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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卷十六 治體九用人下

皇朝經(jīng)世文續(xù)編 作者:清·盛康


  論內外欺罔疏道光二十二年 
大理寺少卿金應麟

為敬陳諸臣欺罔之獘。請亟伸 干斷。以挽積習而培 國本事。臣伏讀  諭旨。朕以重任付諸臣諸臣無非還朕一欺字等因欽此。仰見  圣明洞照萬里之外。退而思維。痛深以泣。顧諸臣實限于材智。鞭策不前。臣以為 國家之憂。未有所底也。竊謂欺之一字。非徒海疆諸臣蹈之。即中外大小諸臣皆蹈之。諸臣受  皇上重恩。非敢盡昧天良。其故由于爵祿之念重。而揣摩趨避之計熟耳?! 』噬嫌萌诵姓?。一秉至公。諸臣何所容其欺。顧事有不可。諸臣知而不言。惟  皇上之意旨是從。此一欺也。事有眾議以為當行。而不便于諸臣之私。則陽托補救。陰持兩端。使其事已行而實未行。或暫行而旋止。此又一欺也。辦理事件。預存模棱將就。  皇上偶未深究。諸臣即喜其得計。以為彌縫了結。乃是真正風氣。孤立一派。萬不可為。此又一欺也。論者或謂海疆之患。由于驟嚴鴉片之禁。然當議禁之始?! 』噬厦鼉韧獯蟪几魇闼?。斯時有一人不與議者乎。知其未可驟禁。則當直陳其難。而需以時日。知其必需亟禁。則當預為之備。而并力驅除。乃諸臣所議。眾口一辭。迨粵省遵  旨嚴辦。各處猶陽奉陰違。遷延塞責。并無一人議及沿海修備者。謂在事諸臣。所見皆不及此。其誰信之。其意不過欲俟將來小有窒礙。便可陰行沮格。既不任嚴禁啟釁之咎。復不居弛禁釀禍之名。至于 國家事體輕重。舉非所計。此非前事欺罔之明驗乎?,F(xiàn)在各海疆奏報事體。見于  諭旨者。與被害士民傳說。多不相符。固由辦理機密。民間不盡能知。然其諱飾彌縫。亦已難逃  圣鑒。夫諸臣之有欺有不欺。臣不敢知。然  皇上英斷。有不難破諸臣之欺者。是在賞罰用舍之間而已。臣愚以為有事之際。得人為急。資格不可拘。嫌疑不必避。舊過不妨宥。重賞不宜惜。請 明飭中外諸臣。洗心滌慮。務除欺罔積習。即令各舉所知。凡能辦交涉者。實疏其長以備任使。其誤事諸臣。立予罷斥。即以所舉更換。所舉得實者。與之同賞。所舉不效者。與之同罰。有罪必行其法。施不測之威使諸臣知畏。有才必盡其用。行不測之恩使諸臣知感。恩已渥矣。茍所事不效。則威即加之。威既嚴矣。茍其勞可錄。則恩隨及之。恩威各正其功罪。使諸臣知服。威必行于貴近。恩必及于微賤。恩不逾日。威不后時。是在我  皇上斷之而已。

夫諸臣欺  皇上?! 』噬喜恢淦邸1松胁桓义崴?。若已明知其欺。猶令勉強任事。則彼且以欺為得計。又將何所不至哉?,F(xiàn)在浙省任事諸臣。即用粵之故智。而其敗衄甚于粵。江蘇任事諸臣。即用浙之故智。而其敗衄又甚于浙。視覆轍若成例。以為 朝廷必不能寬彼責此。何  皇上愛惜諸臣。而諸臣不自愛惜之甚也。臣聞長江??谏蹼U。狼山焦山等處。皆有鎮(zhèn)兵。亦可固守。頃敵船深入。并無一人迎敵。即已失守。則 國家平日養(yǎng)兵設險。意將何為。今若但查逃兵。不誅官吏將弁。異時紛紛效尤。輕棄職守。無恥茍活之徒。臣不知伊于胡底矣。竊見無識者流。皆謂 國家無人。無兵。無糧餉。無器械。不得不從權宜。臣謂無人則當求人。無兵則當練兵。至于糧餉器械。亦當計度現(xiàn)在所有。多則持重。少則用謀。作三軍之氣。定邊疆之危。是在  皇上假以事權。與任事者運用一心而已。 國家席全盛之勢。以戰(zhàn)則或需時日。以守則自固有余?,F(xiàn)在中國之財。耗于異族之擄奪。與任事諸臣之糜費。殆以千萬計。其于事體。無尺寸之功。有無窮之害。坐使  皇上節(jié)用愛民。數(shù)十年之積累。為之罄盡。言之可為寒心。  皇上圣德如天。每事引咎。諸臣恃  皇上之仁慈。肆為欺罔。已敗求賞。未戰(zhàn)言功。今則棄險不守。藉敵要挾。竭億萬氓庶之脂膏。保一二庸臣之軀命。此又天理所不容者也。臣愚望  皇上責諸臣以職守。正諸臣以功罪。綱紀肅則 朝廷尊?!〕⒆饎t 國本固。諸臣知畏  皇上。自不敢畏敵人。且不能者退。則能者進。普天臣庶。受   列祖   列宗之深仁厚澤。二百余年。稍有知識。詎敢為非。振其氣則莠可為良。諭以義則財皆為餉。雖海疆一隅。稍有警動。實不足慮。臣不勝憤懣。謹抒愚誠。冒昧縷陳。伏乞  皇上圣鑒。

 壬寅秋。海氛擾及金陵。中外震駭。余為此疏。將上。大理寺少卿金公見之。曰。子不能徑達 上??珠L官沮格也。即以入告。嗣外省頗有傳鈔者。因錄存之。竊自附魏鄭公以諫草付史館之義云爾。吳嘉賓識。

  刑賞失措疏道光二十三年   

監(jiān)察御史陳慶鏞

竊惟行政之道。莫大于刑賞。刑賞之權操之于上而喻之于民。所以示天下之大公也。大學論平天下之道。在于絜矩。矩者何。民之好惡是也。民何好何惡。好賢而惡不善耳。儻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其端不過優(yōu)柔寡斷。而其后遂貽害于國家。經(jīng)意深微。不可不察也。海疆滋事以來。自總督將軍。以至州縣丞倅。禽駭獸奔。紛紛藉藉。惟知船之足驚。誰復典刑之是懼。去年秋后。敵船退出大江。烽煙稍靜。我  皇上赫然震怒于失律之罪有難寬。始  命沿海疆臣。將一切敗將逃官。詳查確覆。交部治罪。于是最辱國之靖逆將軍奕山。揚威將軍奕經(jīng)。參贊大臣文蔚。兩江總督牛鑒。浙江提督余步云。先后就逮。部臣按律問擬斬候。余步云情節(jié)較重。即于十二月二十四日正法。凡有血氣之倫。莫不拊掌稱快。僉謂國法前雖未伸于琦善。今猶伸于余步云。而今而后。前車之鑒懔然。誰復蹈必然之誅。而不求生于一戰(zhàn)哉。乃二十六日。即奉  上諭。起用琦善為葉爾羌幫辦大臣。邸報傳。人情震駭。既而徐徐解曰。古圣王之待罪也。有投諸四裔以御魑魅之法。今之琦善。毋乃類是。未幾且以三品頂戴為熱河都統(tǒng)矣。旋且用奕經(jīng)為葉爾羌幫辦大臣。文蔚為古城領隊大臣矣。夫異族之甘于猖獗。沿海兵將之敢于逃竄。馴至今日。海水飛。鯨鯢跋浪。逞其所欲。莫敢誰何者。實由琦善于異族入寇之始。首示以弱。惰我軍心。助彼毒焰。令海內糜爛至于此極。即罷斥琦善。終身不齒。猶恐不足以作士氣而饜民心。何況鞶帶再加。脫俘囚而熏沐之乎。至奕經(jīng)之罪。雖較之琦善少減。文蔚之罪。較之奕經(jīng)又可少減。然我  皇上命將出師。若何慎重。奕經(jīng)乃夜郎自大。深居簡出。頓兵半載。并未身列行間。騁其虛憍之氣。志盈意滿。期于一鼓而復三城。卒之機事不密。貽笑敵人。殺將覆軍。一敗不振。此不待別科其騷擾供億招權納賄之罪。而罪已不勝誅矣。臣亦知奕經(jīng)為 天潢貴胃。我  皇上篤念親親。必不忍遽加顯戮。竊意即幸邀寬典。亦應圈禁終身。銷除冊檔。以無貽宗室之羞。豈圖收禁未及三月。輒已棄瑕錄用。且此數(shù)人者。我  皇上特未知其見惡于民之深耳。儻俯采輿論。誰不切齒于琦善。而以為罪魁。誰不疾首于奕經(jīng)奕山文蔚牛鑒諸人。而以為投畀之不容緩。直道猶存。公論可畏。非臣一人之私言也。側聞琦善意侈體汰。跋扈如常。葉爾羌之行。本屬怏怏。今果未及出關。即蒙 召還為熱河都統(tǒng)。密邇神畿。有識無識之徒。無不撫膺太息。以為我  皇上向用琦善之意。尚不止此。萬一有事。則熒惑  宸聰者。必仍系此人。履霜堅冰。深足懼也。頃者  御試翰詹。以烹阿封即墨命題。凡百臣工。能無惕息。而今茲刑賞若此。臣之愚昧。未審  皇上所謂阿者何人。即墨者何人。假如  圣意高深。偶或差忒。而以即墨為阿。以阿為即墨。將無譽者毀者有以淆亂是非耶。所望  皇上力奮天威。收回成命。體大學絜矩之旨。鑒盈廷毀譽之真?!ㄉ陨?。輿情可慰。臣不勝激切屏營之至。

  道光二十三年四月初四日奉

上諭本日據(jù)御史陳慶鏞奏琦善等三人起用為刑賞失措無以服民等語前因琦善奕經(jīng)文蔚先后辦理夷務未能奏效當將琦善等革職治罪因思從前辦理不善總由朕無知人之明以致琦善奕經(jīng)文蔚諸人喪師失律迄無成功惟有返躬自責愧悔交深何敢諉罪臣工以自寬解琦善等韜略未嫻限于才力現(xiàn)在年力正強是以棄瑕錄用予以自新今據(jù)該御史剴切指陳請收成命覽其所奏亢直敢言朕非飾非文過之君用人行政一秉至公初無成見豈因業(yè)有成命不便收還自存回護邪琦善奕經(jīng)文蔚均著革職即令閉門思過以昭賞罰之平至黜陟之權操之自上本非臣下所能干儻該御史所奏于情理未能持平朕亦不能曲從以邀譽中外臣民應曉然于朕撫躬引咎虛懷納諫之至意也欽此

  應 詔請講求用人疏道光三十年 
禮部侍郎曾國藩

二月初八日。奉  皇上諭令九卿科道有言事之責者。于用人行政一切事宜。皆得據(jù)實直陳。封章密奏。仰見  圣德謙沖。孜孜求治。臣竊維用人行政。二者自古皆相提并論。獨至我 朝。則凡百庶政。皆已著有   成憲。既備既詳。未可輕議。今日所當講求者。惟在用人一端耳。方今人才不乏。欲作育而激揚之。端賴我  皇上之妙用。大抵有轉移之道。有培養(yǎng)之方。有考察之法。三者不可廢一。請為我  皇上陳之。所謂轉移之道何也。我 朝   列圣為政。大抵因時俗之過。而矯之使就于中。順治之時。瘡痍初復。民志未定。故   圣祖繼之以寬??滴踔?。久安而吏弛。刑措而民偷。故   世宗救之以嚴。乾隆嘉慶之際。人尚才華。士騖高遠。故   大行皇帝斂之以鎮(zhèn)靜。以變其浮夸之習。一時人才。循循規(guī)矩準繩之中。無有敢才智自雄。鋒芒自逞者。然有守者多。而有猷有為者漸覺其少。大率以畏葸為慎。以柔靡為恭。以臣觀之。京官之辦事通病有二。曰退縮。曰瑣。外官之辦事通病有二。曰敷衍。曰顢頇。退縮者。同官互推。不任怨。動輒請  旨。不任咎。是也?,嶞碚摺@鲥O銖。不顧大體。察及秋毫。不見輿薪。是也。敷衍者。裝頭蓋面。但計目前。剜肉補瘡。不問明日。是也。顢頇者。外面完全。而中已潰爛。章奏粉飾。而語無歸宿。是也。有此四者習俗相沿。但求茍安無過。不求振作有為。將來一有艱巨。 國家必有乏才之患。我   大行皇帝深知此中之消息。故亟思得一有用之才。以力挽頹風。去年京察人員。數(shù)月之內。擢臬司者三人。擢藩司者一人。蓋亦欲破格超遷。整頓積弱之習也。無如風會所趨。勢難驟變。今若遽求振作之才。又恐躁競者因而幸進。轉不足以收實效。臣愚以為欲使有用之才。不出范圍之中。莫若使之從事于學術。漢臣諸葛亮曰。才須學。學須識。蓋至論也。然欲人才皆知好學。又必自我  皇上以身作則。乃能操轉移風化之本。臣考   圣祖仁皇帝登極之后。勤學好問。儒臣逐日進講。寒暑不輟?!  ∪f壽圣節(jié)。不許間斷。三藩用兵。亦不停止。   召見廷臣。輒與之往復討論。故當時人才濟濟。好學者多。至康熙末年。博學偉才。大半皆   圣祖教諭而成就之。今  皇上春秋鼎盛。正與   圣祖講學之年相似。臣之愚見。欲請俟二十七月后。舉行逐日進講之例。四海傳播。人人向風?! ≌僖姵脊?。與之從容論難。見無才者。則勖之以學。以痛懲模棱罷之習。見有才者。則愈勖之以學。以化其剛愎刻薄之偏。十年以后。人才必大有起色?! ∫蝗说鋵W于宮中。英鼓舞于天下。其幾在此。其效在彼??滴跄觊g之往事。昭昭可觀也。以今日之委靡因循。而期之以振作。又慮他日之更張僨事。而澤之以詩書。但期默運而潛移。不矯枉而過正。蓋轉移之道。其略如此。

所謂培養(yǎng)之方何也。凡人才未登仕版者。姑不具論。其已登仕版者。如內閣六部翰林院。最為薈萃之地。將來內而卿相。外而督撫。大約不出此八衙門。此八衙門者。人才數(shù)千。我  皇上不能一一周知也。培養(yǎng)之權。不得不責成于堂官。所謂培養(yǎng)者。約有數(shù)端。曰教誨。曰甄別。曰保舉。曰超擢。堂官之于司員。一言嘉獎。則感而圖功。詞組責懲。則畏而改過。此教誨之不可緩也。榛棘不除。則蘭蕙減色。害馬不去。則騏驥短氣。此甄別之不可緩也。嘉慶四年十八年。兩次令部院各保司員。此保舉之成案也。雍正年間。甘汝來以主事而賞人。放知府。嘉慶年間。黃鉞以主事而充翰林。入 南齋。此超擢之成案也。蓋嘗論之。人才譬之禾稼。堂官之教誨猶種植耘耔也。甄別則去其稂莠也。保舉則猶灌溉也?! 』噬铣?。譬之甘雨時降。苗勃然興也。堂官常常到署。譬之農夫日日田間。乃能熟悉穡事也。今各衙門堂官。多 內廷行走之員?;蚶墼虏豢说绞稹Ec司員恒不相習。自掌印主稿數(shù)人而外。大半不能識面。譬之嘉禾稂莠。聽其同生同落于畎畝之中。而農夫不問。教誨之法無聞。甄別之例亦廢。近奉  明詔保舉。又但及外官。而不及京秩。培養(yǎng)之道。不尚有未盡者哉。自頃歲以來。六部人數(shù)日多?;蚨瓴坏醚a缺?;蚪K身不得主稿。內閣翰林院員數(shù)。亦三倍于前。往往十年不得一差。不遷一秩。固已英才摧挫矣。而堂官又多在 內廷。終歲不獲一見。如吏部六堂?!韧⑺娜恕6Y部六堂?!韧⑺娜恕舨苛?。皆直 內廷。翰林兩掌院。皆直 內廷。在諸臣隨侍 御園。本難分身入署。而又或兼攝兩部。或管理數(shù)處。為司員者。畫稿則一面。白事則寥寥數(shù)語??v使才德俱優(yōu)。曾不能邀堂官之一顧。又焉能達  天子之知哉。以若干之人才。近在眼前。不能加意培養(yǎng)。甚可惜也。臣之愚見。欲請  皇上稍為酌量。每部須有三四堂不入直 內廷者。令其日日到署。以與司員相砥礪。翰林掌院。亦須有不直 內廷者。令其與編檢相濡染。務使屬官之性情心術。長官一一周知?! 』噬喜粫r詢問。某也才。某也直。某也小知。某也大受。不特屬官之優(yōu)劣。粲然畢呈。即長官之淺深。亦可互見。旁考參稽。而八衙門之人才。同往來于  圣主之中。彼司員者。但令姓名達于  九重。不必升官遷秩。而已感激無地矣。然后保舉之法。甄別之例。次第舉行乎舊章?! 』噬吓加谐t楩一升。而草木之精神皆振。蓋培養(yǎng)之方。其略如此。

所謂考察之法何也。古者詢事考言。二者并重。近來各衙門辦事。小者循例。大者請  旨。本無才猷之可見。則莫著于言考之。而  召對陳言?! √焱氤摺S植灰肃┼┍阖?。則莫若于奏折考之矣?!叶ɡ?。內而九卿科道。外而督撫藩臬。皆有言事之責。各省道員。不許專折謝  恩。而許專折言事。乃十余年間。九卿無一人陳時政之得失。司道無一折言地方之利病。相率緘默。一時之風氣。有不解其所以然者。科道間有奏疏。而從無一言及  主德之隆替。無一折彈大臣之過失。豈君為堯舜之君。臣皆稷契之臣乎。一時之風氣。亦有不解其所以然者。臣考 本朝以來。匡言  主德者。孫嘉淦以自是規(guī)   高宗。袁銑以寡欲規(guī)   大行皇帝。皆蒙   優(yōu)旨嘉納。至今傳為美談。糾彈大臣者。如李之芳參劾魏裔介。彭鵬參劾李光地。厥后四人。皆為名臣。亦至今傳為美談。自古直言不諱。未有盛于我 朝者也。今  皇上御極之初。又  特詔求言。而 答倭仁之諭。臣讀之至于抃舞感泣。此誠太平之象。然臣猶有過慮者。誠見我  皇上求言甚切??种T臣紛紛入奏?;蛘邨l陳庶政。頗多雷同之語。不免久而生厭。彈劾大臣。懼長攻訐之風。又不免久而生厭。臣之愚見。愿  皇上堅持  圣意。借奏折為考核人才之具。永不生厭斁之心。涉于雷同者不必交議而已。過于攻訐者不必發(fā)鈔而己。此外則但見其有益。初不見其有損。人情狃于故常。大抵多所顧忌。如  主德之隆替。大臣之過失。非  皇上再三誘之使言。誰輕冒不韙。如藩臬之奏事。道員之具折。雖有定例。久不遵行。非  皇上再三迫之使言。又誰立異以犯督撫之怒哉。臣亦知內外大小言并進。即浮偽之人不能不雜出其中。然無本之言。其術可以一售。而不可以再試?!±疏b高懸。豈能終遁。方今考九卿之賢否。但憑  召見之應對??伎频乐t否。但憑三年之京察。考司道之賢否。但憑督撫之考語。若使人人建言。參互質證。豈不更為核實乎。臣所謂考察之法。其如此。三者相需為用。并行不悖。臣本愚陋。頃以議禮一疏。荷蒙  皇上天語嘉。感激思所以報。但憾識見淺薄。無補萬一。伏求  皇上憐其愚誠。俯賜 訓示。幸甚。

  敬籌振興人才以濟實用疏咸豐元年  
王茂蔭

臣維治平之道。在用人理財二端。而用人尤重。用非其人。財不可得而理也。顧用人必貴得人。而得人。尤必先賴作人。作人者何。舉天下之聰明材力。而鼓舞振興之。俾務為有用之學以濟用也。聰明材力世所不乏。務于有用。則用得其力。務于無用。則用不得其力。我 國家雅化作人。二百余年。教養(yǎng)之方。選舉之法。至詳備矣。乃立法本善。奉行久而浸失其真。積習相沿。揣摩工而遂以成俗。臣竊見今日之聰明材力。悉專致于摩墨卷作小楷。而深惜其無用也。自來非常之才。有不必從學出者。然而從學出者千百。不從學出者一二。即后漢臣諸葛亮。亦有學須靜才須學之言。今一專功于墨卷。則書遂束之不觀。專功于作字。則讀書直至于無暇。二者之廢學。以作字為尤甚。而士子之致力。則于作字為尤專。合天下之聰明材力。盡日而握管濡毫。尚安得濟實用。臣聞上年  皇上特詔廣言之時。內外大臣。亦深以士習空疏為無用。于教育人才。挽回風氣。有奏請。顧其教育挽回之術。言者多責之教官。議者亦遂責之教官。夫士子方見墨卷小楷。為梯榮之快捷方式。雖教官日督以實學。亦復何益。所謂所令反其所好民不從也。誠欲使庠序之士。咸務實學。必先使選舉之士。皆屬真才。是在我  皇上于各途考試之中。嚴行核實。于各途考試之外。更切旁招。使有才者不終掩。而無才者無所幸。然而承平日久。人皆狃于故常。習于便安。以紛更為多事。以遠慮為迂圖。從而議者。必謂 國家取士之制。自來不易。名臣循吏。咸出其中。曾無乏才之慮。豈至今日而猶待他求。但將定例申明。自可無庸更議。于安常處順之時。為老成持重之見。此亦豈不誠然。然而臣見今日之天下。似未可晏然作無事觀也。外則異族之禍心包藏。而未知發(fā)于何日也。內則粵省之賊勢滋蔓。而遂以至于今日也。山野則有匪。河海則有盜。隱匿諱飾。所不能盡者。月或數(shù)聞焉。治鹽而鹽之利未可必興。治漕而漕之費未能盡革。治河而河決又見告矣。此猶得謂無乏才之慮乎。且臣嘗見海氛亟時?!  〕苫实墼t訪才能出眾深通韜之人。而下無以應矣。夫急而求之。緩而置之。此孟子所謂茍為不蓄終身不得也。臣又嘗見內外臣工。每遇盤錯。輒曰無法。夫 國家所以重賴臣工而寵異之者。為其有法耳。若皆以為無法。何不訪求有法之人用之。為天下得人難。誠欲訪求有法之人蓄以待用。似非設法以振興之。使天下之聰明材力咸務于有用之學不可。聰明材力。誤用可惜。真實經(jīng)濟。驟期為難。自今而振興之。猶慮其緩。似不宜仍守相沿之積習。而為整頓之空言。百年之計。莫如樹人。臣自恨淺陋無策。以助 國家作人之化。謹就管見所及。不揣冒昧。敬擬五條。為我  皇上陳之。

一請鄉(xiāng)會試務期核實以拔真才也。定例鄉(xiāng)會試。頭場制義試帖外。二三場試以經(jīng)文策問。原欲于明理之中。更求淹貫經(jīng)術通達治體之才。無如近時考官。專取頭場首藝。二三篇但能通順。二三場茍可敷衍。均得取中。以故近來各省刊刻闈墨。首藝尚有二三十篇。次三藝已屬寥寥。至經(jīng)策多不刊刻。是考官明示士子以為無足輕重也。磨勘官于頭場文藝。間有簽議。而二三場則絕少。是磨勘大臣又明示考官以為無足輕重也。夫不重經(jīng)策。何以辨學之虛實。應請 敕諭考官。自下屆鄉(xiāng)會試起。務以經(jīng)策并重。非經(jīng)策能出色者。不得拔登魁選。入魁選者。即刊刻以為多士程序。并將此意令各直省學政教官即行宣示。俾士子早知向學。又定例策題以三百字為率。而對策滿篇三百字。即可中式??帐枵咄皖}敷衍。便可完卷。請嗣后策題改以百余字為率。用杜敷衍之獘。抑臣更有請者。聞道光二十二年兩廣總督祁奏變通考選。遴拔真才折內。于策問五道。請定為五門發(fā)題。曰博通史鑒。曰精熟韜鈐。曰制器通算。曰洞知陰陽占候。曰熟諳輿圖情形。以士子兼通為難。專門較易。照從前本經(jīng)之例。于冊內分別填注。議雖未行。論者多謂切中時務。實足拔取真才。應請 敕令部臣檢錄原奏進呈。恭[候](侯)  圣裁。一請 殿試 朝考務重文義以式多士也。上年御史戴絅孫候補京堂張錫庚奏?!〉钤嚥灰藢I锌?。并請刪去頌聯(lián)。奉  旨交禮部議奏。嗣部臣于楷字一節(jié)。似未議及。頌聯(lián)一節(jié)。亦第將舊例申明。令貢士敬謹遵照。謂浮華既黜。而實學不致淪遺。夫士子趨向。視乎去取。黜浮華。拔實學。自由讀卷大臣。伏讀乾隆二十五年  上諭。廷試士子為掄才大典向來讀卷諸臣率多偏重書法而于策文則惟取其中無疵颣不礙充選而已敷奏以言特為拜獻先資而就文與字較則對策自重于書法衡文尚待觀人而閱卷時竟先抑文重字可乎等因欽此。  圣訓煌煌。亦既深切著明矣。乃近來 殿試 朝考之后??剂星笆砼c一等者。但傳其字體之工。曾不聞以學識傳者??剂性诤笾怼S值勀硶鴺O劣。某筆有誤。曾不聞以文義黜者。此士子所以專務作字也。作字必無間斷而始工。讀書遂以荒蕪而不顧。士習空疏實由于此。請嗣后令讀卷閱卷大臣。勿論字體工拙。筆畫偶疏。專取學識過人之卷。進呈  欽定以后。即將前十卷與一等卷。所以過人處。批明刊發(fā)。使天下曉然于 朝廷所重在文不在字。庶士子咸知所向。至考試試差。以重司衡之選。使非學業(yè)素裕。安能衡鑒不迷。乃臣聞考差者專于詩字求工。而文藝似可不講。考官如此。士子可知。制義且然。策問可想。應請令閱卷大臣。一并以文義為重。庶幾能拔真才。

一請遴選歲貢以勖人才也。定例各學歲貢。以食餼年久者挨補。每次一正一陪。嚴加考選。正貢不堪。準取陪貢。及次陪。于挨序之中。仍寓遴才之意。務取明通淹貫之士。將原卷解部磨勘。有文理荒謬者斥革。法至善也。今則但以正貢充補。而所謂取陪貢及磨勘。皆具文矣。查各學歲貢之外。有十二年一考之拔貢。有三年一舉之優(yōu)貢。士之得此者。較鄉(xiāng)試頗難僥幸。蓋鄉(xiāng)試僅憑一日之短長。而優(yōu)拔必較歷考之等第。士能歷考皆列前茅。則其學有素矣。請嗣后令各學政于該學當貢之年。就各生中較其歷考等第。以考列優(yōu)等最多者充貢。查生由食餼至出貢。約須歷歲科試十余次二十余次不等。應將歷過五次以上者比較。未歷五次者不與。庶幸進無由。而生食餼以后。益知奮勉。貢成均者。皆得及時造就。即將來選授教職。亦不致有荒疏衰老之員。一請廣保舉以求真才也。上年曾奉  特旨令內外大臣各行保舉矣。然所保者。皆已登仕版之員。而草野未及。夫已登仕版。則才具終有表見之時。若伏處在野?;虿还ぶ屏x?;蛄﹄y應舉。則雖有懷奇負異之士。恐終淹沒。擬請令各省州縣并教官留心訪察?;虿┩ń窆?。才識非常。或專門名家。精通一藝?;螂隽^人。膽勇足備者。訪驗的實。無論士民。準于學政按臨時。備文將該生所長。申送考試。學政就所長考試得實。文則奏明送國子監(jiān)。武則奏明送督撫標。均許官給盤費餼。國子監(jiān)與督撫標考試一年。果有過人之能。奏明送部引  見。隨材酌用。不稱者發(fā)回原籍。州縣教官。與士民最親。訪察試驗。既易真確。學政考試。猶在一時。國子監(jiān)與督撫標則期以一年。才之真?zhèn)?。斷難朦混。抑臣更有請者。進賢受上賞。所進果有才能。應視其才能之大小。酌予議敘。以示獎勸。儻所進漫無一長。則必加以議處。以杜干請之獘。夫才不世出原不敢謂在在之有其人。然臣聞海氛初擾浙江。野人有獲其大船者。有獲其頭目者。見在廣西團練士民。亦有能出力者。則不得謂在野之竟無才也。天下之大。安得無才。亦在地方有司之留心訪察耳。一請造就宗室八旗人才以濟實用也。從來立法必先貴近。貴近者。四方之所觀法也。我 朝以神武開基。其時宗室八旗。將相林立。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取。用能威震四夷。勛垂萬世。曾不以筆墨矜能乃近日宗室八旗之人。往往沾染時習?;蛞砸髟伩滹L雅?;蛞詴嫺偲奉}。此風沾染日深。誠恐筋力懈弛。日趨于弱。一旦有事。其何以副 國家之任使。伏讀嘉慶二十一年   上諭。本日特召見諸皇子軍機大臣等明白宣諭我八旗滿洲首以清語騎射為本務其次誦讀經(jīng)書以為明理治事之用若文藝即非所重不學亦可是以皇子在內廷讀書從不令學作制藝恐類于文士之所為凡以端本務實示所趨向等因欽此。仰見   圣慮周詳。至深且遠。臣見宗室八旗。類多過人之資。誠能務乎其大。講求兵機將。以為腹心干城。即科第文章。曾不足貴。何論雕蟲小技。應如何造就而振起之。非小臣所敢妄擬。惟賴我  皇上圣神妙用。俾以有裨實用為貴。徒尚虛華為恥。將見人才蔚起。追美 國初之時。而四方聞風。亦必爭自濯磨。求為有用之學矣。以上所擬五條。臣為振興人才以濟實用起見。是否有當。伏乞  皇上圣鑒訓示。

  時勢危難請用緩急可恃之人疏咸豐二年  
何桂珍

臣聞君臣有義。非以利相接也。惟利是視。則不知有義。即見義亦不為矣。宋臣張栻嘗言仗節(jié)死義之臣。當于犯顏敢諫中求之。明臣袁繼咸亦言士有廉恥。然后有風格。有氣節(jié)。然后有事功。蓋尚節(jié)義者。必不工于迎合。巧于夤緣。故平日多不見容。而臨事則深可倚賴。趨榮利者。必其希承意旨。阿附權要。故平日常得固寵。而臨事則毫無把持。此人品邪正所由分。即國家治亂所由判。不可不察也。今粵匪猖獗三載。滋擾兩湖。從前釀亂之地方各官。罪不勝究?,F(xiàn)在縱賊之文武大吏。情實顯然。大抵以擁兵為自衛(wèi)之謀。以糜餉為肥身之計。賊來則三舍退避。賊去則旦夕偷安。殃及難民。且虛報夫勝仗。陣亡官弁。亦掩襲夫不防。內外相蒙。民財交困?! 』噬想m屢頒  嚴諭。臣下仍玩泄如常。甚至盜劫之風。肆行 輦轂之下。此不必逆賊交煽。而人心之震動。已不可支矣?! 』噬夏嫶藭r。任 畿輔者??山逡詾楸U虾酢nI軍門者??梢幸詾楦沙呛?。參樞密者。可資以運籌帷幄而決勝千里乎。即謂三者視乎其才。難以相強。然就其心之所至。力之所及。果孳孳為義而不為利耶。毋亦貌為老成持重。實則茍且因循。公忠體 國之誠。將不敵其徇私取巧之智也。審是則 國家所恃以共緩急者何人。  皇上亦未深信矣。豈惟  圣心有所難信。即臣私憂竊嘆。亦謂彼善于此則有之。求其決疑定亂。專利社稷。而不為身謀者。蓋甚難其人焉。夫為臣死忠。為子死孝。非必臨難捐軀而始然也。平日有不為威惕不為利疚之操。斯臨事有舍生取義效死勿去之節(jié)。誓必死之志。而后精神才力由此出。智名勇功由此成。家國由此而安全。生靈由此而奠乂。此宋之韓琦李綱。所以見重于  圣主。而得從祀于孔門者也。今欲求如二人者而用之。誠不易得。然即近乎此者而歷試焉。未始不可收二人之效。臣觀前任太常寺卿唐鑒?,F(xiàn)任葉爾羌幫辦大臣倭仁。署直隸河間府知府吳廷棟。三臣皆秉性忠貞。見理明決。處危疑而不懼。臨利害而不搖??计渖窖孕小R灰徊回撍鶎W。在庸俗未測其淺深。而  圣明早精其鑒別。若投以艱巨之任。必能盡言竭力。死生以之。儻用之不效。一毫有負于  君國。臣甘伏鈇鉞之誅。以謝天下。又前任陜西布政使朱雘。實心辦事。才勝繁難?,F(xiàn)雖告病回滇。精力正復可用。前任漕運總督周天爵。素有血性。能耐辛苦。雖用兵非其所長。而以之查緝盜匪。亦可肅清地方。臣非欲  皇上必使卑踰尊疏踰戚也。但以 朝廷之上得一二公直任事之重臣。即庸之流亦可以增其膽識而厲其志節(jié)。京畿之內得一二勤干有為之能吏。即疲玩之輩亦可以振其積習而飭其防閑。此固  皇上之所樂為。而亦非臣之所大不便者也。

至于軍前效力。豈乏人才?;荚诮y(tǒng)帥遷延。疆吏觀望。進退既無所監(jiān)察。賞罰亦有所難行。臣思前任禮部侍郎曾國藩。前任兵科給事中蘇廷魁。俱明于大節(jié)。胸有經(jīng)緯?,F(xiàn)丁憂在籍??煞瘛★喯潞蠌V東撫臣。令馳赴湖北。與 欽差大臣徐廣縉商辦防剿事宜。又前任廣西巡撫周之琦。降調太常寺少卿李棠階。告病在籍。前任禮科給事中陳壇丁憂在籍。三臣皆清剛正直。夙膺鄉(xiāng)望。可否 飭下河南撫臣?;蛄罨I辦團練?;蛄钕謇砑Z臺。以上五臣。例應專折奏事。藉以考察軍情。俾文武官員。各知警懼。不敢欺罔  宸聰。則功罪分明。于軍務實有裨益。或謂任人不一??质露酄恐?。則五臣素行。固非各執(zhí)己私。而不恤公事之急者。似亦可無深慮。臣職無言責。茍非 國事孔棘之日。亦何敢蹈越職言事之愆。惟念濟變需才。萬不可緩。忠良難得。錯過可惜?;貞浭嗄昵啊A謩t徐直隸水田之議。   宣宗成皇帝意在必行。若非當途阻撓。俟查辦??谕昕?。令其從容經(jīng)理。則漏卮既可永塞。南漕亦可折收。何至 國計民生。困乏如是之甚。即云南漢回之亂。耽延四載。林則徐躓而復起。當事者猶掣肘多方。賴   先帝毅然任之。幸而成功。終至引退。彼時粵西禍機已發(fā)。尚且中外彌縫。儻得早達  圣聰。俾林則徐由滇赴粵查辦。尚得用一年有余。何竟滋蔓難圖。至于今日。臣聞林則徐奉  命赴粵之時。力疾兼程。不煩一旅。絕無遷延要挾之為。今往者已不可追。來者豈堪遲誤。用兵理財惟在得人。人茍真知。嫌何敢避。雖職分大小。而以人事  君之義。不以大小而有殊。在諸臣義不容辭。非有所利而為。則臣亦非有所為而標榜之也。用是披肝瀝膽。昧死密陳。干冒  天威。不勝悚惶待命之至。

  密籌直東軍務建置需人疏同治四年  
廣東巡撫郭嵩燾

竊臣五月二十四日。準兼署督臣瑞麟知照。同治四年五月初八日。奉  上諭。直東軍務緊要曾國藩統(tǒng)帶各路兵勇北來剿辦需餉甚多應解直隸固本軍餉積欠銀兩趕緊照發(fā)克期起解務當顧全大局不得再分畛域等因欽此。仰見  皇上籌維大局。積密詳審之至意。竊臣比聞僧格林沁戰(zhàn)歿曹州。愴悢屢日。靡釋于懷。伏承  圣諭?;I撥軍餉。默念事機之午。重增 宵旱之憂勤。皇焦思。無能自效。竊以為曾國藩接統(tǒng)此軍。其可慮者有三。僧格林沁剿辦各起賊匪。專恃馬隊縱橫馳騁。近聞捻匪馬隊較多于官兵。其勢遂至猖獗。曾國藩所部楚軍。專習步戰(zhàn)。宜于山徑崎嶇。而不宜于平原廣漠。又楚軍克復金陵。精銳之卒。多半散歸。而欲使以步當騎。以驟募之師。當方張之寇。慮非所以制勝。接統(tǒng)各軍。恩誼未足以相感。威望未足以相服。取決倉猝之閑。指撝駕御。進退從心。力亦有所未逮。此其可慮一也。曾國藩起家文臣。部署將帥。爭勝一時。所以能建立功績。攘除大憝者。皆將帥用命之效也。十余年來。凋殘略盡。僅存者楊岳斌彭玉麟黃翼升劉蓉等數(shù)人。皆各獨當一面。無與馳驅者。曾國藩處遺大投艱之地。而無威名素著之將帥。與之戮力一心。共濟時艱。此其可慮二也。曾國藩始任軍旅。一切自立規(guī)模。艱難籌劃。軍情利鈍。親與將官會議。而營務處別無文檄。餉糈支放。酌量撙節(jié)。取決一心。而糧臺別無報銷。凡此者。實由將帥皆所擢拔。兵勇皆所召募。軍餉一切皆所經(jīng)營。故能緩急足以相維。豐歉足以相諒。今總步騎之眾。以備征討。轉數(shù)省之餉。以資供億。規(guī)模既異。事勢益艱。而又當兵革煩興。各省一律窮匱之時。此其可慮三也。臣愚以為曾國藩此次辦理軍務。略須建置者有二。一曰設立翼長。曾國藩規(guī)模宏遠。居中運量有余。臨敵指揮實有所不足。宜擇地駐扎。以為各營根本。行軍之節(jié)要。臨敵之操縱。一責成翼長。臣愚以為曾國荃當此任。尤為相宜。蓋其名望已立。與曾國藩為兄弟。各營將帥皆能共信。亦恃以權衡事勢。通達軍情。佐曾國藩所不及。應懇  皇上飭令曾國荃前赴曾國藩軍營。幫同辦理。以資共濟。一曰設立糧臺。協(xié)餉之應催者。軍實之應籌者。以及支收之煩劇。制造之取給。別廉干大員司之。庶使曾國藩不以糧臺事務紛擾其心。專意經(jīng)理軍務。臣愚以為降調湖南巡撫惲世臨當此任。尤為相宜。懇  皇上飭令惲世臨督辦曾國藩直東軍務糧臺。凡有可以籌劃軍餉之處。聽從便宜辦理。于事益必多。

曾國荃攻城戰(zhàn)野。為勞最著。其克復金陵城池。環(huán)攻數(shù)晝夜。緣城而入。相持巷戰(zhàn)又一晝夜。兵勇所以利于攻城者。利在得財耳。水陸四五萬人。爭先乘城。誰悉其所得之財。輦而歸之私第。又曾國荃所部不過數(shù)千人。其余將帥黃翼升蕭衍慶等。皆別將一軍。亦豈能攘諸將之利而獨踞之。果有此。則諸將必至憤爭。軍士必至怨怒。而臣詢黃翼升李鴻裔等。皆力為辨證其誣。臣在軍久。見攻克城池。無有能以利歸公者。處饑乏之時。御召募之軍。其勢尤難。無端被以貪污之名。致令恐懼憂虞。無以自解。臣竊悼之。惲世臨久仕湖南。廉明精干。無賢不肖。皆所深知。其清理積弊。破除人情。崖岸甚峻。躬任勞怨。而無一毫邀名見好之心。臣獨所服膺。勉力企之。而自愧精力百不能逮。乃以偶爾違例之細故。致被有意蒙蔽之污名。臣以為 國家無事。一切以成例繩治天下。積久法敝而名實寖乖。整齊變化。責在封疆大吏。茍于例無甚乖忤。不能不稍示變通。以求實有補濟。但辨其心之公私而已。臣往見胡林翼張亮基用人行政。一切破格行之。兩楚轉旋之大機。實在于此。稍一違例。而責以蒙蔽。使其心終以不白于 朝廷。臣尤悼之。自古平大亂勝大任者。宏亮之才。忠貞之節(jié)。常不能見諒于流俗。而持議者遽取反復無稽之言。從容一節(jié)之失。加之苛論。消沮士庶之心。而摧折辦事者之氣。此又  圣明所宜援古證今。深防其弊者也。臣曾隨僧格林沁在天津軍營辦理文案。從事年余。又與曾國藩至交。其于此軍應辦事宜。茍有所見。不敢不一盡其愚。至于曾國荃為人。頗具心計。居家治事。皆有條理。心懷忠義。識解尤絕于人。決非茍貪者。惲世臨曾相識京師。并無深交。任湖南。罕與相見。而于曾國荃惲世臨辦事之才。與派往曾國藩軍營之必有所裨益。則亦知之甚明。信之有素。謹就愚見所及??|晰上陳。臣自知望淺言微。冒昧瀆陳。必蒙 嚴譴。然如臣等輩去一二人。無關 朝廷輕重。而如曾國荃惲世臨用之。而必有于 國家。廢棄不用。徒為人士所惜。是以愿終言之。至奉 旨協(xié)撥直隸軍餉。前以直隸全境肅清。粵東軍務層見迭出。無憑協(xié)撥。今東匪猖獗。直隸籌辦防堵。畿輔重地。自與他省協(xié)撥不同。臣謹當會商督臣。從此次奉 旨之日起。酌量籌解。以冀仰答 宸。所有密籌大局情形。謹繕折具奏。伏祈  圣鑒訓示施行。

  請內外互用疏同治元年   
給事中高延祜

竊維天下之勢。以內馭外。內重則勢趨于內而政興。外重則勢趨于外而政替。內外輕重之間。人才之聚散系之。即治道之升降因之。不可不慎也。嘗考歷代盛時。其勢皆內重外輕。故外臣內召。號為登仙。我 朝立政用人。內外維均。近因度支不給。京員之祿入無多。辦公之飯銀亦絀。情隨時變。遂有重外輕內之勢。以故京員之有才者。皆期外用。外官之有才者。不愿內升。且京官之得保也恒難。外官之得保也恒易。日積月累。才散于外。甚至內外隔絕。內臣罔知外事。外臣罔恤內憂。因循推諉。有由然也。夫奇才不世出。至干事之才。內外交宜者。固未嘗乏也。特在內者分任其事而無可自見。在外者獨荷其難而得以自效耳。今京職自七品以至五品。得邀外放者。無過府道。然必歷歲經(jīng)年?;蛴删┎??;蛴山厝?。皆系循資而得。即如閻敬銘之在戶部。亦祇循分供職。若不經(jīng)奏調。此時應尚滯郎署。而外官一得保舉。不數(shù)年間。即至兩司以及封疆。究其才能卓犖。名望素著。如胡林翼沈葆楨等者。屈指可數(shù)。其余亦不過認真辦事而已。而其人隨保隨用。未嘗一覲  天顏。則但感大吏之特薦。幾忘  皇上之殊恩。且各大臣意識迥別。即使秉公保舉。亦未必皆系良才。書曰??酥姓?。灼見三有俊心。孟子曰。見賢焉然后用之。此言人主用人。當廣搜而詳察之。不徒寄耳目于人也。近時軍務孔亟。各大吏保舉之員。自道府以上。不次擢用。并免引 見請 訓。所以體恤之者至矣。而于古圣王真知灼見之道。似尚有未盡者。諺云百聞不如一見。不可不核其實也。臣愚以為在外保舉各員。若概令其進京察看。未免碎。不如內外互用以試其才。察內之才。就部院大臣之所保者試以外事。錢谷兵刑。皆課績程功之具。將來勛勞懋著。不妨仍予以內遷。察外之才。就督撫大吏之所保者試以內事。諫垣密院。亦考言詢事之資。果其學識兼優(yōu)。自可徐膺夫疆寄。如此量為變通。人必周知。用不違才。不特內外無偏重之獘?!〕⒁嗍盏萌酥б印S廾林?。是否有當。伏乞  圣鑒。

 擬舉薦人才疏
吳嘉賓

臣按易曰。渙汗其大號。言王者之號令。如汗出不可反也。禮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言王者之言。其出彌大。眾人所共知也。臣竊見本年六月間?! 』噬咸亟抵I旨。令各省督撫保舉府廳州縣屬員。嗣因河南巡撫臣楊國楨保舉十人。其中又有不堪保舉之員。蒙  皇上降旨申飭。并 通諭各督撫保舉。毋許冒濫。伏思 國家欲保舉得人。尤須慎重保舉?! ∈ビ柣突?。本末前后。至為周密。儻各督撫俱知仰體  皇上公聽并觀之心。仍恪遵  皇上循名責實之義。自能矢公矢慎。無才則不敢謬登薦牘。有才則不敢壅于上聞矣。但臣見近來臣下。確有見識者少。茍且迎合者多。初見  皇上諭令保舉。因即輕薦多人。不知精擇。如撫臣楊國楨。是其明驗。及蒙  訓諭申飭。臣料各省聞之。又將避濫舉之咎。因而不敢保舉一人。甚且以私心揣度  圣意。姑舉一二人塞責而已。臣雖不敢謂其皆然。然此實當今臣下之通病也。使其果如臣所料。于諸臣持祿避嫌之計則得矣。其于  圣主勤求治理博訪才能之旨。不又歸于有名而無實耶。夫求保舉而徒得濫舉。開僥幸之私門。此一獘也。戒濫舉而僅得虛舉。格 敷求之明詔。此又一獘也。臣愚以為二者相較。則濫舉之獘尚輕。其故何也。督撫保舉屬員。其權止于一保舉耳。是非用舍。斷自  圣衷。以實缺之屬員。得虛名之保舉??v令闇于知人。所失尚淺。而  皇上實可因所舉之賢否。辨督撫之公私。如果所舉得人。即加委試。既收此數(shù)員才干之用。又可益知該督撫之賢明而信任之。如果所舉非人。即加詰責。既去此數(shù)員阘之害。又可顯見該督撫之偏私而廢置之。是則即小以見大。因少以驗多。其所以彰我  皇上綱紀四方之效。豈不盛哉。近來各省吏治稍弛。民疲法玩。欲加整頓。則常若乏人。夫求不肖者而厘剔之。則吏畏。又得賢者以振刷之。則吏勸。畏勸兼用。其道乃明。古人有云。拔十得五。言拔十人得收五人之效。猶足為多也。然則臣下所舉之人。固不能盡當。在用之何如耳。臣溯查雍正二年。保舉道府州縣   上諭。曾令總督保奏三員。巡撫保奏二員。又不得將特用之員保舉。竊謂此次督撫保舉。可否斟酌限以員數(shù)。令該督撫出具的確考語。密封保奏。歸于本年卓異內。送部引 見。恭候  皇上酌量分別記名不記名。亦不許將曾經(jīng) 特用之人保奏。如此。則可杜濫舉之獘。仍可收得人之效矣。

臣聞唐臣陸贄有言。求才貴廣??颊n貴精。求不廣則用常乏人??疾痪珓t職業(yè)不舉。若易于舉用。而不易于茍容。則所易者適足廣得人之資。不為害也。若不精于法制。而徒精于選才。則所精者適足梗進賢之路。不為利也。今保舉之事。所以廣求才也。然而舉之之初。必由督撫。督撫無知人之明。雖少舉亦不免錯繆。督撫有知人之識。雖多舉亦各有可取?! ≈I旨不許冒濫。而督撫知人之識。不可勉強。則何如一稟于我  皇上虛公作哲之鑒為得乎。抑臣更有進者。以為求詳于保舉之先。不如求詳于保舉之后。唐臣陸贄所謂考課貴精是也。保舉諸員。儻蒙引 見。一經(jīng)  圣明洞鑒。自必賢否立知。但臣仰體  皇上慎重人才至公無我之意。以為考驗之法。不厭精詳。尚書論觀人之法云。敷納以言。明試以功。斯二者。揆諸當今。亦有可用。臣愚以為保舉諸員。于引 見后。隨就諸臣直廬。給與筆札。令其條陳地方利獘風俗美惡數(shù)事。但取事理明晰。不貴文采浮詞。既因以見其人之才具。如有片言足采。亦可稍廣  圣聰之萬一。儻其言謬妄。即明所舉非人。甚者立使罷退。如此。則貌為能事者。無由濫進矣。此所謂敷納以言也。各省地方吏治繁簡。今昔未必盡同。宜令督撫并將亟須整頓之府廳州縣確查。分別奏 聞。如教匪勾結。由于保甲廢弛。則擇教匪最多之州縣。梟匪充斥。由于督捕廢弛。則擇梟匪最橫之州縣。水旱凋瘵。尤須撫輯。則擇征收最疲之州縣。軍旅數(shù)興。宜務綏靖。則擇沖要險隘之州縣。如此等類。斷自  圣裁。隨時發(fā)往試署。責令整頓地方。將原缺之人酌量改補。如保舉之員。于此等地方。實能治理有效。條教可觀。輿情允洽。督撫隨時奏聞?!?yōu)詔獎厲。加以升銜?;蛘蛊淦髂?。立予殊擢。如不勝任。仍須改歸簡缺。及緣私罪被參者。將保舉之督撫照例議處。如此。則僅托空言者。亦無由濫進矣。此所謂明試以功也。以上二事。系臣書生迂謬之見。并祈  圣明采擇。總之保舉之典即出自 殊恩??疾熘疆敳痪谐8?。則有能者益知鼓舞。無能者不敢夤緣。且以所稱能事之人。置之現(xiàn)在多事之地。不惟才猷易見。實于治理有裨。是  皇上于保舉求績效。而未嘗立予升遷。則督撫亦必于保舉選人才。而不敢稍徇情故矣。臣之愚慮。總期于我  皇上求保舉得人。與慎重保舉之意。二者均收實效。茍有所得。不敢不竭其誠。為此陳奏。伏乞 訓示。

  答陳壽卿太史書  
吳廷棟

接奉手書。藉悉進修日新。欣慰奚似。東省黃流為患。已成年例。小民逃亡相繼。捐賑日竭。撫無資。深為心疚。今歲旱蝗。竟不成災。寔出僥幸。乃謬以此相詫。實使某悚惶無地。深自儆省。茍萌邀譽之念。遂至貪天之功。不惟自欺。是欺天矣。惟此間吏治相沿。蔽痼已深。非大勵廉恥之防。從人心挽回。無能補救。某初履任。惟坦懷相示。凡一言一動。無不可使人共見。律己雖嚴。待人則恕。時存與人為善之心。但能自改前非。不追既往。其困苦之缺必加調劑。要使下情可以上達。而兼聽并觀。虛懷納善。初不一念自是。惟病民廢事者。則絕不敢稍自姑息。以邀寬厚之名。此則耿耿不昧之衷。差堪見諒于人者也。竊謂天生一世之人。自足供一世之用。培養(yǎng)固在平日。而懲勸則在臨時。誠使黜陟當。好惡公。雖當積獘之余。祗須去泰去甚。以勵其余。即人心可不崇朝而轉。彼工于揣摩迎合者。必將移其營求奔競之智。轉為趨事赴公之計矣。惟絜矩之道。必求之上下左右之際。以證明所惡。正不徒責之人。而不知反諸身也。彼殃民者。誠宜嫉矣。利害亦人所共明。貪而必黜。彼豈甘蹈之耶。此必有所恃以無恐者。且懲而不知儆。亦必有不能服其心者。是安可昧于藏身之恕哉。某自愧力薄才弱。不能自副其言。祗此張皇補苴。初無實濟。使竟知難而退。誠不忍上負 特達之知。若稍遲回觀望。又深懼下虧生平所守。此所以夙夜難安。而自知決無以副朋友之期許也。惟現(xiàn)因陳夫都轉暫權臬篆。深得其助。前此蘭郯捻匪鴟張。相與物色數(shù)人。調派往辦。大加懲創(chuàng)。漸就肅清。亦其知人之驗也。惜其不日回任。故難越俎耳。某惟一日未去。自盡一日之心。儻竟至于無能為力。則斷不敢久妨賢路。足下知我之深。望我之切。故敢率陳胸臆。要不足為外人道也。

  復張石卿中丞啟          
胡林翼

十四日奉到賜諭。開布公誠。如武鄉(xiāng)侯心跡本領。欽感何言。賊匪于六月二十四日棄道州。并舍永明江華。傳聞已至桂陽州。而林翼接二十五日軍中將弁信。尚不知有此事。勞中丞接二十六日道州諸大將書。言不僅不能追剿。亦并不知賊往何處。時勢至此。尚忍言哉。謹即鈞示下問者略約言之。一揆帥左右。無一正人。無一謀士。其忌刻傾險。盡是內務府氣習。此誠不可與爭權。觀于烏都護江岷樵之言之不用。而諉過于鍾泉。即知其無能為矣。不如姑示韜晦。待其自敗。以敗事計之。當在此時矣。竊見閱歷之深無如仲紳。揆帥一日不離粵西。仲帥即一日不與粵西之事。例以古人忠義之至。固有未協(xié)。然委曲求全。保身即以保國。如操縱得宜。指揮若定。能如胡默林之籠罩趙文華。亦行軍之長算也。一堅壁清野。非用士用民。不能集事。士民中豈無欺我之人。亦豈無僨事之人。然兵將之滑者十之九。士民之樸者十之六。近年宦途頗雜。牧令既少真才。佐雜尤多庸妄。其心術見識。不堪設想。不如士民之真性未漓??杉ひ灾伊x。楚官與民仇。楚民與官仇。此孟子所謂疾視其長上而不救也。惟有勤接見。決壅蔽。視民如官。視官如民。無眾寡大小。推誠相與。咨之以謀而觀其識。告之以禍而觀其勇。臨之以利而觀其廉。期之以事而觀其信。知人任人。不外是矣。近日人心逆億萬端。亦難窮究其所往。惟誠信之至。可以救欺詐之窮。欺一事不能欺之事事。欺一時不能欺之后時。不可不防其欺。不可因欺而灰心所辦之事。所謂貞固足以干事也。況賞罰具在。董勸因時。以大權臨之。何患不濟。未有注意于保甲團練堅壁清野而無成效者也。一盧忠烈公之督兵大名鄖陽。其得力在堅壁清野。其制勝在親兵之能殺敵致果也。傅重庵以碉堡制苗。而練丁千五百人。因閑雕剿。兵威乃振。鈞示招練如何可信。為日已迫。訓練豈一蹴可能。誠為深慮。竊謂襄毅治粵。陶魯參軍所領三百人。皆實時應募。而所向克捷。且戰(zhàn)且練且守。練一日得一日之力。練一人得一人之力。百金之士。千金之士。誠為難得。然三年之艾。亦在蓄之而已。至練勇之不可恃。則在馭之之法如何。領之之人如何耳。 國威久不振矣。人心思亂。不自今日始。亦不自今日止。除日日練兵。人人講武。別無補救之方。此說與專言守御者。實可互為其用。而相與有成也。一閑諜為行軍之要。而此事最難。其弊由于安樂日久。無耐勞苦壯膽智之人。甘蹈白刃者。更不可得矣。來諭言我處之一舉一動。賊必知之。則是保甲不實?;椴涣χ?。賊之舉動。我不能知。則是未得閑諜之故。物色此人。談何容易。陳平惡草具。付之以金而不疑。野利棗龜。杖至垂斃而不悔。其用人之妙。用智之巧。良可味矣。竊謂謀野則獲。積誠可通。雖非一二月所能猝辦。然未有求而不得者。一江岷樵昔年在京鄉(xiāng)試。負其死友之櫬而歸。二次行邯鄲道上。送一不曾謀面浙江舉子之櫬。此其行誼。即漢代獨行傳中。亦不多得。昨已函致岷樵。彼風節(jié)優(yōu)于天下。當有感奮不能自已之誠。左公高隱。尚不知雄才大略。是文忠公一流人物。設其真知。必翻然應命。今已函致矣。林翼才力至劣。伏維河海不擇。芻蕘不遺。故敢即其所知。上陳座右。一代偉人。必能宏濟時艱。吾楚幸甚。天下幸甚。

再者。所陳各條。其要仍以用人為先。即一技一能。亦不可棄。不龜之藥。勾踐藉以破吳。善穿地洞。李光因以陷敵。信陵得生。石勒得張賓。苻堅得王景略。皆以一二智謀之士。戰(zhàn)勝攻取。然必不拘資格。然后丹書中之斐豹。得獻其能。亦必寬其文法。然后怒攻主將之鄧羌。立摧勍敵。伐曹一役。晉文誅顛頡而舍魏犨。自古英雄作用。不拘一例。良以奇才難得。不容不加委曲于其閑耳。

  致漢陽府劉冰如書         
胡林翼

林翼每念治理之要。賢才為本。茍不知求賢。即勞心焦思。亦屬廢事。公其隨事留意。茍有一節(jié)之可取。一行之足稱者。乞手函示我。國之求才。如魚之求水。鳥之求木。人之求氣??诟怪笫?。無水。無木。無氣。無食。則一日不安。日即于亡。得水。得木。得氣。得食。則生。此理至明。人自不察耳。又孔子之教。各舉所知。周公之訓。人無求備。大抵圣賢不可必得。以志氣節(jié)操為主。嘗論孔孟之訓。注意狂狷??袷菤?。狷是節(jié)。有氣節(jié)則本根已植。長短高下均無不宜也。昨讀聽孫所寄閣下家書。其言蘇人作善。僅慕其名。若去奢崇儉。以虛用作實用。尚可多養(yǎng)一二萬人。此即孔子用力于仁力無不足之義。又言旅居清苦。一介不取。無忝所生。又言豪富侈泰。州縣般樂怠傲。旨哉斯言。固志節(jié)之士也。中心向往。不能言罄。

  與曾滌生侍郎書   
劉蓉

別逾三月。結想彌深。書問之勤。徒勞往復。始謂臺旌且駐會城。當可少慰渴思。而腐宿之譚。亦得時貢左右。既聞義旗之舉。且俟來春。而戰(zhàn)艦水師。未著成效。每觀簡牘流傳。想見感事憂時焦心勞慮之至意。既佩其忠勤許 國之忱。亦竊慮其心力過瘁。規(guī)模未宏。于時艱或未有濟也。未能默默。聊效其愚。今天下所同患者。兵不素練。餉不夙裕。故無所恃以為攘除兇丑之資。是二者。夫人皆能言之。而老兄今日所急急竭智慮窮日夕以籌之者。蓋亦不出于此。蓉愚竊維方今事勢。妄意所謂當務要圖者。又有本焉。非獨此之為急也。凡舉大事。當先定規(guī)模。挈綱領。合策力以圖之。使人人效其智能。勤其職事。竭其材力之所能至。故用力不勞而事已畢集。今天下兵雖敝。餉雖匱。得其人而任之。不難治也。所謂其人。不必奇?zhèn)シ浅V?。茍其忠實練達。麤有干。即可隨其才之大小。而備器使之用。其果委任適宜。優(yōu)劣得所。即不必有赫赫可紀之功。而較其成效。雖所謂奇才者。無以踰之。竊謂今所募五千人者。既不能盡得智材武之士。以充將帥之選。則莫若分為四大營。使羅山璞山伯韓季洪輩統(tǒng)之。營官以下。聽其各舉所知。即才具稍疏。其勢固可兼轄。其它轉運軍餉。督造戰(zhàn)艦。支放口糧。修備器械之屬。皆擇其賢者能者。區(qū)分而專任之。紀綱既布。職掌攸分。小大之才。奮興翕附。則較優(yōu)絀而課殿最。以安坐制之而有余。故雖勞于求人。而常逸于任人。今建議剿賊。亦既數(shù)月。而規(guī)模部置。未有設施。計劃已盡于纖微。而宏綱未舉。憂勞殆形于夢寐。而遠無聞。此區(qū)區(qū)所以憂其用心之徒苦也。經(jīng)紀營務。既藉才。畫軍機。尤資眾慮。諸葛治蜀之教曰。諸君但勤攻吾之闕。則庶幾寡過。彼當政務休暇之日。而所慮所求。尚復如此。況戎馬倥之會。萬變糾紛。策軍事之機宜。爭得失于俄頃。何可不博資智。以贊殊猷。今天下英杰瑰瑋之人。遠在千里外者。既未能遽及矣。近者如郭伯琛左季高鄒叔績吳南屏之倫。固當羅之幕府。以廣忠益。比聞郵牘招延。閑及一二。顧未有起而應者。竊怪老兄光明俊偉之識?;磉_淵深之量。蓋非時彥所及。而豪杰之士?;蚍床粯窞橹谩km夙昔有相知之雅者。亦或思引避。而無景附之情。可不一思其故乎。求之不竭其誠。遇之不優(yōu)其禮。用之不盡其才。三者古今所由失士之大端也。而或者以謂神機獨運。頗乏虛己下問之誠。成算自優(yōu)?;驘o與人為善之意。瑕瑜有時而并棄。清濁亦苦于太明。故賢者無由輸其誠。不才者無所匿其短?;T眾論。往往云然。謂宜少損聰明。俯拾膚末。庶幾懷奇者尚樂于自效。輸忠者不疑于見輕。多士景從。事乃克濟。不然。則師未舉而勢已孤。軍未成而情先渙。孤孑一身。將誰與共功名。濟艱險。此區(qū)區(qū)所以預憂其輔車之乏助也。

夫干事者才也。任事者氣也。才之聚。斯可以役天下之智能。而無職不舉。氣之盛。乃可以勝天下之艱巨。而無功不成。今賊黨既繁。賊氣彌銳。令行禁止。其勢頗足以自張。而我所以應之者。人各一心。不相親附。甚或彼此嫌貳。推刃相仇。以此較量。蓋不待臨敵對陣。而勝負之數(shù)。已大概可矣。乃者中丞倡四省合剿之議。揆諸事會。良亦要圖。然非當事者。共矢忠誠。交相勸勵。其何能結千里之契。聯(lián)數(shù)省之心。以倡大義而濟時艱乎。晚近人情。惟競私意。語言文墨之微。儀節(jié)周旋之細。小相違忤。動致猜嫌。而 國家艱大之圖。疆圉安危之計。遂可置之不問。每有聞見。輒用喟然。彼淺量狹中之儔。所見固宜如此。尊兄度越時賢。識超等輩。而意氣之競。時或不免焉。此則區(qū)區(qū)之所深惜者也。比聞與當事書問。多忤少諧。小有異同。輒相爭執(zhí)?;蚣毠手z。而督過之已深。道路傳聞。頗乖夙望。蓉之不敏。尤所兢兢。竊謂 國步艱虞之秋?!【附箘谥H。為臣子者。義當蠲除私忿。務矢公忠。況于小嫌。何足介介。而反躬責己。吾黨所珍。小者之不能自克。則大事其何濟矣。且人之欲善。誰不如我。相獎以忠義。雖不肖者亦將革心向善。勉自附于君子之途??晾K以過愆。雖同志者亦或構隙成嫌。激而流為意見之事。故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yǎng)人。然后能服天下。惟尊兄擴虛公之量。以涵育倫。推忠誠之心。以獎掖末俗。德輝所溢。物望咸孚。則慕義者。經(jīng)鼓舞而益神。即懷私者。亦轉旋于不覺。若其不然。將人人秦越。步步棘荊。拂意之遭。不但一端而止。雖孤忠自賞。而執(zhí)德不宏。抑非所以誘斯人而偕之大道也。春秋之法。責賢者備。故他或從。而于老兄則不敢恕焉。言之猥繁。出于誠款。惟求闕集思之君子。俯賜容納。勿以為腐宿膚泛而并棄之。幸甚幸甚。

  致惲次山中丞書   
曾國藩

南坡兄頃來安慶。具一稟牘。備言昔官江蘇。并無劣聲。弟歷詢元長吳武陽上江等縣士紳。俱言南叟當日官此數(shù)處。無可訾議。惟 寄諭并未飭令覆奏。若遽附片剖辨。反多一重斧鑿痕。祗好批答以慰其意。得閑再為疏陳一二。大抵任事之人。斷不能有譽而無毀。有恩而無怨。自修者但求大閑不踰。不可因譏議而餒沈毅之氣。衡人者但求一長可取。不可因微瑕而棄有用之材。茍于峣峣者過事苛求。則庸庸者反得幸全。鄙見如此。不知臺端以為何如。

  致兩司書   
胡林翼

宜昌以陳守洪鍾委署為是。安常處順。循分供職。必可不負也。佐雜必不能不循資格。不循資格。則司中吏胥。高下其手。而撞騙萬端。司中于循資序補挨委之余。祗須訪拔其聲名之尤美。參劾其貪鄙之太甚者。便可整飭。惟州縣有民社之寄。斷不可僅守資格。要缺必須遴員。差委例得酌量。如謂林翼等有私。林翼愿執(zhí)其咎而不敢辭。林翼昔年從政。見天下之督撫藩臬。一差一缺。無一不照例而行。即無一不挾私以徇。且瘠苦煩難。人之所棄者。則尚有輪補輪委之人。而肥美滑甘。則皆捷足者所得。懸一例而預謀于例先。更變一說以圓通于例外。例實足以快其私。而不足以杜一切之獘也。蓋輪補酌補。輪委酌委。本有兩端之可趨可避。而顛倒之心。上下之手。則仍在督撫藩臬耳。昔在黔湘。見藩臬某某。開口便言例。如某公在湖南。無一事不照例。實則無一事真照例。凡京官有所屬托?;驅倮粲兴V求。如鼓答桴。其應如響。京信朝至。司牌夕懸。苞苴夜行。委札晨發(fā)。甚有不出省門。而獲盜十名?;驍?shù)十名。專意請托。而記功十次。或數(shù)十次者矣。故曰循例乃適足以快其私。故林翼愿破格而以一人執(zhí)其咎也。

 上胡宮保書   
汪士鐸

一兔之毫無幾。其余皆氄髦。而非全兔皆中筆材也。昆堅之虛。采玉者往焉。蓋嘗得夜光之璧矣。然謂其一沙一石皆玉。則不能。咸豐以來。戰(zhàn)皆楚勇。皆桀驁強健有力。非編入營伍。亦必揭竿斬木而為亂。故能所向有功。然亦稍稍物故矣。今新集之兵。莠民之貪惰者爾。彼安將帥之持重。以肥其身。焉有先登致果之氣哉。今言兵者動曰楚勇。毋亦循向之虛名。而未深既其實乎。帥兵者將也。非書生也。說禮樂。敦詩書。今非其時矣?;浫艋拧N┧稳讼惭匀鍖?。而宋之兵政為最弱。嘗以為得百韓范。不如得一韓岳。史冊所載文人戰(zhàn)績。如核其實。非其師武臣之力。而誰之力耶。今以羅李之故。而統(tǒng)領必用文人。則未思閑世之英。即其兄弟父子有不能繼其軌者。而欲概求之占畢之士。不亦拘乎。而重臨事而懼之人。而不募暴虎馮河之勇。彼豪杰之士。烏低首下心于詞章儒雅之前哉。烏烏鵲鵲。亦其一也。好謀而成者。美言之可市爾。今營務處之所謀若何。無亦以為靜以待動而老其師乎。此主以待客之言。而今則我為客也。無論自挫其銳。而我之餉。安能源源可繼乎。夫攻一城動二三年。而十余城失于月。天下安有如是之年。如是之餉乎。且楚之餉何自來。毋亦錢糧厘金鹽課捐輸所出乎。天固嘗予以屢豐年矣。商旅又嘗出于其涂矣。而日復一日。天時人事。安能常恃而無變哉。且北有捻匪。腹內有教匪。此皆觀釁而動。俟我之隙也。乃兵貴神速。而反主遲滯。師老餉匱。不蹈江南徽寧之覆轍乎。疑信者不兩立之勢也。今不信人。則不若無受降。既受其降。則推赤心以待之。使為吾盡力而收其用。醫(yī)工之用烏附。非責其參苓之補也。鳥之矢。馬之勃。田夫孺子見之而不顧。及用之得宜。收效更速。無他。察病之機審也。良賈之懋遷也。必擇市所寡有者。預儲之以博其利。雖不中度量。猶以備不時之需。而常能得者。則姑置之。今所乏者。販繒屠狗之雄。而汗牛充棟者文人也。亦愿急收剛決爪牙之用斯可矣。彼此者。勢之可知者也。成敗者。機之難決者也。我與賊不兩立。我能滅賊善矣。我不滅賊。而又不能召之降。是驅使為賊也。彼為賊。能晏然置我度外乎。吾之戰(zhàn)能必勝乎。是皆不能。而虛逆揣其后日之叛。是以樹目前之敵。是一蔽也。且從逆之黨羽。非有致死于我之心也。貪擄掠之富爾。既償其愿。亦欲懷寶歸故里。為富家翁矣。而赦從者。未聞赦其挾貲以返。則其徒烏能散哉。

賞罰者鼓勵英雄之具。而非樹私之具也。戰(zhàn)國時。秦俗上首功。始立武功爵。故士奮于外。犯鋒鏑而不顧。今兵弁力而戰(zhàn)于陣。文士坐而享其福。水晶孔翠者以千計。前史都督職方之誚。不是過也。是啟不肖徼幸之心。隳武夫殺敵之志也。是使名器茍賤。而志士羞與為伍也。是以愛憎為賞罰。而非循乎大公也。是使得者不知榮。而夤緣請托者日眾也。是必且濫加于仆隸輿皂。而同縉紳于役下賤也。是使人不奮于忠義廉絜。而惟求寵于節(jié)下也。是使 朝廷所以奔走賢才者。而吾得以茍私所愛也。此皆不可之甚者也。今楚北之員。率以敝車羸服之大營。而華鮮怒馬以見他帥?;蛎矠橘|樸無文。而心實黠甚。或托于寬大市恩。而無所節(jié)制。攘奪吾君。掊克吾民。以飽其僮仆?;蛞暈槌衅街畢^(qū)。而復蹈往時泄沓之積習。一加濫保。其欲無厭。州縣而道府。道府而兩司。兩司而開府。稍不如意。則怨懟誹憤。不可終日。才得志。則恣睢妄誕。自以為在  帝心。不反而噬人。即幸矣。尾大者不掉。花繁者實稀。此亦祈于豆羹簞食中。微察其齷齪之衷也。皮之不存。毛將焉傅。外閑紛傳稅及閑架煙。此未知然否。如果有之。豈不以餉絀乎。夫民力祗有此數(shù)。割其皮毛以養(yǎng)兵可也。剜其脂膏以養(yǎng)兵。兵且未有已時。民心甘乎。脫有奸民假名滋事。將何以待之乎。且錢糧正供也。厘金朘商賈爾。捐輸朘富戶爾。若是。則貧富貴賤皆不免。能不亂乎。言利者不務進戰(zhàn)。而惟言剝民。賊方在近。使兵或往他道。雖有餉。何所用之乎。甚至有司假以掊克。家丁胥吏上下其手。得以中飽。所得者微。所失者巨。為是說者。將何以解。參之肉其足食乎。誹謗之木。敢諫之鼓。古人往事也。今自京員以至文士布衣。庇宇下者以數(shù)百計度。皆有見聞計議。而非徒以容悅為事也。若使人進其說以待采。未必無芻蕘之一得也。而乃月需奉錢。手鉗口結?;蛑欢敷庵畡凇@粢壑?。求賢之心。未必如是也。居晏談。不及公事。茍且偷惰。積為風俗人心之痼。而不計及。所入雖微。皆楚民之膏血也。此清談廢務之流亞矣。賢者而果若是。即謂之不賢也可。官司者用之實事。而非徇情之具也。循善者平時之良吏。而非撥亂之用也。如以為不才。去之可也。重則罪之可也。若知其不可。而又姑試之于事。是愛國家之事不如其私人矣。去戰(zhàn)而言從軍。土偶能之。去戰(zhàn)而言謀略。土偶尤能之。去戰(zhàn)守而言保民。土偶能之??v恣睢而言治民。土偶且樂之矣。親兵者。兵之尤勇健者也。營務處者。官之足智略者也。統(tǒng)帶者。才智勇力出于眾人之上者也。昔人選士。陳以三百斤之石。一丈之。五尺之距。茍仿其法。而一一吹竽。則濫竽者少矣。設之以疑。臨之以威。蠱之以利。置之于危。則其才技勇怯機變見矣。夫大將者無情之人。如農之蕓草焉。非種必鋤。烏以荑稗自妨嘉谷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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