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劉之珩、車鼎豐、車鼎賁、譙中翼、孫用克即孫學顏、陳立安、曹玨、廖易即景叔、張孝先、張勘即實安、張新華、張照、張熙同供：伏惟本朝圣圣相承，積厚流光，太祖高皇帝神武奮興，肇基東北。太宗文皇帝舉義師以除寇亂，為亡明雪恥，救生靈于水火，天下筐篚爭迎，同登衽席。世祖章皇帝應天順人，入登大寶，大一統(tǒng)之盛，雖殷周有未及者。迨我圣祖仁皇帝繼統(tǒng)承乾，化神德盛。凡有血氣，莫不尊親。乃不意浙省有呂留良者，恃彼小才，欺世盜名，假評選以馳聲，藉刊刻而射利。適值昭代右文之隆會，得以風行宇內(nèi)，一時傳習舉業(yè)者，悉為其所惑，遂多奉為八股之金科，講章之宗匠。之珩等庸陋迂愚，素未諳其為人底里，但見其現(xiàn)行選刻本頭，論文說書，筆尖舌快，因隨眾而推服者有之。
今得見留良和抄藏殘稿，種種悖謬，率皆大逆不道之語，甚至輕肆詆譏，上及圣祖，誠有臣子所不敢入于目，不忍述諸口者。乃始驚其平日兇悍性成，乖戾無比，逞臆妄言，私心?；?，正是亂臣賊子之尤，罪大惡極，為王法所斷不容。夫以留良身為圣代之諸生，謬附前朝之余燼，踐土食毛者業(yè)經(jīng)數(shù)十年，直視如蔑有，顧以絕我影響之事，毫無顧忌之談，公然形諸筆墨。觀其言殆桀犬以自居，其實曾蜂蟻之不若，一何其悖逆之至于斯極也。且其身后，長子葆中即成進士，綴清班，其余子孫，亦復多列膠序，則由今日而論，國家之恩澤，涵濡煦育于呂氏者甚深且厚，而回思留良之狂肆背負，愈覺可恨，而其罪益彰明較著，歷劫難逃矣。此在忠臣義士固欲請上方以正顯戮；而庸夫孺子，稍一線之良者，亦莫不痛恨而發(fā)指。即彼詩文中，亦嘗自謂逆天，宜乎其享年不永，而旋已早伏冥誅也。竊思留良既死，凡秘笥所留，其子若孫即當速為毀棄，而乃應毀不毀，片紙只字，卒致莫能遁匿者，豈非上天之篤愛圣祖，而又欲有以顯佑我皇上之純孝，所以默使之敗露，而表暴其罪狀哉！從此宇內(nèi)士民，幸得悟其背倫逆天，以共曉然于邪正之判，如大寐之忽醒焉。昭昭天理，蓋非狂悖者之所能久誣，恢恢天網(wǎng)，亦非叛逆者之所能終漏也。之珩待共沐皇仁，粗知大義，睹此奸回，不勝不共戴天之憤。謹供。
【譯文】
劉之珩、車鼎豐、車鼎賁、譙中翼、孫用克即孫學顏、孫立安、曹玨、廖易即景叔、張孝先、張勘即實安、張新華、張照、張熙同供：本朝創(chuàng)業(yè)以來圣圣相承襲，深厚的功德光輝四耀，太祖高皇帝神武興國，開創(chuàng)基業(yè)于東北，太宗文皇帝率領義兵掃除寇亂，為亡去的明朝雪恥，救生靈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天下百姓提著裝食物的籃子爭迎王師，一同參加慶賀的宴席。世祖章皇帝上應天心下承民意，進入北京登上皇位，統(tǒng)一了全中國，雖古代的商、周兩朝，也沒有這種盛況。到我祖仁皇帝繼承皇位大統(tǒng)，教化人民盛德赫赫。凡是有血性的人，沒有不尊敬愛戴的。卻不料浙江省有個叫呂留良的人，仗著他有些小聰明，欺世盜名，借著評選時文而獲得聲名，借著刻印圖書而獲利。
恰逢圣朝崇尚文風的機會，他的書才得以風行于國內(nèi)，一時應科舉的讀書人，都受到他的迷惑，把他的圖書當成學作八股文的金科玉律，把他本人當作評選八股文的權威大家，一代宗師。之珩等人平庸愚昧，平常并不知道這個人的底細，只見到他刻印了不少八股文的選本，他對每篇文章的評語，筆尖舌快，便隨著大流對他推崇而信服?，F(xiàn)在見到了他抄寫的藏在家里的殘稿，有種種荒謬錯誤，大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話，甚至放肆攻擊譏諷，一直到圣祖皇上，實在是作為臣下的人不敢看在眼里，不忍說出口來的。這才震驚他平日的兇悍性成，暴戾到無可比擬的地步，任意捏造狂言，其黑心已到不可救藥的地步，真是亂臣賊子中突出的一個典型。他罪大惡極，是王法決不能寬容的。
這個呂留良身為本朝的秀才，荒謬地附和明朝的殘余勢力，無視在本朝內(nèi)安享數(shù)十年生活的事實，便把絕無影響的事，毫無顧忌的攻擊，公然寫到紙上?？此韵蛱茍蚩穹偷南蔫钭吖纷跃?，其實他連蜂蟻這些小昆蟲都比不上，為什么狂妄悖逆到這種地步呀！并且在他死了以后，他的兒子呂葆中便考中了進士，在翰林院擔任要職；其余的子孫，也有很多在校讀書，身為秀才。這從今天來講，國家的恩澤，如同雨露陽光，降給呂氏家族是很深而且厚的。而再反思呂留良的狂妄，背負朝廷，越覺得他的可恨，而他的罪行也更加彰明昭著，在劫難逃了。這一點在忠臣義士的心中，固然想請求皇上賜下上方寶劍，把他處以極刑；即使是普通百姓和孩童，凡稍有一點良心的人，也沒有不痛恨而怒發(fā)沖冠。就是他的詩文里，也曾自稱他是逆天行事，這也正說明他不得長壽，上天早已在冥冥中判其死刑了。
竊想留良既然已死，他個人留下文稿書籍，他的子孫們就應該迅速地加以銷毀，而卻應毀不毀，片紙只字，最后也終于沒有逃掉，這豈不是上天厚愛圣祖皇帝，又打算顯示當今皇上的純孝，所以才使他的逆跡徹底敗露，而把他的這些罪證徹底暴露出來的嗎！從此以后，國內(nèi)的士人百姓，才有幸領悟到呂留良的違背倫常逆天行事，使大家都能曉得正邪的區(qū)別，真好像大夢忽然醒來。天理昭昭，是狂悖的人誣蔑不倒的；天網(wǎng)恢恢，是叛逆的人不能逃脫的。之珩等人共同受到皇上的仁德，略略知道君臣大義，看到呂留良這種奸人，對他產(chǎn)生不共戴天的憤恨。謹此招供。
劉之珩、車鼎豐、車鼎賁、譙中翼、孫用克即孫學顏、陳立安、曹玨、廖易即景叔、張孝先、張勘即實安、張新華、張照、張熙同供：伏惟本朝圣圣相承，積厚流光，太祖高皇帝神武奮興，肇基東北。太宗文皇帝舉義師以除寇亂，為亡明雪恥，救生靈于水火，天下筐篚爭迎，同登衽席。世祖章皇帝應天順人，入登大寶，大一統(tǒng)之盛，雖殷周有未及者。迨我圣祖仁皇帝繼統(tǒng)承乾，化神德盛。凡有血氣，莫不尊親。乃不意浙省有呂留良者，恃彼小才，欺世盜名，假評選以馳聲，藉刊刻而射利。適值昭代右文之隆會，得以風行宇內(nèi)，一時傳習舉業(yè)者，悉為其所惑，遂多奉為八股之金科，講章之宗匠。之珩等庸陋迂愚，素未諳其為人底里，但見其現(xiàn)行選刻本頭，論文說書，筆尖舌快，因隨眾而推服者有之。
今得見留良和抄藏殘稿，種種悖謬，率皆大逆不道之語，甚至輕肆詆譏，上及圣祖，誠有臣子所不敢入于目，不忍述諸口者。乃始驚其平日兇悍性成，乖戾無比，逞臆妄言，私心?；?，正是亂臣賊子之尤，罪大惡極，為王法所斷不容。夫以留良身為圣代之諸生，謬附前朝之余燼，踐土食毛者業(yè)經(jīng)數(shù)十年，直視如蔑有，顧以絕我影響之事，毫無顧忌之談，公然形諸筆墨。觀其言殆桀犬以自居，其實曾蜂蟻之不若，一何其悖逆之至于斯極也。且其身后，長子葆中即成進士，綴清班，其余子孫，亦復多列膠序，則由今日而論，國家之恩澤，涵濡煦育于呂氏者甚深且厚，而回思留良之狂肆背負，愈覺可恨，而其罪益彰明較著，歷劫難逃矣。此在忠臣義士固欲請上方以正顯戮；而庸夫孺子，稍一線之良者，亦莫不痛恨而發(fā)指。即彼詩文中，亦嘗自謂逆天，宜乎其享年不永，而旋已早伏冥誅也。竊思留良既死，凡秘笥所留，其子若孫即當速為毀棄，而乃應毀不毀，片紙只字，卒致莫能遁匿者，豈非上天之篤愛圣祖，而又欲有以顯佑我皇上之純孝，所以默使之敗露，而表暴其罪狀哉！從此宇內(nèi)士民，幸得悟其背倫逆天，以共曉然于邪正之判，如大寐之忽醒焉。昭昭天理，蓋非狂悖者之所能久誣，恢恢天網(wǎng)，亦非叛逆者之所能終漏也。之珩待共沐皇仁，粗知大義，睹此奸回，不勝不共戴天之憤。謹供。
【譯文】
劉之珩、車鼎豐、車鼎賁、譙中翼、孫用克即孫學顏、孫立安、曹玨、廖易即景叔、張孝先、張勘即實安、張新華、張照、張熙同供：本朝創(chuàng)業(yè)以來圣圣相承襲，深厚的功德光輝四耀，太祖高皇帝神武興國，開創(chuàng)基業(yè)于東北，太宗文皇帝率領義兵掃除寇亂，為亡去的明朝雪恥，救生靈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天下百姓提著裝食物的籃子爭迎王師，一同參加慶賀的宴席。世祖章皇帝上應天心下承民意，進入北京登上皇位，統(tǒng)一了全中國，雖古代的商、周兩朝，也沒有這種盛況。到我祖仁皇帝繼承皇位大統(tǒng)，教化人民盛德赫赫。凡是有血性的人，沒有不尊敬愛戴的。卻不料浙江省有個叫呂留良的人，仗著他有些小聰明，欺世盜名，借著評選時文而獲得聲名，借著刻印圖書而獲利。
恰逢圣朝崇尚文風的機會，他的書才得以風行于國內(nèi)，一時應科舉的讀書人，都受到他的迷惑，把他的圖書當成學作八股文的金科玉律，把他本人當作評選八股文的權威大家，一代宗師。之珩等人平庸愚昧，平常并不知道這個人的底細，只見到他刻印了不少八股文的選本，他對每篇文章的評語，筆尖舌快，便隨著大流對他推崇而信服?，F(xiàn)在見到了他抄寫的藏在家里的殘稿，有種種荒謬錯誤，大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話，甚至放肆攻擊譏諷，一直到圣祖皇上，實在是作為臣下的人不敢看在眼里，不忍說出口來的。這才震驚他平日的兇悍性成，暴戾到無可比擬的地步，任意捏造狂言，其黑心已到不可救藥的地步，真是亂臣賊子中突出的一個典型。他罪大惡極，是王法決不能寬容的。
這個呂留良身為本朝的秀才，荒謬地附和明朝的殘余勢力，無視在本朝內(nèi)安享數(shù)十年生活的事實，便把絕無影響的事，毫無顧忌的攻擊，公然寫到紙上?？此韵蛱茍蚩穹偷南蔫钭吖纷跃?，其實他連蜂蟻這些小昆蟲都比不上，為什么狂妄悖逆到這種地步呀！并且在他死了以后，他的兒子呂葆中便考中了進士，在翰林院擔任要職；其余的子孫，也有很多在校讀書，身為秀才。這從今天來講，國家的恩澤，如同雨露陽光，降給呂氏家族是很深而且厚的。而再反思呂留良的狂妄，背負朝廷，越覺得他的可恨，而他的罪行也更加彰明昭著，在劫難逃了。這一點在忠臣義士的心中，固然想請求皇上賜下上方寶劍，把他處以極刑；即使是普通百姓和孩童，凡稍有一點良心的人，也沒有不痛恨而怒發(fā)沖冠。就是他的詩文里，也曾自稱他是逆天行事，這也正說明他不得長壽，上天早已在冥冥中判其死刑了。
竊想留良既然已死，他個人留下文稿書籍，他的子孫們就應該迅速地加以銷毀，而卻應毀不毀，片紙只字，最后也終于沒有逃掉，這豈不是上天厚愛圣祖皇帝，又打算顯示當今皇上的純孝，所以才使他的逆跡徹底敗露，而把他的這些罪證徹底暴露出來的嗎！從此以后，國內(nèi)的士人百姓，才有幸領悟到呂留良的違背倫常逆天行事，使大家都能曉得正邪的區(qū)別，真好像大夢忽然醒來。天理昭昭，是狂悖的人誣蔑不倒的；天網(wǎng)恢恢，是叛逆的人不能逃脫的。之珩等人共同受到皇上的仁德，略略知道君臣大義，看到呂留良這種奸人，對他產(chǎn)生不共戴天的憤恨。謹此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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