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祭祀不輟。
嚴(yán)可均曰:「子孫祭祀不輟」,王弼「子孫」下有「以」字,韓非子有是「以其」「世世」四字。
羅振玉曰:敦煌本無(wú)「者」字,景龍本、敦煌本無(wú)「以」字。「祀」,敦煌本作「祠」。
謙之案:顧歡本第一句亦無(wú)「者」字。傅本「抱」作「袌」,范本「脫」作「挩」。嚴(yán)遵、河上、御注、磻溪、樓正、顧、趙、傅、范、高均無(wú)「以」字。又周易集解「屯」下虞翻引第一句同此石?;茨现餍g(shù)訓(xùn)引「善建者不拔」,注:「言建之無(wú)形也。」王念孫云:「此六字乃正文,非注文也?!汗噬平ㄕ卟话巍徽?,引老子語(yǔ)也?!貉越ㄖ疅o(wú)形也』者,釋其義也。文子正作『故善建者不拔,言建之無(wú)形也』?!拱咐献庸耪x如此。
又韓非喻老「善建不拔,善抱不脫,子孫以其祭祀世世不輟」,顧廣圻曰:「德經(jīng)無(wú)『以其』『世世』四字。」又解老引「不拔」、「不脫」、「祭祀不絕」,則「輟」亦作「絕」,「輟」「絕」義同。武內(nèi)敦本作「醊」,羅卷作「餟」,均非。
脩之身,其乃德真;脩之家,其德有餘;脩之鄉(xiāng),其德乃長(zhǎng);脩之於國(guó),其德乃豐;脩之於天下,其德乃普。
嚴(yán)可均曰:「脩之身」,河上、王弼「脩之」下有「於」字,下「脩之家」、「脩之鄉(xiāng)」亦然。御注、高翿五句皆無(wú)「於」字。「其德有餘」,眾本作「乃餘」,御注作「其德能有餘」,韓非子與此同?!该懼秶?guó)」,韓非子作「於邦」,與豐協(xié)韻,今沿漢避諱改也。
羅振玉曰:景福本無(wú)「之」字,下同。景龍、御注、敦煌三本均無(wú)「於」,下四句同。又敦煌本「乃」作「能」,下四句「乃」字同。御注「真」作「{止貝}」?!钙涞履损N」,景龍、景福二本「乃」作「有」,敦煌本「餘」上有「有」字。武內(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乃」皆作「能」。
謙之案:彭、趙、傅、范、樓正、高翿亦無(wú)五「於」字,室町本「有」字上有「乃」字,無(wú)上四「於」字。嚴(yán)本無(wú)「其德乃真」句,「其德有餘」句與河上、柰卷同此石。又傅、范「國(guó)」作「邦」,傅「普」作「溥」。范曰:「『邦』字,韓非與古本同?!?/em>
顧廣圻曰:傅本「普」作「溥」,案「普」「溥」同字也。
易順鼎曰:按周易集解虞氏注引老子曰:「修之身,德乃真?!乖?shī)序正義曰:「老子云:『修之家,其德乃餘;修之邦,其德乃豐?!弧菇詿o(wú)「於」字。虞所引並無(wú)「其」字矣。
焦竑曰:「邦」,一作「國(guó)」,漢人避高帝諱改之,於韻不協(xié),今從韓非本。
洪頤烜曰:「脩之於國(guó),其德乃豐」,案「國(guó)」當(dāng)為「邦」。上下文身、真、家、餘、鄉(xiāng)、長(zhǎng)、下、普皆為韻,此以邦、豐為韻。韓非子解老篇「修之邦,其德乃豐」,又云「以邦觀邦」,字尚未改。
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xiāng)觀鄉(xiāng),以國(guó)觀國(guó),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嚴(yán)可均曰:「天下之然」,河上作「之然哉」,王弼作「然哉」,無(wú)「之」字?! ×_振玉曰:景龍、御注、敦煌三本均作「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謙之案:景福、磻溪、樓正、室町、柰卷、顧、彭、傅、范、高「然」下均有「哉」字。嚴(yán)本「天下」二字作「其」,傅、范「何」作「奚」,韓非子解老引亦作「奚」。顧廣圻曰:「今德經(jīng)『奚』作『何』,非。傅本作『奚』,與此合。」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拔、脫、輟韻(祭部,拔音蹩,脫,他厥反)。身、真韻(真部),家、餘韻(魚(yú)部,家音姑),鄉(xiāng)、長(zhǎng)韻(陽(yáng)部),邦,豐韻(東部,邦,博工反,原作「修之國(guó)」,今從韓非子解老篇所引改)。下、普韻(魚(yú)部)。鄧廷楨:拔、脫、輟韻,云:「祭部之入聲也?!?br />
顧炎武唐韻正四江:「邦」,古音博工反。引老子:「修之邦,其德乃豐?!褂志怕椤讣摇?,古音姑,引老子:「修之家,其德乃餘。」
毛奇齡古今通韻曰:向疑老子「修之于鄉(xiāng),其德乃長(zhǎng);修之于國(guó),其德乃豐」,當(dāng)是豐與鄉(xiāng)協(xié),即東、陽(yáng)之通。既得易林功、國(guó)之協(xié),始知鄉(xiāng)、長(zhǎng)、豐、國(guó)各自為協(xié),乃轆轤押法,猶未敢遽信也。最後讀常武詩(shī),則「父」與「士」協(xié),「國(guó)」與「我」協(xié),曠若發(fā)曚。蓋「國(guó)」隸職部,為蒸之入聲,東、蒸本相通,故取為協(xié)。然則協(xié)自有蹤跡,非偶然也(卷一)。謙之案:毛說(shuō)非也。柴紹炳古韻通卷一東部旁通諸韻,引老子此章「國(guó)音公」,其誤竟同。蓋皆不知「邦」今為「國(guó)」,乃漢避諱所改,韓非作「邦」,其明證也。
江永古韻標(biāo)準(zhǔn)入聲第六部曰:老子「修之於邦,其德乃豐」,別本「邦」作「國(guó)」,或是漢人避諱所改。易林「后稷農(nóng)功,富利我國(guó)」,「國(guó)」亦是「邦」字。今人韻書(shū)引此協(xié)國(guó)古紅切,誤甚。
孔廣森詩(shī)聲類(lèi)(四)曰:案說(shuō)文解字:「邦,從邑,豐聲?!贯屆唬骸赴?,封也,封有功于是也?!拱钜粼环饷饕?。老子「修之于國(guó),其德乃豐」,韓非解老引作「修之邦」,故與「豐」合韻。今本承漢避高帝諱而改耳。毛氏古今通韻乃謂國(guó)有工音,疏謬至此,則其他支離之說(shuō),亦何足置辨!
江有誥曰:漢人往往避諱改古書(shū),如老子「修之邦」與下「豐」韻,「邦」改為「國(guó)」,避高帝諱也。史記「啟」字悉改為「開(kāi)」,避景帝諱也。然則古韻間有不合,未必非漢人所改(古韻總論)。
李賡蕓曰:老子德經(jīng)「修之於身,其德乃真」,此八句四易韻?!竾?guó)」本「邦」字,與「豐」協(xié)。又管子牧民篇:「毋曰不同生,遠(yuǎn)者不聽(tīng);毋曰不同鄉(xiāng),遠(yuǎn)者不行;毋曰不同國(guó),遠(yuǎn)者不從。」「國(guó)」亦「邦」字,與「從」協(xié)也。漢人避高祖諱,改為「國(guó)」,後人不知更正,沿之至今。
鄧廷楨曰:「國(guó)」,一本作「邦」,按作「邦」者是也。邦之為言封也。書(shū)序云「邦康叔,邦諸侯」,邦康叔者,封康叔也。論語(yǔ)云「且在邦域之中矣」,邦域者,封域也。古音東、冬、鍾、江同部,「邦」音薄工切,正與本句「豐」字為韻。
右景龍碑本八十七字,敦煌本八十四字(字?jǐn)?shù)照武內(nèi),羅卷無(wú)),河上本九十字,王本九十一字,傅、范本八十六字。河上本題「修觀第五十四」,王本題「五十四章」,范本題「善建者不拔章第五十四?!?/div>
嚴(yán)可均曰:「子孫祭祀不輟」,王弼「子孫」下有「以」字,韓非子有是「以其」「世世」四字。
羅振玉曰:敦煌本無(wú)「者」字,景龍本、敦煌本無(wú)「以」字。「祀」,敦煌本作「祠」。
謙之案:顧歡本第一句亦無(wú)「者」字。傅本「抱」作「袌」,范本「脫」作「挩」。嚴(yán)遵、河上、御注、磻溪、樓正、顧、趙、傅、范、高均無(wú)「以」字。又周易集解「屯」下虞翻引第一句同此石?;茨现餍g(shù)訓(xùn)引「善建者不拔」,注:「言建之無(wú)形也。」王念孫云:「此六字乃正文,非注文也?!汗噬平ㄕ卟话巍徽?,引老子語(yǔ)也?!貉越ㄖ疅o(wú)形也』者,釋其義也。文子正作『故善建者不拔,言建之無(wú)形也』?!拱咐献庸耪x如此。
又韓非喻老「善建不拔,善抱不脫,子孫以其祭祀世世不輟」,顧廣圻曰:「德經(jīng)無(wú)『以其』『世世』四字。」又解老引「不拔」、「不脫」、「祭祀不絕」,則「輟」亦作「絕」,「輟」「絕」義同。武內(nèi)敦本作「醊」,羅卷作「餟」,均非。
脩之身,其乃德真;脩之家,其德有餘;脩之鄉(xiāng),其德乃長(zhǎng);脩之於國(guó),其德乃豐;脩之於天下,其德乃普。
嚴(yán)可均曰:「脩之身」,河上、王弼「脩之」下有「於」字,下「脩之家」、「脩之鄉(xiāng)」亦然。御注、高翿五句皆無(wú)「於」字。「其德有餘」,眾本作「乃餘」,御注作「其德能有餘」,韓非子與此同?!该懼秶?guó)」,韓非子作「於邦」,與豐協(xié)韻,今沿漢避諱改也。
羅振玉曰:景福本無(wú)「之」字,下同。景龍、御注、敦煌三本均無(wú)「於」,下四句同。又敦煌本「乃」作「能」,下四句「乃」字同。御注「真」作「{止貝}」?!钙涞履损N」,景龍、景福二本「乃」作「有」,敦煌本「餘」上有「有」字。武內(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乃」皆作「能」。
謙之案:彭、趙、傅、范、樓正、高翿亦無(wú)五「於」字,室町本「有」字上有「乃」字,無(wú)上四「於」字。嚴(yán)本無(wú)「其德乃真」句,「其德有餘」句與河上、柰卷同此石。又傅、范「國(guó)」作「邦」,傅「普」作「溥」。范曰:「『邦』字,韓非與古本同?!?/em>
顧廣圻曰:傅本「普」作「溥」,案「普」「溥」同字也。
易順鼎曰:按周易集解虞氏注引老子曰:「修之身,德乃真?!乖?shī)序正義曰:「老子云:『修之家,其德乃餘;修之邦,其德乃豐?!弧菇詿o(wú)「於」字。虞所引並無(wú)「其」字矣。
焦竑曰:「邦」,一作「國(guó)」,漢人避高帝諱改之,於韻不協(xié),今從韓非本。
洪頤烜曰:「脩之於國(guó),其德乃豐」,案「國(guó)」當(dāng)為「邦」。上下文身、真、家、餘、鄉(xiāng)、長(zhǎng)、下、普皆為韻,此以邦、豐為韻。韓非子解老篇「修之邦,其德乃豐」,又云「以邦觀邦」,字尚未改。
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xiāng)觀鄉(xiāng),以國(guó)觀國(guó),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嚴(yán)可均曰:「天下之然」,河上作「之然哉」,王弼作「然哉」,無(wú)「之」字?! ×_振玉曰:景龍、御注、敦煌三本均作「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謙之案:景福、磻溪、樓正、室町、柰卷、顧、彭、傅、范、高「然」下均有「哉」字。嚴(yán)本「天下」二字作「其」,傅、范「何」作「奚」,韓非子解老引亦作「奚」。顧廣圻曰:「今德經(jīng)『奚』作『何』,非。傅本作『奚』,與此合。」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拔、脫、輟韻(祭部,拔音蹩,脫,他厥反)。身、真韻(真部),家、餘韻(魚(yú)部,家音姑),鄉(xiāng)、長(zhǎng)韻(陽(yáng)部),邦,豐韻(東部,邦,博工反,原作「修之國(guó)」,今從韓非子解老篇所引改)。下、普韻(魚(yú)部)。鄧廷楨:拔、脫、輟韻,云:「祭部之入聲也?!?br />
顧炎武唐韻正四江:「邦」,古音博工反。引老子:「修之邦,其德乃豐?!褂志怕椤讣摇?,古音姑,引老子:「修之家,其德乃餘。」
毛奇齡古今通韻曰:向疑老子「修之于鄉(xiāng),其德乃長(zhǎng);修之于國(guó),其德乃豐」,當(dāng)是豐與鄉(xiāng)協(xié),即東、陽(yáng)之通。既得易林功、國(guó)之協(xié),始知鄉(xiāng)、長(zhǎng)、豐、國(guó)各自為協(xié),乃轆轤押法,猶未敢遽信也。最後讀常武詩(shī),則「父」與「士」協(xié),「國(guó)」與「我」協(xié),曠若發(fā)曚。蓋「國(guó)」隸職部,為蒸之入聲,東、蒸本相通,故取為協(xié)。然則協(xié)自有蹤跡,非偶然也(卷一)。謙之案:毛說(shuō)非也。柴紹炳古韻通卷一東部旁通諸韻,引老子此章「國(guó)音公」,其誤竟同。蓋皆不知「邦」今為「國(guó)」,乃漢避諱所改,韓非作「邦」,其明證也。
江永古韻標(biāo)準(zhǔn)入聲第六部曰:老子「修之於邦,其德乃豐」,別本「邦」作「國(guó)」,或是漢人避諱所改。易林「后稷農(nóng)功,富利我國(guó)」,「國(guó)」亦是「邦」字。今人韻書(shū)引此協(xié)國(guó)古紅切,誤甚。
孔廣森詩(shī)聲類(lèi)(四)曰:案說(shuō)文解字:「邦,從邑,豐聲?!贯屆唬骸赴?,封也,封有功于是也?!拱钜粼环饷饕?。老子「修之于國(guó),其德乃豐」,韓非解老引作「修之邦」,故與「豐」合韻。今本承漢避高帝諱而改耳。毛氏古今通韻乃謂國(guó)有工音,疏謬至此,則其他支離之說(shuō),亦何足置辨!
江有誥曰:漢人往往避諱改古書(shū),如老子「修之邦」與下「豐」韻,「邦」改為「國(guó)」,避高帝諱也。史記「啟」字悉改為「開(kāi)」,避景帝諱也。然則古韻間有不合,未必非漢人所改(古韻總論)。
李賡蕓曰:老子德經(jīng)「修之於身,其德乃真」,此八句四易韻?!竾?guó)」本「邦」字,與「豐」協(xié)。又管子牧民篇:「毋曰不同生,遠(yuǎn)者不聽(tīng);毋曰不同鄉(xiāng),遠(yuǎn)者不行;毋曰不同國(guó),遠(yuǎn)者不從。」「國(guó)」亦「邦」字,與「從」協(xié)也。漢人避高祖諱,改為「國(guó)」,後人不知更正,沿之至今。
鄧廷楨曰:「國(guó)」,一本作「邦」,按作「邦」者是也。邦之為言封也。書(shū)序云「邦康叔,邦諸侯」,邦康叔者,封康叔也。論語(yǔ)云「且在邦域之中矣」,邦域者,封域也。古音東、冬、鍾、江同部,「邦」音薄工切,正與本句「豐」字為韻。
右景龍碑本八十七字,敦煌本八十四字(字?jǐn)?shù)照武內(nèi),羅卷無(wú)),河上本九十字,王本九十一字,傅、范本八十六字。河上本題「修觀第五十四」,王本題「五十四章」,范本題「善建者不拔章第五十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