之蔽賢固可罪今日之補過不可忘此仲淹所以樂為之用也自夏竦未罷帥之前師惟不出出則致敗冦惟不來來則傷殘劉平之敗范雍奪節(jié)鉞任福之敗韓琦罷經(jīng)畧而竦為四路統(tǒng)帥三歲擁握大師未嘗身履行陣自夏竦既罷帥之后付秦鳯于韓琦付涇原于王沿付環(huán)慶于仲淹付鄜延于龎籍分為四路各任經(jīng)畧聲勢相援此元昊不復(fù)有深入之謀也夷簡善區(qū)處西夏與夏竦不同與韓琦所上攻守 其意則主于攻故不免有好水川之敗至于仲淹所上攻守 則言攻有利害守有安危攻宜筑近邊城取其近而兵勢不危守宜開屯田用土兵圖其久而民力不匱是則攻不至于輕戰(zhàn)守不至于示弱而舒徐以待其斃也然至于協(xié)謀以取靈夏之地則韓范同此心也惜乎志未遂而二公歸矣,仲淹韓琦欲收復(fù)靈夏橫山之眾。先儒謂劉平敗于延州任福敗于好水懐敏敗于渭州賊聲易振然所以復(fù)守巢蓋鄜延路屯兵六萬八千環(huán)慶路五萬涇原路七萬秦鳯路二萬七千有以牽制之故也。

契丹
慶厯二年二月契丹使來求闗南地遣其使蕭特黙劉六符來求石晉所割瓦橋闗十縣命知制誥富弼為接伴入對便殿叩頭曰主憂臣辱臣不敢愛其死上為動色。
四月富弼使契丹時呂夷簡任事人莫敢抗弼數(shù)侵之益以為恨于是集賢校理歐陽修引顏真卿使希烈事奏留不報而弼受命不少辭。
七月富弼再使契丹先是弼至契丹與敵人徃返難論力拒其割地意及見遼主名宗真。弼曰兩朝繼好垂四十年一旦求割地何也遼主曰南朝違約塞雁門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意將何為羣臣請舉兵吾止之故遣使求地而已弼曰北朝忘章圣之大徳乎章圣真宗。澶淵之役若從諸將言北兵無得脫者且與中國通好則主専其利而臣下無所獲若用兵則利歸臣下而主受其禍故欲用兵者皆為身非為國計弼又曰晉髙祖以盧龍一道賂契丹周世宗復(fù)伐取闗南皆異代事若各求異代地亦豈北朝之利哉今主上命使臣則有詞矣曰朕為祖宗守國必不敢以其地與人北朝所欲不過利其租賦耳朕不欲爭地多殺兩朝赤子故屈己增幣以代賦入若必欲得地是志在敗盟假此為辭耳朕豈得以獨避用兵乎澶淵之盟天地鬼神豈可欺哉遼主感悟遂欲求婚弼對婚姻易以生隙不若歲幣之久也本朝長公主赍送不過十萬緡豈若歲幣無窮之利哉遼主曰而且歸矣弼既歸復(fù)命再徃請增歲幣誓書三事毋廣増淀增屯兵騎容受叛亡録副以行中使持誓書進授之時夷簡欲害之弼恐書詞異同宻啟視之果如所料入見曰執(zhí)政欲致臣以死地臣不足惜如國家何至遼增幣二十萬爭獻納二字甚力而朝廷卒從納字尋以弼為翰林學士弼辭曰與遼和非臣本意也特以方討元昊未暇與遼用兵爾于功何有敢受賞乎時契丹顧惜盟好特為虛聲以動中國宰相夷簡等持之不堅許與過厚遼既歲得金帛五十萬因擢劉六符為顯官云初范仲淹知開封時建議城洛陽以備難及契丹將渝盟言事者請從仲淹之請呂夷簡謂敵畏壯侮怯遽城洛陽無以示威必長敵志且建都大名示將親征以伐其謀詔下仲淹又言此張?zhí)撀曃醋闶岩渤锹尻柤雀ゼ罢埶傩蘧┏亲h者多附仲淹議夷簡曰此囊瓦城郢計也使虜?shù)枚珊佣淌鼐熖煜麓庸试O(shè)備宜在河北遂以大名府為北京。
前輩謂讀國史至富弼鄭公奉使一事未嘗不私切惓惓也方契丹擁重兵壓境使者之來詞意悖慢上命宰相擇所以報聘之人滿朝嘿嘿無敢行者獨鄭公毅然請徃入對便殿忠激于心義形于色仁祖亦為之改容遂用為報聘使乃單車入不測之敵庭詰其君折其口而服其心無一語少屈鄭公所以能為是者人皆謂其博洽多聞之功余獨有取于入對便殿數(shù)語壯矣哉主憂臣辱臣不敢愛其死之言凜凜乎與秋霜烈日爭嚴推是心也事求其必濟功求其必成雖鼎鑊在前而有所不避雖甘言重幣而有所不能誘鄭公惟能如是故能拒遼主闗南十縣之請卻遼主請婚公主之求請勿許遼人獻納之二字皆徃復(fù)辨論不啻數(shù)十百語其見于奉使録之數(shù)篇至令契丹君臣曉然知通好用兵之所在伊公之力也嗚呼雖古之使何以加諸。
呂夷簡當西都多事之時而能釋憾以用仲淹者此夷簡之功也當契丹求地之時而欲用計以陷富弼者此夷簡之過也契丹自景徳講和之后知冦邊之不利不如得賂之無悔故慶厯慢書張求地之虛聲而我遽以實利遺之使其果有大入之謀又豈增賂之所能止惜乎夷簡持之不堅也然觀富弼請備河北韓琦請都洛陽仲淹請修京城岌岌乎危亡之在旦夕至其建議既不行于時而北邊卒以無事由是論者以夷簡為有謀以富韓范為過計三君子識天下之大勢向使慶厯增幣之后北戎之謀我不已則三君子之言驗天下亦不敢忽其言而可以無大憂矣夫惟不驗于慶厯是以驗于靖康不驗于契丹是以驗于女真也。政和九年童貫請結(jié)好女真夾攻遼國遂北伐徽廟以燕薊未可下王黼為太宰再主興師女真既伐遼遂冇靖康之變。

傳位
嘉佑八年二月上不豫三月上崩于福寧殿。
夏四月朔皇子即帝位范祖禹曰仁宗愛人 物之心在位四十二年未常一日而忘其誠之所及上及于天下達于地內(nèi)則諸夏外則夷狄山川鬼神草木無不及者誠之至也契丹至嘉佑中以其三世畫像來求圣容曰思見而不可得故來求圣容而見之也北狄自黃帝以來為諸夏患未有于中國之君如事天與祖考者書曰至諴感神矧茲有苖其謂是矣仁祖愛元元之意未常稍釋于懐遺制下雖在深山窮谷莫不奔走悲號而不能止豈非徳澤涵養(yǎng)之至耶廟號曰仁不亦宜乎。
我國家之有天下強不如秦富不如隋形勢不如漢土地不如唐所恃者人心而已太祖基之太宗真宗培之至我仁祖四十二年深仁厚澤滲漉天下刑以不殺為威財以不蓄為富兵以不用為功人才以不作聰明為賢以寛厚待民以恩禮待士大夫而以至誠待夷狄故熙寧以后民不敢怨靖康之時民不忍叛者皆我仁祖之功蘇文忠所謂社稷長逺終必頼之者誠確論也。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三
宋 呂中 撰

英宗皇帝
治平四年

即帝位
嘉佑八年四月即皇帝位上不豫詔請皇太后權(quán)同聽政上初以憂疑得疾舉措或失常度左右共為 間遂成隙太后對輔臣常及之韓琦因出危言曰臣等只在外見官家內(nèi)中保 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且不安穏太后驚曰相公是何言自家更切用心司馬光言皇帝非太后無以君天下太后非皇帝無以安天下萬一奸人離間者當立行誅戮治平元年五月上康復(fù)韓琦取十事稟上上裁決悉當琦即詣東殿覆奏太后毎事稱善琦請?zhí)蟪泛熂捶Q前代如馬鄧之賢不免貪戀權(quán)勢今太后能復(fù)辟誠馬鄧所不及八月竄內(nèi)侍任守忠醞造語言交鬬兩宮一日琦出空頭勅一道命歐陽修趙槩簽之琦坐政事堂立守忠殿下曰汝罪當死謫薊州安置取空頭勅填與之即日押行琦以為少緩則中變。
當國家危疑之日大臣所以能任事者一曰徳望二曰才智有才智而無徳望以鎮(zhèn)之則未足以服天下之心有徳望而無才智以充之則亦不足以辦天下之事故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jié)而不可奪君子人也韓魏公不動聲色垂紳正笏而措天下于太山之安者蓋自慶厯嘉佑之時可屬大事重厚如盤石介詩美琦其徳望服人心久矣至于處事應(yīng)變動中事 胸中才智又足以運用天下此其所以正英宗之始與在真宗之初則有呂端在仁宗之初則有王曾其皆安國家定社稷之名臣與。
宰相樞宻嘉佑六年韓琦曾公亮并相至治平四年八月韓琦免凡七年。
嘉佑八年五月以富弼為樞宻使同平章事上始親政七月初臨殿。
英宗享國之日淺然自臨政以來所用之臣皆君子而無小人以參之處宰執(zhí)之地則首得琦次得弼與參政之列則前有修后有槩居經(jīng)筵則有公著有劉敞擢諫議則唐介為中丞呂晦為知雜范純?nèi)蕝未蠓罏橛肺页镁又⑽┲纹綖槿恢链巳缓笾獞c厯嘉佑涵養(yǎng)作成之功。

臺諫
治平元年閏五月以唐介為御史中丞上謂介曰卿先朝有直聲今出自朕選非左右也。
三月以呂晦為御史知雜晦以常言中丞賈黯辭職黯奏曰御史人主耳目一時公言非有嫌怨且其人方正謹重若得與之共事必能協(xié)濟詔以諭晦晦乃受命。
六月親擢御史以范純?nèi)蕿榈钪惺逃穮未蠓罏楸O(jiān)察御史內(nèi)出名而命之。
此即仁宗言臺諫必由中 詔毋以輔臣所薦充臺諌之意也蓋諫臣乃人主之耳目出于宰相之進擬則為宰相之鷹犬也今皆由內(nèi)出其名以命之而非出于左右之所舉此治平臺諫之權(quán)所以重也此治平臺諫之爭所以激也。
治平三年正月解呂晦范純?nèi)蕝未蠓赖妊月毣蘩凼杵驈耐醌暤茸h早定濮安懿王追崇典禮皆不報乞免臺職又不報遂劾韓琦專權(quán)導諛畧曰琦請議濮王禮用漢宣光二帝故事稱皇考本非陛下意皆琦導諛之過也又與純?nèi)蚀蠓赖群献嗾搮⒅職W陽修首開邪議妄引經(jīng)據(jù)欲累濮王以不正之號陷陛下于過舉之譏韓琦飾非傅 曾公亮趙槩備位政府茍且依違伏請下修于理及正琦等之罪三月解傅堯俞等言職與呂晦言濮王事家居待罪司馬光言臣等六人共論濮王典禮今堯俞等皆補外獨臣尚留乞早賜罷黜凡四奏不從。
自慶厯以來臺諫之職始振自治平以來臺諫之權(quán)始盛蓋慶厯言者直攻大臣深斥其過畧不為之掩 而元老宿望受之亦不慍也以為臺諫之職當如此迨至治平濮邸之事不過議制禮耳臺諌執(zhí)政交相爭辨歐陽修又以稱親為禮而不改是皆不為茍同而為君子之爭也然臺諫爭之不得氣激詞憤遂詆為小人而修不堪其忿亦以羣邪詆之即一時之禮議而遂誣其終身之大節(jié)使人主從修言而逐臺諌是逐君子也使人主從臺諫言而惡修是亦逐君子也甚至政府臺諫之相攻自治平始而熙寧其流弊也安石之辨逺勝于修而諸君子席治平臺諫之勢以臨之安石惡其如此故以濮邸之議稱親為是又以為臺諌政府相攻之風不可長也安石力詆諸賢為流俗小人豈真以諸賢為流俗小人哉而臺諫攻之畧不掩 亦豈真以安石為小人哉惡聲至必反之此閭里尚氣之態(tài)而朝廷之上亦為之宜乎二黨之不可合也。

經(jīng)筵
嘉佑八年十二月初御經(jīng)筵召呂公著侍講論語劉敞侍讀史記。
越明年四月上諭侍臣曰方日求講論侍對未食必勞倦自今視事畢不俟進食即御經(jīng)筵。
治平元年九月詔日御經(jīng)筵呂公著司馬光言陛下始初清明宜親近儒雅講求治術(shù)愿不惜頃刻之間日御講筵從之。
此即仁宗夏日亦御經(jīng)筵之意。

濮邸親族
治平元年六月增置宗室學官睦宗院都講謂宗室當以親族尊卑為序與講官分賓主。
宗室學官正講席自此始。
二年四月詔議崇奉濮王典禮。英宗所生之父。宰相韓琦等奏請下有司議司馬光奮筆立議畧云為人后者為之子不敢復(fù)顧其私親孝宣不加號于衛(wèi)太子光武不加號于南頓君至于哀安桓靈自旁親入繼皆稱其祖父此犯義侵禮不足為法至是又言尊以髙官大爵稱皇伯王珪勅吏以光手藁為按歐陽修言珪議非是中書奏漢宣光武皆私父為皇考太常范鎮(zhèn)率禮官上言既考仁宗又考濮王其義未當于是臺官自中丞賈黯以下各有奏知雜呂晦亦言陛下入繼大統(tǒng)皆先帝之徳當從王珪議為定。
人之言曰濮邸之議當以稱親為非稱伯為是以歐陽修之言為非司馬光之言為是然以禮考之稱親固非矣稱伯亦未安也程子曰為人后者謂其所后者為父母而謂其所生者為伯叔父母此天地之大義人生之大倫不可得而廢易也然所生之義至尊至大雖當專意于正統(tǒng)豈得盡絶于私恩是以先王制禮既降其服以正統(tǒng)緒然不以正統(tǒng)之親疎而皆為齊哀朞以別之則所以明其至重而與諸伯叔父不同也觀程子之言則歐陽修稱親之議其失禮固已甚矣而稱伯者又不能推其所生之至恩以明尊卑之正禮乃欲奉以髙官大爵但如朞親等屬故事則亦非至當之論也要當揆量事體別立殊稱若曰皇伯父某國大王而使其子孫襲爵奉祀則于大統(tǒng)無嫌疑之失而在所生亦極尊崇之道矣。

史館
治平三年以蘇軾直史館上在藩邸聞軾名欲召入翰林知制誥韓琦曰軾逺大器也在朝廷培養(yǎng)使天下畏慕降伏今驟用之人情未必為然上曰與起居注可乎曰記注與制誥為鄰不若召試館職上曰未知能否故試若軾有不能耶琦不可乃試而命之他日歐陽以告軾軾曰韓公所以待軾乃君子愛人以徳也。

敬天變
治平元年五月親出禱雨始幸相國寺醴泉觀。
二年八月三日大雨上降詔責躬夜批出言淫雨為災(zāi)專戒不徳。
前輩謂祖宗愛民勤政未嘗有所游幸就或有之非幸天章閣以觀書即幸寺觀以禱雨意不在于燕樂也宜其朝無缺政民無失所此皆憂勤之所致與。

募民兵
治平元年十一月刺陜西義勇韓 奏唐置府兵最為近古今之義勇河北 十五萬河東 八萬勇悍純實而有物力資產(chǎn)即唐之府兵也今刺義勇止刺手背不復(fù)刺面甚便乃命徐億等徃籍陜西五戶三丁之一刺之總得十五萬六千余人司馬光言議者但怪陜西無勇軍而不知陜西之民三丁巳有一丁充保 矣既斂農(nóng)民之粟帛以贍軍又籍農(nóng)民之身以為兵至中書與琦詰難琦無以對其后十年義勇運糧戍邊卒以為常如光之言矣。
慶厯之時詔刺陜西義勇方平曰不可韓公曰可治平之時詔刺陜西義勇溫公曰不可韓公曰可夫以祖宗之至仁大臣之盡忠而籍民為兵猶莫之免良以省費而用足也然弓手之刺率市人不可用而宣毅驕甚所至為冦何韓公之慮不及張公耶義勇之刺其后運糧戍邊率以為常何韓公之慮不及司馬公耶曰張公司馬公之慮誠是矣而韓亦未可深貶也石壕之詩公蓋誦之久矣彼誠見漢唐調(diào)養(yǎng)之弊故欲收拾強悍者養(yǎng)以為民兵則良民可以保其相聚之樂公之慮及此又安得以一時之見盡非之哉。
治平二年正月遣使募京畿淮南兵司馬光言邊臣之請兵無窮朝廷之募兵不已倉庫之粟帛有限百姓之膏血無涯臣愿斷自圣志罷招禁軍訓練舊有自可備御養(yǎng)兵以自困多兵以自禍不用兵以自敗未有甚于此者。
此荊公所以欲行保甲法而盡廢正兵也。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四
宋 呂中 撰

神宗皇帝

熙寧 十年
元豐 八年

即帝位 親政事
治平四年二月上始親政韓維言天下大事不可卒為人君設(shè)施自有次第惟當謹重。
寛仁之主常失之不為剛果之君常過于有為是時安石未召也而維之言及此矣觀仲淹在慶厯之時猶以為事有先后革弊于久安非朝夕可能況當神宗有鋭然必為之志。

持心 治國
治平四年以呂公著司馬光為翰林學士光辭上疏論治心之要三曰仁明武論治國之要三曰用人信賞必罰曰臣常以此六事獻仁宗其后以獻英宗今又以獻陛下平生所學至精至要者在是。
二公皆元佑之首相然不一二年而光且死矣使其預(yù)相于神宗有為之日則移元佑之治于熙寧之時嘉佑治平之盛有接續(xù)而無間斷矣。

尊重臣
治平四年王陶罷中丞陶奏韓琦專權(quán)不赴文徳殿押班上命光與陶兩易其職光曰言職人所憚臣不敢辭但論宰相不押班未行而罷則中丞不可復(fù)為俟宰相押班即受詔矣。
有權(quán)臣有重臣二者其跡相似其心實異天下之人知惡權(quán)臣之專而重臣亦不容其間夫權(quán)臣者天下不可一日有重臣者天下不可一日無徒見其外而不察其中見其皆侵天子之權(quán)而不察其所為不類亦已過矣國家置臺諫以察政府固所以防權(quán)臣然韓 之在當時乃重臣非權(quán)臣也宰相不押班其事久矣王陶遽劾其專權(quán)何哉。

選監(jiān)司
治平四年罷監(jiān)司長吏選上曰朕見祖宗百戰(zhàn)并天下念一州生靈付一庸人常痛心疾首。
熙寧未改元之前則選監(jiān)司長吏所以為民也安石既得政之后遣提舉長平使者所以擾民也。
參政預(yù)宰相省閱文書自唐介始。
熙寧元年以唐介參知政事惟宰相省閱文書介曰介備位政府而文書不與知上若顧問何辭以對公亮乃與閱視遂以為常。
祖宗置參政以貳宰相而已太祖患趙普之專權(quán)雖令知印押班以分其權(quán)而薛居正終不敢與普抗坐王欽若在政府魯宗道常與之爭事欽若曰王子明在政府時不爾也宗道曰公若能為王文正宗道安敢不服蓋欽若以奸邪當國非宗道敢抗宰相也故掖參政之職者前有宗道后有唐介然當時為宰相者幸有曾公亮也至安石為參政則奪宰相之權(quán)為宰相則奪參政之權(quán)矣。

正官名
元豐二年九月正官名初建官多循唐制宗省長官雖除侍中亦預(yù)政而以平章事為宰相之任六曹不厘本務(wù)給舎不領(lǐng)本職諌垣不專諫爭史館不修記注總計有司封駁有司而審刑各有院幾臺省司監(jiān)徃徃以他官兼領(lǐng)故議者多以正名為請李清臣亦言官與職不相凖差遣與官職又不相凖勛階爵秩又皆不相凖乃置詳定官制局于中書命張璪張誠一領(lǐng)之詔曰今欲使臺省司監(jiān)之官實領(lǐng)職事空名者一切罷去而與之階因此以制祿改侍中中書令平章事開府儀同三司左右仆射為特進吏部尚書為金紫光祿大夫五尚書為銀青光祿大夫左右丞為光祿大夫六曹侍郎為正議大夫給事中中書舎人為通議大夫左右諫議為大中大夫秘書監(jiān)為中大夫光祿卿至太少府監(jiān)為中散大夫太常至司農(nóng)少卿為朝議大夫六曹前行中行后行郎中為朝請朝散朝奉大夫凡三等前行后行中行員外郎為朝請朝散朝奉郎侍御史左右起居舎人司諫亦如之凡三等左右正言太常國子博士為丞議郎太常秘書殿中丞著作郎為奉議郎太子中允贊善大夫中舎洗馬為通直郎著作佐郎大理寺丞為宣徳郎宣徳后改為宣教光祿衛(wèi)尉寺將作監(jiān)丞為宣義郎大理評事為承事郎校書正字將作監(jiān)主簿為承務(wù)郎開府儀同三司至通議大夫以上無磨勘法大中大夫至承務(wù)郎并應(yīng)磨勘待制以上六年遷兩官至大中大夫止承務(wù)郎以上四年遷一官至朝請大夫止俟朝議大夫有缺則補其朝議大夫以七十員為額選人磨勘并依吏部法遷升朝官依新定例。
國家懲藩鎮(zhèn)之弊朝官文臣出外領(lǐng)寄郎曹卿監(jiān)皆為虛名特以是寓祿秩班位序而已太祖之意大要假其名而責其實責其實而畧其名元豐官制歸昔日之名于實而取前日之寄焉蓋祖宗官制之實其系于大體者有一其闗于節(jié)目者有三國家寵任宰相非他官比雖置參政而居正等終不敢與普抗則三省之事 歸于一天下錢榖自銖粒以上悉?三司自新制之行每省各有一班可否不相預(yù)聞命令之下殆遍歴三省凡數(shù)日方至上前神宗已厭其稽緩元豐末首用呂公著之請使三司同班奏事分省治事而后向之散為二三者始合為一此其綱維之不紊其系于大體者如此舊制尚書侍郎有六部其遷不等今六部尚書以一銀青光祿統(tǒng)之六部侍郎以正議大夫統(tǒng)之是十二官并為兩官矣此其資格之甚嚴其闗于節(jié)目者一也舊制進士為一等世賞為一等雜流為一等且進士出身應(yīng)屯田世賞遷虞部雜流遷水部今以一朝奏該之矣此其流品之無別其闗于節(jié)目二也祖宗時天下之官在內(nèi)為主判出外為奉使非罷免則皆奉朝請給其官之俸則逺官不衣食于州縣自新制之行削去主判奉使之日而京官之罷免者始衣食于州縣而州縣之財始耗斁于廩稍之供億矣此其俸祿之濫其闗于節(jié)目者三也綱維不紊節(jié)目隨舉則雖循唐五季之名而無害于善治綱維茍失節(jié)目隨壊則雖仿成周之制而無補于天下之事亦惟其實而已。

定官制
元豐五年四月官制成改平章事為左右仆射以王珪蔡確為之仍兼門下中書侍郎改參知政事為門下中書侍郎以張淳張璪為之置左右丞以蒲宗孟王安禮為之。
建官之制不惟其名而惟其實不惟其官而惟其人君子觀元豐五年官制之成左右仆射之名初正也而以王珪蔡確為之則有忝于左右仆射之名矣觀正和三年官名之正太宰少宰之名初立也而以何執(zhí)中蔡京為之則有忝于太宰少宰之名矣。

建儲
元豐七年資治通鑒成初官制將行上自為圖帙定未出先詔輔臣曰欲取新舊兩用之又曰御史大夫非司馬光不可又曰來春建儲以司馬光呂公著為師保。
此神宗悔熙寧之失而開元佑之機是則確珪為相而師保之任欲付之司馬光呂公著者貽厥孫謀之意深矣。

求直言
元豐三年求直言王安禮上疏大臣是非好惡有不遵諸道乘權(quán)射利者不察主上惠愛元元之意用力殫于溝瘠取財究于園夫殆有以召天變祈禳小數(shù)貶損舊章恐非應(yīng)天以實者上嘉嘆他日上曰王珪必欲使卿條具所以朕謂大臣當倡導下情不應(yīng)沮格人言以壅蔽人主今以一指蔽目雖太華在前不之見也近習何以異此朕今信卿卿苐言之。
熙寧之初言者何多熙寧四年以后言者何少當七年因旱求直言也鄭俠以監(jiān)門而敢抗宰相猶有爭新法之風故當時罷保甲停青苖退安石而俠之言猶得而入也至八年因彗星而求直言安石先倡天道逺之說而人言不能入矣彗星復(fù)見直言之詔復(fù)下當時敢言者安禮一人而已且為王珪所沮直言之氣塞矣。
熙寧七年旱求直言熙寧八年十月彗出軫。求直言講義并見后。

地震
治平四年京師地震公亮曰天裂陽不足也地震陰有余也臣者君之陰子者父之陰小人者君子之陰皆宜戒。
國家自建隆以至治平猶一陽之復(fù)而漸進于正陽之月也自熙寧以至靖康猶一陰之月而漸進于純陰之月熙寧之初其陰陽升降之 與曾公亮因地震之變而進陰陽之說愚以為小人之陰夷狄之陰皆胚胎于此矣。
九月韓琦罷。

河決
熙寧元年河決。恩冀等州。至和二年修六塔渠河入橫隴故道歐陽修言賈昌欲復(fù)故道李仲昌欲開六塔臣皆謂不然復(fù)故道上流必決開六塔上流亦決今堤下流若不浚使入海則上流亦決朝廷卒從仲昌議蓋文彥博富弼主之修又言修六塔者竒 也然役不可成而為害愈大言順水沿堤者常談也然無大害明年六塔渠決李仲昌編置至是宋昌言請修六塔舊口并二股導使東流徐塞北流初商河決自魏之北至于海是謂北流嘉佑末河流自魏恩東至于徳滄入于海是謂東流乃命光相度二年光入對卒用昌言說。
當時安石主遽塞北河之說知溫公異議矣漳河滹沱之役始此。

水患
元豐四年河決澶州復(fù)北流上曰水之就下者性也今以州縣為礙致遏水勢若以通觀則水未常為患但州為水之患耳順其所向徙城邑以避之復(fù)有何患。
河決之議當從東流而北流為非不知東流決則轉(zhuǎn)而東流其勢未有已也至謂河決之議當以神宗之圣訓為是蓋禹之治水所以能行其所無事者以不與水爭地也河出大伾以二千余里之地疏為九河此即徙城邑以避之之意也。

星變
元豐三年彗出太 垣占者以為京城有兵。
京城之禍雖見于靖康而其兆已見于此日矣亦不待驗之天也吾觀安石之所教小人日新月盛新變之法日增月益安得無中原之禍哉。

兵將
熙寧七年九月團并諸路將兵上謂輔臣曰祖宗之兵卒是二三年一出戍相屬于道故將不得専兵不為將用以革藩鎮(zhèn)之弊承平日久不可戰(zhàn)至是乃部分諸將總隸禁旅使士知其將將練其士謂之將兵河北府界京東京西凡三十七將陜西五路四十二將元豐四年又詔團練東南路諸將為十三將總天下兵卒九十二將按兵志元豐之籍禁軍六十萬有竒廂軍二十二萬有竒。
司馬光曰州縣者百姓之根本自古以來置州牧必嚴其武畧長吏必盛其侍衛(wèi)非以重其權(quán)驕其人也乃所以安百姓衛(wèi)朝廷也國家以來置總管都鈐轄都監(jiān)為將帥之官凡州縣有兵馬者其長吏未常不兼同管轄蓋知州即一州之將知縣即一縣之將今建議別置將官使之專切訓練州縣總管以下皆不得闗預(yù)夫設(shè)官分職上下相維今為州縣之吏為總管等官于所部士卒有不相統(tǒng)攝不得差使萬一有非常之變州縣長吏何以號令其將哉此置將官之弊也。

兵費
治平四年種諤復(fù)綏州司馬光上疏極諫取綏州凡費六十萬西方用兵蓋始此。
此安石未得政府之時猶未主開邊之議也史臣曰祖宗務(wù)廣徳而不務(wù)廣地初開并門非疚非棘北棄幽都西捐朔方四夷咸頼熙寧始務(wù)開拓未及改元種諤先取綏州韓絳繼取銀州王韶取熙河章惇取懿洽謝景溫取 誠熊本取南平郭逵取廣源李憲取蘭州沈括取葭蘆等四寨雖以河東邊七百里之地與遼人而安石蓋曰將欲取之必姑與之紹圣遂乘勢取討自三年秋迄元符二年冬凡陜西河東建州一軍二闗三城九寨二十八堡十崇寧始任童貫王厚更取湟鄯廓三州二十余壘陶即夫鍾傳邢恕胡宗曾孝序之徒鑿空駕虛馳鶩乎元符封域之表迄于宣和立靖夏制戎制羌三城雖西事粗定北事踵起最后建燕山云中兩路甫及五歲禍亂遽作中原板蕩故疆淪喪矣

財用
元豐元年置景福殿有恢復(fù)幽燕之志御自制詩以揭之。
元豐三年十一月置封庫財用舊有三司自安石始持冡宰制國用之說遂分三司權(quán)凡稅賦征榷常貢之利歸三司而摘山煑海鹽場坑冶絶戶沒官禁軍缺額皆號朝廷封樁儲積贏羨是年于司農(nóng)寺南剏元豐庫貯之以待非常之用。
安石以常賦歸三司而厚儲蓄于司農(nóng)安石何見哉我神宗亦有私藏之地也蓋自太祖積藏之金帛以為復(fù)幽薊之謀此其志至子孫不忘也上自初即位種諤取地而無功韓絳用兵而失利上亦憤西戎之桀傲而慮財用之不繼安石知其意故置條例司講求財利厚蓄邦計而為用兵之地所以新法之行人言不能入蓋安石有以入上心故曰安石之興利亦得以開邊用也。

周濂溪之學
熙寧六年周敦頤卒初授分寧縣主簿縣有獄久不決一訊立辨為南安司理程珦知其道命二子顥頤徃受學南安獄有囚不當死王逵欲深治之敦頤往告逵弗聴委手板出曰如此尚可仕乎殺人以媚人吾不為也移郴及桂陽皆有治績知南昌縣人迎喜曰是前辨分寧縣獄者蓋不惟恐以抵罪為憂實以污善政為恥有太極圖通書傳于世黃庭堅詩以序之曰茂叔人品甚髙胷中灑落如光風霽月知徳亦深服其言。
朱文公曰道之在天下未常亡惟其托于人者或絶或續(xù)故其行于世者有晦有明是皆天命之所為非人智力之所及也孟軻沒而此道之傳不續(xù)更秦及漢歴晉魏隋唐以至于我宋藝祖受命五星聚奎開文明然后氣之清者淳判者合清明之稟得以全付于人而先生出焉不由師傳嘿契道體建圖屬書撮極理要當時見而知之者有程氏遂廣而推明之使夫天理之明人倫之著事物之眾鬼神之幽莫不洞然畢貫于一嗚呼盛哉非天之所畀其孰能與于此。

邵康節(jié)之學
熙寧十年九月贈邵雍官雍衛(wèi)州人刻厲為學夜不枕席者數(shù)年玩心髙明觀天地之運行陰陽之消長以達乎事物之變?nèi)缓笈婧跗漤樅坪跗錃w后徙于洛雍之學得于李挺之挺之得于穆伯長至于純一不雜汪洋髙大乃其所自得程顥嘗曰顥接人多矣不雜者三人子厚堯夫君實也。
濓溪之心學得于太極圖而通書所以發(fā)太極圖者也堯夫以易之數(shù)推古今之治亂存亡及人之災(zāi)祥休咎無毫厘差謬蓋其器識弘逺學問淵源胸襟灑落有得于中者甚大故思致如是之幽逺真命世之人杰也此章子厚邢和叔之徒欲傳其學而卒不授之宜哉。

張橫渠之學
熙寧十年十二月張載卒康定用兵時年方二十上書謁仲淹仲淹曰儒者自有名教因勸讀中庸載猶未足于是訪諸釋老之書盡究其說知無所得反而求六經(jīng)嘉佑初見二程子京師共語道學之要乃渙然曰吾道自足何用旁求上嗣位之二年召見問治道以漸復(fù)三代為對退居橫渠危坐一室左右簡編俯讀仰思有得則識之立言謂之正 學者有問多告以知禮成性變化氣質(zhì)之道嘗慨然有意三代之治曰仁者必自經(jīng)界始。
斯文未墜正統(tǒng)未傳實濂溪導其源橫渠浚其流先生之學以樂天知命為本以尊禮貴徳為用以大易中庸為宗以孔孟淵源為法其宗且逺者既得其要明井田宅里之制陳學校之法與夫定婚祭之儀裁古今之禮其近且粗者又極其備體用該本末具呂大防謂其善發(fā)明圣人之遺 張順民謂其學際天人罔不究通皆有見而云耳抵掌談兵初志實鋭一旦幡然名教之樂屏居講授敝衣蔬食脫屣于利祿之場力行自信不負所學以針砭新法之謬維持正道不溺他好以障堤神怪之妄秦漢而下其有能臻斯理者乎。

司馬光資治通鑒
熙寧元年進讀資治通鑒光曰儀秦縱橫所謂利口覆邦家者元豐元年資治通鑒成御制通鑒序。
自昔師保之臣未常不陳前代之得失以為人主鑒者故曰我不可不監(jiān)于有夏亦不可不監(jiān)于有殷下至漢唐進言者借秦為喻以隋為監(jiān)自經(jīng)筵之上讀史讀治而不讀亂故前車覆轍后來并轡而不悟國朝石介祖禹各有唐鑒不若通鑒集一千七百年之事為備也賜名曰資治通鑒以其善可為法惡可為戒資其益于治道通百代之龜鑒云耳故熙寧元年進讀因蘇秦而論利口之覆邦家則事辨給以欺人主者得無愧乎熙寧二年進讀因曹參而論守法則以祖宗為不足法者得無愧乎熙寧三年因賈山而論從諫則以人言為不足恤者其無愧乎事事而親之物物而釋之公之有助于當世者亦可知矣然人主之所不喜小人之所不便也崇寧奸臣請毀唐鑒蘇黃文集又欲毀及此書所幸有御制在也。

富弼遺表
元豐六年閏六月富弼薨遺表言選輔弼議論之臣貪寵患失柔從順媚之徒豈可比而近之又言天下之大非智力可周惟誠意可通也若夫要道則在陛下圣心之所存與所用之人君子小人之不同耳弼名聞夷狄遼使每至必問其出處安否忠義之性老而彌篤。
觀富弼言天下之大非智力可周惟誠意可通此伊周輔相之要道而管商之所未聞也一言興邦是誠在此。

安燾條諸司格式
元豐六年七月以安燾同知樞宻院燾嘗條上諸司格式。
上曰設(shè)于此而逆彼之至曰格立于此而使彼之效曰式禁其未然謂之令治其已然謂之勅修書者要當知此若其書全具政府總之有司守之斯無事矣。

諸老君子致仕投閑
熙寜六年三月文彥博致仕時判河陽府與富弼等用白居易故事就弼置酒相樂尚齒不尚官已而圖形妙覺僧舎號洛社耆英 司馬光年未及六十亦與焉。
此皆仁宗所養(yǎng)之君子至是告老矣升降消長之 過此甚可畏也。

蘇軾以詩為小人誣謗
元豐二年太皇太后曹氏崩貶蘇軾坐軾詩出罰張方平司馬光以下二十八人李定言軾自熙寧以來作為文章怨謗君父吳充見上曰魏武猜忌而能容正平陛下法堯舜而不能容蘇軾何也上曰朕無他意行且釋之。
摭蘇軾之詩以為怨謗君父此小人攻君子之常態(tài)至于復(fù)摘蔡確之詩以為毀簾帷何耶此縉紳所以受無已之禍也。

禮樂
元豐五年十一月景靈殿成初行酌獻禮。
胡致堂以叔孫通請立原廟謂為啟人主致嚴于原廟而簡于太廟此言所當考也。
元豐六年正月朔御大慶殿用劉凡新樂。
國朝至是凡三議樂王樸定于干徳而聲太髙李照胡瑗阮逸議于景佑而聲 下至是知禮院楊杰條上舊樂之失乃以秘書院監(jiān)致仕劉凡議樂而用李照樂加四清聲其后反復(fù)更革卒不能正王樸之舊善乎韓琦之言曰樂音之起生于人心不若窮作樂之原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簡海內(nèi)擊壤鼔腹以歌太平斯乃治古之樂也。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五
宋 呂中 撰

神宗皇帝

論安石才學
治平四年以王安石知江寧府曾公亮曰安石真相才吳奎曰臣嘗與安石同領(lǐng)郡牧備見迂闊用之必亂紀綱以安石為翰林學士奎曰安石文行誠善上曰當事何如奎曰恐迂闊上不之信初公亮薦安石唐介言安石好泥古而議論迂闊如后使為政必多變更以擾天下還諭公亮曰安石果用天下困擾諸公自此當之耳安石參知政事初上問孫固曰安石可相否固曰侍從獻納其選也安石為人少容恐不可為相安石為執(zhí)政士大夫以為太平可立致中丞呂誨論之光曰命下之日眾喜得人奈何論之誨曰安石好執(zhí)偏見輕信奸回喜人佞已觀其言則美施于事則疎為從官猶可登政府則天下必受弊疏奏罷中丞。
司馬溫公曰常嘆先見不如呂獻可然獻可疏安石于參政之時不若吳奎唐介之見于熙寧初召之日矣吳奎唐介見于熙寧又不若蘇老泉之見于嘉佑也然安石之心不惟諸公知之仁祖知之矣蓋安石之法可以用之于一縣而不可行之天下安石之才可以備侍從獻納之選而不可以為參政宰相者也。

論安石坐講之制
治平四年十月開經(jīng)筵王安石侍講因論禮記之非詔勿講故事講官得坐自孫奭以仁宗尚幼因請立講明年公著安石請如舊制龔鼎言侍臣見天子應(yīng)對顧問不得安坐。
坐講之禮安石建議之第一事也元佑復(fù)以程頤之請而議者不以為是范祖禹進第學書亦言安石坐講之議為是蓋世儒以尊君為說而不暇于自尊耳儒者固不當自尊而在朝廷則尊君在經(jīng)筵則尊道亦各當其理耳蘇頌等議今侍講說舊儒章句之末非有為師之實呂誨之說曰執(zhí)經(jīng)在前非傳道也夫人主問經(jīng)于儒非求其解章句而已設(shè)是官者固將以待天下之有道也雖一時儒生未有可師之人而是官固所以待天下有道者可師之位不可以宰相非伊周而待之以常僚也安得不為安石所笑而謂之流俗哉然而安石所以告于人主者則大異矣春秋萬世之大法而安石以為漢儒之書是以不講春秋矣禮記先儒之格言而安石以為破碎之書是以不講禮記矣當時經(jīng)筵之上所聞一經(jīng)之所說周官六典之所謂賦斂財賄者徃徃飾其文以講于上前若是而曰傳道可乎故必若程頤范祖禹而后可以無愧于坐講之議矣。

安石變法
熙寧元年四月,王安石入對。上曰:“方今治當何先?”安石曰:“以擇術(shù)為先?!鄙蠁枺骸疤铺谌绾??”對曰:“當以堯舜為法,太宗所為不盡合先王。堯舜所為至簡而不煩,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難?!鄙显唬骸扒淇芍^責難于君?!卑彩唬骸霸敢灾v學為事。”退而上疏曰:“伏惟太祖躬上知獨斷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偽,故能駕馭將帥,訓齊士卒,外折夷狄,內(nèi)平中國,除苛賦,止虐刑,廢強狼之藩鎮(zhèn),誅貪贓之官吏。此所以百年無事也。仁宗之為君也,仰畏天,俯畏人,寛仁恭儉出于自然,忠恕誠愨始終如一,未嘗妄興一役,未嘗妄殺一人。斷獄務(wù)在生之而持惡吏之殘擾,寧屈已棄財,于夷狄而終不忍加兵,刑平而公,賞重而信,納用諫官御史,公聽并觀,而不蔽偏聽之說,因任眾人耳目,拔舉疎逺而隨之以相坐之法,蓋監(jiān)司州縣無敢暴虐,擅發(fā)調(diào)以傷百姓。自夏人順服,蠻夷遂無大變,逺人得免于兵死,而中國之人安逸蕃息以至于今日者,此未嘗妄殺一人、妄興一役而不忍加兵之效也。大臣貴戚左右近習,其自謹厚,或甚于閭巷之人,此刑公而平之效也。募天下驍勇橫猾以為兵, 至百萬,非有良將以馭之而謀變者輙平,聚天下財物,雖有文籍,委之府吏,非有能吏以勾考。譏其理財無人也。而竊盜者輙發(fā),兇年饑歲,流者填道,死者相枕。譏其恤民無政。而 攘者輙斥,此賞重而信之效也。大臣貴戚左右近習,莫能大擅威福,廣私賄賂,一有奸慝,隨即上聞,貪邪橫猾,間或得用,未嘗得久,此納用諫官御史公聽并觀而不蔽于偏聽之效也。自縣令京官以至監(jiān)司臺諫升擢之下,雖不皆得人,然一時之所謂才士,亦罕蔽塞,而不見收者,譏其未能盡去小人,譏其未能盡用君子也。此固因任眾人耳目拔舉疎逺而隨之以相坐之法之效也。升遐之日,天下號慟如喪考妣,此寛仁恭儉忠恕誠愨之效也。此褒仁宗而實貶之,然仁宗大徳,安石自不能掩也。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無親友羣臣之議,譏其不任大臣。人君朝夕與處不過宦官女子,譏其講學具文。出而親政不過有司之細故,譏其親細務(wù)。未嘗如古大有為之君學士大夫討論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譏其不復(fù)古制。一切因仍自然之理勢,而精神之運有所不加,名實之間有所不察。譏其循弊法。君子非不見貴,而小人廁其間,正論非不見容,而邪說亦有時而用。此流俗之所以發(fā)。以詩賦記誦求天下之士,而無學校養(yǎng)成之說;更學校貢舉之法自此發(fā)之。以科名歴敘朝廷之位,而無官司課試之方;用人者取新進自此發(fā)之。監(jiān)司無考察之人,守將非揀選之吏;分遣使置提舉自此發(fā)之。轉(zhuǎn)徙之亟既難于考績,欲定考課之法而游談之眾亦得以亂其真,故冇國是之論。徒養(yǎng)望者多得顯官,而獨立營職者或見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此慶厯治平諸公所以逐也。農(nóng)民擾于徭役而未嘗特見優(yōu)恤,此免役法農(nóng)田令之始。又不為之置官以修水土之利;故遣使修水利。兵土雜于疲老,而未嘗申勅訓練,并營自此始。又不為之擇將而久其疆場之權(quán);置將官自此始。宿衛(wèi)則聚卒伍,無頼之人而未有以變五代姑息覊縻之;治置保甲自此始。宗室則無教訓選學之實,而未有以合先王親疎隆殺之宜;宗室補外官自此始。至于理財,大抵無法,此一句安石變法之大意也然特見于其后安石之深謀有在矣故上再三詰之而終不對也。故雖儉約而民不富,雖憂勤而國不強,既非夷狄昌盛之時,又無堯湯水旱之變,故天下無事,過于百年,雖曰人事,亦天助也。其后紛更政事皆本于此?!?br />安石祖宗不足法之論始于此然安石嘗謂如太祖剛健能斷大事不牽流俗眾議此所當法也其后因論并營事安石曰五代兵驕太祖所見與常人同則因循姑息終不成大業(yè)論劾官吏事曰太祖敢于誅殺論人主作威福則曰太祖盡誅川班所以消人臣悖慢之氣而長人主威權(quán)則安石所謂祖宗不足法者大抵指仁宗而言而猶欲法太祖之剛斷也然太祖變五代之法特變其大意而事體頓異今安石但言太祖之剛斷而不知太祖之大意但言削藩鎮(zhèn)馭將帥之威權(quán)而不知結(jié)民心伸士氣通下情培國本使建隆之剏造亦如熙寧之紛更則事無可成者矣法太祖當法其大意安石則言其雄斷而已論仁宗者當論其大徳安石則言其弊政而已夫祖宗之法既行久不能無弊學校貢舉也科名資歴也監(jiān)司郡縣也考績課試也農(nóng)之貧兵之冗財之匱官吏之貪者慶厯諸事之所欲變而不遂者至今以為恨況其后世又數(shù)十年其弊當益甚議者以為當變安石之變法不可謂非其時而論本朝之弊亦可謂當其情也以其撡率任意而不能熟講精思故其所變之法但纖悉于節(jié)目而尤注意于理財之一事此其所以禍天下也然安石布置施設(shè)亦有素定之規(guī)模隨用而隨施之此其所以能悞圣明而欺君子也。

書生得君自安石始
熙寧元年四月上問施設(shè)之方安石不對但曰講學既明則施設(shè)之方不言自喻矣安石與上論天下事曰陛下宜先講學使于臣所學本末不疑然后用之庶 粗能有成上曰人皆以為卿知經(jīng)術(shù)不可以經(jīng)世務(wù)對曰經(jīng)術(shù)所以經(jīng)世務(wù)也。
三代以來書生得君自安石始其始見神宗也直以文帝太宗之不足法者為言復(fù)以諸葛亮魏征之不足為者自任此其智識之卓然又皆秦漢以來諸儒所未聞?wù)咚^擇術(shù)講學之方雖孟子告君殆不過是人主安得不信其知道哉神宗詰其施設(shè)之方而再三不條對者蓋其所施設(shè)之方止于青苖助役之類而遽條陳之則人必不我信故粗言一二而不肯録進欲使人主之深聽而后舉朝聽其所為也未 讀吳申謹奏成憲之疏于是謂成憲不足道人言不足聽勞民非所恤嚴刑非所緩人主當示人以好惡當與人以不測且謂勞民重刑三代亦然而安石施設(shè)之藴理財之法變法之心盡露矣。

役法行募役法皆惠卿所定見十六卷末
治平四年議差役法光言其自罷里正置鄉(xiāng)戶衙前而民力愈困。役法之議始于此。

浚河
熙寧四年浚漳河患財用不足文彥博曰要豐財須省事如漳河累年不開何所妨河不在東邊即在西邊安石曰若使水行地中則有利無害若或東或西利害一也則禹何須浚川初熙寧三年安石主塞河流之議乃詔劉彝與程昉相度以聞十一月遂詔調(diào)兵夫六萬浚之初三年韓琦乞減大河之役錢浚御河六月成功故程昉以功遷遂董漳河之役五年王珪曰漳河人戶數(shù)十萬人經(jīng)待漏院謝九月昉等論功遷官安石欲除昉押班上不許七年上謂安石曰昉修漳河歲歲決修滹沱河又不成安石言昉開漳河有功無害十年河大決詔北京東西淮南等路出夫赴河役去河所七百里外免納丁夫錢。
本朝世受河決之患河入中國行大行西曲折由山間則不能為大患及出大伾走東北赴海更平地二千余里禹疏為九河之地禹跡既湮河并為一而特以堤防為之限秋霜霖潦常多陜隘而河道多變移不一有司之所以備河者置堤以限之而已凡岸泊則易摧故聚芻藁薪條支實石而縋之合以為堤其費動用緡錢數(shù)百萬累朝備河之 不過如此循河勢之所趨塞河決之所沖不敢盡人力以為之也至和中以決河商議塞之以開橫隴回大河于故道歐陽修以為故道巳平而難塞安流已久而難回至熙寜初河決冀遂分為東北流司馬光以為河分則為患小而安石主塞北流之議北流既塞其決如故然猶曰河決之不可救也程昉以塞河已開矣漳河開未畢役而河復(fù)決衛(wèi)州矣水官俱得罪而程昉獨無罰反使董塞河之役安石且為昉下而主之益力矣甚者造杷爪以浚川以為禹之設(shè)法而置浚河司使行之浚河之役方興而河又大決于澶州矣安石初不知河事特信一程昉耳豈念河北之民哉安石以為開河勞民乃圣人毒天下而民從之使一路之民竭于一宦官之手費蠧國用所不論已甚而決汴河之水以淤田而國家漕運之法廢矣由是觀之塞而變之罪大變汴河之罪小而信任宦官之罪大異時童貫梁師成濁亂天下人以為始于李憲之用事孰知起于安石之主程昉乎然至于元佑君子亦主回河之議安石尚何怪哉。

遣使察水利
熙寧二年遣使察農(nóng)田水利程顥等八人充使。
范仲淹十事之中所謂厚農(nóng)桑者亦以興水利辟田疇為急其與安石之意豈有異哉雖當時未遣使者如安石之紛紛豈知小人奉行風 而至于穿鑿新意汴河乃京師之司命安石信小人之狂言謂決水于田可以省漕食甚至河北塘濼乃北邊設(shè)險而安石以塘濼為無益數(shù)欲廢之本朝恃河以捍虜恃汴以通食恃塘濼以安邊而安石乃于本根之地數(shù)出髙竒之 以動之此安石之罪大而遣使之擾特其細耳。

開邊自此始
熙寧四年以王韶為秦鳯安撫議開熙河仁宗朝琦弼為相凡言開邊者不納王安石用韶上平戎 謂欲平西夏當復(fù)河湟五年以內(nèi)侍李憲為河北邊安撫五月置通逺軍以古渭為通逺為開拓之漸閏七月命章惇察訪河北議開梅山蠻猺開通迎得其地八月王韶復(fù)武勝軍改為鎮(zhèn)洮軍十月置熙河路以王韶為經(jīng)畧安撫等使十一月開梅山置安化縣。
六年二月韶克河州九月王韶克洮岷等州上以熙河役兵死亡甚多顧輔臣惻然久之曰此何異以政殺人自開熙河歲費四百萬緡安石率百官賀上解帶賜安石。
七年正月熊本平廬夷得地二百四十里又秦州地五百里十二月以王韶為樞宻副使其后安南之役韶爭之以為貪虛名而受實禍臣本意初不欲令熙河作路河岷作州也韶本定計開邊驟躋政地乃以動兵費財歸過于朝上由是不悅之自安石秉政首用王韶取熙河以斷西夏左臂又欲取靈武以斷遼人右臂又用章惇以取湖北 峽之蠻于是言者謂交趾可取。
九年十二月命李憲措置秦鳯熙河邊事諸將并聽節(jié)制鄧潤甫曰豈可使國史書以中人將兵自陛下始。
元豐四年六月命內(nèi)侍李憲經(jīng)制熙河七月命李憲分道伐夏國蔡確謂珪曰上久欲收西夏患無任責者公能任責則相位可保知院孫固曰伐國大事也而使宦者為之誰肯為用李憲于蘭州建為帥府十一月韶李憲班師涇原兵出塞者五萬七千有竒歸者不二千人上諭孫固曰若用卿言必不至此又曰兵民疲弊如此惟呂公著為朕言之。
元豐五年夏人陷永樂城徐禧李舜舉李稷死之番漢官二百三十人兵萬二千三百皆沒上覽奏痛哭曰永樂之舉無一人言不可者在內(nèi)唯呂公著在外唯趙卨言用兵不是好事耳安化蠻冦邊馬黙上平蠻方畧上曰向者郭逵擊安南昨來西師兵夫死傷皆不下二十萬有司如失入死罪其責不輕今無罪置數(shù)十萬人于死地朝廷不得不任其咎。
熙寧八年北人遣使議地界安石曰將欲取之必姑與之于是韶于分水嶺南畫界東西失地七百瑞安石變法之中亦有三變焉其始欲立法度以變風俗不敢言興利也青苖均輸之法詰之猶不行而況市易免行之瑣屑乎此安石之初意也迨青苖既行始興利以理而前日汲汲于使更者反徐徐而議矣然種諤綏州之議安石猶未之主也韓絳慶州之役安石猶以為未習邊事請勿預(yù)議也自翰林以來未嘗一日言及于用兵況主王韶之說而侵宻院之權(quán)用章子厚沈起而為交趾南蠻役乎此乃安石初意之所不喜而中間之所未暇也故安石興利之罪大于變法開邊之罪大于興利變法者所以為興利之地而興利者又所以為用兵之地自李憲而后童貫之徒出矣自熙河用兵而后章蔡得志皆從事于湟鄯之地矣西事初定北事踵起宣和起釁于燕云自安石取與之說啟之此豈非遺禍于后日哉。

理財之意始露
熙寧二年十一月郊治平間南郊費七百余萬至是費九百余萬曾公亮辭郊賚光等乞減半數(shù)月光為王珪安石進呈郊賚札子光曰國用不足郊省冗費且自近始聽之為便安石曰國家富有四海大臣郊賚所費 何惜而不為未足富國恐傷國體國用不足由不得善理財者耳善理財者民不加賦而國用饒光曰此乃弘羊欺漢武之言天地所生財貨百物只有此數(shù)不在民間則在公家此言豈可據(jù)以為質(zhì)。
郊賚之辭不辭未系國家之大體而安石興利理財之意始露其端于造膝言論之中此條例司之所以置而青苖均輸免役市易之造端也安石始對本朝之得失特致意于理財無法之一辭而初不言其法之事豈一言之后不復(fù)語及此哉蓋初不言安石恐為上下之所揺動也必上決意任之而始昌言之夫以節(jié)用為傷國體然至于放債而取二分之息均輸而罷商賈之利市易賣生苗雜貨免行算商戶籠利其傷國體不既多乎安石茍知國體則必不以朝廷之尊而求小人之利矣必不以大臣之重而奪小臣之卑職矣必不以廟堂論道之體而下行商賈之污賦矣。

鬻爵鬻牒
熙寧二年行入粟補官法初鬻度牒。
安石理財之 畧見一二矣然徒以啟冗官游民之禍也。

壊風俗
熙寧二年王安石參知政事上問施設(shè)何先對曰變風俗正法度最方今急務(wù)禮義廉恥之俗成而中人之不變?yōu)榫诱呱僖佣Y義廉恥之俗壊而中人之不變?yōu)樾∪苏咭嗌僖印?br />安石之言當矣然所謂變風俗者亦以士大夫循常襲故隨事是非此流俗之不美耳乃凡禮義廉恥之僅存者皆新法壊之又何以為變風俗之具哉臺諫有言則與之敵是大臣無進退也臺諫同已則誘以美官是小臣無節(jié)操也開庶官謁見之門長新進奔競之路選人授任授以堂除無出身人擢之館選調(diào)改官處之臺諫故當是時得顯官者非言利以刻下則興獄以陷人也非生事以擾民則開邊以希賞也仁宗以來四十五年養(yǎng)成忠厚之氣盡為新法所沮抑禮義廉恥之俗皆為安石壊之而其言乃如是哉。

三不足之說
熙寧五年九月曾公亮罷公亮陰助安石而外若不與同者然安石猶以公亮不盡阿已數(shù)毀之十月陳柬之罷十二月以韓絳王安石同平章事司馬光罷出知永興軍初上諭安石曰聞三不足之說否安石曰不聞上曰陳薦言外人云今朝廷以為天變不足懼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館職 問指此三事是何理蓋 問光所為也光屢請外至是乃有永興之命。
安石三不足之說巳露于讀吳申奏疏之時然三者亦有次第蓋其始也不決于前朝之政事則為祖宗不足法也其中也不決于賢人君子之議論則以人言為不足恤其后變形于上則又以為天變不足懼此言非獨一時禍萬世亂也又至于暑雨怨咨之言出而民怨又不足恤矣初行青苖坊市鄉(xiāng)村之愚民但以得錢為喜歌笑醉飽未知鞭笞追擾之在后也故士大夫之議論多而百姓之怨謗獨少及修漳河之役畿縣之民來訴其害而有司抑遏助役之行畿民突遮宰相自言而猶且 蔽當是時朝廷士大夫之議論惟知青苖之紛紛而民怨助役保甲之甚于青苖安石無以為辭是謂民怨亦不足恤矣。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六
宋 呂中 撰

神宗皇帝

王安石逐諫臣
熙寧元年知諫察吳申奏祖宗法不可變安石詆之罷諫職。
安石入朝之初即勸人主逐諫臣其本意如此。

罷諫院
熙寧二年錢公輔營救滕甫遂罷諫院公輔乃安石所薦也上問罷之如何安石曰吳申亦直罷。
古諫臺未有直罷者自安石始上罷吳申復(fù)以吳申例罷公輔自是人不附已者始擠之矣。

排中丞
熈寧二年孫覺既降官言去歲有罰金御史今茲有貶秩諫官又移牒閣門稱論邵元滕輔奸邪安石惡輔為人竟排之時安石為執(zhí)政也。
安石初入翰苑即逐諫官入中書即逐中丞不待行新法之后也。

罷中丞 貶御史
熈寧二年呂誨數(shù)安石十罪罷中丞。安石之行新法始急。劉述請留誨曰陛下踐祚方三年已罷中丞不報詔御史有闕委中丞奏舉不拘官職高下令兼權(quán)。始有擢用新進法。于是呂公著為中丞依詔薦張戩王子韶程顥皆京官也八月御史劉琦錢覬言均輸法奏劾安石坐貶臺官劉述亦論安石出知江州諫官范純?nèi)仕鞓O論安石之罪。始以興利詆之矣。
又言琦等一言柄臣遂落職當時若言君父之過則將以何法待之純?nèi)是罅T司馬因?qū)ρ耘_諫言執(zhí)政者皆逐之盡易以執(zhí)政之黨臣恐聰明有所蔽也三年御史程顥諫官孫覺與李常又言王廣亷行青苗取二分之息安石怒。
時朝議未有力詆其法者自韓琦條上青苗之書上始疑之而言者始力矣。

罷舊相 用新進
熙寧二年二月以富弼同平章事弼聞安石于上前言災(zāi)異皆天數(shù)非人事所致嘆曰人君所謂性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為又言中外之事漸有更張此必小人喜動作生事今所進用多刻薄小人害事壞風俗為甚上問何事弼曰陛下且二十年未可言用兵十月富弼罷。
安石之變法始于韓琦之罷成于富弼之罷神宗始初謙恭敬畏元老大臣之威權(quán)太重雖司馬光亦謂主威不立相權(quán)稍專琦罷而安石至矣然猶以弼為相者葢由國家之事必謀元老而安石雖賢然終亦新進也弼既求去而圣意始不知所倚矣累朝家法用有才者必以重德叅之太宗眞宗用 凖必藉呂端之重望畢士安之清德以鎭之使當時若琦若弼尚在安石雖有更張之失國家大體屹然泰山矣。

獲奸黨
熙寧二年知諫院孫覺論邵元不才因言陳升之宜為樞宻詔不當引大臣命降官王安石以覺為無罪。
當時王安石未變法之時猶有正論也然覺嘗言積弊不可不革安石意助之故力為覺請。

引用奸人
熙寧三年十月以陳升之同平章事光曰閩人狡險楚人輕易今言安石奸邪則毀之太過但不曉事又執(zhí)抝耳惠卿奸乃非佳士上曰應(yīng)對明辨亦似羙才光曰江充李訓若無才何以動人主。
昔邵康節(jié)聞杜鵑聲于天津橋上曰朝廷將用南人為相天下自此多事矣夫欽若當國亦南人也豈自安石始也葢天禧天圣之時南方之氣未盛所用者欽若一人而已自安石為相所引者皆惠卿之險巧升之之輕易宰相叅政皆用南人此固溫公之所慮而康節(jié)之所先知也。

創(chuàng)制三司條例 置舉常平司
熙寧三年創(chuàng)制置三司條例司議行新法初安石言當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權(quán)以呂惠卿蘇轍為條例司檢詳文字轍論青苗曰錢入民手雖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納錢雖富民不免違限十一月置提舉常平司。
國初有三司干利權(quán)之法而無大臣總財利之意安石制置三司條例雖有大臣總財計之法而奪有司之利權(quán)則非矣夫使條例三司總其綱于大臣而責成效于有司選三司副判官選諸路發(fā)運轉(zhuǎn)使副均節(jié)有司之用度量邦計財之出入則何害乎制置條例哉而安石乃奪三司之利權(quán)以歸司農(nóng)則一司之權(quán)分而為二奪轉(zhuǎn)運之利權(quán)以歸常平使者則一道之權(quán)分而為二天下之財三司主經(jīng)費而司農(nóng)專于聚斂一道之權(quán)轉(zhuǎn)運主上供而常使者專于掊克三司轉(zhuǎn)運常有不足之憂而司農(nóng)提舉司獨善有余之利安石葢以天下之事惟出于我者為是而天下之財惟出于新法者為已之私有朝廷既得此財又不寛以邦國之經(jīng)費反謀藏之以為剰余之物而為異日開邉之用耳當時諸公所以辨之者不過執(zhí)政不當治財大臣不當稱司三司使副之治財今經(jīng)百年未嘗闕事夫冡宰治國用則何害于治財名曰制置何害于稱司以為三司未嘗闕事則慶厯以來用度不足已久豈足以塞安石之辨哉。

置檢正五房并習學
熙寧四年四月置中書檢正五房公事以鄧綰為之鄉(xiāng)人皆笑罵綰曰笑罵從他笑罵好官須我為之先是安石言中書乃政事之源欲治法度必先中書急先擇人辦編修條例于是令惠卿與李??丛斨袝幮迼l例自此始上批中書所書條例問已于冊遇事如何省閱以中書條例曾布為檢正布毎事視安石即行之或謂布曰當叅政布曰丞相已議定何用 為俟勅出令押字耳。
六年中書五房始置習學。
時議者皆言三司條例司不當置而中書條例一司罕有論其非者惟司馬光與惠卿辨于經(jīng)筵因言中書當以道佐人主焉用區(qū)區(qū)之條例更委官看詳茍事事檢例則胥吏可為宰相矣司馬光所言特以動安石耳不知安石之意正欲盡破舊例以立法也然三司條例司興財利者也中書條例司立法度者也凡青苗免役保甲方田免行市易農(nóng)田水利始則屬于三司條例司后則屬于司農(nóng)寺凡考課銓選學校貢舉 補磨勘試刑法者州縣編類始則屬于中書條例所后則屬于檢正五房當時諸正方與爭論財利故三司條例一司論者紛然不一而中書條例司乃法度之所自出議者不知言其非也始制編修中書條例而宰相具位后置檢正五房而執(zhí)政具位后又置檢正習學而小臣分大臣權(quán)矣此蘇公進 謂有司失職猶其小者而其大臣中書失其政也。

增京觀官
熙寧四年增京觀官詔毎限員。
此安石欲以處異議者。

行保馬戶馬法
熙寧二年河南北分置監(jiān)牧使諸監(jiān)牧田寛衍為人所買占議者請收其余以資增廣賦入自是請以牧田賦民者紛然而請監(jiān)尋廢。
此安石所以行保甲戸馬之法也。
熙寧五年行保甲法八年行戸馬法。
養(yǎng)馬于民在成周未嘗不行在祖宗未嘗不用然成周四甸之地而出馬四匹得無擾民聽民畜牧市以本直祥符制也詔能畜馬與免一丁嘉佑令也如是民何憚而不牧之夫何熙寧大臣急于興利一槩取民始不堪矣迨至于民病已極國用復(fù)闕于是求之戎狄而設(shè)茶馬之職馬市于戎雖不及牧之于官不猶愈牧之于民乎。

行均輸法
熙寧二年七月行均輸法命發(fā)運使薛向領(lǐng)之內(nèi)庫錢五百萬緡米三百萬石。
均輸者即桑弘羊法也所謂輸于官者有令輸其土地所饒平其所在時價官吏于他處賣之輸者既便而官有利故謂之均輸桑弘羊之法與平凖并行安石均輸之法與市易并行以發(fā)運為通貨之商賈均輸以通之市易以鬻之此新法之最先行者而論之者舍青苗而議均輸舎均輸而議青苗夫孰知發(fā)運司括東南之利為天下根本之憂哉。

行青苗法
熙寧二年九月行青苗法初安石出青苗法以轍言不便而置已而王廣亷乞度僧牒數(shù)千為本錢與安石意合。
三年二月行青苗錢禁抑配又委提刑按察司敢阻遏當議者亦如之時韓琦上疏上袖琦疏以示執(zhí)政曰不意害民如此且坊巷安得青苗而使者強與之安石曰抑配誠有之但絀責一二人則此弊自絶上曰須要盡人言安石還稱病求分司。
知山陰縣陳舜俞自劾不散青苗。
熙寧四年司馬光奏災(zāi)傷地分所欠青苗錢許重迭倚閣知言不用乞判西臺留臺不報上章言臣之先見不如呂誨公直不如范純?nèi)食填V敢言不如蘇軾孔文仲勇決不如范鎭又歐陽修出知蔡州修言云云見后。
均輸以奪商賈之利猶可言也青苗則困天下之農(nóng)矣此當時所以言均輸者少爭青苗者多也彼徒見夫陜西行之僅足軍儲而行鄞縣又嘗有效不知一州一縣之于天下逺近廣狹耳目所及固已大異安石可暫行之縣縣可暫行之陜西一路而遂以可行之天下乎況民之所急者糓也貸民以錢固民所易費之物于農(nóng)民下戸尤有害今貸之以其所易費而督之以其所罕得雖官不抑配吏不取吃其傷農(nóng)已多矣官之貸之既易常平見存之米民之納之又鬻其田家所斂之粟貸納以錢最青苗之大弊也善乎文公曰其及之也以金而不以糓其處之也以縣而不以鄉(xiāng)其主之也以官吏而不以鄉(xiāng)人士君子其行之也以聚斂亟疾之意而不以惻隱忠厚之心眞知青苗弊根之所在也。

行交子法三行三罷
熙寧三年河東行交子法以搬運鐵錢勞費也明年漕司言鹽礬不售害入中糧草之計詔罷之四年復(fù)行于陜西罷市鈔或言不便罷之。
條例司所建之法終不肯改惟交子之法三行而三罷其始也行之河東乃閱月而罷其后復(fù)以鈔法有害邊糴而復(fù)行之二歲以無實錢為本復(fù)罷之夫熙寧行交子之時猶必以錢為本然后行非但挾空劵以為弊而偽拆閱之患在當時猶未聞也中興以來錢幣亦少交子遂不可一日廢徒挾空劵初無見錢遂為大害然則熙寧之屢廢而不可行者在今一日不可廢之法也。

行保甲上畨法
熙寧四年十二月立保甲法上問安石以省用安石對以減法惟鼓河北陜西三路百姓習兵可省趙子幾逢安石意請先行保甲法于幾縣五年七月更定保甲上番法六年曾布修成義勇保甲及養(yǎng)兵修三卷詔頒之。
安石欲省養(yǎng)兵之費自熙寧二年并營減額斷在必行士卒無敢嘩者然安石欲議徙冗兵于淮南卒以眾洶洶而止于是行保甲之法而陰以正兵是也然安石始知兵之不勝養(yǎng)不悟藉兵之不必多知民兵之當教不悟五日一教之擾古者民百家纔出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今二丁取一諸路保甲至四五十萬是農(nóng)民半為兵也古者三時務(wù)農(nóng)一時講武不妨稼穡今特置使者以閱之毎一丁閱一丁供送雖曰五日一教然保正日聚教場得賂則縱之否則留之是稼穡已盡廢也然保甲固一時之擾使行之得其人則亦可。

壊常平法 鬻廣惠倉
熙寧四年鬻廣惠倉田。
為常平本故也常平所積盡散而為青苗不惟常平之法壞而廣惠倉賑濟之意亦壞矣。

更科舉法 新經(jīng) 字說
熙寧四年二月議更科舉法罷詩賦明經(jīng)諸科經(jīng)義論 試進士韓維請議大義十道以文觧釋不必全記注 此新經(jīng)字說所以立也蘇軾欲先士行而后文藝去彌封謄録之法。
蘇軾曰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責實之政則胥吏皂隸未嘗無人況貢舉學校乎雖因今之政而有余使君相無知人之明朝廷無責實之意則公卿侍從無人況學校貢舉乎雖復(fù)古之法而不足上以孝取人則勇者割股怯者廬墓上以亷取人則敝車羸馬惡衣菲食無所不至自文章言之則 論為有用詩賦為無益自政事言之則詩論策賦均為無用然自祖宗以來莫之廢以為設(shè)科取士不過如此也。

行李定三舎法
熙寧四年建大學立三舍初鄧綰言治平百余年未嘗建大學只假錫慶院數(shù)十間設(shè)改錫慶院為大學時養(yǎng)士未有論選升降之法至是中書亦言初入大學為外舍升內(nèi)舍內(nèi)舍升上舍以李定常秋同判監(jiān)選用學官陸佃黎宗孟葉濤曾肇沈季良安石妹婿濤其侄婿佃門人肇布弟也佃等夜在安石齋授口議旦至學講之。
安石上書于嘉佑之末謂今教士非其道矣然安石所教者新經(jīng)字說果合于道乎謂今之取士非其道矣然安石之所取士不過文章利祿果合于道乎仲淹更學校之法則取湖學之法行之安石更學校之法則以李定三舍之法行之學所以明人倫也定不服母喪得罪于名教猶可以立學校法乎。

行市易法
熙寧五年三月行市易從草澤魏繼宗之請也凡貨之滯不售者平其價市之欲市于官則度其抵而貨之行抵當收息之法以呂嘉問提舉尋以權(quán)貨務(wù)為市易呂嘉問奏言眾行愿出錢乞均稅法。
年鎭定州民有所賣屋木以納免行錢者上因役錢市易免行錢之擾安石難之。
市易均輸之法相表里也安石興利之法其罪亦有輕重青苗均輸助役世以是為安石之大罪猶可恕也何者安石之始學在此而始謀出此也市易免行征利及于瑣屑此皆小人附安石者為之而安石亦以為王政將孰欺乎?

立宗室應(yīng)舉法 立宗室補外官法
熙寧七年立宗室應(yīng)舉法又立宗室補外官法。
熙寧變法惟宗室一事合于人心上問安石曰宗室事何以不紛紛此圣明獨見也而安石巧詞以對曰比大臣同議而陛下不疑耳即宗室之事以觀之則可知言者非流俗也安石變法宗室一事為當其次則并營之事亦軍法之所當革者但為之不漸耳又其次學校貢舉法亦當更改但不合作為新經(jīng)字說以驅(qū)天下同已耳然此三事議論者少人情不甚相逺也。

役法之行皆惠卿為安石所定
熙寧四年十月行募役法令人出免役錢官戸女戸單丁未成丁而免役亦出助役錢皆惠卿所定也。
有田則有產(chǎn)有身則有役此君使民民事君之義也然差役之法上等戶更互充役有時休息募役之法雖女戸單丁亦使之出錢此所以病民也而況于庸錢不除差役如故者乎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七
宋 呂中 撰

神宗皇帝

議新法者罷
熙寧三年二月司馬光辭樞宻副使言先帝嘗出內(nèi)藏百萬緡助常平倉作糴本前此常平錢谷共及一千余萬貫石今無故散盡他日欲立常平法何時得及此數(shù)乞罷除條例司追還常平使者還九辭詔收還勅誥叅政趙抃言財利于事為輕而民心得失為重青苗使者為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舍為大未幾知杭州三月孫覺程顥罷顥上 曰天下之事本于易簡則無不成險阻不足以言智呂公著罷中丞七月徙歐陽修知蔡州言田野之民安知泉府為何物但見官中一百文要二十文利必使天下知非為利則但納本錢不納利并不支俵次料謝景溫劾軾賈販司馬光乞知許州曰忤安石如蘇軾輩皆毀其素履中以危法臣不可以不去十月范鎭致仕言青苗不允罷一可去薦蘇軾孔文仲不見用二可去負二可去重以衰病其可已乎又言李定避免持服而欲以為御史御史臺為之罷陳薦舍人為之罷宋敏求李大臨蘇頌諫院為之罷胡愈王韶上書欺罔以興邊事敗則置而不問反為之罪孔文仲則遣之邊任以此二人況彼二人孰是孰非言青苗則曰歲得緡錢數(shù)十百萬此錢非出于天非出于地非出于建議者之家一出于民民猶魚也財猶水養(yǎng)民而盡其財何異養(yǎng)魚而竭其水張商英為監(jiān)察御史。子厚薦之于安石也。蔡確為監(jiān)察。亦惠卿子厚所薦也。
五年八月貶知諫院唐坰初坰為北京監(jiān)韓琦愛其才一日上書請斬琦等以行新法安石大喜至是請陛對上殿讀疏乃論安石也凡六十六條慷慨不退懾故有是命張商英罷御史特奏樞宻院庇使人樞宻使文彥博不入院故也。
自青苗之前臺諫雖為安石所厚者是猶安石之公論也自爭青苗之后臺諫雖有不盡附安石者大抵皆安石之私人也青苗之事舉朝爭之助役之事爭者二人而已。楊繪劉摯。保甲市易免役之事復(fù)有言之者及至熙河用兵朝廷亦無以為不可葢自是臺諫乃安石之私人也故嘗謂慶厯元佑之盛臺諌為之也治平熙寧之事亦臺諫為之也然則臺諫治世之藥石而亂世之簧鼓也大臣公則其言公私則臺諫所逐者君子得其人則朝廷之疾愈非其人則適以生疾矣自熙寧以前臺諫之力爭猶足以見立國之澤熙寧以后則臺諫為大臣私人而立國之澤漸不足恃矣如必欲立萬世之方而不為大臣行私之地則人主所當親擇以盡復(fù)祖宗之故事不然未見其益也。

嚴刑獄以報私讎
熙寧五年七月治秀州獄貶祖無澤安石以私怨諷監(jiān)司誣其過自后多舉詔獄矣四年富弼阻格青苗而亳州之獄起七年詔臺獄竄鄭俠八月詔臺獄又竄鄭俠惠卿曰上鄭俠前后所言皆馮京使安國道之乞付獄窮治京罷政事安國勒歸田里。
元豐元年詔臺獄停陳安民等官初曾充在執(zhí)政府數(shù)乗閑言政事非便安石罷充遂相欲便更 堂后官駁相州殺賊徒三人為失入死罪安民為相州判官求救于充之壻及甫而充之子受囑蔡確窮治其事獄成確嫌充之子罪太輕上曰子弟為親戚請托不得已而應(yīng)之此亦相州事卿等但欲攻吳充此何意也。
祖宗不以言罪臣子不以責加勲舊不輕用一刑不妄興一獄葢其家法如此自安石嚴刑峻法之意一行其禍遂至于紹圣崇寧之極也幸而神宗圣心寛裕毎不俯從安石而安石欲違祖宗之大意則雖屢言而不聽甚至挾持揺撼以必其聽而上意屹然不動也安石請重貶純?nèi)识厦柚罂び刭H富弼而上命落使相熙寧士大夫貶逐之禍豈安石之無意哉神宗之盛德至矣使安石得其行至于熙寧則章蔡而下又當何如幸而若此他日猶不勝其禍使熙寧嘗殺一人則元佑元符之人無遺育矣此皆神宗之賜也。

謗法者罪之
熙寧五年正月置京城邏卒察謗議時政者罪之。
此商鞅議令之罰而安石亦為之只今未可輊商鞅商鞅能令必行觀此時則知其心矣葢當是之時士大夫之議論少而民之怨讟多安石不有以平其怨反有以抑其怨天下之口可遏而天下之心其可遏歟。

司馬留臺后不敢言新法
熙寧四年以司馬光判西京留臺上章曰臣之先見不如呂誨公直不如范純?nèi)食填椄已杂植蝗缣K軾孔文仲勇決不如范鎭固請留臺自后絶口不言新法。
安石之法大抵以興利為急然其初則曰變風俗立法度而已二月置條例而九月始行法至于三年而后言理財葢安石好名之人也其始亦畏人之議也變法非惡名也安石當之而不辭興利非美名也安石忍之而不遽發(fā)其所施行之法常激怒于人言因呂誨一言而行均輸因范純?nèi)室?而行青苗范鎭詆之以盜賊之法辱之以課場之名祗激怒其行耳惟呂公著程顥司馬光知其為人之情性公著以故交為安石所厚者也顥以至誠為安石所敬者也光以異論為安石所憚?wù)咭舱撜叻焦グ彩岳o甚婉曰今所施行惟財用一二事而已向之所議風俗法度亦可擇而行之安石置條例人皆以為非而明道獨不辭其屬官而爭新法之時獨能使之心感意動溫公雖安石所忌而人主敬之則義不可去言不可以太切無益于事而去無益于國故獨懇懇言之而不為激切峻直之語至于眾方力爭之時又若黙而不言者其言曰又疑因臣之言激怒建畫之臣使行之更力由是閉口不復(fù)敢言可謂善處安石者矣因辭樞副之命以感動人主之心又不欲為茍去如悻悻然者熙寧間于道無憾惟此三人余皆氣激辭憤邵雍程顥所謂吾黨有過者也陸象山所謂平者未一二激者已七八新法之罪諸君子固已分之是矣。

諸君子與安石爭論新法
熙寧二年安石求去甚切御史王子韶程顥諫官李常請對言不當聽安石去位葢?yīng)q望安石出而改之也人不知顥者以為安石之黨初呂公著為安石厚顥與子韶皆公著所厚者雖司馬光亦以顥等為黨安石也李常素與安石善安石薦之及公著言罷條例司安石遂不悅安石既出而持新法益堅人言不能入矣于是爭新法始急李常上疏安石請為分折李常不奉詔公著又言孫覺程顥張戩陳襄不當貶韓琦乞罷青苗而戩尤詆安石之非上因諭安石臺諫言不可失人心安石云所謂得人心者以有義理義理乃人心所悅也今獨流俗不悅耳公著出知颕州安石引韓維代之維辭遂以馮京為中丞以李定為監(jiān)察御史宋敏求封還詞頭言未有自幕職官處紏 之地蘇頌李大臨并繳還諫官胡宗諭復(fù)論之陳薦又劾定不服所生母喪新法之行言者多以臺官用小人其洶洶如此顥論新法言順氣和亦不甚怒次日張戩厲色抗聲安石笑戩曰叅政笑戩柰天下笑叅政何。
此皆爭論新法之臺諫也臺諫之盛始于慶厯臺諫之爭始于治平臺諫之衰起于熙寧而熙寧之初乃其極盛將衰之世也其極盛也皆慶厯涵濡灌溉之積治平波濤洶涌之余也其將衰也此熙寧銷鑠沮退之漸紹圣壞爛息 之源也自治平以前為大臣者皆以臺諫之言而去治平以后為臺諌者皆以大臣之怒而去而熙寧四年之后為臺諫者皆大臣之私人也然安石初引故人所厚者在言路其素無士行亦在不引也呂惠卿最為腹心然不過為條例司屬官安石之意可見矣所薦引者不附已于是惟引諛佞者薦之而李定謝景溫之徒出矣。

王安國非兄安石所為
熙寧四年以王雱為崇政殿說書雱嘗作 三十余篇皆安石輔政所施行者王韶言洮河事亦雱素志也故安石主之以王安國為崇文院校書常非其兄所為屢諫不聽召對上問以安石秉政如何對曰但恨聚斂太急知人不明耳。雱安石子也。
安石之學尚不能同其弟況天下同已乎雱以父之道光于仲尼安石以子賢為崇政殿說書子圣其父父賢其子而謂他人皆為流俗宜哉。

數(shù)安石十罪
熙寧二年呂誨數(shù)安石十罪罷中丞。講義見前卷。

鄭俠圖獻新法不便奏乞罷以銷天變
熙寧七年旱求直言韓維言動甲兵危士民匱財帛于荒夷朝廷行之甚銳至于蠲租稅寛負逋以救愁苦之良民則遲而不敢發(fā)望陛下自奮英斷行之過于養(yǎng)人猶愈過于殺人也河東北陜西饑民流入京城監(jiān)門鄭俠畵其圖且上書曰陛下南征北伐類皆以勝 之勢作圖來上料無一人以天下憂苦父母妻子不相保遷移困頓皇皇不及之狀為圖而獻者陛下觀臣之圖行臣之言十日不?乞斬臣以正欺君之罪安石固乞避位不許乃詔韓維孫永體量免行錢曾布體量市易又發(fā)常平倉于商稅而青苗免役亦權(quán)罷羣奸切齒治俠擅發(fā)馬逓詔劾其罪司馬光自判西京留臺絶口不言時事至是讀詔下泣復(fù)陳六事言青苗市易免役開邊保甲水利四月權(quán)罷方田又放免編排保甲是日雨。
新法不合眾論眾論可以流俗排也不合舊制而舊制可以弊法詆也不合民心而民怨可以常情忽也至于天變形于上則非安石口舌所能強下故其后以天變?yōu)椴蛔阈粢雨贂r爭新法之臣退斥閑地行新法之人盤據(jù)要津流民之圖僅見于監(jiān)門之小官亦可以見祖宗涵養(yǎng)忠厚之氣非新法所能阻抑也雖臺獄之起只以伸報復(fù)之讎而權(quán)罷青苗體量市易放免保甲天子自是有悔心然后安石遂非之愈堅矣。

神宗悔新法之非
熙寧七年詔留常平錢糓先是諸路旱傷有司不能賑濟上曰若前世法度不問利害如何一一更變豈近理耶?
神宗悔變法之非也元佑諸公不能原神宗之悔心以改法乃以母改子之說所以啟后日之紛紛也。

罷市易法
熙寧七年曽布罷三司使市易之建布實同之既而揣上意疑市易有弊遂急治呂嘉問市易違法竟坐不實黜呂惠卿乗此擠之也。
當安石變法之時以重德元老為安石所忌者韓琦富弼文彥博也以雅望隆眷為安石所排者歐陽修司馬光張方平也始同終異者曽公亮與升之吳充也力與之爭者唐介也爭而不力者趙抃馮京也樞府不與其謀者呂公著蔡挺也托故依違不言者王珪不與安石異者宰相有絳執(zhí)政有珪臺諫有惇而已而惠卿曾布之徒皆叛安石者也。

罷官賣鹽法
熙寧十年二月立鹽法貼納法三司言鹽法之弊由熙河鈔益額故價賤而芻糧貴今鹽法當改官賣當罷請先收舊鈔印識之舊制河南漕濮以西皆食解鹽仁宗時官不復(fù)榷熙寧初市易司始榷。

安石巧于進退
熙寧五年六月安石求退不許先是安石乞一郡上曰自古君臣如卿與朕相知極少朕鄙鈍初未有知自卿在翰林始聞道德之說心稍開悟卿朕師臣也又求去上曰朕自知制誥知卿屬以天下事如呂誨比卿少正卯盧杞朕不為惑安石曰陛下以郭逵誕謾故許其辭秦州既而逵譖王韶亦從之誠能照奸而斷以義則無人敢如此六年十一月安石求退不許時有不輔新法者安石欲深罪之上曰可。
自古所患者人主不能信其臣而神宗可謂能深信其臣矣自古人臣常患不得君而安石亦可謂得其君矣葢安石之虛名實行足以眩人使不用于世天下后世將惜其冺沒以為當世人主之過矣天下之望歸安石神宗以天下用之既已用之則自當無所疑貳此用人之法也然安石以法之行否為身之去就葢其為人質(zhì)雖清介而器本褊狹志雖高逺而學凡近足已自圣而挾以為高故其于天下事既以【□? 】率任意而失之于前又以狠愎狥私而敗之于后是則安石上負天子非天子有負于天下也。

安石雖退而附黨者進
熙寧七年太皇太后皇太后流涕為上言新法不便且曰安石便亂天下久旱百姓流離上益言新法不便欲罷之安石不悅求去罷知江寧府以韓絳同平章惠卿 政安石薦之也時號綘為傳法沙門惠卿為 法善神下詔云今法行已見其效而吏或不能奉承朕終不以吏或違法之故輙為變法。
仲淹用則仲淹之法行仲淹去則仲淹之法改安石之身雖退而安石之法卒不可變何耶葢安石變法之罪小用小人之罪大變法之禍止于一時而引用小人其禍無窮惠卿祖安石之意而行之蔡京又祖章惇之意而行之其為禍百年不止也。

惠卿行手實法 又行方田均稅法
熙寧七年惠卿行手實法言免役出錢不均出于簿書之不善乎手實者令人具其丁口田宅之實也隱落者容告。
觀當時行手實之法可以見免役之弊矣然手實法實太祖戸帖戸鈔之法也方田法即太祖度民田之意也然國初行之則為利民熙寧行之徒見擾耳。

安石復(fù)相
熙寧八年二月安石同平章事初惠卿恐安石復(fù)入出安石私書有毋使上知之語又與絳忤絳白上請復(fù)相安石安石聞命不復(fù)辭自金陵七日至闕下。
安石初入相之心與再入相之心不同其初入相急于變法急于興利不過行其所學耳未知法之弊也至再入相則明知其弊而遂非矣故文公以為天下之事既以 率任意而失之于前又以狠愎狥私而敗之于后當矣然安石之法猶出于安石之所見至小人之行新法者特以附安石耳及安石失勢則叛之此小人之常態(tài)也司馬溫公知之久矣。

安石托交趾以文天變
熙寧八年十月彗星出軫求直言安石言晉武五年彗出軫而在位二十八年天道逺所當信者人事而已富弼言愿盡取郡奏擇其眾說所合者力賜施行張方平言人為天地心天地之變?nèi)诵膶崬橹钙涫掠胁缓嫌诿裾弑M罷之十月交趾露布言中國作青苗助役之法窮困生民我今出兵欲相拯救安石怒草詔天示助順既兆布新之祥人知悔禍咸懷敵愾之氣安石最不信洪范災(zāi)異之說乃推之于交趾。
司馬光言安石有三不足之說由今觀之實有四不足之說然神宗之于安石真以眾論為流俗以舊制為弊法以人怨為常情皆勉強從之而天變常數(shù)之論安石竟不能惑葢圣性嚴恭根本于天性而源流于祖考如長江巨濤雖萬折必東已安石知上之不可惑故令州縣不得奏災(zāi)傷以蔽聰明而旱暵彗星又不可掩故七年之旱安石以常數(shù)對而上不之信此安石常數(shù)之論不敢發(fā)也遂托言交趾以解之雖不明言天命不足畏而微意可觀矣自紹圣至政宣奸臣誤國之論盡出于安石而天命不足畏之說流禍尤酷災(zāi)異不言而羣瑞輙書甚者臘月之雷指為瑞雷六月之雪指為瑞雪其視天變?nèi)敉芍晌晖丛铡?br />
惠卿叛安石 安石復(fù)罷相
熙寧九年十月安石復(fù)罷相退居鐘山盡元豐不復(fù)召用晩于靜室中多冩福建子三字初司馬光以書諭之曰忠信之士于公當路時雖齟齬可憎必徐得其力謟諛之士于今誠有順適之快一旦失勢必有賣公以自售者毎對客覆王氏者必惠卿也。
自治平四年九月安石之召至熙寧九年十月安石之去凡十年之國論皆安石變法之國是也安石之法其始似君子其卒為小人當時之論或以其始而葢其終則謂之君子或以其終而沒其始則謂之小人二者之論皆過也安石異端之學耳其始如此其終亦如此豈有始君子而終小人哉葢異端之學其始用也似君子其既用也實小人安石亦告子之不動心者故力執(zhí)其說力行其意雖天地鬼神不能使之易也其斷然有所主者不可以富貴誘不可以口舌揺不可以威武脅此亦君子也惟其以老佛之言為妙道而以禮法事變?yōu)榇舟E離內(nèi)外判心跡不能明理以勝其私故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者遂如此自古異端之學未嘗得盡施于政使楊墨之徒得君專政其害豈減此哉異端之學亦不動心者能守之故謝上蔡曰今人不能養(yǎng)氣安石卻能之當時雖多君子而知君子之道者鮮故皆以安石為正學至于用之不效遂謂安石棄所學而從管商夫安石前日何所學今日何所棄哉其言市易事至瑣屑也安石猶 然以為所學在此且曰臣不敢負所學為天下立法故也圣明安得不為之惑哉。
以王珪吳充同平章事。
元豐八年三月上崩壽三十八在位十九年。
皇太子即帝位。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八
宋 呂中 撰

哲宗皇帝
元佑 九年
紹圣 五年
元符 三年

即帝位
太皇太后同聽政元豐八年三月上即位太皇太后同聽政上甫十歲臨朝莊嚴。

廢罷新法等事皆從中出
元豐八年三月罷京邏卒罷開河役夫罷造軍器工匠四月罷戸馬寛保馬限罷成都府利祿買馬罷在京東西泗州物貨場罷市易抵當汴河堤河岸司地課放市易常平免役息錢罷賃地出限罰錢罷免行錢罷提舉保甲錢罷錢糧提舉保甲官罷方田罷鄜延團將罷增置鑄錢十四監(jiān)十二月罷后苑作坊院。
初詔司馬光呂公著于外未至遣中使迎勞太皇后手書問以今日設(shè)施所當先光未及條上已有 散遣修京城夫役止御前工作出近侍之無狀者敇中外無敢苛刻暴斂廢罷等事皆從中出大臣不與。
母后臨朝三代之所未有高曹向孟之賢亦漢唐之所無也而宣仁圣烈皇后又母后之圣者與太任太姒匹休矣人皆謂新法之改出于司馬入相之時而不知公之未至也凡廢罷等事皆從中出非章惇蔡確之所抑亦非有待于司馬光呂公著之所教也。

罷置等法
元豐八年司馬光言新法之弊陛下微有所改而逺近皆相賀不可從三年無改父之說保甲免役錢將官三事當今之急務(wù)厘革之所當先也。
元佑元年立三司同取 法立戸部總財用法罷提舉常平官復(fù)差役禁科舉用字說置春秋博士八月復(fù)常平法罷青苗錢。
初進說者以三年無改于父之道欲稍捐其甚者光乃毅然爭之曰先帝之法其善者百世不可變?nèi)敉醢彩萸渌ǚ窍鹊郾疽庹吒闹斎缇确倬饶缫矝r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眾議乃定或曰元豐舊臣有以父子之議間于上則朋黨之禍作矣光起立拱手厲聲曰天若祚宋必無是矣。
變熙寧之法者改神宗本年之悔太皇初年之盛心天下人心之公論也司馬光謂先帝之法善者雖百世不可改者若安石惠卿之所建非先帝意也改之當如救焚拯溺也此正孔子三年無改于道之意也然謂太皇以母改子則他日章惇之徒必以子不可改父之說進者此紹述之論所由起也當時呂公著之言曰保馬之法先朝已知有司奉行之謬市易之法先帝尤覺其有害而無利福建江寧等路配買茶鹽俱非朝廷本意一切罷去則是當變之法皆出于神宗末年之意推此意而行之則無紹述之患矣呂公著又謂青苗之法但罷逐年比較則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充役之法少取寛刺之數(shù)則無下戸虛納之患保甲之法只此農(nóng)隙教習則不至有妨農(nóng)之患更張之際當須有術(shù)不在倉卒此亦所謂在所當改而可以無改者耳推此意而行之則無反復(fù)之慮矣故曰熙寧之小人不可以盡去而熙豐之法則不可以盡變?nèi)ノ踟S之小人不可以不急而變熙豐之法則不容以太急青苗均輸所可罷而雇役之法未可以遽罷也保馬戸所可罷而保甲之法未可以遽罷也新經(jīng)字說可廢而取經(jīng)義先論策之意不可廢也然司馬光之變法如救焚拯溺四患未除死不瞑目至于言朋黨之禍則曰天若祚宋必無是事此又司馬光至誠至公之心質(zhì)之天地而無愧也后世聞公之言可以流涕痛哭矣。

復(fù)差役法或又言不便
元佑元年復(fù)差役法惟衙門一役用坊場河渡錢依舊法募人不足計差蘇軾言免役差役各有利害免役先帝本意使民戸專力于農(nóng)決不可變光不悅軾曰日者魏公刺陜西義勇公為諫官言之甚力豈今日作相不許軾盡言耶蘇軾范純?nèi)蜀R黙皆以復(fù)差役為不便蔡京知開封府即用五日限光曰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不行乎臺諫累 報罷安石罷相在金陵聞變其法夷然不以為意及聞罷役法愕然失聲曰亦罷至此乎此法終不可罷安石與先帝議之二年乃行無不曲盡后果如其言。
世率吳蜀之民以雇役為便秦晉之民以差役為便荊公溫公不用周知四方風俗故荊公主雇役然差雇二役輕重相等利害相半非闗于民土地然也葢嘗推原二法之故矣夫差役之法行民雖有供役之勞亦以為有田則有租有租則有役皆吾職當為之事無所憾也其所可革者衙前之重輕耳官物 失勒之出官綱費用責之供農(nóng)民之所不堪茍以衙前之役募而不差農(nóng)民免任則民樂于差之法矣至雇役之法行民雖出役之直而闔門安坐可以為生生之計亦無怨也其可去者寛剰之過敷耳實費之用所當出額外之需非所當誅茍以寛之數(shù)散而不斂下戸免需則樂于雇之說矣因其利而去其害則二法皆可行也然士大夫進用于熙寧之時以雇為是進用于元佑之時以差為得公心不立隨聲是非可嘆也善乎邵氏之言曰蘇軾范純?nèi)蕼毓T下士以差役為未便章厚荊公門下士以雇役為未盡雖賢否不同各不私其所主若蔡京則賢如溫公暴如子厚皆足以欺之眞小人耳信哉斯言。

立科舉十法
元佑元年七月立十科舉法從光之請也曰行義純固可為師表曰節(jié)操方正可備獻納曰智勇過人可備將帥曰公正聰明可備監(jiān)司曰經(jīng)術(shù)精通可備講讀曰學問該博可備顧問曰文章典麗可備著述曰善聽訟獄盡公得實曰善治財賦公私俱便曰明習法令能斷奏讞。
古人非無全才也然垂共工則不責以 之樂稷知播種則不任以契之教因所長而用之終其官而不徙此堯舜三代所以代天工也后世不以科舉取人始則一空言進之一旦命以獄訟已而畀以財賦已而責以禮樂任將帥則欲其為衛(wèi)霍典州郡則欲其為龔黃一人之身無官不可也世豈有此人哉此司馬光所以有十科取士之法也。

立戶部總財用法
元佑元年立戸部總財用法光言戸部尚書舊三司使之佐左曹?尚書右曹不?尚書天下之財分而為二乞令尚書兼領(lǐng)之三月以李常為戶書或疑常文士少吏干光曰使此人掌財計天下知朝廷非急于征利掊克之風庶幾稍息以尚書兼領(lǐng)左右曹還國初三司之職也。
以李常為戶部尚書此還國初用儒臣有才干者掌邦計之法也蓋自熙寧變法以來司農(nóng)與三司變而為二司農(nóng)之財多于三司之所蓄三司掌邦費司農(nóng)掌聚斂遂使元豐官制之行分戸部為左右曹左曹即前日三司也右曹即前日司農(nóng)也故溫公謂天下皆國家之財而分張如此無專主之者誰謂國家通融措置公共愛惜者乎故令尚書兼領(lǐng)而諸州錢糓隸提舉三司者亦具報申戸部則天下利權(quán)一矣安石之分為二者葢以司農(nóng)儲非常之用崇觀亦分而為二者葢以右曹奉君上之欲此溫公之慮也。

置理訴所以通下情
元佑元年置理訴使熙寧得罪者自言。
此固所以通下情伸寃枉也然熙寧以來所以得罪者不過言新法不便之人爾朝廷以詔一伸雪可也何必置理訴所哉置其自理訴所而元符間又有詳理訴局得罪凡八百人國家前日之屈固所以為今日之伸孰知今日之伸反所以為異日之屈者哉。

復(fù)茶鹽法通商賑饑恤貧
元佑元年復(fù)茶鹽法許通商四月賑淮南饑賜上供米十萬石蠲旱傷租二年出禁錢賜貧民。
此祖宗以仁立國之意暫息于熙寧而復(fù)續(xù)于元佑也使元豐紹圣相傳襲中間無元佑數(shù)年之澤則靖康豈至后日而始見哉。

絶內(nèi)降
元豐八年嚴內(nèi)降復(fù)奏法王巖叟言杜絶內(nèi)降不可不防微太皇曰卿言極是然決不至有此。
章獻治朝之時內(nèi)降之法正于外朝之紀綱宣仁臨朝之時內(nèi)降之法正于內(nèi)朝之紀綱不待正于外朝故為天圣之大臣難為元佑之大臣易。

回國論 疏陳十事
元豐八年詔公著侍讀逹先帝意用之入見陳十事一畏天二愛民三修身四講學五任賢六納諫七薄斂八省刑九去奢十無逸。
熙寧之臣以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懼祖宗不足法民怨不足矜謂暴虐為無傷謂厚斂為有益謂多欲不足害治何等議論如此觀呂公著一 十事所陳眞可以回慶厯諸公之議論矣。

求直言
元豐八年詔求直言從司馬光之所請也先是五月詔求言其中有曰若乃因有所懷犯非其分或扇揺事機或迎合已行上則徼幸希進下則 惑流俗則出罰之行是亦不得已也光言人臣惟不上言上言則可以六事罪之矣是始于求諫而終于拒諫也乞改前詔乃下詔許中外實封言事。
自安石排舊臣而舊臣不敢言逐臺諫而臺諫不敢言編管監(jiān)門而小臣不敢言置京師邏卒而亡卒不敢言下情不通久矣司馬光入相之初以開言路為第一義固所以痛掃十余年言路之荊棘所以為改新法之根本也使言新法之不便者出于天下之公而非出于一人之私庶可以無后日之患故范純?nèi)手栽豢たh之弊守令知之言路之弊監(jiān)司知之茶鹽利局民兵刑法差役之弊提其局及受其寄者知之軍政之弊樞宻及將領(lǐng)者知之邉防之弊守邊者知之各使條陳某事利人可以興行某事勞擾可以簡省某事蠧害公私可以厘革葢惟其能盡天下之情斯能變天下之法以當天下之心也。

薦賢才
元豐八年呂公著曰必欲實利及民莫若任人為急于是薦孫固方正有學識范純?nèi)蕜磐τ酗L力可充諫議大夫等官李常清直有守可備御史中丞劉摯性資端厚可充侍御史蘇轍王巖叟并有才氣可充諫官言事御史又薦劉摯趙彥若傅堯俞范純?nèi)侍剖鐔柗蹲嬗砹嘶蛱幣_諫或侍讀必有禆益。
元豐之末上自朝廷之執(zhí)政下至州縣之小吏非王呂之舊人則章惇之私臺也故司馬光呂公著之改新法也既以開言路為先復(fù)以召正人為急葢正人既召則新法不患其不改吾觀元佑之人貶竄于元符紹圣以后禁固于崇觀之間而英風義氣至死不衰君子之澤未嘗斬皆元佑培植之功向使元豐之后即繼以紹圣則其不待靖康而后見也。

三 宰相
元豐八年五月王珪薨時號三 宰相上殿云取圣 既奏云領(lǐng)圣 出外云得圣 也。

相重臣
元豐八年以蔡確韓緽為左右仆射章惇知樞宻院司馬光門下侍郎溫公居洛十五年田夫野老號司馬相公婦人孺子亦知其為君實也赴闕衛(wèi)士以手加額曰此司馬相公也爭擁馬前呼曰公無歸洛留相天子活百姓所在民遮道聚觀焉太皇聞之遣內(nèi)侍勞公問政所貴乎大臣者非以其有過天下之才智也必其有服天下之德望也王安石所以變舊法之易者以其虛名虛行足以取信于人司馬光所以改新法之易者以其居洛十五年天下皆期之為宰相也然安石權(quán)臣溫公君之重臣矣。

侍大臣
元佑元年以司馬光為左仆射。
仲淹之事所以行之而遽變者以章德象為相而仲淹為叅政也司馬光所以能變新法于數(shù)月之頃者以光為左仆射而其權(quán)重也使天假之年得以盡行其志則豈有后日之禍哉二年以呂公著為左仆射。

定官制
元佑元年立旦三司同取 法四月文彥博平章軍國事序相臣之上。
國初相臣同心共濟進退百官經(jīng)理大政皆與聞之自元豐官制既行維中書取 其權(quán)獨重葢出蔡確之私意自呂公著請三省同班奏事而后三省得同取 矣國初宰相平章事有至三相者自元豐官制既行惟置二相元佑初司馬相公欲起文彥博居已之上乃以師臣之禮待之此元佑兼用祖宗之制也元佑行之非不善而繼之者有假是以行其奸章子厚任左仆射則廢分班奏事之制以為先帝之意故終不置右相此元佑之制而偏重左相之臣者也至京以太師總?cè)≈枮楣喽乖讏?zhí)居其下此又元佑之制而偏重公相之職者也法一而已君子用之以濟其善小人用之以濟其奸此愚所謂建官之制不惟其名而惟其實不惟其官而惟其人信矣。

序官爵
元佑三年詔文臣繁御分左右自朝儀以上進上為左余為右明年詔朝儀以下并分左右紹圣罷之惟朝議以上如故崇寧又詔朝議中散正議光祿分左右兩資應(yīng)轉(zhuǎn)者先右而后左。
元佑之分左右所以別晉品崇寧之分左右特以序官爵耳。

舉諫官
元豐八年詔舉諫官時已除范純?nèi)侍剖鐔栔旃馔ヌK轍范祖禹為諫官章惇曰故事諫官皆兩制以上舉然后執(zhí)政擬今除目自中出不知陛下何從知之得非左右所薦此門不可啟太后曰此大臣所薦非左右也。
熙寧初年之臺諫不同葢熙寧四年以君子而攻小人也四年以后以小人而攻君子也至元佑初年之臺諫則以君子而攻君子也惟君子自相攻此所以啟紹圣之臺諫以小人而攻君子也愚故曰熙寧以前朝廷受臺諫之福熙寧以后朝廷受臺諫之禍者此也。

重監(jiān)司
元豐八年十一月以鮮于侁為京東轉(zhuǎn)運溫公曰欲救東土之弊非子駿不可安得數(shù)十子駿布天下乎
外臺正則州縣之紀綱正故范仲淹革弊于慶厯之時首汰監(jiān)司之不才者司馬改法于元佑之初惟先擇轉(zhuǎn)運使而已此可革前日提舉常平之擾而察青苗等之為弊也。

崇節(jié)概之士
元佑二年四月授陳師道官師道徐州人傳堯俞謂秦觀曰吾將見之懼其不吾見也子能介我于陳君乎懷金欲饋之及覩其貎聽其議論竟不能出留都不逾年章惇欲一見不可得。
張來秦觀黃廷堅陳師道四君子游于蘇氏之門一世文章之杰然張文章之士耳秦之論事猶不及于三子則亦徒文章之士也而陳之節(jié)概猶過于黃是各有優(yōu)劣也。

崇道學之臣
元豐八年六月程顥卒嘗曰一命之士茍存心于愛物于人心有濟熙寧初除監(jiān)察御史里行前后進說大要以正心懲欲求賢育才為先薦數(shù)十人以父表弟張載弟頥為首嘗赴中書議事安石方怒顥徐曰天下事非一家私事愿公平氣以聽安石愧屈又曰但作事順人心誰不愿從安石曰此則誠是顥章數(shù)十上其尤系教化之本原者則論五覇及正學禮賢等篇是也竟以言常平法不便出知扶溝縣為溝洫之法未及興功而去曰以扶溝之地盡為溝洫必數(shù)歳乃成吾經(jīng)畫十里之地開其端后人知是利必有繼之者吾于扶溝興設(shè)學校亦幾成而廢百里之地至狹也而道之興廢闗焉嘗曰新法之行吾黨激成之當時自愧不能以誠感悟上心遂成今日之禍吾黨當與安石分其罪可也。
道之不明天實憫之篤生賢哲資稟特異元氣之 渾然天成天意固有所屬矣居言路十年充養(yǎng)備至人見其辭氣肅然不敢即也而和氣充浹見面盎背遽色厲辭無有也人見其接物粹然若可易也而望之崇深截乎規(guī)矩凖 之不敢慢也局度清越世故若將凂焉而克勤小事雖鄙賤猥瑣弗憚也立言路言近而易知叩之則無窮出之則愈新也人隨其所見者不一而不知先生道積乎中固純乎而不雜也嘗究先生所以用力之地謂心不可以一事留學不可以一善止有適有莫戒其非天地之全客氣未消防其非義理之勝去新學之支離非釋氏之不相聯(lián)屬忌學者先立標凖斥記誦者之玩物喪志游其門者如羣飲于酪各充其量故得先生之教者如顯道之誠篤公扶之端厚得先生之和者如惇夫之安恬中立之簡易隨其所得固已自足名世矣元佑羣賢悉起散地先生獨有憂色使之協(xié)濟于朝以施調(diào)一之功安有紹圣報復(fù)之禍哉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九
宋 呂中 撰

哲宗皇帝

經(jīng)筵
元佑元年以程頥為崇政殿說書上三札子其一乞選賢徳之臣以勸講常留二人直日夜則一人直宿以備顧問其二傳徳義者在乎防見聞之非節(jié) 欲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適起居之宜其三曰經(jīng)筵臣僚侍者坐而講者立于禮為悖又上疏曰周公作立政舉常伯至于綴衣虎賁為知德者鮮一篇丁寧在此一事而已后世無復(fù)如此則謂人主就學所以習書史覧古今也若止如此則能文宮人可以備勸講知書內(nèi)侍可以充輔導何用周公當日輔成王使伯禽與處臣欲擇臣僚家子弟十歳以上十二歲以下端謹颕悟者侍上所讀之書亦與之讀又曰今讀講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職乃無一人專職輔導者夫告于人者非積誠意不能感人也臣兩得進講未嘗不齋戒潛思覬動上心若使營營其職事紛紛其思慮侍至上前然后善其辭說以頰舌感人耳文彥博平章軍國重事一日兩赴經(jīng)筵六日一朝因赴都堂二年命講官輪講漢故事蘇頌編類賜名邇英要覧五年四月詔經(jīng)筵官留二人對近邇英閣七年范祖禹上帝學八篇。
人主之學非徒渉書史而已凡宮闈之中九重之 無非學也講學之人非徒師保而已凡侍御仆從綴衣趣馬無非正人而后可也是以古先圣王兢兢業(yè)業(yè)雖在戎馬倥傯幽隠獨知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如對神明如臨深谷雖身居禁宻之地而凜然若立乎宗廟之中朝廷之上雖以天子之尊周旋講讀之間而視之如師父之臨前此學之所以成也伊川經(jīng)筵之說其古今圣賢之根本乎。

圣學
元佑六年二月以劉摯為右仆射王巖叟為簽書樞宻院事王巖叟嘗從容勸上讀書上曰如何得入道深對曰須將先圣之言一一著心承當便知先圣專為陛下說此事則承當?shù)糜辛ι普呤苤詾榉ú簧普呤苤詾榻浔闳缃K日與先賢說話則圣學日新矣。
此人主讀書之法也程子嘗謂學者讀論語要將孔門弟子所問為已所問圣人答處作今日所聞方有益此亦學者讀書之法也葢善學者已與書為一不善學者已與書為二。

君德 治道
元豐八年太皇問為政所當先者司馬光言宜首開言路尋上 畧曰人君之德三曰仁曰明曰武致治之道三曰信賞曰必罰曰任賢昔以此事仁宗又以此事英宗今又以此事陛下。講義見前朝。

邊防
元佑元年夏人來議疆事請?zhí)m州數(shù)寨先是神宗于熙河置蘭州鄜延路置門等五寨司馬光皆以為棄之大便大防以為不可棄三年復(fù)洮州擒鬼章致闕下夏人冦邊安壽言為國者不可好兵亦不可畏兵紹圣二年八月罷熙河等路分畫地界時布惇謀用兵故也元符二年涇原路建西安州及天都等寨七月置 水軍十月諸羌復(fù)叛于是青唐道路復(fù)不通自經(jīng)營鄯湟死傷又倍于安西之役闗中民由此大困。
章子厚之用兵鄯湟由安西熙河之役啟之也然元佑不好用兵反有鬼章之 紹圣小人喜用兵而諸羌叛反徒以擾闗中陜西之民故史臣記吐蕃裔守 西寨為不侵不叛之臣固嘗宣力王家奪擊夏鹵而熙寧元符崇寧間三用師于其國始也安石主王韶取熙河中而章子厚主王瞻夷靖康末而蔡京主王厚復(fù)鄯湟唃氏子孫無罪而就覆滅及金人得秦隴乃求后而續(xù)其血食孰謂夷狄無人哉。

兵政
元佑二年復(fù)府界河陜路馬歩軍先是純?nèi)收埩T畿內(nèi)保甲王存言先帝為之已就緒兵籍益消如廢保甲非根本久長計純?nèi)逝c存同執(zhí)政議多以為未可遽罷也。

水患 河決
元佑三年四月以呂公著為司空同平章軍國事宋興以來以三公平章軍國事者四人二人者呂公著父子也呂大防范純?nèi)蕿樽笥移蜕渥h回河初大河東流元豐中河決遂北流先帝知故道不可復(fù)因道之北流時回河之議文彥博呂大防安石主之范純?nèi)侍K軾以為不可曰令范百祿趙君錫相視四年范百祿趙君錫見東流高北流下知河決不可回范純?nèi)收埩T之八月復(fù)修河司純?nèi)始攘T相都水監(jiān)又請塞北流祖禹堯俞力諫不聽王巖叟終以東流為是五年十月罷修河司蘇轍上 云大河流自來東西移徙皆有常理葢河水所至輙淤淤填既高必欲下而決。
論河決之言當以蘇轍之言為正去河決之患當以神宗之言為正而東流北流皆未有定論也。

減蔭補恩 裁省冗費
元佑三年減蔭補恩太皇太后曰本家恩澤亦當裁省要自上始閏十二月裁省冗費戸部宮掖之費乞內(nèi)侍裁減以報有司從之。
減蔭補恩自上始此仲淹所以行于慶厯裁省冗費。
自宮掖始此韓琦所以行于寳元者而太皇太后行之于元佑豈非圣人乎。

郊祀 分祭合祭之異
元佑七年五月納皇后孟氏六月以蘇頌為仆射十一月冬至郊復(fù)合祭蘇轍主合祭之議從之者五人劉安世主分祭從之者四十人從之者多寡亦可以見分合之是非。
以周禮冬至祀天夏至祀地之事觀之則分祭為是而昊天有成命之詩謂郊祀天地此乃序詩之誤不可信也故分祭者先王之正祀合祭者后世之權(quán)宜或謂社祭即祭地也此理當考。

家法
元佑八年正月范祖禹上仁皇訓典先是上帝學八篇曰今人有寶器猶且愛惜之況祖宗百三十年全盛之天下可不務(wù)學以守之乎。
我朝以學為家法故欲守祖宗之法當務(wù)祖宗之學此帝學一書極言我朝百三十年海內(nèi)承平由祖宗無不好學故也至于上仁皇訓典又曰一祖五宗畏天愛民后嗣子孫皆當取法而仁宗在位最久德澤最深宜專法仁宗葢漢唐而下言家法者莫如我朝我朝家法之粹者莫如仁宗是意也元佑諸臣知之熙寧不知也紹圣不知也獨契丹與其宰相議曰南朝專法仁宗故事可勅燕京留守戒吏毋生事夷狄猶知為臣者獨不知之乎。

始親政
元佑八年七月范純?nèi)蕿橛移蜕渚旁绿侍蟾呤媳捞暑櫞蠓兰內(nèi)兽H雍等曰九年間曾施恩于高氏否大防曰陛下以至公御天下何嘗以私恩及外家太皇曰只為至公一兒一女病死皆不得見故欲對官家說破老身沒后必多有調(diào)戲官家者宜勿聽之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別用一番人明年社飯時思量老身也八年十月上始親政范祖禹言上初覧庶政乃宋室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亂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進退消長之際天命人心去就離合之時不可不謹也太皇太后至公無私焦勞刻苦凡皆為趙氏社稷專心一意保佑陛下也今必有小人進言曰太皇不當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此乃離間之言不可不察當陛下即位之初臣民上書言政事不便者以萬數(shù)太皇因天下人心之欲改與陛下同改之非以已之私而改之也且有罪當逐陛下與太皇亦以人言而逐之其所逐者皆上負先帝下負萬民天下之所共疾也太皇何有憎愛于其間哉顧不如此則天下不安耳召內(nèi)侍劉瑗等十一月楊忠思入對十二月復(fù)章惇呂惠卿王忠正官姚勔不草惠卿中正誥詞皆不聽。
當明道親政之時范仲淹呈太皇保佑圣躬十余年之大徳而仁宗為之戒中外毋得言垂簾事惟勸章獻盡母道及仁宗親政惟勸仁宗盡子道其亦逆知有今日之事哉惟明道二年親政之后無異天圣之時而元佑八年親政之后忽轉(zhuǎn)而為紹圣此其理亂之機全系于君子小人而君子小人進退之機實系于人君嗚呼元和之君子所以無泰和 昌之害者以其權(quán)出于憲宗也慶厯之君子所以無熙寧紹圣之憂者以其權(quán)出于仁宗也。

去小人
元佑元年二月蔡確罷汪覿言執(zhí)政八人奸邪害政者相半極言惇確韓縝張璪朋邪害正劉摯朱光庭蘇轍累數(shù)十 四年五月竄蔡確先是知漢陽軍吳處厚言蔡確所作登車葢亭詩稱唐郝處俊指武后事渉譏訕太皇怒范純?nèi)恃圆灰酥么_死地退謂大防曰此路荊棘八十年矣奈何開之吾曹正恐不免耳州西隅有一亭曰車葢。
朱文公曰元佑諸賢憂確之不可制欲以詩語擠之固為未當范公乃欲為自全之計是亦未免于自私皆非天討有罪之意也其論諸公忽反爾之言違好還之戒尤非正理使后世見無禮于君親者拱手坐視而不敢逐則必此言為之也且舜流四兇為皋陶者亦殊不念反爾之戒何耶邵伯溫曰公卿大夫當知國體以蔡確奸邪投之死地何足惜然嘗為宰相當以宰相待之范宣公范文公余風知國體者也故欲薄確之罪確死南荒豈獨有傷國體哉劉摯梁燾王巖叟劉安石忠直有余然疾惡已甚不知國體以貽后日縉紳之禍不能無過也葢君子小人相為消長能使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君子在內(nèi)小人在外各安其分足矣豈可殺而絶之哉一吳處厚以前宰相詩為譏謗非所以厚風俗罪之可也蔡確故大臣不問以愧其心可也朝廷當治確及其黨妄貪定策之功令同時執(zhí)政各具立皇太子事使誣罔之跡曉然以詔天下后世罪其造謀者可也詩不當罪也嗚呼紹圣之初亦賢者可以有為之時也而章惇之兇暴蔡卞之奸邪用之一時輕躁險薄之徒皆進使宣仁被謗哲宗致疑離間骨肉禍患幾五十年不觧卒致靖康之亂悲夫。

元佑君子
元佑元年司馬光薨為政逾年病居其半詒書呂公著光自病以來以身付醫(yī)家事付康。光之子。國事未有所付今日屬于晦叔矣。晦叔著字。
天將祿人之國必先祚君子天將以元豐為元佑則使司馬光獲相于初元天將使元佑為紹圣則不使司馬光憗遺于數(shù)歳當是時新法已多變矣然君子未盡用也小人未盡去也公薨于今日而黨議已兆于明日使光尚在則君子尚有所立必無朋黨之禍必無報復(fù)之事一身之存亡二百年治亂之所系也。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二十
宋 呂中 撰

哲宗皇帝

諸君子自分黨 洛黨 蜀黨 朔黨
元佑元年詔蘇軾傅堯俞等供職初軾與程頥同在經(jīng)筵軾喜諧謔而頥以禮法自守軾每戲之朱光庭賈易積不能平乃力攻軾所選策題譏仁宗胡宗愈劾中丞堯俞御史巖叟右光庭呂陶右軾惟諫官汪覿之論得其中曰學士 詞失當小事也使士大夫有朋黨之言大患也二年解張順民等言職以彥博惡其有用兵之意也梁燾巖叟堯俞等累數(shù)爭之相繼罷七月韓維自門下侍郎出知鄧州呂陶劾之曾肇不草制公著言維有人望八月賈易罷左司諫易言呂陶黨軾兄弟而文彥博主之太皇怒程頥罷為西京國子監(jiān)孔文仲言頥乃五鬼之魁故也三年呂大防損吏額置吏額房于尚書都省一日內(nèi)降報可誤送至中書劉摯為中書侍郎作録黃士大夫趍利者交鬬其間謂摯大防二人有隙而黨起矣六年蘇軾知颕州賈易知廬州易言事轍兄弟簾前宣論曰易排擊人太深須與責降大防曰不若兩罷十一月中丞鄭雍論摯威福自恣巖叟三十人皆摯黨侍御史掦畏亦論之人以為附左相呂大防云。
卲伯溫曰哲宗即位宣仁同聽政羣賢畢集于朝賢者不免以類相從故當時有洛黨蜀黨朔黨之語洛黨以程頥為領(lǐng)袖朱光庭賈易為羽翼蜀黨以蘇氏為領(lǐng)袖呂陶等為羽翼朔黨以劉摯梁燾王巖叟劉安石為領(lǐng) 而羽翼尤眾是時既退元豊大臣于散地皆含怒入骨陰伺間隙而諸賢者不悟自分黨相毀惟呂大防秦人戅直無黨范祖禹蜀人師司馬光不立黨在紹圣間以為元佑黨盡竄之嶺外可哀也哉嘗謂自古朋黨多矣未有若元佑之黨難辨也蓋以小人而攻君子此其易辨也以君子而攻小人此其黨亦易辨也惟以君子而攻君子則知也難且我朝冦丁之黨為冦者皆君子為丁者皆小人呂范之黨為范者皆君子為呂者皆小人其在一時雖未易辨也詳觀而熟察之亦不難辨也而元佑之所謂黨何人哉程曰洛黨蘇曰蜀黨劉曰朔黨彼皆君子也而互相排軋此小人得以有辭于君子也程明道謂新法之行吾黨有過愚謂紹圣之禍吾黨亦有過然熈寕君子之過小元佑君子之過大熈寕之爭新法猶出于公元佑之自為黨皆出于私者也。

小人借經(jīng)之說以欺君
元佑二年張商英上書言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公著不悅。
圣經(jīng)之義不明而奸臣徃往竊其說以誤國者多矣當熈寕變舊法之時則惠卿借周禮讀法之文以蓋其紛更之實及元佑改新法之則章蔡商英之徒竊三年無改之說以唱紹述之論不知三年無改之意亦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者耳如其道雖百世不改如其非道何待三年司馬已辨之矣。

小人誣君子有調(diào)停之說
元佑四年二月呂公著薨六月范純?nèi)柿T仆射司諫吳安詩正言劉安石交章攻純?nèi)庶h蔡確十一月范祖禹與劉安石上 言宮中求乳母皇帝年十四未納后無溺所愛而忘所戒后章惇蔡卞誣元佑大臣嘗有廢立議指二人之言為根。
元佑五年八月解梁燾朱光庭劉安石等言職當以翰林承 召鄧溫伯故也時大防與劉摯欲引元豊黨人以平舊怒謂之調(diào)停蘇轍言謝安之于諸桓亦用之于外未嘗引之于內(nèi)又謂此人若返必將戕賊正人漸復(fù)舊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禍不足言所惜者宗廟朝廷也自是兼用小人之說稍息是年六月也巖叟言自古君子小人無參用之理。
元佑之所以為紹圣者始于朋黨而成于調(diào)停夫以君子而攻君子固必為小人所乗以君子而與小人共事終必為小人所攻當時梁燾論用人曰臣等累奏邪正不可并用陛下深以為然是知邪正之必相攻也今并用矣臣等又謂使邪人在外正人在內(nèi)則可治陛下亦以為然是知邪人在內(nèi)則害正也今邪人在內(nèi)矣臣等又謂使邪人少正人多則可治陛下亦以為然是知邪人之多交相朋黨損正人之道也今邪人多矣以在內(nèi)眾多之邪人在外已寡之正人并用勢自不敵豈能乆安乎其言發(fā)于元佑六年六月某日則紹述之不待紹圣而后見也。

小人攻君子
元佑六年劉摯罷右仆射鄭雍論摯及巖叟黨二十人侍御使楊畏亦論之人以雍為附大防云八年初楊畏攻劉摯意謂必用蘇轍而朝廷乃相頌畏與來之卲又攻之蘇頌罷乃相純?nèi)蕳钗穪碇畢p復(fù)攻之純?nèi)什粓蟆?br />人皆謂元佑之去小人失之太過愚以謂元佑之去小人失之未盡使當時呂范之徒能盡黜章蔡之屬則所以接續(xù)慶厯之宏規(guī)盡革熈寕之弊政豈不盡善奈何徒知異已者之非君子而不知同已者未必非小人是以患起于腹心之間卒以助成仇之勢司馬光已為蔡京所欺劉摯又為清臣所欺呂大防又為楊畏所欺身在元佑心在熈寕何君子之不悟也已。

小人進而君子退
紹圣元年二月以李清臣為中書侍郎鄧溫伯為尚書左丞紹述之說清臣唱之溫伯和之先是楊畏入對首叛大防言紹述神宗 列章惇安燾呂惠卿鄧溫伯李清臣等行義乞召章惇為相三月呂大防罷蘇轍罷門下侍郎四月蘇轍降知英州曽布請復(fù)先帝故事請改元張商英五年不召及為諫官故攻元佑大臣不遺余力范祖禹罷章惇為右仆射以王安石配享三年追贈蔡確常安民罷監(jiān)察御史以論蔡京奸邪也。
羣而不黨君子之道也而主子瞻者攻正叔主正叔者攻子瞻非君子之黨乎和而不同者君子之道也而差役法行同已者喜之異已者斥之非君子之同乎矜而不爭者君子之道也而回河之議蘇軾與大防爭貶確之事范純?nèi)视峙c劉安世爭非君子之爭乎易事而難說君子之道也司馬光悅于蔡京蘇公悅于楊畏非君子之說乎凡是數(shù)者皆以君子無以自別于小人故始為小人所悅終為小人所 其極至于為小人所污而不能自辨矣人皆謂元佑之失在于分別之太過惟朱文公謂元佑之失正坐于決擇之未精此未親政之時小人之勢已足以勝君子況于已親政乎。

小人亂國是
紹圣元年三月親試舉人賜畢漸及第考官取策多主元佑楊畏覆考專主熈豊故畢為首 問乃中書侍郎李清臣擬奏于是國論遂變元佑之人相繼得罪。
科舉之文本不足為世輕重也然王安石初變法之時議論未定也自蔡祖洽之 一出而變法之議遂定章子厚當紹述之初議論亦未定也自畢漸之策一出而紹述之議遂定其有闗于世道升降之機如此熈寕之考官本以蔡祖洽為第五等而陳升之乃擢之第一紹圣之考官本當主元佑而楊畏乃以漸為首此可以觀人心公論之所在特奪于國是之私耳。

小人廢復(fù)法例
紹圣元年復(fù)元豊免役法初蔡京司馬光行差役法至是京白曰臣取熈寕元豊法施行之尚何議焉閏四月復(fù)常平提舉等官罷十科六月除字說禁七月復(fù)免役錢九月廢廣惠倉罷制科十二月河東鹽復(fù)官賣法二年四月置律學博士四年罷春秋科。
安石之法自行其所學之偏所見之蔽猶有素定之規(guī)模至紹圣諸人不過借紹述之名以報私怨耳初不知熈豊元佑之法孰非孰是孰利孰害也然安石變法之罪小引用小人之罪大使其罪止于變法則安石之身既去安石之法皆可得而變?yōu)槠渥镌谟谝眯∪藙t引用之人無窮而法亦與之無窮雖其身已退于元豊之末而其人未嘗不用于紹圣之后也。
紹圣元年正月罷進士習賦立宏詞科。
自豊寕以經(jīng)義選士也固患天下為習詞賦之浮華而不適乎實用紹圣號為追述熈寕既禁其未仕者不為詞賦而反以羙官誘其已仕者使為宏詞士何所折衷哉。

小人掩過
紹圣元年重修神宗實録曽布言請貶安石實録參照。
修神宗正史而以安石私史為照證則神宗末年追悔之意與安石不盡之奸皆不可得而見矣然其迷國悞朝之事亦終不可掩也。

小人 君子
紹圣元年六月貶黜呂大防等大防隨州劉摯黃州轍袁州軾安置惠州呂希純知懐州梁燾鄂州安世南安軍朝川坊州孫升房州吳安詩監(jiān)光州稅又竄大防等諸州居住十二月論修史罪范祖禹趙彥若黃庭堅并安置二年九月范純?nèi)噬?言乞因赦文入大防等許于外軍州取便居住降知隨州三年純?nèi)寿H永州八月范祖禹安置英州坐元佑人非上意也十二月梁燾卒于化州蔡京遣使謀令殺元佑人許將言祖宗未嘗誅殺大臣十二月劉摯卒先是治文及甫等所告事將大誅戮 九月五日星變上怒漸怠已而燾摯卒眾皆疑二人不得其死先八月蔡京安惇治同文館獄而文及甫彥博子除都司為劉摯論列又摯嘗論彥博不可除三省長官及甫與邢恕書因為躁忿詆毀之辭謂摯等有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至是大府寺主薄蔡渭告之乃治獄程頤貶管涪州元符元年置看詳元佑訴理局自是重得罪者八百三十家又言鄭俠誣謗朝政除名勒石十月范祖禹卒于化州。
天將祚人之國必祚其君子觀其君子之眾多如林則知其國之盛觀其君子之落落如星則知其國之 觀其康寕福澤如山如河則知其為太平之象觀其摧折頓挫如湍舟如霜木則知其為衰亂之證是故國有禍福其君子必與焉熈寕以前百余年間何君子之多獲福也紹圣以后五十年間何君子之不獲佑也其故可知也司馬光嘗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蓋歸之天也為國者不念天愛君子之勤既不能為天愛之以自愛其國謀國者不念天生君子之難又不能為國愛之以自愛其類或沮之或困之使不得為全人而后已然諸君子可殺可辱而英氣義槩千古常存紹圣小人雖一時得志竊取富貴而奄奄如泉下人則是非邪正之天未嘗不定也。

小人攻小人
紹圣元年呂惠卿徙知大名府韓忠彥曽布曰惠卿在朝善人君子何以自立因言章惇擅權(quán)時布已有傾惇之意矣二年安燾罷燾與惇舊相好及為門下侍郎浸多駁惇惡之排 無所不至三年楊畏知號州縣孫諤論畏天下之人謂之楊三變四年李清臣罷十月以邢恕為御史中丞惇毎疑元佑人復(fù)用謀誅絶之知恕青任此事故不以序遷時惇已與卞不葉元符元年出邢恕知汝州章擬其傾已。
元佑之時小人失勢則相比紹圣之后小人同利則相攻此小人之常態(tài)也然用一小人攻一小人崇寕大觀之后小人所以相接而不已也。

小人害君子而自有公議在
紹圣二年常安民罷監(jiān)察御史奏京之奸足以惑眾辨足以餙非巧足以移奪人主之聽視力足以傾倒天下之是非又言今大臣為紹述之說其實皆借此名以報怨耳商英在元佑時上呂公著詩求進其言無取近為諫官則乞毀光公著神道碑周秩在元佑為太常博士親定光謚為文正近為正言則論光公著罪乞斫棺鞭尸朝廷凡事不用元佑例至王珪家 孫乃引元佑例三年罷左正言上疏言役法無以元豐元佑為鍳要使元元無不均之患以諤為助元佑詔補外四年火入鬼輿太史奏主賊在君側(cè)上詔問之對曰讒慝之人皆賊也惟進正人修德乃所以偹之九月大赦求直言通判李深上書今蔡卞執(zhí)政其兄蔡京得薦臺官被其兄之薦者能不私其弟乎章粢為涇原師乃用其壻劉何攝曹事前日粢筑平夏城為賊所抄而奏報不到陛下聞之乎呂嘉問聞之乎取王雱之女驟為女驟為西制張赴妻乃舉妻弟超為邉帥蔡卞為安石壻有鄧綰者嘗薦卞今綰之子詢?nèi)市稍兾湫奘酚憴z此惇卞之報私恩也京為役法罪人粢為邉防罪人天下共怒而不敢言者特以卞惇之兄也兵權(quán)之重河北莫如雄州陜西莫如涇原用宰相之兄熈河用宰相之妻弟張超指揮邉事但用私書而已元符二年正言鄒浩等言仁宗既廢郭后不旋踵并斥二羙人所以公也詔除名新州羈管浩過颕昌見其友田畫臨別出涕畫正色曰使君隱黙官京師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愿君毋以此舉自滿士所當為者未止此也浩曰君子贈我厚矣。
公議猶元氣也未嘗一日不流行于天地間以紹圣之小人敢于逐正人誣圣后而當時言事者敢于直諫如此可以見公議之在人心不容冺也可以見祖宗含飬士氣至今不衰也可以見哲宗能容人言而逐諸賢于嶺海之表非其本心也。

小人私廢置
紹圣三年九月廢皇后孟氏上亦悔曰章惇壊我名節(jié)元符三年九月立賢妃劉氏為皇后。
郭后之廢夷簡固主之孟氏之廢章惇實導之觀后日之悔可以見仁宗哲宗之本心已。

戒小人偏狥
紹圣四年太常博士陳瓘罷初惇以宰相召道遇陳瓘訪以當世之務(wù)瓘曰請以所乗舟為喻偏可行乎惇曰司馬光奸邪所當先辨瓘曰此猶平舟而移左以置右也元豐之政多異熈寕則先帝志固已變矣溫公不明先帝之志而用母改子之說行之太驟所以紛紛。
自朋黨之論起而后呂大防范純?nèi)式灾髡{(diào)停之說雖陳了翁告章子厚于入相之初亦不過曰絶臣子之私情融祖宗之善意消朋黨持中道若以熈寕元佑而不至于偏爾豈知熈豊元佑之法猶可以損益而參用而熈豊元佑之人決不可均調(diào)而并立況章子厚不得至于元佑則必欲報復(fù)于紹圣斯言又烏足以感其聽哉楊龜山嘗謂塋中言乗舟事最好然元佑舟不知為甚裝載得重及紹圣時不知卻如何亦偏多載了據(jù)此舟所載因何物得重今當減去何物則適乎塋中之言乃其初年之見也。

小人誣太后
元符元年惇卞請追廢宣仁圣烈皇后時皇太后皇太妃切諫上感悟取惇卞奏就燭焚之明日再奏上曰卿不欲朕入英宗廟乎詔前竄內(nèi)侍張士良赴獄惇列舊御藥告及刀鋸謂曰言有即還舊官言無即死士良仰天哭曰太皇不可誣天地神明不可欺。
惇卞初意不過欲報元佑之人耳而至于變元佑之法又慮元佑之人復(fù)用也而至誣以廢立之罪甚而請追廢宣仁滔天燎原可畏也哉宣仁不可誣天地不可欺章子厚雖欲脅士良而士良不從亦猶安民不肯列名黨碑也是是非非之心在人不可冺如此。
諸賢罷黜元符二年九月鄒浩以言得罪蔣之竒呂嘉問葉洽等二十六人各落職停罷坐與鄒言語交通及以錢銀遺浩也。

傳位
元符三年正月上崩壽二十五在位十五年皇弟端王即皇帝位皇太后權(quán)同聽政尊皇后為元符皇后尊皇太妃諸氏為圣瑞皇太妃復(fù)廢后孟氏為元佑皇后夫人王氏為皇后。

宋大事記講義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二十一
宋 呂中 撰

徽宗皇帝
建中靖國 一年
崇寧 五年
大觀 四年
政和 八年
重和 二年
宣和 七年

即帝位
元符三年正月即皇帝位。

黜陟大臣
元符三年三月以韓忠彥為右仆射兼中書侍郎李清臣門下侍郎十月以韓忠彥為左仆射曽布右仆射布之相也中丞豊稷欲牽 屬論之遂遷稷為尚書建中靖國元年李清臣罷門下侍郎李清臣與布有隙故也崇寕元年五月韓忠彥罷六月曽布罷布于元豊末欲以元符兼紹圣而行故力排蔡京上意有所向又力排韓忠彥引京以自助至是又為京所排七月以蔡京為右仆射二年以蔡京為左仆射四年三月以趙挺之為右仆射挺之罷京與挺之爭權(quán)挺之屢陳京奸惡五年二月蔡京罷挺之為右仆射大觀元年正月以蔡京為左仆射三月挺之罷二年蔡京進太師三年六月蔡京罷以何執(zhí)中為左仆射四年六月以張商英為右仆射政和元年四月張商英罷二年蔡京復(fù)太師六年何執(zhí)中致仕蔡京搃治三省事五月鄭居中為太宰劉正夫為少宰十二月劉正夫致仕七年八月鄭居中罷十二月鄭居中太宰余深少宰重和元年閏九月鄭居中罷宣和元年正月余深太宰王黼少宰二年六月蔡京致仕十一月余深罷以王黼為太宰五月加太傅搃治三省事六年九月白時中為太宰李邦彥為少宰十一月王黼致仕十二月蔡京落職致仕領(lǐng)三省事七年蔡京致仕。
國之理亂觀其相可知矣相君子矣而小人參之始雖治而終必至于亂相小人矣而君子繼之始雖亂而終必治惟一于君子一于小人治亂安危界然判矣故觀杜文韓范富之為相則可以知慶厯之治觀司馬呂范之為相則可以知元佑之治是其相繼皆君子也若建中靖國以后皆以小人而繼小人安得不速靖康之禍哉當時有謂因蔡京而治亂分不知建中靖國之初范純?nèi)什恢炼蝸y分矣又謂建中之更化皆曽布之奸惡固非柔懦之忠彥所能正而又以李清臣參之則不待紹述之詔而天下已知其意矣自忠彥既去之后小人相繼秉軸而蔡京王黼又小人之尤者推其所為則又托熈寕之跡以為奸者也置講議司于都省因中書條例之弊而甚之也以宰臣領(lǐng)應(yīng)奉司因三司條例之弊而甚之也籍元佑黨人即以諸賢為流俗之意而甚之也用童貫梁師成即命李憲經(jīng)制之意而甚之也復(fù)湟州復(fù)燕山即開橫山熈河之意而甚之也履霜堅氷其所由來者漸矣。

君子小人進退
元符三年二月復(fù)鄒浩等官范純?nèi)实炔⑹諗⒎捕嗳艘札弶鵀榈钪惺逃逢惌忇u浩左右正言曽布言言路得人但惇卞不樂耳大赦以皇長子生也純?nèi)蕯?fù)五月追復(fù)文彥博司馬光等官凡三十二人七月召純?nèi)饰磶茁牃w颕昌蔡卞罷陳瓘言之也瓘言章惇前日所為卞教之以紹述神宗為名以纂紹安石為主立私門之好以為國是奪宗廟之羙以歸私史任伯雨曰如誣罔宣仁保佑之功傅致元佑皇后疑似之罪作理訴所而士大夫得罪者八百三十家蹇序辰編排章 以語言得罪者數(shù)千人皆卞之為也貶邢恕陳瓘言之也貶蔡卞中丞豐稷言京身為禁從外結(jié)后族乞黜之侍御史陳師錫言若果用京則治亂自此分矣又言蔡卞同惡誣國乞正典刑龔夬言京卞表里同惡陳瓘言裴彥臣等交通內(nèi)外太后怒左右請推蔡京執(zhí)政以解太皇怒建中靖國元年三月以江公望為左司諫解任伯?言職時紹述之論已興伯?居職纔半歳上一百余 六月罷陳佑右司諫七章論布故也公望曰臨御以來易三言官逐七諫官六月范純禮罷右丞自此朝廷碩彥之士相繼逐矣七月江公望朱紱罷以言蔡邸鄧鐸事也先是公望言從禽非萬乗取重于天下之道上悉縱之惟一白鷴畜乆頗馴以塵杖逐之不去乃刻公望姓名于杖頭以志之安燾罷樞宻時燾宻奏紹圣元符以來用事者持紹述之虗名以誑惑君父八月陳瓘罷十月李清臣罷十一月豐稷罷崇寕元年五月再奪司馬光等官籍黨人凡五十余人竄張來以縞素哭蘇軾故也九月籍元佑末上書人為邪正等中書籍姓名后皆黜陟有差刻御書黨籍于端禮門凡一百十九人二年論抵誣罪竄任伯雨等十二人蔡卞追讎元符永言者故也二月竄黃庭堅四月程頥除名八月張商英入元佑黨籍詔諸州立黨籍長安石工安民乞免鑴安字于石恐得罪于后世三年復(fù)位黨人及上書邪正等刻名文德殿門凡三百九十人五年彗出西方劉逵勸上碎黨碑寛上書系籍人禁乃夜遣黃門至朝堂毀石刻。
自皇極有不協(xié)不罹皇則受之之文也而論者皆以皇極為并包兼容不分善惡之名于是元佑有調(diào)停之說建中靖國有持中道之說豈知君子之于小人固不當為嫉忿然決無交和之理皇極之所謂皇則受之者蓋將化小人而為君子豈用君子而參小人哉故當時任伯雨之言曰人才固不應(yīng)分黨然自古無君子小人雜然并進可以致治者二者并用終于君子盡去小人獨留此元佑八年所以變而為紹圣而建中來一年變?yōu)槌鐚傄踩辉又h與元符之黨不同也元佑欲參用小人以平宿怨也元符末年欲用一二君子以文奸也任伯雨江公望之徒固無愧于元佑之諫官而曽布張商英陸佃楊畏之徒亦得以與于黨籍君子蓋無以自別于小人矣然萬世之公議論不以一時之私是非而改易觀安民辭刻碑之役當時士大夫其眞無人心哉。

小人任事
元符三年斥郝隨劉友端以先朝禁中修造華侈也陳瓘言裴彥臣等交通內(nèi)外十月蔡京罷上曰瓘有言論其交通近習之狀卻有簡與裴彥臣崇寕元年童貫知杭州監(jiān)制噐二年王厚童貫合諸道兵十余復(fù)望州十二月置措置邉事司以王厚及童貫領(lǐng)之四年童貫為熈河等路經(jīng)畧安撫制置使大觀四年加童貫節(jié)度使內(nèi)侍臣建節(jié)始此其后梁師成等皆踵之復(fù)洮州貫自此恃功稍擅軍政選置將帥不闗朝廷政和元年童貫使遼四年童貫領(lǐng)樞宻院事時貫遣人使海上約女真宣和元年朱勔以花石綱媚上太學生鄭肅進十詩二年加師成太尉凡號令御筆皆出于梁師成王黼以父事之三年童貫請討方臘四年命童貫廵邉五年童貫入燕上之即位其始因修造事而斥內(nèi)侍郝隨劉友端其后則以童貫監(jiān)制器以朱勔領(lǐng)花綱其始因陳瓘之言察裴彥臣交通內(nèi)外之跡以罷蔡京其后則以童貫而用蔡京以梁師成而用王黼則知人君之心未始有不善而小人惑蠱其心者其罪多矣一童貫也使之監(jiān)制器之役猶可也蔡京乃使之領(lǐng)西師西事未畢而北事復(fù)起既命之使遼以覘其國適為遼人所覘又縱之通女眞反為女眞所侮甚至于方臘不能討命童貫以討之是一童貫可以任內(nèi)修外攘之功矣夫宦官者腹心之患也邊塞者手足之患也宦官者根本之禍也邊塞者枝葉之禍也當時任伯雨之言曰朝廷為陽宮禁為陰中國為陽邊塞為陰君子為陽小人為陰徳為陽兵為陰愚謂崇觀以來陰氣盛矣哉小人宦官邊塞同一氣類也此有所感則彼有所應(yīng)必然之理也縱使當時無邊塞之禍亦有宦官之禍也。

小人變法
元符三年蔡京言紹述事上揺手示京曰朕盡解此獨母后之意未聽姑待言詔増損役法下紹述詔畧曰朕于為政用人無彼時此時之間斟酌損益惟義所在嘉與有位共圗紹述之羙自今有曲學偏狥妄意改作規(guī)害國事者當與眾棄之罷平凖格以王績?yōu)楹擦謱W士績以上鋭意圖治任事者不如以達孝之義開說因 武王周公之達孝者又謂神考作法于前子孫守之于后然時異事殊理須損益亦神宗之意也建中靖國元年曾布以禁中宻 諭趙挺之議紹述挺之自此擊元佑舊臣而國論一變矣曾布初以熈豐之法乆當補弊已而背前議以其法不可改上欲兩存以問徐績曰天下之事有是與非朝廷之人有忠與佞不考其實姑務(wù)兩存未見其可鄧洵武進愛莫助之之圖言欲繼志述事非用蔡京不可崇寕元年六月曽布罷布于元豐末欲以元佑兼紹圣而行故力排蔡京崇寕初知上意所向又力排忠彥引京以自助七月焚元佑法罷春秋博士復(fù)紹圣役法更茶法更鹽法三年復(fù)方田更科舉法并由學校升貢政和二年禁史學宣和三年復(fù)元豐保甲舊制五年禁元佑學術(shù)六年科免夫錢。
人皆以建中靖國為更化之始時而不知紹述之詔已下于元符之末而禁中之意曽布蔡京已知之布在熈寕之時則附王安石惠卿之議至紹圣之時乃詭請薦陳瓘黃庭堅軰又請毋毀呂公著碑至建中之時初知上有消朋黨之意乃排蔡京而主元佑及知上有紹述之意則排忠彥而主紹述甚至蔡京者其奸又過于布在熈寕則奉行熈寕之法在元佑則奉行元佑之法在紹圣則奉行紹圣之法國論三變而蔡京乃與之俱變此小人不足責而引用小人自安石始然安石之心與章子厚不同章子厚之心與蔡京諸人不同蓋安石之法猶出于所學章子厚之法將托安石以報私怨耳至蔡京則又托紹述以奉人主之侈心耳愈變愈下所以致中原之禍也。

小人妄主國是
元符三年安惇罷惇奏鄒浩是先朝所棄不當復(fù)用國是所系不可輕改陳瓘言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圣人以百姓之心為心故朝廷所謂是非者乃天下之公是非也是以國是之說其文不在于二典其事不出于三代惟楚莊王之所以問于叔敖者乃戰(zhàn)國一時之事豈圣時宜用哉惇乃極天下之公議所非以為是是極人臣不改之孝以為善述。
國論之無所主非也國論之有所主亦非也國無定論固不可以為國然使其主于一說則人情視此以為向背人才視此以為去就人言視此以為是非上之政令下之議論且遷就而趨之甚矣國是一言之悞國也夫國以為是即人心之所同是也又安有眾之所非而自以為是使人皆不得越國是之外者此特孫叔敖之妄論唐虞三代之時孔孟之明訓初無是也秦漢至五代其言未嘗聞也本朝自建隆至治平其說未嘗有也自熈寕王安石始有是論而紹圣之蔡卞崇寕之蔡京皆祖述其說而用之熈寕以通變?yōu)閲莿t君子為流俗矣紹圣以紹述為國是南嶺之間皆逐臣矣蔡京之國是又曰豊亨豫大之說而已則立黨刻黨碑凡所托以害君子者皆以國是借口曰此神考之意安石之說也縉紳之禍多歴年所豈非一言可以 邦乎。

小人塞言路
元符三年韓忠彥言先帝嘗詔求直言天下實封言事者以千百及章惇既相乃置局編類摘取其語以為謗訕乞罷編類局崇寕元年九月籍元符上書人為邪正等中書籍記姓名后皆黜陟有差二年蔡卞追讎元符末年言者竄任伯雨等五年彗出西方求直言三月罷求直言以星變已消也大觀元年九月論崇寕五年上書人罪擇其尤者竄李景直四等人此安石人言不足惜之實患也夫祖宗所以恃以立國者通下情伸士氣耳而忍戕賊其根乎當元符末許人上書矣未及一年則籍元符上書姓名當崇寕五年因彗星而求直言矣韓忠彥以一君子而對眾小人雖柔弱不能大有所為然觀其乞罷編類局使其志得行亦不至于召靖康之禍也。

善類日凋
建中靖國元年范純?nèi)兽斑z表勸主上清心寡欲察邪正毋輕議邉事易逐言者辨宣仁誣謗七月蘇軾卒于常州大觀元年程頥卒宣和三年張商英卒于荊南商英初以宣仁比呂武京強置黨籍中天下既惡京商英與京異論以故天下反翕然推重之及卒陳瓘嘆傷乆之曰張非粹德且復(fù)才踈然人時向歸之今其云亡絶人望矣近觀天時人事必變革正恐雖有盛德未必孚上下之聽殆難濟也六年二月陳瓘卒初或問純?nèi)仕鶅θ瞬徘E曰陳瓘問其次曰陳瓘自好也蓋言瓘獨當天下之重也宣和末人憂大廈之將頺或問游酢以當今可濟世之人酢曰了翁其人也安世勉瓘以醫(yī)自輔云天下將有頼于公瓘嘗為試院主文五名前悉取談經(jīng)及純用王氏之學者五名下往往皆博洽之士嘗曰隨時所以救時不必取快于目前也七月劉安世卒。
國之將興也其賢德才俊之士無不在前后左右之列無不膺耆艾壽臧之祉故能消除禍亂于朕兆之中維持社禝為無窮之計及其衰也罔或耆壽俊乂在厥位既無老成典型亦廢惟奸邪庸妄之人則康寕壽考為國家不可去之奸此靖康之禍所以難救也吾見司馬光為相不及二年呂大防梁燾劉摯皆淪謝于紹圣之末天將使建中為崇寕不使范忠宣復(fù)相于初元天將使宣和為靖康不使劉陳二忠肅憗遺于數(shù)歲雖以張商英元佑之罪人晩年稍與蔡京異論而天下人心亦歸向之空國而無君子可知矣獨蔡京乃十八九年而未死夭哉。

小人聚斂
崇寕元年蔡京為仆射倡豐亨豫大之說視官爵財物如糞土九月陜西通行交子蔡京請更茶法法令客人于在京榷貨物入納請長短引赴諸埸交茶販易四年罷茶場入市易務(wù)令客人赴官請引自于園買茶赴官盤秤納息錢批引販賣又重加于初御筆賣茶引限滿并令拘收増私販法二年請更鹽法蓋欲括四方之錢實中都以夸富盛而固寵凡木鹽鐵盡令商人絶私市鈔法始行一日務(wù)官申入納三百萬緡四年詔以陜西舊鈔易東西末鹽每百貫以見錢三分舊鈔七分方聽換易然見行之法方通輙復(fù)變之舊鈔皆勿得用富商巨賈或至流丐政和二年詔豊豫盛時毋得裁損計宣和三年置應(yīng)奉司初方臘亂王黼承上意罷造作局內(nèi)侍復(fù)以言動黼黼大懼失權(quán)乃自領(lǐng)應(yīng)奉司。
自古小人誤國者必教人主以 刑以重兵以聚斂以窮奢極侈其途若出一輙而聚斂者又三者之禍根也安石欲為開邉計則置條例司行青苗市易等法蔡京王黼欲開人主之侈心則置應(yīng)奉司屢變茶引鹽鈔傳曰與其有聚斂之臣寕有盜臣圣賢之言法律之斷例也。

小人欺君
崇寕?cè)炅T轉(zhuǎn)般倉舊例發(fā)運司常有六百萬石米百余萬緡之蓄迨改為直達胡師文作羨余獻之而一年之儲無有矣。
國家以東南之粟載于真泗轉(zhuǎn)般倉江船不入汴汴舡不入江人以為便也今綱運直至文移星火而弊壊之舟不及修整矣始者以船回鹽以鹽償費人以為利也今鹽法既變絶無錐刀而回船之失多有逃移矣始者稔歲以發(fā)運収糴公私俱濟也今公帑垂罄糴不得増外郡告荒粟無所取辦將何以堪耶蔡京之罪也。

戚里宗屬
崇寕二年詔自今不復(fù)援韓忠彥例以戚里宗屬為執(zhí)政者為令甲。
毋以戚里充執(zhí)政此祖宗之法也然特為忠彥而廢則亦私意耳異時宦者亦知樞宻院此豈祖宗之法哉!

宋大事記講義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二十二
宋 呂中 撰

徽宗皇帝

小人創(chuàng)御筆之令
崇寧四年行御筆手詔羈上書見羈管編管人還鄉(xiāng)御筆手詔始此八月御筆更制軍政三司樞宻院同奉御筆始此。
大觀三年御筆舊制詔令皆中書門下議而后命學士為之至崇寧有內(nèi)降手詔違者以違御筆坐之。
祖宗紀綱之所寄大畧有四大臣總之給舍正之臺諫察內(nèi)監(jiān)司察外自崇觀奸臣創(chuàng)為御筆之令凡私意所欲為者皆為御筆行之而奸臣之所自為者又明告天下違者以違御筆論于是違紀綱為無罪違御筆為有刑臺諫不得言給舍不得繳監(jiān)司不得問而紀綱壞矣昔有勸仁宗攬權(quán)者上曰措置天下事正不欲從中出此言眞為萬世法。

小人竊復(fù)古之名
崇寧四年作大晟樂舊制禮樂掌乎奉常至是置大司樂典樂禮樂始分而為二。
政和二年改官名為左輔右弼太宰少宰易侍中中書令左右仆射之名舊以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至是復(fù)古三公三孤之名三年頒五禮新儀鼎俎籩豆之屬精巧殆與古埒頌新燕樂乃古征招角招君臣相悅之樂五年建明堂其制取上世周室九尺之。
漢官名禮樂之正不見于高文而見于成哀之世唐明堂之制不見于太宗而見于武后之時人非復(fù)古之人治非復(fù)古之治徒以竊虛名飾美觀耳。

小人通敵
大觀四年有星孛于奎婁犯帝座者再其后金人再犯闕矣。
政和元年九月鄭允中童貫使遼貫嘗自請覘國尋李良嗣來獻取燕策詔賜姓趙。
重和元年初通使女直約夾攻遼女直稱帝金使來二年趙良嗣同金使來面約攻契丹取燕云約不赍國書九月金使來議歳賜許契丹舊數(shù)約女直自平地松林趨古北江南朝兵自白溝夾攻不然難依已許之約馬政使金。
三年五月金使來時童貫討方臘候貫回議之使者留闕下三月余方遣阿固達意朝廷留之。
四年與遼人戰(zhàn)不利貫再修舊好金人聞貫舉兵恐失約或南朝徑取燕則歳賂不可得遂遣使來朝廷再舉兵遼郭藥師以涿州易州來降藥師聞襲燕而敗我?guī)煗⒂谔J溝河貫收再舉不能下燕恐無功獲罪宻遣其客囑金人令圍之。
當天下太平之日無以娛悅?cè)酥髀杽犹煜挛┯谢滞匾皇露视檬轮脛t必至于用兵生事蔡確欲固其寵則興靈武之師王珪患失其位則贊永洛之。
役章子厚之于湟鄯蔡京之于青唐洮河皆是謀也然皆求請于西而未嘗啟釁于北也貫攸何人哉敢以蚊負山耶然致靖康之禍不在于取燕而在于不能取燕使契丹至今猶強社稷猶固我將伸宿憤勞累戰(zhàn)矣雖得燕薊而民怨財竭內(nèi)潰外叛若此而謂致靖康之禍在于取燕可也今天祚地喪于外位奪于內(nèi)竄在夾山死在旦夕其國 矣因時拯亂湯武之業(yè)也疆理天下舜禹之政也紀律頗嚴將帥頗厲乗時以取全燕合漢唐之遺民何為不可然契丹以燕遼全燕之力而 于金人崛起之兵我以闗陜驍悍之師而敗于契丹垂盡之將遂藉金人納賄以巨百萬計所買者山前六郡之空城耳是全燕之地吾不能取彼能取之吾既不能取而吾又從而有之此彼之邀求所以無已也故靖康之禍不在于取燕在于取燕之非人得燕之無道而不能取燕也。

邉備
元符三年四月棄鄯州五月筑寧川堡曾布曰外議多謂湟州難守臣謂若并棄之則必為夏賊所有取輕戎敵遂筑堡崇寧元年論棄鄯州罪追貶韓忠彥等九人行打套折鈔法打套有三折鈔套乳香套香藥套以償各商官鈔錢商曰此章相公開邊時此曾相公罷邊時用所合三百七十萬緡朝廷不能償而罷棄地之費乃過于開邉故行是法三年復(fù)湟州十二月置措置邊事司。
三年四月復(fù)鄯州廓州夏人冦邊斥京卞弄權(quán)故京卞必欲討之四年西羗夏人冦邊高承年敗死大觀四年復(fù)洮州。
安石變法之時交址露布言中國作青苗助役疲困生民京卞用事之時夏人言持繳言京卞弄權(quán)小人亂國本無闗夷狄之事而國有小人反以為夷狄之資至于相司馬而遼人相戒無生事不有君子其能國乎。
又曰取橫山熙河此韓范本謀也而熙紹崇觀用之則踈何耶若謂韓范之謀為是則安石章惇曾布蔡京之謀未可為非也若以成敗論之是慶厯而非熙寧以后之小人又安能正小人開邊之罪哉葢安石猶與韓范之心同而章蔡諸人之心則與安石之心異韓范安石之所以謀取橫山者所以斷西夏之右臂而欲為都闗中之地特韓范欲持之久而安石欲取之速耳至于章蔡所為又欲恢拓境土以華飾太平張本此又與安石不同也故嘗謂安石謀取燕熙河之過小而取蠻地圖交趾之過大章蔡取熙河之心是即安石取蠻地圖交趾之心也。
宣和四年金使來議割燕山地初朝廷但求石晉故地初不思平營灤三州乃劉仁恭以遺契丹故金人不肯割約良嗣曰平灤等州若必欲取并燕京不與汝家矣又索燕租稅曰燕租六百萬止取百萬又欲遷其民并求犒賞諸軍。
五年四月金人來歸燕京六州且索米二十萬石童貫蔡攸入燕赦兩河燕云路初朝廷惟信趙良嗣等虛詞謂金歸我云中故曲赦并及山后地然時實不得山后地也。
宣和奸臣知取燕而不知取燕之險葢燕之所以重以有闗后之蔽也得燕而無險之可守與不得燕何異燕之險敵有之燕之民敵取之燕之賦敵得之則燕山空城何為哉縱使敵不冦郭藥師亦必為侯景也初祖宗時北使至待遇之禮有限不示以華侈且河朔近都邑故遷其途皆防微杜漸之意也及王黼之遣良嗣與其使人限以七日自燕山到闕下凡三四往返每至夸之必富盛金人邀索不已黼遂許以遼人舊歳四十萬之外更添六州代稅錢一百萬緡又許犒賞二十萬燕山之地有數(shù)闗而平州之東乃渝闗實金人之來路凡此數(shù)闗葢可以限蕃漢也而一夫守之可以當百朝廷割地若得之則燕山之境可以保矣朝廷初謂燕山之路盡得闗內(nèi)之地殊不知闗內(nèi)之地平州與燕山異路后金人自平州入冦此當議割燕山不明地理之誤也。北戎入闗燕有三闗之限松亭闗古北闗居庸闗。
遼張 以平州來降金人 平州得朝廷所賜 詔自是歸曲朝廷。 犯諱改名覺。
宣和六年金人攻 應(yīng)蔚等州八月童貫宣撫燕山金人以納張 為詞又借糧許之不與遂絶山后六州之議七年十二月金人分道入冦斡里雅布自燕山犯河北尼雅滿自河東趨太原童貫自太原逃歸斡里雅布 燕山郭藥師叛降之引兵向闕以藥師為先驅(qū)尼雅滿 朔武代忻等州圍太原府。
世之言宣和之失者曰遼不可攻金人不可通燕山不可取藥師不可任張覺不可納然皆非根本之論也葢慶厯景徳之時敵勢方強故未有可乗之機至天祚失道內(nèi)外俱叛實已有可取之釁則攻遼非失 也金人固不可遽通然以方張之勢斃垂盡之敵他日必與我為鄰則通金人亦未為失 也全燕之地我太祖百計而不可得太宗百戰(zhàn)而不能取今也兼弱攻昧可以收漢晉之遺黎可以壯闗河之大勢則燕亦在所取也郭藥師以涿易來降則以燕人守燕亦可也不知中國之見輕于戎敵久矣金人初未知中國之虛實吾之使者泛海屢至而遂為其所辱則既輕于始矣及議山后地尼雅滿猶曰南朝四面被邉若無兵力安能立國如此強大自郭藥師已降之后遼人垂滅之國亦足以覆官軍觀金人告馬廣之言曰劉起慶一夕而遁汝觀我家用兵有走者否則中國之見輕于金非一事使當時不通金人不攻遼國不取燕山不任藥師不納張覺其能保金人不入冦乎葢當時之變不在外而在內(nèi)不在金人而在中國小人之用事自熙寧至宣和六十年奸幸之積熟矣星犯帝座禍敗在目前而不知冦入而不罷郊祀。
恐礙推恩冦至而不告中外恐妨恭謝冦廹而撤彩山恐妨行樂是小人之夷狄也童貫使遼也遼人笑曰大宋豈乏人乃使內(nèi)侍奉使耶金人將敗盟朝廷遣使者以童大王為辭尼雅滿笑曰汝家更有人可使否是宦官之夷狄也敵至燕而燕降至河北而河北之軍潰至河南而河南之戍散此兵將之夷狄也置花石綱而兩浙之盜起科免夫錢而河北京南之盜起此盜賊之夷狄也自古未有內(nèi)無夷狄而 外夷狄之禍者景徳之冦慶厯之冦所以不能為深入之謀者以內(nèi)無夷狄應(yīng)之也宣和之間在內(nèi)之夷狄不一則金人固有所負而至耳縱使當時無夷狄之患亦必有小人宦官兵將盜賊之禍矣。

修國史
元符三年蔡京復(fù)翰林承 布力排之太后欲令了神宗史時徐績亦與修史乃言正使久未成書由元佑紹圣史官好惡不同祖禹等祖司馬光家藏記事京兄弟用安石日録宜盡取大臣家藏司記録考校是非陳瓘言蔡卞奪宗廟之大美以歸私史又言蔡京在先朝請 劉摯等族所以不行者哲宗之大慮也而蔡京之修史自謂有反平之功始則為生事以復(fù)私讎今則歸過先朝自圖身利建中元年重修神宗實録初貫言安石日録紹圣史院專據(jù)此書追議刑賞遂使裕陵之羙皆為新史所攘十月范致虛言乞詔實録以朱墨本進在元佑所修則于墨本上以雌黃涂之謂之墨本紹圣所修闕。
大觀四年再竄陳瓘瓘初謂安石日録葢著于鐘山懟上熱中之時乃著合浦尊堯集以日録詆誣之罪歸于蔡卞其后北歸復(fù)著四明尊堯集痛絶王氏以發(fā)揚熙寧用舍宰臣本末之緒以自明區(qū)區(qū)改過之心葢以神考為堯以皇上為舜以助舜尊堯也。
修史之大弊有二一曰隱諱二曰竄易以史法律之隱諱之罪小竄易之罪大安石日録猶出於隱諱而章蔡之修史則直竄易之而已隱諱之跡雖可欺於一時而人心天理隱然於言語文字間終不能自欺至於竄易則以私筆為國史矣嘗即安石日録而考之凡安石所惑亂神宗之聰明而變移其心術(shù)使不得遂其大有為之志而反為一世禍敗之源者甚隱微深切嘗聚此書而觀其詞鋒筆勢縱橫押闔煒 譎誑又非安石之口不能辨非安石之手不能書而諸公之所辨者不免有避就至謂是蔡卞接造之書固無是理況其見諸行事深切著明者又相為表裏亦不待晚年懟筆有所增加而後可為罪也然使當時用其垂絶之智舉而焚之則後來載筆之士於其帷幄之中深謀宻計雖畢力搜訪極意形容勢必不能得之如此之悉傳聞異辭虛實相半亦不能使人無溢惡之疑且如勿令上知之語世所共傳終以手筆不存故使陸佃得為諱隱雖使元祐衆(zhòng)賢指陳之力爭辨之口而不能有以正也何幸其徒自為失記出此眞蹟以 其惡於天下便當摭其肆情反理之實正其迷國誤朝之惡而以安石為誅首是乃所謂自然不易之公論不惟可訂已往之謬而又足以開後來之惑奈何乃以畏避疑忌之故反為迂曲回避之言指為撰造增加誣謗偽詆之書而欲加刋削以 其後跡乎當建中崇寧之間了翁猶以日録為蔡卞所托其後合浦尊堯之書亦未直攻安石也。
大觀四年而后四明之論始作雖謂天使安石自冩誣悖之心而猶有懟筆增加歸過神考之言則終不免于有回曲避就也。

二程之學
大觀元年程頥卒程顥嘗謂異日能尊嚴師道者吾弟也若接引后學隨人材成就則予不得遜焉頥既沒門人高弟多已先亡無有能形容其盛美者然嘗謂張繹曰我昔狀明道先生之行我之道葢與明道同異時欲知我者求之斯文可也。
朱文公曰明道徳性寛大規(guī)模廣闊伊川氣質(zhì)剛方文理宻察其道既同而造徳各異故明道嘗為條例司官不以為凂而伊川所作行狀乃獨不載其事明道曾謂青苗猶可放過乃孔子之獵較而伊川之二理 乃孟子之不見諸侯此亦何害其為同耶但明道所處是大賢以上事學者未至而輕議之恐失所守伊川所立雖高然中人皆可跂及學者正當以此為法則庶可寡過矣然又當觀用之淺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難執(zhí)一意此君子所以貴窮理也。

傳位
上內(nèi)禪以道君號退居龍徳宮。
皇太子即皇帝位。

宋大事記講義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二十三
宋 呂中 撰

欽宗皇帝
靖康一年

即帝位
宣和七年十二月即皇帝位。

求直言
靖康元年正月詔求直言自金人犯邊屢下求言之詔事稍終則陰沮抑之當時有城門開言路閉之說。
天下無事則公卿之言輕于鴻毛天下有事則匹夫之言重如泰山緩急之勢異也國家自熙豐紹圣言路之不通久矣然終不能禁絶人言也葢天下知我朝無誅戮言者之事也自黨籍之禁鉗乎其前御筆之約東乎其后人知言之未必有益而有禍風俗寖成瘖然而往往不能言矣通金人之始即降御筆天下師臣監(jiān)司不許干預(yù)違者謂之違御筆至王黼堅意取燕又以違御筆之法不足以禁天下有降 妄議此事者必罰無赦惟宋昭一人開陳禍福遂至重竄興師之日猶有必罰無赦之文未足以杜人言也于是詔以議者斬而無一人敢言此事者矣今女直深入危亡旦夕茍有建一議獻一智者當重之如泰山而奸臣猶視之不啻如鴻毛之輕積習成矣故雖日日下求言之詔終不足以回數(shù)十年沮抑 蔽之習也。

學校公議
靖康元年竄逐王黼朱勔李彥皆賜死初太學生陳東等伏闕請誅六賊蔡京壞亂于前梁師成陰賊于內(nèi)李彥結(jié)怨于西北朱勔結(jié)怨于東南黼貫又結(jié)怨于金時天下皆知奸臣誤國而用事者多受其薦引莫肯為上明言竄逐蔡京父子及童貫。
六賊之論不發(fā)于在廷之公卿而發(fā)于太學之諸生此忠義之所激也金人之始退師必非諸生伏闕力也而奸臣賣于金且欲誅諸生之伏闕者可謂安其危而利其菑者矣然自古奸人之誤國未必不身受其禍丁謂章惇曾布邢恕蔡卞蔡確之徒無不罹竄逐之禍況京黼之大奸者乎葢小人之不利于國必不利于家不利于人必不利于己此亦可以為小人誤國者之戒。

遷幸
靖康元年定守城 以李綱為新征行營使初白時中請上出狩吳敏曰京城百萬生靈奈何棄之綱曰六軍之情已變彼父母妻子在都城豈肯舍去萬一中道歸散陛下孰與為衛(wèi)且敵騎已廹彼以 馬疾追何以御之。
金再入冦唐恪請避敵孫覿請遷幸。
當金人之入冦也人共謂車駕不當守京城使其從行幸之計可以無 塵之禍乎曰靖康之禍在于無偹而不在于守與避也為靖康計者固當避敵而亦非倉卒之可避也使其早從幸閩中之謀乗敵未至則車駕行幸猶可以達否則早從上皇治兵兩京之訓集天下勤王之師京城或可以守金兵既迫而始謀避敵乗輿一出禁衛(wèi)聞之而四潰矣此李綱所以不主議也。

大臣輕重
靖康元年白時中罷李邦彥太宰張邦昌少宰都人呼邦彥為浪子宰相二月李邦彥罷以張邦昌為太宰唐恪為中書侍郎時朝廷詔徐處仁代唐恪人皆賀獨給事中謝克家曰州郡失一良守朝廷得一憸人其后附 耿南仲乖謬有不可述者靖康之初首為宰相而因循失措置者吳敏與處仁巧奸自營廢國家堤防者恪與聶昌也處仁吳敏罷以唐恪為少宰耿南仲專主和議請罷兩相復(fù)左右仆射唐恪罷何 為右仆射。
靖康之際使元佑諸賢尚存舉手揮之而散免胄示之而卻矣以四海之大無一人可以系天下之望而大臣多出蔡京父子童貫梁師成王黼之門其素行已不足以信天下徐處仁唐恪聶昌何 孫博亦靖康之善人徒以平日進退未嘗有以自表于流俗積為眾人之所輕金既得以無人侮中國天下亦以無人輕朝廷自太學諸生以至于軍民百姓無有不輕蔑宰相之心此靖康所以敗也李綱一人獨為眾所歸附者亦豈綱之才畧盡賢于靖康之臣亦以綱平時論事不茍合得罪奸臣其名稍重故爾是以為中國必有重臣國無重臣則無國矣金人雖不知禮義然其入冦中國也敬韓琦之廟禮司馬光之裔重蘇軾之文如此數(shù)公負天下重望既沒數(shù)十年猶足以起敵之敬況吾國實有人乎?

中國無人
靖康元年遣使分督援兵癸酉斡里雅布犯京師治京城數(shù)日粗畢遂抵城下初金人取小舟濟河凡五日騎兵方絶金人曰南朝若二千人守河我豈得渡哉尼雅滿 隆徳府進兵攻太原分兵而南既踰南北闗仰而嘆曰闗險如此而使我過之南朝無人矣。
人言都下無險可守不知隨地各有險也宣和之臣徒知取燕而不知取三關(guān)之險靖康之臣徒知守京城而不知守闗河之險此金所以起無人之嘆也。

朝廷用人不專人臣主謀不一
靖康元年李鄴鄭望之相繼使金求營和斡里雅布以攻城不克遣王汭偕來索犒師金銀歸燕云之人在漢者割中山河間太原之地且欲宰相親王為質(zhì)時李綱言金帛當量與之三鎭不可割遣使則言宰相當往親王不當往彼以孤軍入重地勢不能久種師道及平仲以涇原秦鳯路至曰女直不知兵豈有孤軍入人境而善其歸乎請緩給金帛禁游騎不得逺略候歸北而殱諸河執(zhí)政皆易其言元年二月平仲宵攻敵營為敵所敗師道又言刼寨已誤然今再遣兵攻之亦一竒也李邦彥等畏懦不果用廢親征行營司罷李綱以謝金太學生陳東及都人數(shù)萬人請用綱。
自女直叛盟以來朝廷乍和乍戰(zhàn)人才乍賢乍否何以洶洶多變之甚也冦至之初始謀避敵以李綱所言而更為城守之計既已堅守又以李邦彥一言為卑辭之請師道既至又以師道一言而為不和之謀師道方請堅守不戰(zhàn)以困敵未 以姚平仲一言而為急擊之舉姚平仲既敗又以李綱種師道為誤國而罷之諸生赴闕又以李綱種師道為可用而復(fù)之及其後也又以臺諫之言而逐之李綱方議備邊師道亦請防敵我朝廷之議畧定曾未再閲月而吳敏耿南仲謝克家孫覿又以三邊為可割和議復(fù)行矣吳敏本主和議未幾復(fù)信敵使結(jié)遼舊人又以為金人藉口之資矣金兵已分道入冦朝廷尚集議者問以三鎭存棄之便不便金人將至則下清野之令未 言金人猶未至則又令清野不施行戰(zhàn)者不決於戰(zhàn)和者不一於和至於城已破禍已至而議猶不一心猶不忠終始一歲之中多變?nèi)舸舜蟮稚舷轮纳约眲t恐懼而無謀稍緩則遲而又變其謀靖康之禍其坐此也慶厯元祐專任小人而仇君子靖康之際君子小人兼用焉嗚呼可不戒哉。

朝廷無定議論
靖康元年金師退種師道請邀擊之李綱亦謂檄取誓書復(fù)三鎭軍半渡而擊之并不從綱又謂用澶淵故事 送之李邦彥立大旗于河東北有擅出兵并依軍法詔河北堅守命種師道援三鎭。
靖康君子皆主不棄三鎭之說而金人卒叛盟然則不棄三鎭之說非歟曰靖康未始不棄三鎭特有不棄之說耳使眞不棄金安能不為我患使早以三鎭與金金又能安盟約乎河東河北天下之心腹此斷不可棄也吾誠不棄固當外為棄之謀以不怒金人而陰為援之實以救三鎭此忠臣義士也今一人言棄之便不復(fù)念軍民守國之忠一人言不棄便則下尺寸不可與人之詔而未嘗遣一人一騎為之援是其所謂不可尺寸與人者徒以激敵之勢而反以孤忠臣義士之心河東河北無一人負朝廷而朝廷之負其民多矣自古葢未嘗有數(shù)十萬不叛之民而不能守其國者河東河北之民死不忍忘君父自宣和迄于紹興殆十年寧不肯降敵祖宗淪肌浹髓至矣使其合十萬以為守誰能 之所以不能守者特以權(quán)輕兵寡勢孤力分迄為金人所困耳朝廷坐視其困其為棄師棄民大矣猶可謂之不棄三鎮(zhèn)乎尼雅滿已據(jù)太原斡里雅布已 真定兩河咽喉已塞矣而朝廷至是猶集議存棄三闗地孰便臣下尚相持棄不棄之說甚矣其痛也金人嘗謂吾使曰待汝議論定時我已渡河矣大抵國家之患在于多虛文而少實效多議論而少成功安得不為敵所侮乎。

金師退朝廷不為豫備之計而治不急之務(wù)
靖康元年除元佑黨籍禁追封范仲淹司馬光張商英官以楊時兼國子祭酒置詳議司以徐處仁吳敏李綱三人領(lǐng)其事又擇檢討分六房期以半年去一切之政群臣以為與熙寧條例司崇寧講議司相似處仁謂條例司欲變祖宗法欲制禮作樂以文太平欲令破觚斵雕以濟艱難尋又罷詳議司詔吏部考核濫賞凡由楊戩李彥之公田王黼朱勔之應(yīng)奉童貫潭稹等西北之師孟昌齡父子河防之役與 蜀湖南之開疆闗陜河東之改幣吳越山東茶鹽陂田之利宮觀池苑營膳之功后苑書藝局文字庫等費一裭奪之尋詔罷左正言程瑀爭之不聽楊時請罷安石享配孔子。
六年下戒厲詔先是諫議馮澥言有公論有中道公論天下所同而中道萬世不易祖宗之法與元豐之法擇其可者行之諸經(jīng)古注與安石新議擇其善者而從之何必此之是彼之非詔榜朝堂御史李光駁之不聽又正言崔鶠奏馮澥乃熙豐人才之一也自紹述一道徳而天下一于謟佞矣紹述同風俗而天下同于欺罔矣紹述理財而公私竭矣紹述造士而人才乏矣紹述開邊而胡塵犯闕矣此用熙豐人之才也于是降詔。
七月除元符上書邪等人禁。
自二月金人退師至十一月金人復(fù)入冦凡十閱月宜上下協(xié)力以救旦夕危亡之急而朝方爭結(jié)立黨與諫臺方追論前事士大夫爭法之新舊稱黨之邪正鼓為烈熖張洪波而已夫敵之退師非吾徳以感之特以孤軍深入未必勝恐為勤王之師所乗耳故退以誤我使吾志怠而師散然后彼可以得志而一退之后吾之上下相與稱慶迎上皇于東南散西師于闗陜勤王之師盡歸諸道宰執(zhí)臺諫之論其號則不棄三鎭其實則不救三鎭也其辭則以為內(nèi)修政事自可卻敵人而其實則徒借口以治不急之務(wù)也國家待敵大抵急則謀之緩則忘之豈獨靖康哉!

大臣文天變
靖康元年彗出東北拂帝座掃文昌大臣謂此乃夷狄將衰。
國之將興必有休祥將傾必有妖孽所謂休祥非天地之善端也人謀合乎天心順乎四時其為祥莫大焉所謂妖孽者非必災(zāi)異之 至也人謀反乎常理其為妖莫甚焉彗出東北未定為妖大臣謂此乃夷狄將衰此正妖之大者也。

小人以和誤國
靖康元年耿南仲唐恪主和可以決成乃詔宣撫司不得輕進兵徐處仁吳敏罷時耿南仲專主和議請逐兩相詔止援兵時張叔夜錢葢各統(tǒng)兵赴闕唐恪耿南仲專欲議和止兩道。
宣和之時奸臣以為得燕拓北書功進爵乃其身一時之大利女直叛盟在于異日尚可偷其身之不及見也當其欲生事也固知民之必禍國之必危以為茍勝而有功固不計他日之害不任他日之責也此生事者偷其身之不及見也奸人之求為無事則可以偷旦夕之安而屈社稷辱國家垂丑千古者亦為之豈不知盟之必敗國之必困吾茍幸安無事則他日之用兵他日圖之他人之憂固吾不必憂其憂也此又主和者偷其身之不及見也故誤宣和者小人之魁誤靖康者小人之積習也戎敵已入中國小人不復(fù)有功之可邀而惟幸和之可成故其謀則有和而已敗國則有降而已遇敗則有走而已前日之開邊釁者則今求和之人而今日之求和者則他日之降敵賣國者也此小人以和誤國尤甚于女直之以和誤宋也。

南 太原
靖康元年尼雅滿 太原凡二百六十日固守不下至是始破。
國初削平僭偽河東獨后亡葢亦太原前后闗扼其勢然也靖康河東之 靖康之未能守也以靖康之外無備內(nèi)無人當金人之冦疆小入則小 大入則大 而太原以至危之孤城無蚍蜉蟻子之援羸兵饑民尚二百五十余日而后 非河東險固可守之謂乎金人之始至代州慮其難取嚴備器甲以為必有數(shù)戰(zhàn)童貫既去而冦至太原并無一人一騎為御者此河東之始 非金人之能克也尼雅滿雖善戰(zhàn)至于圍太原則以瑣城困之春夏之后復(fù)往避暑而姚古擁重兵于河東初不知尼雅滿之已歸此太原之圍非金之能克也種師道一敗榆次姚古復(fù)潰盤陀解潛又敗于南闗張顥繼敗于天水四敗之余太原垂急此太原之 非金之能克也河北之 人以為河北無兵以守之也若以河東言之援兵非不多良將非不用而竟不能救太原者何哉朝廷威令不嚴將帥紀律不一大臣之議論不和此靖康之三敗也。

金人犯京師
靖康元年十一月乙酉斡里雅布犯京師時有炮五百余座皆為賊用兵部則曰屬樞宻院樞宻院則曰屬軍器監(jiān)或謂駕部當收駕部則曰庫部當收張叔夜帥師入衛(wèi)諸道兵無一至者尼雅滿犯京師丙辰京城失守先是有卒郭京者能用六甲法盡令守御人下城初何 率都民欲巷戰(zhàn)聞?wù)郀帄^敵曰是斂兵不下遂偽倡和議則割地而已金人自攻 太原以來即以講和割地為言李邦彥吳敏耿南仲唐恪遂墮其計何 孫傳以為地不可割金人志不在割地朝廷由是任之城破乃反傾意講和夫不信于造謀之始乃反信于破城之后幸天下之安致乗輿播遷由惑于講好而戰(zhàn)守不固也金帥請上皇相見上曰朕自當往上至自青城括金銀遣使如兩河割地二年正月上如青城二月太上帝后如青城范瓊逼上皇出宮時漢圖籍印板敵卻安石經(jīng)義印板曰此宋氏亡國之書也敵廹上易服李若水死之金人曰大遼死義者十數(shù)南朝惟李侍郎一人劉韐死于金營初欲用為尚書仆射韐手書片紙于其子曰忠臣不事二君此予之所以必死也三月金立張邦昌邦昌僭號楚丁巳太上皇北狩四月庚申上北狩。
癸亥元佑皇后復(fù)居延福宮。
庚午垂簾聽政邦昌僭位至是三十三日。
靖康之禍視石晉亦無以異然契丹之入中國而三敗契丹極力以攻之而晉人亦極力以御之晉之力雖疲而契丹亦斃矣觀潭州之戰(zhàn)虜乗風縱火以廹之而晉軍饑渴之余乃大呼而求戰(zhàn)倘使于靖康時則望之而走矣若非杜威之降虜晉未亡也契丹之敗晉以百戰(zhàn)之力而靖康之取兩河再渡河再廹京師未聞有一戰(zhàn)之勞皆小人之庸妄始終實悮之也其始開釁以招禍其后也又必欲速和以免禍靖康之賣國降敵即靖康主和之人也靖康之主和即宣和開釁之人也宣和開釁即熙寧紹圣用兵之遺孽也履霜堅氷至其來有漸矣!

宋大事記講義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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