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無轍跡；
羅振玉曰：景福本“行”下有“者”字，“善言”、“善教”、“善閉”、“善結(jié)”下并同。廣明本同。謙之案：室町本亦同。
嚴(yán)可均曰：“轍跡”，河上作“徹跡”，王弼作“徹跡”。梁簡文云：“應(yīng)‘車’邊，今作‘彳’邊者，古字少也。”
吳云曰：“轍”，傅本作“徹”。
盧氏抱經(jīng)釋文考異：說文無“轍”字，莊子、戰(zhàn)國策、史記皆以“軼”為“轍”。案“軼”借字，實應(yīng)用“轍”。謙之案：老子書中“徹”“轍”二字，字義不同。七十九章“無德司徹”，用“徹”字。此章“善行無轍跡”，用“轍”字。夏竦古文四聲韻卷五引古老子，“徹”字作○，“轍”字作○，轍為車跡。彭耜釋文曰：“轍，李直列切。輪輾地為轍?！?br />
善言，無瘕◆；
嚴(yán)可均曰：“瘕◆”，御注、河上作“瑕◆”，王弼“瑕謫”。
吳云曰：“無瑕謫”，今本作“◆”，易州本同，俗字也。
謙之案：釋文出“謫”字，作“謫”亦通。揚雄方言三“謫，怒也”，郭璞注：“相責(zé)怒?！庇窒鸟倒盼乃穆曧嵕砣爸啞弊忠爬献幼鳌?，館本、遂州本作“適”。
高亨曰：“瑕◆”皆玉疵也。管子水地篇：“夫玉，瑕適皆見，精也?！币ⅰ拌m，玉疵也?！避髯渝蹲骸拌m并見，情也。”義同。呂氏春秋舉難篇：“寸之玉，必有瓋瑕?！薄斑m”、“◆”古通用，“瓋”則后起專字也。無瑕◆，猶言無疵病耳。
善計，不用籌策；
嚴(yán)可均曰：“善計”，王弼作“善數(shù)”?！盎I策”，御注作“籌算”?！ 》稇?yīng)元曰：數(shù)，上聲。王弼、嚴(yán)遵同古本，河上公作“計”。
羅振玉曰：河上、景龍、御注、英倫、廣明、景福諸本均作“計”。“籌策”，御注、英倫二本“策”作“筭”。
謙之案：御覽六百五十九引亦作“筭”，館本作“◆”。論語八佾集解：“多◆飲少◆，釋文：‘◆，籌也?！敝祢E聲曰：“筭長六寸，計歷數(shù)者，從竹從弄，會意，言常弄乃不誤也。字亦作◆。”
善閉，無關(guān)鍵不可開；
嚴(yán)可均曰：“不可開”，各本“不”上有“而”字，下句亦然?！ O礦曰：“鍵”，今本作“楗”。紀(jì)昀曰：案“楗”原本作“鍵”。
謙之案：“關(guān)鍵”連文，傅本作“鍵”。淮南說山訓(xùn)引“善閉者不用關(guān)楗”，道應(yīng)訓(xùn)引亦作“鍵”?！ 》稇?yīng)元曰：楗，拒門木也，或從金傍，非也。橫曰關(guān)，豎曰楗。傅奕云：“古字作○?！?br />
謙之案：作“○”是也?！瓣P(guān)”，說文：“以木橫持門戶也，從門，○聲?！被茨献佑[冥篇“城郭不關(guān)”，為“關(guān)”字本義。此引申為閉門橫木?！啊稹蹦死献訒杏贸窖?，假借為“楗”。方言五：“戶鑰，自關(guān)而東，陳、楚之間，謂之鍵，字亦作○?！苯癜浮啊稹睘楣抛?。夏竦古文四聲韻卷三出“○”字，引古老子作○。
善結(jié)，無繩約不可解。
謙之案：“繩約”為連文。說文“繩，索也?！薄凹s，纏束也。”莊子駢拇篇：“待繩約膠漆而固者，是侵其德也?！薄凹s”字亦是索，繩約猶今言繩索。左傳哀十一年公孫揮曰“人尋約，吳發(fā)短”，杜注：“約，繩也?！眱x禮既夕記“約綏約轡”，鄭注：“約，繩也?！迸f注謂約為約束之約，當(dāng)非老子古義。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而無棄人；常善救物，而無棄物。是謂襲明。
嚴(yán)可均曰：“而無棄人”，各本“而”作“故”，下句亦然。
孫礦古今本考正曰：“常善救人”四句，一本無?！肮省?，一作“而”。
晁說之曰：“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獨得諸河上公，而古本無有也，賴傅奕辨之爾?！ |條一堂曰：按傅奕曰“是以”至“棄物”二十字，獨得諸河上本，而古本無有，晁說之跋舉此說以駁王氏。予始以為信，然后檢淮南子道應(yīng)訓(xùn)引老子曰：“人無棄人，物無棄物，是謂襲明?！币源擞^之，傅奕古本亦不足為正。
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 嚴(yán)可均曰：“善人”，御注、大典作“故善人”，河上作“故善人者”?！安簧迫恕?，河上“善人”下有“者”字。 蔣錫昌曰：淮南道應(yīng)訓(xùn)引下句作“不善人，善人之資也”，是淮南所見本無二“者”字，有二“也”字。王注：“故不善人，善人之所取也?！彼仆醣九c淮南同?！ 〔毁F其師，不愛其資，
謙之案：日本天明本群書治要作“貴其師”，眉注：“舊無‘貴其師’三字，補(bǔ)之?！贝藷o“不”字，是所見舊本作“貴其師，不貴其資”，于義為長。此言“不善人，善人之資”，與上文“常善救人，故無棄人”之旨相合。河上公“不貴其師”注“獨無輔也”，“不愛其資”注“無所使也”。獨無輔而無所使，似經(jīng)文亦以作“貴其師，不愛其資”，于義為長。
雖知大迷，此謂要妙。
嚴(yán)可均曰：“雖知”，河上、王弼作“雖智”。“此謂”，各本作“是謂”?！ ≈t之案：敦煌本、傅本與此石同。又“要妙”即幼妙，亦即幽妙。漢書元帝紀(jì)“窮極幼眇”，師古曰：“‘幼眇’讀曰‘要妙’?！薄 ⑴_拱曰：案幼，幽也；眇，微也。古字“幼”“窈”通。爾雅“冥，幼也”，本或作“窈”。孫炎注云：“深闇之窈也”。（漢學(xué)拾遺，見劉端臨遺書卷七）知“要妙”即幽妙。淮南本經(jīng)：“以窮要妙之望?！背o遠(yuǎn)游“神要眇以淫放”，集注：“要妙，深遠(yuǎn)貌?！笔且病?br />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跡、謫、策、解韻（支部，謫音滴，策，初益反，解音擊）。師、資、師、資、迷韻（脂部）。奚侗：跡、謫、策、開、解韻，師、資、師、資、迷韻。陳柱：跡、◆、策韻，開、解韻，人、人、物、物韻，師、資、師、資、迷、妙韻。高本漢：跡、◆、策，開、解，分為二韻，與陳同。鄧廷楨：◆、策、解韻，“跡”字不韻。朱駿聲曰：“策”字，老子巧用協(xié)跡、謫、策、解。江有誥曰：“解”，胡買、佳買、古買三切。按古有入聲，當(dāng)與麥部并收。老子巧運篇“善鍵無繩約而不可解”，與跡、策協(xié)（唐韻四聲正十二蟹）。鄧廷楨曰：解隸蟹部，為支、佳部之上聲，◆、策，則支、佳部之入聲。詩殷武：“勿予禍適，稼穡匪解?！边m、解為韻，是其證也。至此章首句“跡”字，段氏音韻表亦隸此部，似亦當(dāng)以為韻，然“跡”從亦聲，“亦”字古音在魚、虞部，不當(dāng)隸此。段氏所以入此部者，以“跡”字籀文從束作“速”，束聲古音在此部，故云爾也。但說文既明云“從◆，亦聲”，則為魚、虞部之字無可議者，今以小篆從亦之字，而用籀文從束之聲，終覺未安，故余于“跡”字不敢以為韻，而存其說于此以質(zhì)疑。然細(xì)繹之，首句實當(dāng)有韻。蓋古本從束作“速”，而傳寫者易以小篆，遂并其韻而失之，不知柱下史在周時固止識古籀也。案史記大史公自序：“桀、紂失其道而湯、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道而陳涉發(fā)跡?！币浴佰E”與“作”韻，則為魚、虞部之字明矣。意者籀文從束作“速”，故轉(zhuǎn)入平聲之支部，篆文從亦作“跡”，轉(zhuǎn)入平聲之魚部，其即籀篆升降之不同歟？晉梅陶怨詩行以“跡”與壑、客、魄為韻，蓋漢以后無以“跡”入支韻者矣。
右景龍碑八十九字，敦煌本無全章，字?jǐn)?shù)不明。河上、王本九十一字，傅本九十七字，范本無“而不可開”“而不可解”八字，共八十七字。河上題“巧運第二十七”，王本題“二十七章”，范本題“善行章第二十七”。
羅振玉曰：景福本“行”下有“者”字，“善言”、“善教”、“善閉”、“善結(jié)”下并同。廣明本同。謙之案：室町本亦同。
嚴(yán)可均曰：“轍跡”，河上作“徹跡”，王弼作“徹跡”。梁簡文云：“應(yīng)‘車’邊，今作‘彳’邊者，古字少也。”
吳云曰：“轍”，傅本作“徹”。
盧氏抱經(jīng)釋文考異：說文無“轍”字，莊子、戰(zhàn)國策、史記皆以“軼”為“轍”。案“軼”借字，實應(yīng)用“轍”。謙之案：老子書中“徹”“轍”二字，字義不同。七十九章“無德司徹”，用“徹”字。此章“善行無轍跡”，用“轍”字。夏竦古文四聲韻卷五引古老子，“徹”字作○，“轍”字作○，轍為車跡。彭耜釋文曰：“轍，李直列切。輪輾地為轍?！?br />
善言，無瘕◆；
嚴(yán)可均曰：“瘕◆”，御注、河上作“瑕◆”，王弼“瑕謫”。
吳云曰：“無瑕謫”，今本作“◆”，易州本同，俗字也。
謙之案：釋文出“謫”字，作“謫”亦通。揚雄方言三“謫，怒也”，郭璞注：“相責(zé)怒?！庇窒鸟倒盼乃穆曧嵕砣爸啞弊忠爬献幼鳌?，館本、遂州本作“適”。
高亨曰：“瑕◆”皆玉疵也。管子水地篇：“夫玉，瑕適皆見，精也?！币ⅰ拌m，玉疵也?！避髯渝蹲骸拌m并見，情也。”義同。呂氏春秋舉難篇：“寸之玉，必有瓋瑕?！薄斑m”、“◆”古通用，“瓋”則后起專字也。無瑕◆，猶言無疵病耳。
善計，不用籌策；
嚴(yán)可均曰：“善計”，王弼作“善數(shù)”?！盎I策”，御注作“籌算”?！ 》稇?yīng)元曰：數(shù)，上聲。王弼、嚴(yán)遵同古本，河上公作“計”。
羅振玉曰：河上、景龍、御注、英倫、廣明、景福諸本均作“計”。“籌策”，御注、英倫二本“策”作“筭”。
謙之案：御覽六百五十九引亦作“筭”，館本作“◆”。論語八佾集解：“多◆飲少◆，釋文：‘◆，籌也?！敝祢E聲曰：“筭長六寸，計歷數(shù)者，從竹從弄，會意，言常弄乃不誤也。字亦作◆。”
善閉，無關(guān)鍵不可開；
嚴(yán)可均曰：“不可開”，各本“不”上有“而”字，下句亦然?！ O礦曰：“鍵”，今本作“楗”。紀(jì)昀曰：案“楗”原本作“鍵”。
謙之案：“關(guān)鍵”連文，傅本作“鍵”。淮南說山訓(xùn)引“善閉者不用關(guān)楗”，道應(yīng)訓(xùn)引亦作“鍵”?！ 》稇?yīng)元曰：楗，拒門木也，或從金傍，非也。橫曰關(guān)，豎曰楗。傅奕云：“古字作○?！?br />
謙之案：作“○”是也?！瓣P(guān)”，說文：“以木橫持門戶也，從門，○聲?！被茨献佑[冥篇“城郭不關(guān)”，為“關(guān)”字本義。此引申為閉門橫木?！啊稹蹦死献訒杏贸窖?，假借為“楗”。方言五：“戶鑰，自關(guān)而東，陳、楚之間，謂之鍵，字亦作○?！苯癜浮啊稹睘楣抛?。夏竦古文四聲韻卷三出“○”字，引古老子作○。
善結(jié)，無繩約不可解。
謙之案：“繩約”為連文。說文“繩，索也?！薄凹s，纏束也。”莊子駢拇篇：“待繩約膠漆而固者，是侵其德也?！薄凹s”字亦是索，繩約猶今言繩索。左傳哀十一年公孫揮曰“人尋約，吳發(fā)短”，杜注：“約，繩也?！眱x禮既夕記“約綏約轡”，鄭注：“約，繩也?！迸f注謂約為約束之約，當(dāng)非老子古義。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而無棄人；常善救物，而無棄物。是謂襲明。
嚴(yán)可均曰：“而無棄人”，各本“而”作“故”，下句亦然。
孫礦古今本考正曰：“常善救人”四句，一本無?！肮省?，一作“而”。
晁說之曰：“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獨得諸河上公，而古本無有也，賴傅奕辨之爾?！ |條一堂曰：按傅奕曰“是以”至“棄物”二十字，獨得諸河上本，而古本無有，晁說之跋舉此說以駁王氏。予始以為信，然后檢淮南子道應(yīng)訓(xùn)引老子曰：“人無棄人，物無棄物，是謂襲明?！币源擞^之，傅奕古本亦不足為正。
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 嚴(yán)可均曰：“善人”，御注、大典作“故善人”，河上作“故善人者”?！安簧迫恕?，河上“善人”下有“者”字。 蔣錫昌曰：淮南道應(yīng)訓(xùn)引下句作“不善人，善人之資也”，是淮南所見本無二“者”字，有二“也”字。王注：“故不善人，善人之所取也?！彼仆醣九c淮南同?！ 〔毁F其師，不愛其資，
謙之案：日本天明本群書治要作“貴其師”，眉注：“舊無‘貴其師’三字，補(bǔ)之?！贝藷o“不”字，是所見舊本作“貴其師，不貴其資”，于義為長。此言“不善人，善人之資”，與上文“常善救人，故無棄人”之旨相合。河上公“不貴其師”注“獨無輔也”，“不愛其資”注“無所使也”。獨無輔而無所使，似經(jīng)文亦以作“貴其師，不愛其資”，于義為長。
雖知大迷，此謂要妙。
嚴(yán)可均曰：“雖知”，河上、王弼作“雖智”。“此謂”，各本作“是謂”?！ ≈t之案：敦煌本、傅本與此石同。又“要妙”即幼妙，亦即幽妙。漢書元帝紀(jì)“窮極幼眇”，師古曰：“‘幼眇’讀曰‘要妙’?！薄 ⑴_拱曰：案幼，幽也；眇，微也。古字“幼”“窈”通。爾雅“冥，幼也”，本或作“窈”。孫炎注云：“深闇之窈也”。（漢學(xué)拾遺，見劉端臨遺書卷七）知“要妙”即幽妙。淮南本經(jīng)：“以窮要妙之望?！背o遠(yuǎn)游“神要眇以淫放”，集注：“要妙，深遠(yuǎn)貌?！笔且病?br />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跡、謫、策、解韻（支部，謫音滴，策，初益反，解音擊）。師、資、師、資、迷韻（脂部）。奚侗：跡、謫、策、開、解韻，師、資、師、資、迷韻。陳柱：跡、◆、策韻，開、解韻，人、人、物、物韻，師、資、師、資、迷、妙韻。高本漢：跡、◆、策，開、解，分為二韻，與陳同。鄧廷楨：◆、策、解韻，“跡”字不韻。朱駿聲曰：“策”字，老子巧用協(xié)跡、謫、策、解。江有誥曰：“解”，胡買、佳買、古買三切。按古有入聲，當(dāng)與麥部并收。老子巧運篇“善鍵無繩約而不可解”，與跡、策協(xié)（唐韻四聲正十二蟹）。鄧廷楨曰：解隸蟹部，為支、佳部之上聲，◆、策，則支、佳部之入聲。詩殷武：“勿予禍適，稼穡匪解?！边m、解為韻，是其證也。至此章首句“跡”字，段氏音韻表亦隸此部，似亦當(dāng)以為韻，然“跡”從亦聲，“亦”字古音在魚、虞部，不當(dāng)隸此。段氏所以入此部者，以“跡”字籀文從束作“速”，束聲古音在此部，故云爾也。但說文既明云“從◆，亦聲”，則為魚、虞部之字無可議者，今以小篆從亦之字，而用籀文從束之聲，終覺未安，故余于“跡”字不敢以為韻，而存其說于此以質(zhì)疑。然細(xì)繹之，首句實當(dāng)有韻。蓋古本從束作“速”，而傳寫者易以小篆，遂并其韻而失之，不知柱下史在周時固止識古籀也。案史記大史公自序：“桀、紂失其道而湯、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道而陳涉發(fā)跡?！币浴佰E”與“作”韻，則為魚、虞部之字明矣。意者籀文從束作“速”，故轉(zhuǎn)入平聲之支部，篆文從亦作“跡”，轉(zhuǎn)入平聲之魚部，其即籀篆升降之不同歟？晉梅陶怨詩行以“跡”與壑、客、魄為韻，蓋漢以后無以“跡”入支韻者矣。
右景龍碑八十九字，敦煌本無全章，字?jǐn)?shù)不明。河上、王本九十一字，傅本九十七字，范本無“而不可開”“而不可解”八字，共八十七字。河上題“巧運第二十七”，王本題“二十七章”，范本題“善行章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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