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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明倫匯編交誼典讒謗部

古今圖書集成 作者:清·陳夢雷


 讒謗部總論
易經
  系辭下
誣善之人其辭游



誣善者謂謗善為惡言語不實如物在水上浮
 游不定
書經
  虞書舜典
帝曰龍朕堲讒說殄行震驚朕師



堲疾殄絕也殄行者謂傷絕善人之事也師眾
 也謂其言之不正而能變亂黑白以駭眾聽也陳
 氏經曰讒人無世無之雖唐虞極治而巧言孔壬
 猶所可畏豈可謂此時遂無此事
爾雅
  釋訓
謔謔謞謞崇讒慝也


樂禍助虐增譖惡也

崇增也慝惡也舍人曰
 謔謔謞謞皆盛烈貌孫炎曰厲王暴虐大臣謔謔
 謞謞然盛以興讒惡也
韓詩外傳
  舌端
傳曰鳥之美羽勾啄者鳥畏之魚之侈口垂腴者魚
畏之人之利口贍辭者人畏之是以君子避三端避
文士之筆端避武士之鋒端避辯士之舌端詩曰我
友敬矣讒言其興
淮南子
  說山訓
滅非者戶告之曰我實不與我諛亂謗乃愈起止言
以言止事以事譬猶揚堁而弭塵抱薪而救火流言
雪污譬猶以涅拭素也
陸賈新語
  輔政篇
天道以大制小以重顛輕以小治大亂度干貞讒夫
似賢美言似信聽之者惑觀之者冥故蘇秦尊于諸
侯商鞅顯于西秦世無賢知之君孰能別其形故堯
放歡兜仲尼誅少正卯甘言之所嘉

一字
不為之傾
惟堯知其實仲尼見其情故甘圣王者誅遏言君者
刑遭凡王者貴觸亂世者榮鄭儋亡齊而歸魯齊有
九合之名而魯有干時之恥夫據千乘之國而信讒
佞之計未有不亡者也故詩云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眾邪合黨以回人君邦危民亡不亦宜乎
劉向新序
  雜事
人君莫不求賢以自輔然而國以亂亡者所謂賢者
不賢也或使賢者為之與不肖者議之使智者圖之
與愚者謀之不肖嫉賢愚者嫉智是賢者之所以隔
蔽也所以千載不合者也或不肖用賢而不能久也
或久而不能終也或不肖子廢賢父之忠臣其禍敗
難一二錄也然其要在于己不明而聽眾口譖訴不
行斯為明也魏龐恭與太子質于邯鄲謂魏王曰今
一人來言市中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曰二人言王
信之乎曰寡人疑矣曰三人言王信之乎曰寡人信
之矣龐恭曰夫市之無虎明矣三人言而成虎今邯
鄲去魏遠于市議臣者過三人愿王察之魏王曰寡
人知之矣及龐恭自邯鄲反讒口果至遂不得見
王充論衡
  累害
凡人仕宦有稽留不進行節(jié)有毀傷不全罪過有累
積不除聲名有暗昧不明才非下行非悖也又知非
昏策非昧也逢遭外禍累害之也非惟人行萬物皆
然生動之類咸被累害累害自外不由其內夫不本
累害所從生起而徒歸責于被累害者知不明闇塞
于理者也物以春生人保之以秋成人必不能保之
卒然牛馬踐根刀鐮割莖生者不育至秋不成不成
之類遇害不遂不得生也夫鼠涉飯中捐而不食捐
飯之味與彼不污者鈞以鼠為害棄而不御君子之
累害與彼不育之物不御之飯同一實也俱由外來
故為累害修身正行不能來福戰(zhàn)栗戒慎不能避禍
禍福之至幸不幸也故曰得非己力故謂之福來不
由我故謂之禍不由我者謂之何由由鄉(xiāng)里與朝廷
也夫鄉(xiāng)里有三累朝廷有三害累生于鄉(xiāng)里害發(fā)于
朝廷古今才洪行淑之人遇此多矣何謂三累三害
凡人操行不能慎擇友友同心恩篤異心疏薄疏薄
怨恨毀傷其行一累也人才高下不能鈞同同時并
進高者得榮下者慚恚毀傷其行二累也人之交游
不能常歡歡則相親忿則疏遠疏遠怨恨毀傷其行
三累也位少人眾仕者爭進進者爭位見將相毀增
加傅致將昧不明然納其言一害也將吏異好清濁
殊操清吏增郁郁之白舉涓涓之言濁吏懷恚恨徐
求其過因纖微之謗被以罪罰二害也將或幸佐吏
之身納信其言佐吏非清節(jié)必拔人越次迕失其意
毀之過度清正之士抗行伸志遂為所憎毀傷于將
三害也夫未進也身被三累已用也身蒙三害雖孔
丘墨翟不能自免顏回曾參不能全身也動百行作
萬事嫉妒之人隨而云起枳棘鉤掛容體□蠆之黨
啄螫懷操豈徒六哉六者章章世曾不見夫不原士
之操行有三累仕宦有三害身完全者謂之潔被毀
謗者謂之辱官升進者謂之善位廢退者謂之惡完
全升進幸也而稱之毀謗廢過不遇也而訾之用心
若此必為三累三害也論者既不知累害者行賢潔
也以涂搏泥以黑點繒孰有知之清受塵白取垢青
蠅所污常在練素處顛者危勢豐者虧頹墜之類常
在懸垂屈平潔白邑犬群吠吠所怪也非俊疑杰固
庸能也偉士坐以俊杰之才招致群吠之聲夫如是
豈宜更勉奴下循不肖哉不肖奴下非所勉也豈宜
更偶俗全身以弭謗哉偶俗全身則鄉(xiāng)原也鄉(xiāng)原之
人行全無闕非之無舉刺之無刺也此又孔子之所
罪孟軻之所愆也古賢美極無以衛(wèi)身故循性行以
俟累害者果賢潔之人也極累害之謗而賢潔之實
見焉立賢潔之跡毀謗之塵安得不生弦者思折伯
牙之指御者愿摧王良之手何則欲專良善之名惡
彼之勝己也是故魏女色艷鄭袖鼻之朝吳忠貞無
忌逐之戚施彌妒籧除多佞是故濕堂不灑塵卑屋
不蔽風風沖之物不得育水湍之岸不得峭如是牖
里陳蔡可得知而沈江蹈河也以軼才取容媚于俗
求全功名干將不遭鄧析之禍取子胥之誅幸矣孟
賁之尸人不刃者氣絕也死灰百斛人不沃者光滅
也動身章智顯光氣于世奮志傲黨立卓異于俗固
常通人所讒嫉也以方心偶俗之累求益反損蓋孔
子所以憂心孟軻所以惆悵也德鴻者招謗為士者
多口以休熾之聲彌口舌之患求無危傾之害遠矣
臧倉之毀未嘗絕也公伯寮之訴未嘗滅也垤成丘
山污為江河毫發(fā)之善小人不得有也以玷污言之
清受塵而白取垢以毀謗言之貞良見妒高奇見噪
以遇罪言之忠言招患高行招恥以不純言之玉有
瑕而珠有毀焦陳留君兄名稱兗州行完跡潔無纖
芥之毀及其當為從事刺史焦康絀而不用夫未進
也被三累已用也蒙三害雖孔丘墨翟不能自免顏
回曾參不能全身也何則眾好純譽之人非真賢也
公侯已下玉石雜糅賢士之行善惡相苞夫采玉者
破石拔玉選士者棄惡取善夫如是累害之人負世
以行指擊之者從何往哉
  答佞
問曰佞與讒者同道乎有以異乎曰讒與佞俱小人
也同道異材俱以嫉妒為性而施行發(fā)動之異讒以
口害人佞以事危人讒人以直道不違佞人作違匿
端讒人無詐慮佞人有術數故人君皆能遠讒親仁
莫能知賢別佞難曰人君皆能遠讒親仁而莫能知
賢別佞然則佞人意不可知乎曰佞可知人君不能
知庸庸之君不能知賢不能知賢不能知佞惟圣賢
之人以九德檢其行以事效考其言行不合于九德
言不驗于事效人非賢則佞矣夫知佞以知賢知賢
以知佞知佞則賢智自覺知賢則奸佞自得賢佞異
行考之一驗情心不同觀之一實
劉子
  傷讒
譽者揚善之樞也毀者宣惡之機也揚善生于性美
宣惡出于情妒性美以成物為情妒以傷人為務
故譽以論善則辭以極善為功毀以譽過則言以窮
惡為巧何者俗人好奇不奇不用也譽人不增其義
則聞者不快于心毀人不益其惡則聽者不滿于耳
代之善人少而惡人多則譽者寂寞而讒者喧嘩是
以洗垢求痕吹毛覓瑕揮空為有轉黑為白提輕當
重引寸至尺墨子所以悲素絲楊朱所以泣岐路以
其變?yōu)榍帱S回成左右也昔人興讒言于青蠅譬利
口于刃劍者以其點素成緇刀勁傷物故有四畏不
可不慎鳥之曲喙铓距者羽類畏之獸之方喙鉤爪
者毛群畏之魚之哆唇鋸齒者鱗族畏之人之利口
讒諂者人共畏之讒嫉之人必好聞人惡惡聞人善
妒才智之在己前諅富貴之在己上猶喉中有噎吞
之思入目上有翳決之愿去吞決之情深則萋斐辭
作故揚蛾眉者為丑女之所妒行貞潔者為讒邪之
所嫉昔直不疑未嘗有兄而讒者謂之盜嫂第五倫
三娶孤女而世人譖其撾婦翁此聽虛而責響視空
而索影悖情倒理誣罔之甚也以二子之賢非身行
之不潔與人有讎也而不免于世謗者豈非獸惡其
網人惡其上耶故讒邪之蔽善人也猶朝日洞明霧
甚則不見天沙石至凈流濁則不見地雖有明凈之
質而不發(fā)明者水霧蔽之也蘭蓀欲茂秋風害之賢
哲欲正讒人敗之故讒者但知害嫉于他人而不傷
所說之主知傷所說之主而不知還害其身故無極
之讒子常蒙謗□費雙滅讒諂流弊一至于斯嗚呼
后代之君子不可不慎諸也
譚子
  讒語
藏于人者謂之機奇于人者謂之謀殊不知道德之
機眾人所知仁義之謀眾人所無是故有賞罰之教
則邪道進有親疏之分則小人入夫棄金于市盜不
敢取詢政于朝讒不敢語天下之至公也
大學衍義
  憸邪罔上之情
詩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其詩八章曰黽勉從事
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下民之孽匪降自天
噂沓背憎職競由人
 臣按是時十月之朔日有食之陰盛陽微謫見于
 天又有震雷之異川涌山頹之變詩人推原其故
 以讒人之眾多也士大夫竭力以從王事不敢告
 勞而無罪無辜橫遭讒口是非顛倒邪正混淆此
 天之所以見異也然則災害之降人自為之豈天
 也哉讒邪小人面則多言以相悅背則憎疾以相
 毀職此紛競者豈非人乎其人為誰曰前章所謂
 皇父也家伯也仲允也番也棸也蹶也楀也此七
 子者皆王朝之卿大夫士而競為讒口而又有艷
 妻處中以為之主女子小人表里交煽此讒口之
 所以得行君子之所以受屈也噂沓背憎四字耳
 而于讒人之情態(tài)摹寫略盡人主其可以不三復
 哉
小弁大夫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其七章曰君子
信讒如或酬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
 臣按傳稱幽王取申女生太子宜臼又說褒姒生
 子伯服立以為后而放宜臼將殺之故太子之傅
 為此詩以刺王也父子天性之恩太子天下之本
 幽王一聽褒氏之讒如受獻酬之爵得則飲之曾
 不少拒夫讒者之言驟而聽之則不能無惑徐而
 察之則可得其情幽王惟無愛子之心一聞讒言
 不復舒緩以究其實而遽加放逐焉此太子所以
 不能自明也雖然褒姒亦豈能自為讒哉國語謂
 褒姒有寵于是乎與虢石父比而逐宜臼虢石父
 者讒諂面從之人也幽王立之以為卿士聘后棄
 而內妾立庶孽寵而嫡長危皆石父實為之也卒
 使申侯銜忿以召戎幽王死褒姒虜宜臼雖立而
 周東遷矣讒人之害至于如此可不監(jiān)哉
巧言刺幽王也大夫傷于讒故作是詩也其二章曰
亂之初生僭始既涵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
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
 臣按小人為讒于其君必以漸入之其始也進而
 嘗之君容之而不拒于是復進既而君信之然后
 亂成矣僭始之僭與譖同譖者讒之初讒者譖之
 極方譖之始涵容之而不辨則亂生及讒之進又
 信之而不辨則亂成必也聞讒而怒聞善而喜好
 惡明白斷決不疑則亂為之止矣故人君杜絕讒
 邪之道一曰辨二曰斷又按此詩凡六章皆斥讒
 人之害而三章有曰盜言孔甘亂是用餤五章有
 曰巧言如簧顏之厚矣蓋讒夫小人乘間伺隙以
 中君子如穿窬之盜然惟其言之甘故聽之者嗜
 而不厭此亂之所由以進也憸巧之言悅可人意
 如笙簧然使其知愧則不為矣惟其顏之厚是以
 為之而不恥也人君之于聽言知其為盜則謹防
 之知其為巧則深遠之夫然后讒夫不得而昌君
 子得以自立此詩垂戒之指也
何人斯蘇公刺暴公也暴公為卿士而譖蘇公也其
卒章曰為鬼為蜮則不可得有靦面目視人罔極
 臣按此深嫉讒者之辭也鬼蜮害人而不可見讒
 者藏形匿跡使人受禍而不知猶鬼蜮然我雖不
 汝見汝有面目與人相視無有窮極獨能安之而
 不愧乎夫小人之為讒豈復有愧于面目而詩人
 猶以此望之厚之至也
巷伯刺幽王也寺人傷于讒故作是詩也
 臣按幽王之時讒說盛行自太子之親大臣之重
 下至于閽寺之微無不被讒者故小弁以下諸詩
 皆為此作夫為讒者巷伯也而寺人乃以刺王蓋
 君德不明而后讒者獲售受此責者非王而誰首
 章以貝錦為比蓋讒者織組人罪如錦工之為錦
 也錦成而文采可玩猶讒成而文理可聽也彼譖
 人者毋乃太甚乎二章以南箕為比箕星在南其
 形如箕踵狹舌廣蓋讒者之張其口如南箕之廣
 其舌彼誰與謀而為是乎三章四章則皆形容讒
 者情態(tài)緝緝捷捷者口舌急疾之聲翩翩幡幡者
 往來經營之狀詩人雖疾之而猶戒之曰汝不謹
 其言人亦將不汝信矣汝譖人而人受之人亦將
 譖汝而還自反矣五章則以驕人譖行而自喜勞
 人遇譖而深憂呼天而訴曰其察彼驕人乎其憫
 此勞人乎情之哀辭之切至今誦之猶使人涕泗
 也六章欲取譖人者而棄之豺虎焉豺虎不食則
 欲置之北方陰寒之地焉北方不受則又欲委之
 于天而制其罪焉蓋讒人為害至深故詩人疾之
 亦甚舜之治四兇也必投諸四裔以御魑魅而大
 學于不仁之人欲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詩人之
 情亦若是也末章又曰楊園下地而其道可至于
 高丘以喻寺人卑者而譖言先及焉且將馴至于
 高位也小弁以下諸詩皆為讒而作而疾惡之甚
 莫如此篇
青蠅大夫刺幽王也
 臣按青蠅之為物出于污穢之中而貪嗜食飲常
 嘩然杯案間以敗人之酒醪羹胾世之小人行污
 而逐利以傷人害物實似之營營者既侔其狀又
 象其聲也蠅之飛或往或來若有所營而聲又營
 營不已也以喻讒邪之人朝夕經營欲陷害人而
 言出于口亦營營然不息也詩人妙體物情故形
 容如此止于樊止于棘止于榛者欲其棲泊于外
 毋入人堂室以污物亦猶讒邪之人宜屏于外毋
 在朝廷以傷良善也自昔不惟狂暴之君信讒害
 政雖慈祥樂易之君一惟讒言是信亦能變移心
 志如成王疑周公是也成王豈非樂易之資哉始
 為管蔡流言所入幾至猜阻賴天動威而后悔故
 曰豈弟君子無信讒言也讒人之情志在傷善無
 有窮也故家有讒則家亂國有讒則國亂管蔡流
 言而四國不靖乃其驗也故曰讒人罔極交亂四
 國末章又指實事而言二人者當時被讒之人也
 讒人之為讒皆架虛造端如匠者湊合材木以成
 室二人本無罪而讒者巧成其罪故曰讒人罔極
 構我二人痛其為害之無已也巷伯青蠅二詩摹
 寫讒人之情狀幾無余蘊為人君者其三復之
吳王闔閭以伍子胥之謀西破強楚北威齊晉南伐
越人后闔閭伐越越迎擊敗吳于姑蘇闔閭死子夫
差立習戰(zhàn)射敗越于夫椒越王勾踐乃以余兵五千
人棲會稽之上使大夫種厚幣遺吳太宰嚭以請和
求委國為臣吳王將許之伍子胥曰越王為人能辛
苦今王不滅后必悔之吳王不聽用太宰嚭計與越
平其后吳王夫差興師北伐齊子胥諫曰吳之有越
腹心之疾也王不先越而務齊不亦謬乎吳王不聽
大敗齊師以歸益疏子胥之謀其后吳王又將伐齊
越王勾踐乃率眾助吳而重寶以獻遺太宰嚭嚭既
數受越賂日夜為言而吳王信嚭之計伍子胥諫愿
釋齊而先越吳王不聽太宰嚭因讒曰子胥為人剛
暴少恩前日王欲伐齊子胥以為不可王卒伐之而
有大功子胥恥其計謀不用常鞅鞅怨望愿王早圖
之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賜子胥屬鏤之
劍曰子以此死子胥仰天嘆曰嗟乎讒臣嚭為亂矣
告其舍人曰而縣吾目于東門以觀越之入吳也乃
自剄吳王怒取子胥尸盛于鴟夷浮之江吳人憐之
祠于江上因名曰胥山
 臣按子胥先王之謀臣與國同體故其諫夫差也
 欲專意于越而后齊金石之重蓍龜之智未有加
 焉者也宰嚭身為大臣受越重賂而反讒之子胥
 之死曾未十年而越滅吳矣觀宰讒胥之辭一曰
 怨望二曰怨望夫為人臣而怨其君此必誅之罪
 也故嚭以此中之后之讒人欲陷大臣之忠直者
 率祖此術然則人臣有怨于其君果可誅乎曰怨
 若一而情不同夫子之事親雖勞不怨臣之事君
 亦然而大舜之有怨慕小雅之有怨誹何邪蓋勞
 不怨其常也至于懷誠抱義而君親不之察則或
 呼天以自訴曰父母之不我愛于我何哉曰天之
 生我我辰安在至離騷之作亦自怨生而存國安
 君之義一篇之中三致意焉斯怨也祇所以為忠
 且孝歟若子胥之怨有無固未可知縱使有之亦
 必為憂國愛君而發(fā)夫差以嚭之讒而誅之宜其
 亡國也后之讒臣有以怨望誣君子者其深察之
魯平公將出嬖人臧倉者請曰他日君出則必命有
司所之今乘輿已駕矣有司未知所之敢請公曰將
見孟子曰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于匹夫者以為賢
乎禮義由賢者出而孟子之后喪逾前喪君無見焉
公曰諾樂正子入見曰君奚為不見孟軻也曰或告
寡人曰孟子之后喪逾前喪是以不往見也曰何哉
君所謂逾者前以士后以大夫前以三鼎而后以五
鼎與曰否謂棺□衣衾之美也曰非所謂逾也貧富
不同也
 臣按小人之讒毀君子必先探人主之意而為說
 以?;笾斊焦娒献右云溆卸Y義也臧
 倉覘知其意乃以孟子后喪逾前喪毀之謂其厚
 母薄父于禮義為有愆也平公果惑其言不復往
 見蓋真以臧倉之毀為然也小人之能轉移人主
 之意類如此殊不知孟子之后喪逾前喪者非于
 父母有所厚薄由其貧富不同爾夫喪禮稱家之
 有無孟子前貧后富故治喪之厚薄視其力也正
 所謂義也烏得謂之逾哉樂正子之辨甚明而終
 不能回平公之惑者以臧倉之言先入故也小人
 誣善之辭豈不可畏也哉
秦使王剪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御之數破走秦軍
王剪惡之乃多與趙王寵臣郭開等金使為反間曰
李牧司馬尚欲與秦反趙以多取封于秦趙王疑之
使趙蔥與顏聚代將殺牧廢尚后五月剪擊破趙虜
王迂
 臣按郭開受秦金而讒李牧卒以亡趙蓋由有讒
 邪嗜利之臣然后敵間得行兵法所謂內間也人
 主不察鮮不墮其機者
屈平楚之同姓也為楚懷王左徒博聞強記明于治
亂于辭令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
遇賓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上官大夫與之同列爭
寵而心害其能懷王使屈原造為憲令屈原屬草稿
未定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屈平不與因讒之曰王
使屈平為令眾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非我
莫能為也王怒而疏屈平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
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
幽思而作離騷離騷者猶離憂也
 臣按楚懷王之于屈平知其賢而任之矣一聞上
 官大夫之讒遽怒而疏之何耶人君之患莫大于
 與臣下爭能方王之使平章憲令也意必假手于
 平而俟其成以為己出上官大夫窺見此指故讒
 之于王謂平以此矜眾而伐功是正觸王之所忌
 也平之見疏也宜哉大抵奸人之欲激怒其君者
 必覘上意之所忌屈平之見疏由上官大夫以王
 之所忌而激之也夫惟圣明之君德度如天媚之
 而不喜激之而不怒者其庶免于讒賊之害乎
漢武帝時顏異以廉直至九卿上與御史大夫張湯
造白鹿皮幣問異異曰今王侯朝賀以蒼璧直數千
而其皮薦反四十萬本末不相稱天子不悅湯又與
有隙及人有告異以它議事下湯治異與客語客語
初令下有不便者異不應微反唇湯奏當異九卿見
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論死自是后有腹非之法比
而公卿大夫多諂諛取容矣
 臣按胡寅曰腹非之法不亦異哉自堯舜大圣猶
 以知人為難知人之道必自聽言始是故敷奏以
 觀其言明試以考其功庶幾乎盡之而大奸似忠
 大佞似信者尚不得而知也今乃探其心腹之隱
 而罪之夫人心難測甚于知天腹之所藏何從而
 驗今指孝子曰爾欲悖父指忠臣曰爾欲背君指
 廉士曰爾欲穿窬指義士曰爾欲為盜賊爾雖未
 言未為吾知爾之心也然則凡所惡者孰不可殺
 邪夫管蔡將叛周公不知而張湯乃能隔皮肉骨
 血見人順逆之情吁亦異矣孔子曰不逆詐不億
 不信其于宰予曰吾聽其言而觀其行雖心如明
 鏡物無遁情終不立逆探臆度之法后之人臣不
 幸有遭腹誹之讒者明主其尚察之
漢武帝天漢末趙人江充為趙敬肅王客得罪于太
子丹□逃詣闕告趙太子陰事太子坐廢上召充入
見奇之與語政事大悅由是有寵拜為直指繡衣使
者使督察貴戚近臣逾侈者充舉劾無所避上以為
忠直所言皆中意嘗從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乘車馬
行馳道中充以屬吏太子聞之使人謝充充不聽遂
白奏上曰人臣當如是矣大見信用威震京師
初上年二十九乃生戾太子甚愛之及長仁恕溫謹
上嫌其才能少不類己而所幸王夫人等皆生子皇
后太子寵寖衰常有不自安之意上每行幸以后事
付太子有所平決還白其最上亦無異有時不省也
上用法嚴多甚深刻戾太子寬厚多所平反雖得百
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悅群臣寬厚者皆附太子而
深酷用法者皆毀之邪臣多黨與故太子譽少而毀
多上與諸子疏皇后希得見太子嘗謁皇后移日乃
出黃門蘇文告上曰太子與宮人戲上益太子宮人
太子知之心銜文文與小黃門常融等常微伺太子
過失輒增加白之上嘗小不平使常融召太子融言
太子有喜色上默然及太子至上察其貌有泣涕處
而佯語笑上怪之微問知其情乃誅融是時方士及
神巫多聚京師率皆左道惑眾女巫往來宮中教美
人度厄每屋輒埋木人祭祀之因妒忌更相告訐上
怒所殺宮人延及大臣死者數百人上心既疑嘗晝
寢夢木人數千持杖欲擊上上驚寤因是體不平遂
若忽忽善忘江充自以與太子有隙見上年老恐晏
駕后為太子所誅因是為奸言上疾祟在巫蠱于是
上以充為使者治巫蠱獄使人入宮掘地求蠱充云
太子宮得木人尤多又有帛書不道當奏聞少傅石
德懼并誅因謂太子曰巫與使者掘地得征驗不知
巫置之邪將實有也無以自明可矯以節(jié)收捕充等
系獄窮治其奸計且上疾在甘泉皇后與家吏請問
皆不報上存亡未可知而奸臣如此太子將不念秦
扶蘇事邪太子曰吾人子安得擅誅不如歸謝幸得
無罪將往之甘泉而江充持之甚急太子計不知所
出遂從德計收捕充等自臨斬之入持節(jié)出武庫兵
發(fā)長樂宮衛(wèi)卒長安中擾亂上曰太子心懼又忿充
等故有此變乃使使召太子使者不敢進歸報云太
子反已成欲斬臣臣逃歸上大怒賜丞相璽書曰捕
斬反者自有賞罰堅閉城門毋令反者得出太子引
兵至長樂西闕下逢丞相軍合戰(zhàn)太子兵敗出亡東
至湖匿泉鳩里主人家發(fā)覺吏圍捕太子太子入室
距戶自經皇孫二人并遇害后吏民以巫蠱相告言
者案驗多不實上頗知太子惶恐無它意會高寢郎
田千秋上急變訟太子冤上大感悟召見千秋謂曰
父子之間人所難言也公獨明其不然此高廟神靈
使教我立拜千秋為大鴻臚而族滅江充家上憐太
子無辜乃作思子宮為歸來望思之臺于湖天下聞
而冤之
 臣按戾園之禍由江充之讒則然矣而所以致江
 充之讒者其失有四焉方太子之生也武帝甚愛
 之迨其后也后宮嬖幸多王夫人等皆生子皇后
 太子寵寖衰于是用法大臣毀之黃門小臣又毀
 之其卒也江充興巫蠱事陷之以死大抵讒人之
 為讒必先窺伺上意上意所向讒人亦向之上意
 所背讒人亦背之惟帝之于太子眷意先有所移
 然后臣下從風而靡其失一也當蘇文之譖也帝
 當考核其實有則太子譴無則蘇文誅二者必居
 一于此顧乃泯焉不問遽增太子宮人以愧之是
 則浸潤之譖膚受之訴行矣自今小人為讒者誰
 復忌憚其失二也太子無它職問安視膳而已父
 子之親豈容一日不相接哉自衛(wèi)后之寵衰太子
 希得進見方常融之譖猶能微察其情為之誅融
 蓋父子之情未盡隔塞故也其后帝幸甘泉而太
 子不從家吏請問而帝不之報父子之間乖隔至
 此欲無讒間之入得乎其失三也江充以告趙太
 子陰事而得幸是其傾險有素又嘗以太子家使
 車馬屬吏而白奏焉是其讎恨有素帝治巫蠱之
 獄不屬之它人而屬之充以傾險之人挾讎憾之
 意則其致螫于太子必矣而帝曾不知察是假以
 斧斤而使之戕伐國本其失四也雖然四者其事
 爾而本原實出于一心帝惟其多欲也故寵嬖盛
 而庶孽蕃愛憎之意既形儲副之位安得而定惟
 其多惑也故溺于方士巫覡之說精神意慮久已
 昏亂及年老氣憊百邪乘之于是妖言煽于外妖
 夢感于內巫蠱之事由此而起使其以董仲舒正
 心之言銘諸盤盂朝夕是戒顧安有是哉江充讒
 賊小人其情無足論者獨推原武帝之失以儆來
 者云
漢哀帝時中山王箕子有眚病祖母馮太后自養(yǎng)視
數為禱祠解上遣謁者張由將醫(yī)治之由素有狂易
病病發(fā)怒去西歸長安尚書簿責由擅去狀由恐因
誣言中山太后祝詛上及傅太后傅太后與馮太后
并事元帝追怨之由是遣御史案驗數十日無所得
更使中謁者治之受傅太后指誣奏云祝詛謀殺上
立中山王王乃飲藥自殺宜鄉(xiāng)侯參等死者十七人
張由以先告封侯史臣班固曰詩稱抑抑威儀惟德
之隅宜鄉(xiāng)侯參鞠躬履方擇地而行可謂淑人君子
然卒死于罪不能自免哀哉讒邪交亂貞良被害自
古而然經曰心之憂矣涕既隕之馮參姊弟亦云悲

 臣按張由祝詛之譖特欲以自解其將命擅去之
 罪耳使哀帝能遣外朝臣之知大體者訊之則其
 誣立見矣而傅太后乃以宿怨諭意指以成其獄
 使馮氏之門無罪而死者十七人而誣告者乃有
 封侯之賞是時漢祚垂亡君德不競而母后以私
 意殺諸侯王之祖母與外戚之賢者未幾傅氏一
 門還自及焉天有顯道厥類惟彰斯之謂矣班固
 之言至今讀之猶使人隕涕也
漢安帝時楊震為太尉時乳母王圣緣恩放恣圣女
伯榮出入宮掖傳通奸賂中常侍樊豐等分威共權
屬托州郡傾動大臣又詐作詔書調發(fā)司農錢谷各
起園宅廬觀役費無數震數上疏切諫帝不平之而
豐等皆側目憤怨尋有河間男子趙騰詣闕上書指
陳得失帝怒收考詔獄震復上書救之帝不省竟誅
騰豐等遂共譖震云自趙騰死后深用怨懟帝遣使
者收震印綬豐等復譖之詔遣還本郡震行至城西
乃慷慨謂其諸子門人曰吾蒙恩居上司疾奸臣狡
猾而不能誅惡嬖女傾亂而不能禁何面目復見日
月因飲鴆卒
 臣按樊豐之讒楊震曰怨懟亦猶石顯之讒蕭望
 之曰怨望也怨在心未形于事未露于言顯與豐
 曷從知之亦何異張湯之譖顏異曰腹誹也探腹
 心之隱而加人以眛之罪非遇至明之主其誰
 能辨之然則其果難辨歟曰特患人主無意耳倘
 有意也何患其難辨曰爾之言彼曰怨望以何事
 知之爾之言彼曰怨懟以何事知之為之有何跡
 睹之有何人則有無虛實亦可以坐判矣猶聽訟
 焉彼曲也以何事而見其曲彼直也以何事而見
 其直未有指心腹未形者而可以蔽其辭也雖然
 聽訟不若無訟辨讒不若無讒使為人上者心正
 意誠私邪不能蔽公聽并觀信任無所倚則魑魅
 詟于震霆雨雪消于見睍雖有善讒者且不敢為
 矣此人主守約之方也
漢質帝即位梁太后臨朝委政宰輔李固所言太后
多從之黃門宦官為惡者一皆斥遣天下咸望治平
而梁冀深忌疾之初順帝時所除官多不以次及固
任事免百余人此等既怨又希望冀旨共作飛章誣
奏曰太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山陵未成違矯
舊政夫子罪莫大于累父臣惡莫深于毀君固之罪
釁事合誅辟書奏冀以白太后使下其書太后不聽
冀等置毒以進帝崩固請立長君冀不從策免固殺

 臣按李固陪輔初政斥惡黨清濫官正其宜也而
 讒者乃以違矯舊政為言夫父之道有不待三年
 而改者臣嘗論之矣必曰斥惡黨清濫官為違矯
 舊政則四兇在朝堯未及去而舜去之毋亦違堯
 之政耶自梁冀之黨以是譖固至我朝司馬光輔
 宣仁更王安石等所創(chuàng)新法而熙豐小人亦以是
 譖光其后紹述之論興卒為宗社之禍吁可不戒
 哉
晉武帝時尚書張華以文學才識名重一時論者皆
謂華宜為三公中書監(jiān)旬勖侍中馮紞以伐吳之謀
深疾之會帝問華誰可托后事者華對以明德至親
莫如齊王由是忤旨勖因而譖之以華都督幽州諸
軍事華至鎮(zhèn)撫循夷夏譽望益振帝復欲征之馮紞
侍帝從容語及鍾會紞曰會之反頗由太祖帝變色
曰卿是何言邪紞免冠謝曰臣聞善馭者必知六轡
緩急之宜故孔子以仲由兼人而退之冉求退弱而
進之漢高祖尊寵五王而夷滅光武抑損諸將而克
終非上有仁暴之殊下有愚知之異也蓋抑揚與奪
使之然耳鍾會才智有限而太祖夸獎無極居以重
勢委以大兵使會自謂算無遺策功在不賞遂構兇
逆耳向令太祖錄其小能節(jié)以大禮抑之以威權納
之以軌則則亂心無由生矣帝曰然紞稽首曰陛下
既然臣之言宜思堅冰之漸勿使如會之徒復致傾
覆帝曰當今豈復有如會者邪紞因屏左右而言曰
陛下謀畫之臣著大功于天下?lián)芥?zhèn)總戎馬者皆
在陛下圣慮矣帝默然由是止不征華
 臣按伐吳之役華實主之而馮紞荀勖則附賈充
 以阻其議者也平吳之后紞等不知自愧乃反加
 讒疾觀其言于武帝者援據古今從容近理人主
 聽之安得不為之動其實則誣善之巧辭蔽賢之
 邪說也詩人之所謂貝錦者殆此類邪人主于此
 尤不可以不察
齊王攸德望日隆荀勖馮紞楊珧皆惡之紞言于帝
曰陛下詔諸侯之國宜從親者始親者莫如齊王今
獨留京師可乎勖曰百僚內外皆歸心齊王陛下萬
歲后太子不得立矣陛下試詔齊王之國必舉朝以
為不可則臣言驗矣帝以為然詔大司馬以為都督
青州諸軍事征東大將軍王渾上書以為攸至親盛
德宜贊王朝與聞政事太子太保缺宜留攸居之于
是扶風王駿光祿大夫李□中護軍羊琇侍中王濟
甄德皆切諫帝并不從帝命太常議寵賜齊王之物
博士庾等七人表稱王不宜出外事過博士祭酒
曹志志乃奏當如博士議帝覽之大怒免志官等
皆付廷尉科罪攸辭數日嘔血薨初帝愛攸甚篤為
荀馮等所構欲為身后之慮故出之及薨帝哀慟不
已馮紞侍側曰齊王名過其實天下歸之今自薨社
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過帝收淚而止
 臣按武帝之于齊王攸蓋嘗受太后遺命俾友愛
 之以介弟之親太母之命而搖于荀勖馮紞之一
 言何也蓋其為說曰百僚內外皆歸心齊王陛下
 萬歲后太子不得立矣斯言一入武帝友愛之心
 于是轉為猜忌臣下雖百喙其能解乎又其說曰
 陛下試詔齊王之國必舉朝以為不可則臣言驗
 矣而詔命既出舉朝果爭是乃益帝之疑而實二
 人之說也讒邪之徒巧為鉗鍵以固主意豫設機
 □以待人言大抵如此原晉之亡由惠帝以□庸
 主器賈后以兇險作配故也而二人實主之親賢
 莫如齊王攸忠勛莫如張華而二人實傾之故史
 臣譏其援朱均以貳極煽褒閻而偶震勖之力也
 斃攸安賈交勖讎張心淊楚費過逾晉伍紞之罪
 可謂略盡二人之情實矣故并著云
晉惠帝愍懷太子遹非賈后所生后母郭氏常勸后
慈愛太子后不從更與賈午等謀害之又侍中賈謐
驕貴太子性剛不能假借之謐譖于后曰太子多蓄
私財以結小人者為后也不如早圖之更立慈順者
可以自安后納其言乃宣揚太子之短布于遠近太
子長子病太子為禱祀求福后聞之乃詐稱帝不豫
召太子入宮既至后不見置于別室遣婢陳舞以帝
命賜太子酒三升使盡飲之太子辭不能舞逼之強
飲至盡遂大醉后使黃門侍郎潘岳作書草令小婢
陳福以紙筆及草稱詔使書之太子醉迷不覺遂依
而寫之其字半不成后補成之以呈帝帝幸式干殿
召公卿入以太子書示之曰遹書如此今賜死遍示
諸王公莫有言者張華曰此國之大禍自古以來常
因廢黜正嫡以致喪亂愿陛下詳之裴頠以為宜先
簡較傳書者又請比較太子手書不然恐有詐妄賈
后乃出太子啟事十余紙眾人既視亦無敢言非者
議至日西不決后見華等意堅懼事變乃表免太子
為庶人詔許之尋殺之
 臣按賈謐之譖太子于后也后信之以其未有可
 廢之罪故為不臣之語強使醉而書之然其跡甚
 明其情易察孰有臣子將為逆于君親而甘露其
 手書乎藉使誠有此書不知何所從得太子自發(fā)
 之邪抑它人發(fā)之也惠帝昏庸既莫之辨大臣惟
 裴頠所請粗得其要而亦未能深辨其妄也遂使
 儲君被誣莫能自白卒冤以死豈不哀哉夫事之
 可驗莫如手書而亦有不可盡據者此類是也本
 朝慶歷中石介作圣德詩譽富弼而譏夏竦竦怨
 之切骨則使婢習為介書既成則偽作介與富弼
 書勸其廢立播之朝野二臣者非遇仁祖之圣其
 得免乎英宗踐位有惡三司使蔡襄而譖之者曰
 仁宗選上為皇嗣襄嘗沮之也上頗怒襄大臣歐
 陽修為言陛下嘗見襄書邪抑傳聞之也臣在先
 朝有偽為臣疏請沙汰宦官者欲以激怒左右陛
 下果嘗見書猶當辨其真?zhèn)螞r傳聞乎英宗于是
 釋然其后元符小人亦偽為諫書以陷鄒浩世降
 俗末情偽日滋何所不有公私貿易所憑者契券
 而巧詐者能為之況讒人之工于讒者乎故因愍
 懷之事并著之以見臣子遇讒雖有可驗如手書
 者猶難遽信要必審而核之不然將有不獲自明
 如愍懷者
唐太宗即位以魏征為諫議大夫征自以不世遇展
盡底蘊無所隱凡二百余奏無不剴切當帝心者由
是拜尚書右丞兼諫議左右有毀征阿黨親戚者帝
使溫彥博按訊非是彥博曰征為人臣不著形跡遠
嫌疑而被誹謗是宜責也帝為彥博行讓征征見帝
謝曰君臣同心是謂一體豈宜置至公事形跡若上
下共由茲路邦之興喪未可知也
 臣按魏征盡忠無隱非奸邪小人之所便也故設
 為飛謗以間染之使驗者或非其人如權萬紀輩
 得任其事必將組織以成其罪惟帝之明不以按
 驗屬之小人而屬之彥博彥博固非王魏之倫然
 亦當時之良臣也故能直征之枉使帝不以浮言
 罪賢者其益大矣然征之枉雖直而左右之為讒
 者不聞顯正其罪是亦未為盡善也即此一事而
 言太宗之得有二其失有一人主可不鑒之哉
魏征寢疾上與太子同至其第指衡山公主欲以妻
其子叔玉征薨上自制碑文并為書石征嘗薦杜正
倫及侯君集有宰相材及正倫以罪黜君集謀反誅
上始疑征阿黨又有言征自錄前后諫辭以示起居
郎褚遂良者上愈不悅乃罷叔玉尚主而踣所撰碑
 臣按太宗之于魏征可謂極君臣之契矣及其薨
 也所薦之人適抵罪誅帝遂以阿黨疑之疑情一
 生讒者遽乘之而入謂其錄諫□以示史官有賣
 己直彰君過之意雖帝之明不能不為之惑于是
 停婚仆碑而眷寵衰矣原讒言之所以得入者由
 帝心先疑故也使帝聞讒者之言召遂良而質之
 使誠有邪遂良固不敢隱若其無邪遂良亦豈肯
 厚誣言之虛實于是乎不可掩矣帝乃蓄疑于中
 泯默不問視昔者命溫彥博按驗之時何其甚異
 也使無它日征遼之悔其尚得為明主乎帝末年
 征遼不能成功甚悔之嘆曰魏征若在不使我有
 此行也命馳驛祀征以少牢復立所制碑勞賜其
 妻子
唐元宗開元中宰臣宋璟疾負罪而妄訴不已者付
御史臺推治之會天旱有魃優(yōu)人作魃戲于上前問
魃何為出對曰奉相公處分又問何故魃曰負冤者
二百余人相公悉以系獄故魃不得不出上心以為
然未幾罷璟相
 臣按讒人之害君子亦多端矣璟開元賢相也持
 綱紀抑僥幸蓋近習小人之所不便故因天旱而
 使優(yōu)伶輩作魃戲以傾之詼諧笑謔似出無心而
 元宗信之遽罷璟相然則其使之者誰與曰是不
 可知也以其時考之楊思勉以內侍貴幸而璟不
 與交言姜皎以舊勛寵昵而璟斥其太甚王仁皎
 后父也筑墳過制而璟爭之王仁琛藩邸故吏也
 除官過制而璟又爭之是數人者皆不便于璟者
 也優(yōu)伶之戲必此輩實為之帝雖始初清明已溺
 意教坊之樂倡優(yōu)雜伎得在左右至是遂能以術
 傾賢相夫近習小人工于覘上之意其薦人也未
 嘗直薦游揚之而已矣其毀人也未嘗直毀陰中
 之而已矣魏弘簡將引元稹而誦其詩于宮中是
 不薦之薦也若優(yōu)人之魃戲是又不毀之毀也機
 □之深計數之巧孰此為甚然此不獨近幸為然
 我朝宣和中王黼蔡攸以大臣入侍禁中每因謔
 浪中人無不售者奸讒之伎千古一律人主其可
 以無心聽之哉
德宗使人諭陸贄苗粲父晉卿往年攝政不臣之言
諸子皆與古帝王同名今不欲明行斥逐兄弟宜各
降外官贄奏曰凡事譖訴之輩多非信實之言利于
中傷懼于公辯或云歲月已久不可究尋或云事體
有妨須為隱忍或云惡跡未露宜假他事為名或云
但棄其人何必明言責辱詞皆近理意實矯誣傷善
售奸莫此為甚
 臣按贄可謂得讒人之情矣蓋其為言大抵非實
 若人主顯行辯白則是非曲直有不可掩者故但
 陰肆中傷使人主自加譴怒則為讒者無罪而被
 讒者不得免自古忠良喑嗚受禍者此其由也晉
 卿在肅代朝它無可紀然亦循謹恭順見稱于時
 雖因山陵暫攝冢宰軍國威權初非己出安敢輕
 出不臣之言諸子命名與帝王同殆亦偶然非必
 有意趙堯李舜未聞為逆于當時王莽曹操不假
 襲名于前代而讒者以此誣之可謂冤矣使無陸
 贄之辯庸得免乎然粲等雖幸獲全而德宗之疑
 終不盡釋此其所以為暗主也我朝仁皇時宋郊
 以名儒進用有讒之者曰姓符國號名應郊天郊
 不自安易名曰庠然仁皇未嘗疑之而不命之相
 也此其所以為圣君與后之欲堲讒說者其必以
 仁皇為法
唐敬宗初裴度自興元入朝李逢吉之黨百計毀之
先是民間謠云緋衣小兒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驅逐
又長安城中有橫亙六岡如干象度宅偶居第五岡
諫官張權輿上言度名應圖讖宅占岡原不召而來
其旨可見上雖年少悉察其誣謗待度益厚未幾以
度為司空平章事
 臣按緋衣之謠必時人美其平吳元濟之功以俚
 語歌之亦猶薛仁貴之定天山而有三箭之謠也
 逢吉等乃用以為謗蓋度自憲宗時已與逢吉相
 為水火憲宗始初清明銳意討叛則相度而黜逢
 吉及蔡功既成志漸驕怠則相逢吉而黜度正邪
 之不并立也久矣既歷三朝度之勛德愈茂而群
 邪娼疾甚于仇讎故因其入朝中以飛謗而張權
 輿者又從而詆之逢吉權輿奸險相濟所謂八關
 十六子也而因謠言以傾大臣即祖珽之中斛律
 光者也高緯不察殺光而齊以亡敬宗察之相度
 而唐以未亂吁來者其尚鑒茲
明寶訓
  去讒
洪武元年二月癸卯太祖御奉天門謂侍臣曰凡人
之言有忠諫者有讒佞者忠諫之言始若難聽然其
有益如藥石之能濟病讒佞之言始若易聽然其貽
患不可勝言夫小人之為讒佞也其設心機巧漸漬
而入始焉必以微事可信者言于人主以探其淺深
人主茍信之彼他日復有言必以為其常言者可信
將不復審察彼讒佞者因得肆其志而妨賢病國無
所不至自古若此者甚多而昏庸之君卒莫之悟由
其言甘而不逆于耳故也惟剛明者審擇于是非取
信于公論不偏信人言則讒佞之口杜矣九月乙未
太祖諭群臣大丈夫有志于功業(yè)者必親賢以廣德
蓋正直相親則善日聞讒邪相近則惡日染如王保
保所信多非正人有傅潁陽者專為潛察細事甚張
威福一僧略不相禮陰譖殺之信讒如此豈持久之
道乎為人上者最忌偏聽所謂偏聽生奸誠有是也
信任奸邪假聲勢以濟其愛憎之私何所不至使人
離心離德功業(yè)豈能成立

 讒謗部藝文一
  禁用誹謗令       后漢曹操
 魏氏春秋云陳矯本劉氏子出嗣舅氏而婚于本
 族徐宣每非之太祖惜矯才下令
喪亂已來風教雕薄謗議之言難用褒貶自建安五
年以前一切勿論其以斷前誹議者以其罪罪之
  與丞相陸遜書      吳諸葛恪
楊敬叔傳述清論以為方今人物雕盡守德業(yè)者不
能復幾宜相左右更為輔車上熙國事下相珍惜又
疾世俗好相謗毀使已成之器中有損累將進之徒
意不歡笑聞此喟然誠獨擊節(jié)愚以為君子不求備
于一人自孔氏門徒大數三千其見異者七十二人
至于子張子路子貢等七十之徒亞圣之德然猶各
有所短師辟由喭賜不受命豈況下此而無所闕且
仲尼不以數子之不備而引以為友不以人所短棄
其所長也加以當今取士宜寬于往古何者時務從
橫而善人單少國家職司??嗖怀淦埩钚圆恍皭?br />志在陳力便可獎就騁其所任若于小小宜適私行
不足皆宜闊略不足縷責且士誠不可纖論苛克苛
克則彼圣賢猶將不全況其出入者耶故曰以道望
人則難以人望人則易賢愚可知自漢末以來中國
士大夫如許子將輩所以更相謗訕或至于禍原其
本起非有大仇惟坐克己不能盡如禮而責人專以
正義夫己不如禮則人不服責人以正義則人不堪
內不服其行外不堪其責則不得不相怨相怨一生
則小人得容其間得容其間則三至之言浸潤之譖
紛錯交至雖使至明至親者處之猶難以自定況已
為隙且未能明者乎是故張陳至于血刃蕭朱不終
其好本由于此而已夫不舍小過纖微相責久乃至
于家戶為怨一國無復全行之士也
  論御史臺誣謗表      唐齊映
臣某言前月十七日八陵禮畢臣議以為不合不賀
宰相御史臺罰臣至十九日宰相奉宣圣旨不須罰
者臣以愚直守職造次執(zhí)文憲司班列失儀委典書
罰圣慈照鑒特恩釋放兢懼戰(zhàn)越不知所圖臣某(

謝)
臣伏以昨者八陵之禮百王未行特由陛下發(fā)于
孝思成此盛典祉歸圣祚慶屬皇家惟當稱賀殿庭
豈合推美臣下事關諂瀆禮近嫌疑臣忝職司豈敢
茍且又詳郊廟之禮與臣愚見亦同但緣李汶性褊
而剛不敢對眾陳白所以入諮宰相冀其無跡而停
豈圖知小慮深竟以徇公招咎陛下察臣等守直免
臣罰俸懲勸斯在隕越何酬臣某


臣素庸虛叨
蒙獎擢身則誠為賤品官是陛下九卿臺司理在持
綱臣則職當執(zhí)禮綱失是一時之誤禮失為今古所
非書罰已擅臺威放罰特關圣造誠合各守職分上
答恩私弘陛下太和之仁示朝廷至公之道豈以蓄
憤未泄求過轉深數日以來眾情共悉臣昨自緣公
事頻詣延英李汶疑臣別有披陳遂欲曲生瑕舋責
臣不賀宰相則上引班列失儀惡臣專守禮文則旁
說河南殘破其牒已公行組織欲杜臣之口近聞又
有譖說擬陷臣之身不敢縷有塵煩自當漸布行路
臣孤立無援行公奉職惟圣明在上微臣必不及冤
但恐誣構日深慈母亦當動聽臣今不敢避李汶之
怒惟懼失人臣之和夙夜不寧憂惕成病若更請對
轉恐生疑戰(zhàn)汗仿徨不知所處無任兢懼感恩之至
  河南府論被謗表       前人
臣某言臣聞修身止謗君子之道尚口自理小人常
情臣雖駑劣不才竊服師父之訓縱有謗讟未嘗辯
明久必自孚庶無所愧況釋謗于己則必過于人棄
讓違謙何丑之甚然命之所切不緣臣身伏以受陛
下命官之初直自圣心所擇遽致遺闕上累皇明此
臣不得不辯一也聞謗臣之詞以驚聽為務或云父
子相食或云盜賊公行山谷之間已有結聚或云坊
市之內亦至流亡儻或上達天聽則貽憂圣慮又臣
不得不辯二也臣某


臣伏以鄰近數州去年皆
同水旱惟當府一境前年先有水災既已積憂又加
再歉其間數縣人戶頃者實多逃移據兩稅案所有
未歸人戶尚有一千五百已下有負獎任不勝憂惶
自蒙陛下恩慈特發(fā)倉儲賑貸安業(yè)者無不歡忭逐
食者漸以遷還幸災之人騰謗益甚致茲嫌怒實此
根由蓋緣臣自到任以來事有不幸曾正冤獄嘗奏
貪官且獄是圣衷所明幽魂知感贓是役人之害疏
網不容當官而行于臣何有今則彝章雖舉眾怒遂
深乃于道路郵亭造其飛語又于往來使客揚此虛
聲轉至沸騰布于遠近且謗臣者以去臣為限臣不
去不休臣若尚安居謗亦滋甚向念時雨未降人心
易搖乞罪微臣以安百姓今月十九日又得南市署
丞張斌狀送留守牒市之意似欲慰人戶詳其榜內
之辭卻慮搖動愚下其牒云戶口流散村落空虛恐
依山林變?yōu)榭窨苋粮`道路隔□往來者今地即王
畿有事尚令密啟人皆服化虛詞豈可榜陳敢言不
利府司又恐惑于遠聽臣伏以俱承寄任貴務和同
今日故就皇城自取商議既至門首又不見臣臣憂
懼轉深不敢不奏其市榜諸縣見擬移牒請其且收
臣既昧通方輒陳事體兢懼戰(zhàn)越不知所裁今東都
幸有臺省之官悉是朝廷所擇職為耳目身在都城
固諳纖微望委勘察庶事責實甘待刑章無任惶懼
懇迫之至
  釋言            韓愈
元和六年六月十日愈自江陵法曹詔拜國子博士
始進見今相國鄭公公賜之坐且曰吾見子某詩吾
時在翰林職親而地禁不敢相聞今為我寫子詩書
為一通以來愈再拜謝退錄詩書若干篇擇日時以
獻于后之數月有來謂愈者曰子獻相國詩書乎曰
然曰有為讒于相國之座者曰韓愈曰相國征余文
余不敢匿相國豈知我哉子其慎之愈應之曰愈為
御史得罪德宗朝同遷于南者凡三人獨愈為先收
用相國之賜大矣百官之進見相國者或立語以退
而愈辱賜坐語相國之禮過矣四海九州之人自百
官已下欲以其業(yè)徹相國左右者多矣皆憚而莫之
敢獨愈辱先索相國之知至矣賜之大禮之過知之
至是三者于敵以下受之宜以何報況在天子之宰
乎人莫不自知凡適于用之謂才堪其事之謂力愈
于二者雖日勉焉而不迨束帶執(zhí)笏立士大夫之行
不見斥以不肖幸矣其何敢敖于言乎夫敖雖兇德
必有恃而敢行愈之族親鮮少無攀聯(lián)之勢于今不
善交人無相生相死之友于朝無宿資蓄貨以釣聲
勢弱于才而腐于力不能奔走乘機抵巇以要權利
夫何恃而敖若夫狂惑喪心之人蹈河而入火妄言
而罵詈者則有之矣而愈人知其無是疾也雖有讒
者百人相國將不信之矣愈何懼而慎歟既累月又
有來謂愈曰有讒子于翰林舍人李公與裴公者子
其慎歟愈曰二公者吾君朝夕訪焉以為政于天下
而階太平之治居則與天子為心膂出則與天子為
股肱四海九州之人自百官已下其孰不愿忠而望
賜愈也不狂不愚不蹈河而入火病風而妄罵不當
有如讒者之說也雖有讒者百人二公將不信之矣
愈何懼而慎既以語應客夜歸私自尢曰咄市有虎
而曾參殺人讒者之效也詩曰取彼讒人投畀豺虎
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傷于讒疾
而甚之之辭也又曰亂之初生僭始既涵亂之又生
君子信讒始疑而終信之之謂也孔子曰遠佞人夫
佞人不能遠則有時而信之矣今我恃直而不戒禍
其至哉徐又自解之曰市有虎聽者庸也曾參殺人
以愛惑聰也巷伯之傷亂世是逢也今三賢方與天
子謀所以施政于天下而階太平之治聽聰而視明
公正而敦大夫聰明則聽視不惑公正則不邇讒邪
敦大則有以容而思彼讒人者孰敢進而為讒哉雖
進而為之亦莫之聽矣我何懼而慎既累月上命李
公相客謂愈曰子前被言于一相今李公又相子其
危哉愈曰前之謗我于宰相者翰林不知也后之謗
我于翰林者宰相不知也今二公合處而會言若及
愈必曰韓愈亦人耳彼敖宰相又敖翰林其將何求
必不然吾乃今知免矣既而讒言果不行
  原謗            前人
天之利下民其仁至矣未有美于味而民不知者便
于用而民不由者厚于生而民不求者然而暑雨亦
怨之祁寒亦怨之己不善而禍及亦怨之己不儉而
而貧及亦怨之是民事天其不仁至矣天尚如此況
于君乎況于鬼神乎是其怨訾恨讟蓰倍于天矣有
帝天下君一國者可不慎與故堯有不慈之毀舜有
不孝之謗殊不知堯慈被天下而不在于子舜孝及
萬世乃不在于父嗚呼堯舜大孝也民且謗之王天
下有不為堯舜之治者則民扼其吭捽其首辱而違
之折而族之不為甚矣
  讒國            沈顏
知佞之讒讒忠不知佞之讒讒國故人君弗為意也
且曰彼誠佞邪予不過寵一臣彼誠忠邪予不過黜
一臣予授天命有天下豈少若人乎奈何咈予心而
不知寵一佞而百佞進黜一忠而百忠退矧忠者寡
而佞者眾乎是以宰嚭讒子胥而吳滅趙高讒李斯
而秦亡無極讒伍奢而楚昭奔靳尚讒屈原而楚懷
囚愚故曰知佞之讒讒忠不知佞之讒讒國悲矣
  元和辨謗略序        唐次
臣聞乾坤定而上下分矣至于播四時之候遂萬物
之宜在驗乎妖祥之二氣祥氣降則為豐為茂妖氣
降則為沴為災君臣立而卑高隔矣至于處神明之
奧詢獻納之辭在審乎邪正之二說正言勝則為忠
為讜邪言勝則為讒為諛故詩云萋兮斐兮成是貝
錦刺其組織之甚巧也語曰邪徑敗良田讒口亂善
人惡其莠言之蠹也蓋謂似信而詐似忠而非便
便可以動心捷捷可以亂聽豈止鵜彤丹薏苡惑
珠者哉況立國立家自中徂外道偏則刑罰不中讒
勝則忠孝靡彰逖覽前聞緬思近古招賢容鯁遠佞
嫉邪慮之則深防之未至伏惟睿圣文武皇帝陛下
垂衣御化洽文明謨猷博訪于縉紳旌賁屢臻于
巖穴尚復廣四目周四聰制治皆在于未萌作范將
垂于不朽乃詔掌文之臣令孤楚等上自周漢下洎
隋朝求史籍之忠賢羅讒夫之事跡敘瑕釁之本末
紀謠詠之淺深編次指明勒成十卷昔虞舜有堲讒
之命我皇修辨謗之書千古一心同垂至理將俟法
宮退日昃之政別殿備乙夜之觀則圣慮先辨謗何
由興上天不言而人自信矣
  代史館王相公謝令樞密使宣諭奸邪表
                錢珝
臣某等言臣嘗讀漢史竊見上官桀桑弘羊皆惡霍
光之忠于王室也欲奪其權遂詐為燕王上書言光
將有非常之變而昭帝知其詭詐欲害賢良顯發(fā)怒
言保明元輔識者以為漢昭之聰睿遠過周成臣等
每閱其書實感其事以為后代不復有之今月某日
獲延英奏事親奉圣言且以陛下深懼艱屯欲清教
化寤亂階于前事窮蠹本于小人既以誅鋤方期屏
絕而常有技術賤微之輩班行險躁之徒潛結詭謀
輒投邪隙且相授引遂有譖傷間諜滋深根株甚巨
而圣心不動睿鑒有融盡辨讒諛靡容交亂致臣于
不疑之地知彼有禍人之心且赫揚于斯必令懲革
覲于左右永杜奸邪臣等且懼且驚載思載感還至
公府未知所安樞密使某等又至中書備傳睿旨伏
知李遂劉達等共謀推薦李潔秉政因此大惑天聽
君臣之所難聞乾坤之所共棄有李遂之奏肆志巧
言而陛下不以為疑祇以為恕凡所布諭必盡洪纖
某等復宣陛下之言不惟保任臣等兼欲擊斷此輩
彰明我心臣等稟命而思激情以泣自有邦國誰無
君臣今此讒邪忍施陷□密構于一夫之口何術可
知潛行于萬乘之前何人敢辨雖陛下察之不惑隱
之不言有此釁端加于輔相臣之寤寐將至驚狂一
旦親奉堯言俾行漢律使罪人斯得余讒自安復使
微臣必無他慮食駃騠者未足為德喻媒□者未足
為辭李遂輩擠臣于不測之溪陛下賜臣以援溺之
手誣臣以難明之罪陛下諭臣以必信之言彼昭帝
之時漢家方盛霍光之辨且有詐書今李遂得于艱


作苦
之朝進傾危之計宸聽之外孰可得聞

作明

臣等涂污一浸江漢難濯歿為野土誰為叫閽不有
睿明焉知昭釋感入骨髓誓諸神祇千拜首以何為
一剖心而始足惟當竭誠啟沃戮力弼諧盡毀家紓
難之謀繼圖國忘身之策尚疑丹悃未答皇私荷圣
感恩臣等無任抃蹈兢栗涕泣屏營之至
  祭資政范公文      宋歐陽修
嗚呼公乎學古居今持方入員丘軻之難其道則然
公曰彼惡謂公好訐公曰彼善謂公樹朋公所勇為
謂公躁進公有退讓謂公近名讒人之言其何可聽
先事而斥群議眾排有事而思仇讎為材毀不吾傷
譽不吾喜進退有儀夷行險止嗚呼公乎舉世之善
誰非公徒讒人豈多公志不舒善不勝惡豈其然乎
成難毀易理又然歟嗚呼公乎欲壞其棟先摧桷榱
傾巢破披折旁枝害一損百人誰不罹誰為黨論
是不仁哉嗚呼公乎易名謚行君子之榮生也何毀
歿也何稱好生惡死殆非人情豈不生有所嫉而死
無所爭自公云亡謗不待辨愈久愈明由今可見始
屈終伸公其無恨寫懷平生寓此薄奠
  祭丁學士文         前人
嗚呼元珍善惡之殊如水與火不能相容其勢然耳
是故鄉(xiāng)人皆好孔子不然惡于不善然后為賢子之
美才懿行純德誰稱諸朝當世有識子之憔悴遂以
湮淪問孰惡子可知其人毀善之言譬若蠅矢點彼
白玉濯之而已小人得志蹔快一時要其得失后世
方知受侮被謗無如仲尼巍然袞冕不祀桓魋孟軻
之道愈久彌光名尊四子不數臧倉是以君子修身
而俟擾擾奸愚經營一世迨榮華之銷歇嗟泯沒其
誰記是皆生則狐鼠死為狗彘惟一賢之不幸歷千
載而猶傷自古孰不有死至今獨吊乎沅湘彼靈均
之事業(yè)初未見于南邦使不遭罹于放斥未必功顯
而名彰然則彼讒人之致力乃借譽而揄揚嗚呼元
珍道之通塞有命在天其如予何孔孟亦然何以慰
子聊為斯言寄哀一奠有涕漣漣
  請下御史臺體訪小人造作謗議 丁騭
臣竊聞近有小人多興謗議密相傳報驚動中外之
聽或虛稱朝廷升黜臣僚或妄言臺諫官非意彈斥
百官或又致奸言以厚誣近臣或造為惡名以玷辱
多士如五鬼十物之類是也其實出于被罪流落之
人私挾喜怒陰遣子弟門人出入朋比互為聲援上
則欲惑亂君臣以成疑似之禍下則欲離間同心轉
相猜忌以隳久大之業(yè)此其用意豈淺哉不可不察
也昔唐穆宗之時有八關十六子之說為后世譏笑
今二圣居上區(qū)別善惡進賢退不肖元首股肱夙夜
孜孜勵精求治惟恐不及非有穆宗之時八關十六
子之事而奸幸者猶能巧作飛語公然喧播自京師
以達四方扇搖流俗為害不細不于此時痛行禁止
則恐浸以成俗傷薄風化臣竊憂之伏愿陛下特降
睿旨下御史臺體訪其主名付之吏議置于典法以
消讒邪橫逆之黨天下幸甚
  代滕甫辯謗乞郡狀      蘇軾
臣聞人情不問賢愚莫不畏天而嚴父然而疾痛則
呼父窮窘則號天蓋情發(fā)于中言無所擇豈以號呼
之故謂無嚴畏之心人臣之所患不止于疾痛而所
憂有甚于窮窘若不號呼于君父更將趨赴于何人
伏望圣慈少加憐察中謝臣本無學術亦無材能惟
有忠義之心生而自許昔季孫有言見有禮于其君
者事之如孝子之事父母也見無禮于其君者誅之
如鷹鹯之逐鳥雀也臣雖不肖允蹈斯言但信直前
謂人如己既蒙深知于圣主肯復借交于眾人任其
蠢愚積成讎怨一自離去左右十有二年浸潤之言
何所不有至謂臣陰黨反者故縱罪人若依斯言死
未塞責竊伏思宣帝漢之英主也以譖言而誅楊惲
太宗唐之興主也以單詞而殺劉洎自古忠臣烈士
遭時得君而不免于禍者何可勝數而臣獨蒙皇帝
陛下始終昭察愛惜保全則陛下圣度已過于宣帝
太宗而臣之遭逢亦古人所未有日月在上更何憂
虞但念世之憎臣者多而臣之賦命至薄積毀銷骨
巧言鑠金市虎成于三人投杼起于累至儻因疑似
復致人言至時雖欲自明陛下亦難屢赦是以及今
無事之日少陳危苦之辭晉王導乃王敦之弟也而
不害其為元臣崔造源休之甥也而不廢其為宰相
臣與反者義同路人獨于寬大之朝為臣終身之累
亦可悲矣凡今游宦之士稍為貴近之人有葭莩之
親半面之舊則所至便蒙異待人亦不敢交攻況臣
受知于陛下中興之初效力于眾人未遇之日而乃
毀訾不忌踐踏無嚴臣何足言有辱天眷此臣所以
涕泣而自傷者也今臣既安善地又清班非敢別
有幸求更思錄用患難之后積憂傷心風波之間怖
畏成疾敢望陛下憫余生之無幾究前日之異恩或
乞移臣淮浙間一小郡稍近墳墓?jié)u謀歸休異日復
得以枯朽之余仰瞻天日之表然后退伏田野自稱
老臣追敘始終之遭逢以詑鄉(xiāng)鄰之父老區(qū)區(qū)志愿
永畢于斯伏愿陛下憐其志察其愚而赦其罪臣無
任感恩知罪激切屏營之至
  答段縫書         王安石
段君足下某在京師時嘗為足下道曾鞏善屬文未
嘗及其為人也還江南始熟而慕焉友之又作文粗
道其行惠書以所聞詆鞏行無纖完其居家親友惴
畏焉怪某無文字規(guī)鞏見謂有黨果哉足下之言也
鞏固不然鞏文學論議在某交游中不見可敵其心
勇于適道殆不可以刑禍利祿動也父在困厄中左
右就養(yǎng)無虧行家事銖發(fā)以上皆親之父亦愛之甚
嘗曰吾宗敝所賴者此兒耳此某之所見也若足下
所聞非某之所見也鞏在京師避兄而舍此雖某亦
□之也宜足下深攻之也于罪之中有足矜者顧不
可以書傳也事固有跡然而情不至是者如不循其
情而誅焉則誰不可誅耶鞏之跡固然耶然鞏為人
第于此不得無過但在京師時未深接之還江南又
既往不咎未嘗以此規(guī)之也鞏果于從事少許可時
時出于中道此則還江南時嘗規(guī)之矣鞏聞之輒瞿
然鞏固有以教某也其作懷友書兩通一自藏一納
某家皇皇然求相切劘以免于悔者略見矣嘗謂友
朋過差未可以絕固且規(guī)之規(guī)之從則已固且為文
字自著見然后已邪則未嘗也凡鞏之行如前之云
則既往之過亦如前之云而已豈不得謂賢哉天下
愚者眾而賢者希愚者固忌賢者賢者又自守不與
愚者合愚者加怨焉挾忌怨之心則無之而不謗君
子之過于聽者又傳而廣之故賢者常多謗其困于
下者尤甚勢不足以動俗名實未加于民愚者易于
謗謗易以傳也凡道鞏之云云者固忌固怨固過于
聽者也足下乃欲引忌者怨者過于聽者之言縣斷
賢者之是非甚不然也孔子曰眾好之必察焉眾惡
之必察焉孟子曰國人皆曰可殺未可也見可殺焉
然后殺之匡章通國以為不孝孟子獨禮貌之孔孟
所以為孔孟者為其善自守不惑于眾人也如惑于
眾人亦眾人耳烏在其為孔孟也足下姑自重毋輕
議鞏
  辯舉王鞏札子        蘇軾
元佑三年十一月十五日蘇軾札子奏臣近舉宗正
寺丞王鞏節(jié)操方正可備獻納科竊聞臺諫官言鞏
奸邪及離間宗室因諂事臣以獲薦舉奉圣旨除鞏
西京通判謹按鞏好學有文強力敢言不畏強御此
其所長也年壯氣盛銳于進取好論人物多致怨憎
此其所短也頃者竄逐萬里偶獲生還而容貌如故
志氣益厲此亦有過人者故相司馬光深知之待以
國士與之往返論議不一臣以為所短不足以廢所
長故為國收才以備選用去歲以來吏民上書蓋數
千人朝廷委司馬光勘詳擇其可用者得十五人又
于十五人中獨稱獎二人孔宗翰與鞏是也鞏緣此
得減二年磨勘仍擢為宗正寺丞則臣之稱薦與光
之擢用其事正同果是奸邪臺諫當此時何不論奏
鞏上疏論宗室之疏遠者不當稱皇叔皇伯雖未必
中理然不過尊君抑臣務合古禮而已何名為離間
哉況鞏此議執(zhí)政多以為非獨司馬公深然之故下
禮部詳議又兵部侍郎趙彥若亦曾建言若果是離
間光亦離間也彥若亦離間也方行下有司時臺諫
初無一言及光沒之后乃有奸邪離間之說則是鞏
之邪正系光之存亡非公論也鞏與臣世舊幼小相
知從臣為學何名諂事三者之論了無一實上賴圣
明不以此罪鞏亦不以此責臣止除外官以厭塞言
者之意臣復何所辯論但痛司馬光死未數月而所
賢之士變?yōu)榧樾坝謧哉弑居谐级奂办栒_
罔之漸懼者甚眾是以冒昧一言伏深戰(zhàn)越取進止
  離譖賦


     明楊士奇
 余讀揭文安公所為幽憂賦為其友辨謗累數百
 言既恐不能白于前又恐不能信于后揭文安公
 真盛德哉今之被謗類是者未聞有一人如文安
 公者為之辨古今相去豈遠耶非其知之者寡歟
 為賦以解之
離譖毀之橫發(fā)兮志沉□而弗宣指厥行為淫僻兮
余憤惋以代言惟弱操其好修兮穆冠員而履方被
赪霞以為衣兮攬素霓以為裳援古人之高駕兮將
馳騁乎云之路豈發(fā)軔猶未遙兮遽捐矩而改錯襲
仁智以自重兮乃乘謗而逢尤肆腥膻其酷烈兮又
何有乎杜蘅與江蘺相梧桐之挺特兮鳳凰翙而來
止既鄙薄又不潔兮謂夷齊之所以紛讒口之嫉妒
兮羌惟聽而不味也固眾人所一情兮謂夫人亦不
異也彼自好猶弗珍兮實譖人乎奚疑曰忠貞不可
忱兮何貪婪而又不惑言倡一而和百兮明智孰諒
其允臧告曾參且殺人兮母猶忡惕而惶惶傷白黑
之混一兮竟莫察乎其故旦恍恍以亙暮兮夕營營
以連曙重曰世夢夢既不顯兮又曷冤結而煩情上
白日何皎皎兮庶幾猶鑒乎中誠概發(fā)辭其不衷兮
揆于余又何有愆言申申以騁媚兮終不究而寤旃
昔人有明訓兮止謗曰無校曠來日其悠遠兮庶秒
忽兮猶覺

 讒謗部藝文二


  唐風采苓三章
 此刺聽讒之詩
采苓采苓首陽之巔人之為言茍亦無信舍旃舍旃
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采苦采苦首陽之下人之為言茍亦無與舍旃舍旃
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陽之東人之為言茍亦無從舍旃舍旃
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小雅巧言六章
 大夫傷于讒無所控告而訴之于天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無罪無辜亂如此憮昊天已威
予慎無罪昊天泰憮予慎無辜
亂之初生僭始既涵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
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
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君子信盜亂是用暴盜言孔甘
亂是用餤匪其止共維王之□
奕奕寢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
予忖度之躍躍毚兔遇犬獲之
荏染柔木君子樹之往來行言心焉數之蛇蛇碩言
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矣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無拳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尰
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
  巷伯七章
 時有遭讒而被宮刑為巷伯者作此詩
萋兮斐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太甚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譖人者誰適與謀
緝緝翩翩謀欲譖人慎爾言也謂爾不信
捷捷幡幡謀欲譖言豈不爾受既其女遷
驕人好好勞人草草蒼天蒼天視彼驕人矜此勞人
彼譖人者誰適與謀取彼譖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
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楊園之道猗于畝丘寺人孟子作為此詩凡百君子
敬而聽之
  青蠅三章
 詩人以王好聽讒言故以青蠅飛聲比之而戒王
 以勿聽也
營營青蠅止于樊豈弟君子無信讒言
營營青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營營青蠅止于榛讒人罔極構我二人
  角弓八章
 此刺王不親九族而好讒佞使宗族相怨之詩
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婚姻無胥遠矣
爾之遠矣民胥然矣爾之教矣民胥效矣
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愈
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已斯亡
老馬反為駒不顧其后如食宜饇如酌孔取
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猷小人與屬
雨雪瀌瀌見晛曰消莫肯下遺式居婁驕
雨雪浮浮見晛曰流如蠻如髦我是用憂
  飛塵篇         晉傅休奕
飛塵穢清流朝云蔽日光秋蘭豈不芬鮑肆亂其芳
河決潰金堤一手不能障
  刺讒詩         北魏陽固
 宣武末中尉王顯當權固每直言其過以此銜固
 又有人間之顯因奏免固官遂闔門自守作刺讒
 疾幸詩二首
巧佞巧佞讒言興兮營營習習似青蠅兮以白為黑
在汝口兮汝非蝮蠆毒何厚兮巧佞巧佞一何工矣
伺間伺忿言必從矣朋黨噂自相同矣浸潤之譖
傾人墉矣成人之美君子貴焉攻人之惡君子愧焉
汝何人斯譖毀日繁予實無罪何騁汝言幡幡緝緝
讒言側入君子好讒如或弗及天疾讒說汝其至矣
□妄之禍行將及矣泛泛游鳧弗制弗拘行藏之徒
或智或愚維余小子未明茲理毀與行俱言與釁起
我其懲矣我其悔矣豈求人兮思恕在己
  疾幸詩           前人
彼諂諛兮人之蠹兮刺促昔粟罔顧恥辱以求媚兮
邪干側入如恐弗及以自容兮志行偏小好習不道
朝挾其車夕乘其輿或騎或徒載奔載趨或言或笑
曲事親要正路不由邪徑是蹈不識大猷不知話言
其朋其黨其徒實繁有詭其行有佞其音籧篨戚施
邪媚是欽既讒且妒以逞其心是信是任亂是以多
其始不慎末如之何習習宰嚭營營無極梁丘寡智
王鮒淺識伊戾息夫異世同力江充趙高甘言似直
豎刁上官擅生羽翼乃如之人僭其德豈徒喪邦
又亦覆國嗟爾中下其親其昵不謂其非不覺其失
好之有年寵之有日我思古人心焉若疾凡百君子
宜其慎矣覆車其鑒近可信矣言既備矣事既至矣
反是不思維塵及矣
  孟門行          唐崔顥
黃雀銜黃花翩翩傍檐隙本擬報君恩如何反彈射
金罍美酒滿座春平原愛才多眾賓滿堂盡是忠義
士何意得有讒諛人諛言反復那可道能令君心不
自保北園新裁桃李枝根株未固何轉移成陰結實
君自取若問旁人那得知
  雪讒詩           李白
白璧何辜青蠅屢前群輕折軸下沈黃泉眾毛飛骨
上凌青天萋斐暗成貝錦粲然泥沙聚埃珠玉不鮮
交亂四國播于八埏拾塵掇蜂疑圣猜賢擢發(fā)數罪
罪乃孔多傾海奔流惡無以過積毀銷金沈憂作歌
  古風            前人
燕臣昔慟哭五月飛秋霜庶女號蒼天震風擊齊堂
精誠有所感造化為悲傷而我竟何辜遠身金殿旁
浮云蔽紫闥白日難回光群沙穢明珠眾草凌孤芳
古來共嘆息流淚空沾裳
  送薛九被讒去魯       前人
宋人不辨玉魯賤東家丘我笑薛夫子胡為兩地游
黃金銷眾口白璧竟難投梧桐生蒺藜綠竹乏佳實
鳳凰宿誰家遂與群雞匹田生養(yǎng)老馬窮士歸其門
蛾眉笑躄者賓客去平原卻斬美人首三千還駿奔
毛公一挺劍趙楚兩相存孟嘗悅狡兔三窟賴馮諼
信陵奪兵符為用侯生言春申一何愚刎首為李園
賢哉四公子撫掌黃泉里借問笑何人笑人不好士
爾去且勿喧桃李竟何言沙丘無漂母誰肯飯王孫
  雪謗后逢李叔度       盧綸
相逢空握手往事不堪思見少情難盡愁深語自遲
草生分路處雨散出山時強得寬離恨唯當說后期
  雜諷           陸龜蒙
赤舌可燒城讒邪易為伍詩人疾之甚取畀投豺虎
長風吹窾木始有音韻吐無木亦無風笙簧由喜怒
女媧練五石天缺猶可補當其利口銜罅漏不復數
元精遺萬類雙目如牖戶非是既相參重瞳亦為瞽
  誡是非           劉兼
巧舌如簧總莫聽是非多自愛憎生三人告母雖投
杼百犬聞風只吠聲辨玉且寬和氏罪誣金須認不
疑情因思疇昔游談者六國交馳亦受烹
  辯謗吟          宋邵雍
田單功蓋國貂勃語回君謗者古來有猶能殺九人
  行路難          明薛蕙
君不見山中行人葬虎腹復有貪狼飽人肉天生二
物獨爪牙比似讒人未為毒讒人之毒在利口能覆
邦家如覆手一夫中傷那足悲萬事紛紜真可丑君
不見伯嚭加誣子胥刎越師西來吳國盡又不見上
官納譖屈原死楚王□為秦地鬼讒人反復不可憑
變易是非移愛憎重華聰明疾讒說詩人怨憤刺青
蠅青蠅營營點垂棘讒口囂囂排正直已于平地置
機□更向通衢市矰弋可憐豪杰死道邊總為奸邪
在君側行路難行路難只在讒人唇吻端寧當脫屣
踏東海不須驅馬入長安

 讒謗部選句
楚屈原離騷經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讒而齊怒

荃香草借以喻君也惡指斥尊者故變言荃也齊
同也
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

眾女喻讒
臣也蛾眉美女喻忠臣也謠諑謂譖毀也楚南謂訴
為諑
望瑤臺之偃蹇兮見有娀之佚女吾令鴆為媒兮鴆
告余以不好

鴆惡鳥也有毒殺人以喻讒賊言我
使之為媒反為離間也
卜居讒人高張賢士無名
樂毅報燕惠王書離毀辱之誹謗墮先王之名
漢東方朔七諫正臣端其操行兮反離謗而見攘
張衡東京賦周姬之末不能厥政政用多僻始于宮
鄰卒于金虎

宮鄰金虎言小人在位比周相進與
君為鄰貪求之德堅若金讒謗之言惡如虎也
劉向九嘆行叩誠而不阿兮遂見排而逢讒
朱穆崇厚論士誠躬貴丙張之弘裕賤時俗之誹謗
則道豐績盛名顯事榮
晉阮籍達莊論潔己以尤世修身以明洿者誹謗之
屬也
陸機豪士賦序取信于人主之懷止謗于眾多之口
宋謝靈運表自古讒謗圣賢不免然致謗之來要有
由趣

今影跡無端假謗空設終古之酷未之或有
王融表自循自省并愧流言良由緣淺寡虞致貽囂

梁江淹上建平王書積毀銷金積讒麋骨
北齊魏收枕中篇道尊則群謗集任重而眾怨會
北周庾信連珠韓非客秦避讒無路信陵在趙思歸
有年
唐楊□恒州刺史王公神道碑防薏苡之譏嫌絕簡
書之流謗
陸贄奏議有深謀遠慮者謂之迂誕驚眾有讜言切
議者謂之誹謗邀名
柳宗元祭姊夫崔使君文雷謗爰興按驗增誣
為南承嗣乞效用狀首級之差今復誰辨薏苡之謗
不能自明
李觀項籍碑明以察讒奇計得施矣恕而愛人百姓
樂推矣
李翱答皇甫湜書自別足下來仆口不曾言文非不
好也言無所益眾亦未信秖足以招謗忤物于道無
明故不言也
權德輿世祖封不義侯議時彭寵以南陽舊恩位列
上將有舉漁陽之功饋邯鄲之忠竟以讒謗獲罪
李商隱文集蒼蠅難祛貝錦方織好丹非素變白成

宋范仲淹岳陽樓記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xiāng)憂讒
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歐陽修祭丁學士文受侮被謗無如仲尼巍然袞冕
不數桓魋
亳州謝上表造謗于下者初若含沙之射影但期陰
以中人宣言于庭者遂肆鳴梟之惡音孰不聞而掩

蒼蠅賦止棘之詩垂之六經宜乎以爾刺讒人之亂
國誠可嫉而可憎
魏曹植詩鴟鸮鳴衡軛豺狼當路衢蒼蠅間白黑讒
巧令親疏
唐沈佺期詩萬鑠當眾怒千謗無片實

庶以白黑
讒顯此涇渭質
李白詩黃金銷眾口白璧竟難投
杜甫詩結舌防讒柄探腸有禍胎
韋應物詩白璧眾求瑕素絲易成污
盧同詩蒼蠅點垂棘巧舌成錦綺
崔湜詩抱冤非忤物罹謗豈由人
孟郊詩??直姎е链喝~成秋黃
元稹詩喑嚙堪銷骨潛飛有禍胎
白居易詩三黜竟不去獨事得讒謗

巧言構人罪
至死人不疑

如有膚受譖久則瘡痏成
司空圖詩受毀亦自遭掩謗終失計
宋歐陽修詩舉足畏逢讎低頭惟避謗

自從蒙眾
說日月遭蔽虧
唐庚詩豈惟避謗謝還往此日誰肯窺吾廬
蘇軾詩慎勿怨讒謗乃我得道資

雖去友朋親吏
卒卻辭讒謗得風謠
黃庭堅詩天螻伏隙錄人語射工含沙須影過
范成大詩避暑無奇那避謗能觴便了莫能文
劉克莊詩客言詩近謗妻諫酒傷生
金元好問詩虛名不值一錢輕換得呶呶百謗生

 讒謗部紀事一
左傳桓公十年虢仲譖其大夫詹父于王詹父有辭
以王師伐虢
莊公二十三年晉桓莊之族逼獻公患之士蒍曰去
富子則群公子可謀也已公曰爾試其事士蒍與群
公子謀譖富子而去之
僖公三十三年晉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與晉師
夾泜而軍陽子患之使謂子上曰吾聞之文不犯順
武不違敵子若欲戰(zhàn)則吾退舍子濟而陳遲速唯命
不然紓我老師費財亦無益也乃駕以待子上欲涉
大孫伯曰不可晉人無信半涉而薄我悔敗何及不
如紓之乃退舍陽子宣言曰楚師遁矣遂歸楚師亦
歸大子商臣譖子上曰受晉賂而辟之楚之恥也罪
莫大焉王殺子上
成公十五年晉三郄害伯宗譖而殺之及欒弗忌伯
州犁奔楚韓獻子曰郄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紀
也而驟絕之不亡何待
襄公二十有六年初宋芮司徒生女子赤而毛棄諸
堤下共姬之妾取以入名之曰棄長而美平公入夕
共姬與之食公見棄也而視之尢姬納諸御嬖生佐
惡而婉大子痤美而狠合左師畏而惡之寺人惠墻
伊戾為大子內師而無寵秋楚客聘于晉過宋大子
知之請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請從之公曰夫不惡女
乎對曰小人之事君子也惡之不敢遠好之不敢近
敬以待命敢有貳心乎縱有共其外莫共其內臣請
往也遣之至則欿用牲加書征之而騁告公曰大子
將為亂既與楚客盟矣公曰為我子又何求對曰欲
速公使視之則信有焉問諸夫人與左師則皆曰固
聞之公囚大子大子曰唯佐也能免我召而使請曰
日中不來吾知死矣左師聞之聒而與之語過期乃
縊而死佐為大子公徐聞其無罪也乃亨伊戾
昭公四年鄭子產作丘賦國人謗之曰其父死于路
已為蠆尾以令于國國將若之何子寬以告子產曰
何害茍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聞為善者不改其度
故能有濟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詩曰禮義不愆何
恤于人言吾不遷矣
五年初穆子之生也莊叔以周易筮之遇明夷之謙
以示卜楚丘曰是將行而歸為子祀以讒人入其名
曰牛離火也艮山也火焚山山敗于人為言敗言為
讒故主人有言言必讒也純離為牛世亂讒勝勝將
適離故曰其名曰牛
十二年楚子謂成虎若敖之余也遂殺之或譖成虎
于楚子成虎知之而不能行書曰楚殺其大夫成虎
懷寵也
十五年楚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欲去之乃謂之
曰王唯信子故處子于蔡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
求之吾助子請又謂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吳故處諸
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
于難夏蔡人逐朝吳朝吳出奔鄭王怒曰余唯信吳
故置諸蔡且微吳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
臣豈不欲吳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吳在蔡蔡必
速飛去吳所以剪其翼也
十九年楚子為舟師以伐濮費無極言于楚子曰晉
之伯也邇于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與爭若大城城
父而寘大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
說從之故大子建居于城父令尹子瑕聘于秦拜夫
人也
二十年費無極言于楚子曰建于伍奢將以方城之
外叛自以為猶宋鄭也齊晉又交輔之將以害楚其
事集矣王信之問奢奢對曰君一過多矣何信于讒
王執(zhí)伍奢使城父司馬奮揚殺太子未至而使遣之
三月太子建奔宋王召奮揚奮揚使城父人執(zhí)己以
至王曰言出于余口入于爾耳誰告建也對曰臣告
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茍貳奉初
以還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無及已王曰而
敢來何也對曰使而失命召而不來是再奸也逃無
所入王曰歸從政如他日無極曰奢之子材若在吳
必憂楚國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來不然將為患
王使召之曰來吾免而父棠君尚謂其弟員曰爾適
吳我將歸死吾知不逮我能死爾能報聞免父之命
不可以莫之奔也親戚為戮不可以莫之報也奔死
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擇任而往知也知死不辟
勇也父不可棄名不可廢爾其勉之相從為愈尚歸
奢聞員不來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殺之
二十一年宋華費遂生華貙華多僚華登貙為少司
馬多僚為御士與貙相惡乃譖諸公曰貙將納亡人
亟言之公曰司馬以吾故亡其良子死亡有命吾不
可以再亡之對曰君若愛司馬則如亡死如可逃何
遠之有公懼使侍人召司馬之侍人宜僚飲之酒而
使告司馬司馬嘆曰必多僚也吾有讒子而弗能殺
吾又不死抑君有命可若何乃與公謀逐華貙將使
田孟諸而遣之公飲之酒厚酬之賜及從者司馬亦
如之張□尤之曰必有故使子皮承宜僚以劍而訊
之宜僚盡以告張□欲殺多僚子皮曰司馬老矣登
之謂甚吾又重之不如亡也五月丙申子皮將見司
馬而行則遇多僚御司馬而朝張□不勝其怒遂與
子皮臼任鄭翩殺多僚劫司馬以叛而召亡人壬寅
華向入樂大心豐愆華牼御諸橫華氏居盧門以南
里叛六月庚午宋城舊墉及桑林之門而守之
二十七年郄宛直而和國人說之鄢將師為右領與
費無極比而惡之令尹子常賄而信讒無極譖郄宛
焉謂子常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
于子氏子惡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將必
來辱為患已甚吾無以酬之若何無極曰令尹好甲
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置諸門令尹至必
觀之而從以酬之及饗日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
吾幾禍子子惡將為子不利甲在門矣子必無往且
此役也吳可以得志子惡取賂焉而還又誤群帥使
退其師曰乘亂不祥吳乘我喪我乘其亂不亦可乎
令尹使視郄氏則有甲焉不往召鄢將師而告之將
師退遂令攻郄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也國人
弗爇令曰不爇郄氏與之同罪或取一編菅焉或取
一秉□焉國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盡滅郄氏
之族黨殺陽令終與其弟完及佗與晉陳及其子弟
晉陳之族呼于國曰鄢氏費氏自以為王專禍楚國
弱寡王室蒙王與令尹以自利也令尹盡信之矣國
將如何令尹病之
楚郄宛之難國言未已進胙者莫不謗令尹沈尹戍
言于子常曰夫左尹與中□尹莫知其罪而子殺之
以興謗讟至于今不巳戍也惑之仁者殺人以掩謗
猶弗為也今吾子殺人以興謗而弗圖不亦異乎夫
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吳出蔡侯朱喪大
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聰明不然平王之
溫惠共儉有過成莊無不及焉所以不獲諸侯邇無
極也今又殺三不辜以興大謗幾及子矣子而不圖
將焉用之夫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三族國之良也
而不愆位吳新有君疆場日駭楚國若有大事子其
危哉知者除讒以自安也今子愛讒以自危也甚矣
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九月己未子常
殺費無極與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于國謗言乃止
哀公十六年衛(wèi)侯占夢嬖人求酒于大叔僖子不得
與卜人比而告公曰君有大臣在西南隅弗去懼害
乃逐大叔遺遺奔晉
史記吳起列傳吳起者衛(wèi)人也好用兵嘗學于曾子
事魯君齊人攻魯魯欲將吳起吳起取齊女為妻而
魯疑之吳起于是欲就名遂殺其妻以明不與齊也
魯卒以為將將而攻齊大破之魯人或惡吳起曰起
之為人猜忍人也其少時家累千金游仕不遂遂破
其家鄉(xiāng)黨笑之吳起殺其謗己者三十余人而東出
衛(wèi)郭門與其母訣嚙臂而盟曰起不為卿相不復入
衛(wèi)遂事曾子居頃之其母死起終不歸曾子薄之而
與起絕起乃之魯學兵法以事魯君魯君疑之起殺
妻以求將夫魯小國而有戰(zhàn)勝之名則諸侯圖魯矣
且魯衛(wèi)兄弟之國也而君用起則是棄衛(wèi)魯君疑之
謝吳起
戰(zhàn)國策成侯鄒忌為齊相田忌為將不相說公孫闬
謂鄒忌曰公何不為王謀伐魏勝則是君之謀也君
可以有功戰(zhàn)不勝田忌不進戰(zhàn)而不死曲撓而誅鄒
忌以為然乃說王而使田忌伐魏田忌三戰(zhàn)三勝鄒
忌以告公孫闬公孫闬乃使人操十金而往卜于市
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戰(zhàn)而三勝聲威天下欲成大
事亦吉否卜者出因令人捕為人卜者亦驗其辭于
王前田忌遂走
龐蔥與太子質于邯鄲謂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
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
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
矣龐蔥曰夫市之無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
邯鄲去大梁也遠于市而議臣者過于三人矣愿王
察之也王曰寡人自為知于是辭行而讒言先至后
太子罷質果不得見
荊宣王問群臣曰吾聞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誠何
如群臣莫對江乙對曰虎求百獸而食之得狐狐曰
子無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長百獸今子食我是逆天
帝命也子以我為不信吾為子先行子隨我后觀百
獸之見我而敢不走乎虎以為然故遂與之行獸見
之皆走虎不知獸畏己而走也以為畏狐也今王之
地方五千里帶甲百萬而專屬之昭奚恤故北方之
畏奚恤也其實畏王之甲兵也猶百獸之畏虎也
江尹欲惡昭奚恤于楚王而力不能故為梁山陽君
請封于楚楚王曰諾昭奚恤曰山陽君無功于楚國
不當封江尹因得山陽君與之共惡昭奚恤
魏氏惡昭奚恤于楚王楚王告昭子昭子曰臣朝夕
以事聽命而魏入吾君臣之間臣大懼臣非畏魏也
夫泄吾君臣之交而天下信之是其為人也近苦矣
夫茍不難為之外豈忘為之內乎臣之得罪無日矣
王曰寡人知之大夫何患
江乙惡昭奚恤謂楚王曰人有以其狗為有執(zhí)而愛
之其狗嘗溺井其鄰人見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
惡之當門而噬之鄰人憚之遂不得入言邯鄲之難
楚進兵大梁取矣昭奚恤取魏之寶器臣居魏知之
故昭奚恤常惡臣之見王
江乙欲惡昭奚恤于楚謂楚王曰下比周則上危下
分爭則上安王亦知之乎愿王勿忘也且人有好揚
人之善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君子也近之江乙曰有
人好揚人之惡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小人也遠之江
乙曰然則且有子殺其父臣弒其主者而王終已不
知者何也以今好聞人之美惡聞人之惡也王曰善
寡人愿兩聞之
蘇秦為趙王使于秦反三日不得見謂趙王曰秦乃
者過柱山有兩木焉一蓋呼侶一蓋哭問其故對曰
吾已大矣年已長矣吾苦夫匠人且以繩墨案規(guī)矩
刻鏤我一蓋曰此非吾所苦也是故吾事也吾所苦
夫鐵铦然自入而出夫人者今臣使于秦而三日不
見無有謂臣為鐵铦者乎

鐵铦木中大蟲也以喻
讒口居中離間
史記屈原列傳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為楚懷王
左徒博聞強志明于治亂于辭令入則與王圖議
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
上官大夫與之同列爭寵而心害其能懷王使屈原
造為憲令屈平屬草□未定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
屈平不與因讒之曰王使屈平為令眾莫不知每一
令出平伐其功曰以為非我莫能為也王怒而疏屈

戰(zhàn)國策田需貴于魏王惠子曰子必善左右今夫楊
橫樹之則生倒樹之則生折而樹之又生然使十人
樹楊一人拔之則無生楊矣故以十人之眾樹易生
之物然而不勝一人者何也樹之難而去之易也今
子雖自樹于王而欲去子者眾則子必危矣
段產謂新城君曰夫宵行者能無為奸而不能令狗
無吠己今臣處郎中能無議君于王而不能使人毋
議臣于君愿君察之也
段干越人謂新城君曰王良之弟子駕云取千里馬
遇造父之弟子造父之弟子曰馬不千里王良弟子
曰馬千里之馬也服千里之服也而不能取千里何
也曰子纆牽長故纆牽于事萬分之一也而難千里
之行今臣雖不肖于秦亦萬分之一也而相國見臣
不釋塞者是纆牽長也
新序雜事篇樂毅合連四國之兵以伐齊大破之臨
淄盡降唯莒即墨未下時田單為即墨令患樂毅善
用兵田單不能詐也欲去之昭王又賢不肯聽讒會
昭王死惠王立田單使人讒之惠王惠王使騎劫代
樂毅樂毅去之趙不歸燕
齊人李伯見孝成王成王說之以為代郡守而居無
幾何人告之反孝成王方饋不墮食無幾何告者復
至孝成王不應已乃使使者言齊舉兵擊燕恐其以
擊燕為名而以兵襲趙故發(fā)兵自備今燕齊已合臣
請要其敝而地可多割自是之后為孝成王從事于
外者無自疑于中者
漢書馮唐傳李牧之為趙將委任而責成功乃得盡
其知能后會趙王遷立用郭開讒而誅李牧以顏聚
代之是以為秦所滅
孔叢子陳士義篇子順相魏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
奪無任之祿以賜有功諸喪職秩者不悅乃造謗言
文咨以告且曰夫不害前政而有成孰與變之而起
謗哉子順曰民不可與慮始久矣古之善為政者其
初不能無謗子產相鄭三年而后謗止吾先君之相
魯三月而后謗止今吾為政日新雖不能及圣賢庸
知謗止獨無時乎文咨曰子產之謗嘗亦聞之未識
先君之謗何也子順曰先君初相魯魯人謗誦曰麛
裘而芾投之無戾芾之麛裘投之無郵及三年政成
化既行民又作誦曰袞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袞衣
惠我無私文咨喜曰乃知先生亦不異乎圣賢矣
史記韓非列傳秦王見孤憤五蠹之書曰嗟乎寡人
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韓非之所著
書也秦因急攻韓韓王始不用非及急乃遣非使秦
秦王悅之未信用李斯姚賈害之毀之曰韓非韓之
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侯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之
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
法誅之秦王以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遺非藥使
自殺韓非欲自陳不得見秦王后悔之使人赦之非
已死矣申子韓子皆著書傳于后世學者多有余獨
悲韓子為說難而不能自脫耳
廉頗列傳趙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樂乘代廉頗
廉頗怒攻樂乘樂乘走廉頗遂奔魏之大梁其明年
趙乃以李牧為將而攻燕拔武遂方城廉頗居梁久
之魏不能信用趙以數困于秦兵趙王思復得廉頗
廉頗亦思復用于趙趙王使使者視廉頗尚可用否
廉頗之讎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毀之趙使者既見廉
頗廉頗為之一飯斗米肉十斤披甲上馬以示尚可
用趙使還報王曰廉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
之三遺矢矣趙王以為老遂不召
漢書季布傳布為河東守孝文時人有言其賢召欲
以為御史大夫人又言其勇使酒難近至留邸一月
見罷布進曰臣待罪河東陛下無故召臣此人必有
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無所受事罷去此人必有毀
臣者夫陛下以一人譽召臣一人毀去臣臣恐天下
有識者聞之有以窺陛下上默然□曰河東吾股肱
郡故特召君耳
史記陳丞相世家項王拜平為都尉賜金二十鎰居
無何漢王攻下殷王項王怒將誅定殷者將吏陳平
懼誅乃封其金與印使使歸項王而平身間行杖劍
亡渡河船人見其美丈夫獨行疑其亡將要中當有
金玉寶器目之欲殺平平恐乃解衣□而佐剌船船
人知其無有乃止平遂至修武降漢因魏無知求見
漢王漢王召入是時萬石君奮為漢王中涓受平謁
入見平平等七人俱進賜食王曰罷就舍矣平曰臣
為事來所言不可以過今日于是漢王與語而說之
問曰子之居楚何官曰為都尉是日乃拜平為都尉
使為參乘典護軍諸將盡歡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
卒未知其高下而即與同載反使監(jiān)護軍長者漢王
聞之愈益幸平遂與東伐項王至彭城為楚所敗引
而還收散兵至滎陽以平為亞將屬于韓王信軍廣
武絳侯灌嬰等咸讒陳平曰平雖美丈夫如冠玉耳
其中未必有也臣聞平居家時盜其嫂事魏不容亡
歸楚歸楚不中又亡歸漢今日大王尊官之令護軍
臣聞平受諸將金金多者得善處金少者得惡處平
反復亂臣也愿王察之漢王疑之召讓魏無知無知
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問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己
之行而無益于勝負之數陛下何暇用之乎楚漢相
距臣進奇謀之士顧其計誠足以利國家不耳且盜
嫂受金又何足疑乎漢王召讓平曰先生事魏不中
遂事楚而去今又從吾游信者固多心乎平曰臣事
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說故去事項王項王不能信人
其所任愛非諸項即妻之昆弟雖有奇士不能用平
乃去楚聞漢王之能用人故歸大王臣□身來不受
金無以為資誠臣計畫有可采者顧大王用之使無
可用者金具在請封輸官得請骸骨漢王乃謝厚賜
拜為護軍中尉盡護諸將諸將乃不敢復言
王陵免丞相呂太后乃徙平為右丞相以辟陽侯審
食其為左丞相左丞相不治常給事于中食其亦沛
人漢王之敗彭城西楚取太上皇呂后為質食其以
舍人侍呂后其后從破項籍為侯幸于呂太后及為
相居中百官皆因決事呂嬃常以前陳平為高帝謀
執(zhí)樊噲數讒曰陳平為相非治事日飲醇酒戲婦女
陳平聞日益甚呂太后聞之私獨喜面質呂嬃于陳
平曰鄙語曰兒婦人口不可用顧君與我何如耳無
畏呂嬃之讒也
直不疑傳不疑為郎事文帝人或毀不疑曰不疑狀
貌甚美然特毋奈其善盜嫂何也不疑聞曰我乃無
兄然終不自明也
賈誼傳天子議以誼任公卿之位絳灌東陽侯馮敬
之屬盡害之乃毀誼曰雒陽之人年少初學專欲擅
權紛亂諸事于是天子后亦疏之不用其議
魏其武安侯傳武安侯曰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
豪杰壯士與論議腹誹而心謗
漢書孔光傳光自先帝時議繼嗣有持異之隙由是
傅氏在位者與朱博為表里共毀譖光后數月既策
免退閭里杜門自守而朱博代為丞相數月坐承傅
太后指妄奏事自殺平當代為丞相數月薨王嘉復
為丞相數諫爭忤指旬歲間閱三相議者皆以為不
及光上繇是思之后問日食事上說賜光束帛拜為
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給事中位次丞相及御史大
夫賈延免光復為御史大夫二月為丞相復故國博
山侯上乃知光前免非其罪以過近臣毀短光者復
免傅嘉曰前為侍中毀譖仁賢誣訴大臣令俊艾者
久失其位嘉傾覆巧偽挾奸以罔上崇黨以蔽朝傷
善以肆意詩不云乎讒人罔極交亂四國其免嘉為
庶人歸故郡
劉向傳向本名更生石顯誣譖張猛令自殺于公車
更生傷之乃著疾讒□要救危及世頌凡八篇依興
古事悼己及同類也
后漢書馬援傳援兄子嚴敦并喜譏議援在交址還
書誡之初援在交址常餌薏苡實用能輕身省欲以
勝瘴氣南方薏苡實大援欲以為種軍還載之一車
時人以為南土珍怪權貴皆望之援時方有寵故莫
以聞及卒后有上書譖之者以為前所載還皆明珠
文犀馬武與于陵侯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狀帝益怒
援妻帑惶懼不敢以喪還舊塋裁買城西數畝地□
葬而已賓客故人莫敢吊會嚴與援妻子草索相連
詣闕請罪帝乃出松書以示之方知所坐上書訴冤
前后六上辭甚哀切然后得葬又前云陽令同郡朱
勃詣闕上書曰臣聞王德圣政不忘人之功采其一
美不求備于眾故高祖赦蒯通而以王禮葬田橫大
臣曠然咸不自疑夫大將在外讒言在內微過輒記
大功不計誠為國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燕
將據聊而不下豈其甘心末規(guī)哉悼巧言之傷類也
竊見故伏波將軍新息侯馬援拔自西川欽慕圣義
間關險難觸冒萬死孤立群貴之間旁無一言之佐
馳深淵入虎口豈顧計哉寧自知當要七郡之使僥
封侯之福邪八年車駕西討隗囂國計狐疑眾營未
集援建宜進之策卒破西州及吳漢下隴冀路斷隔
唯獨狄道為國堅守士民饑困寄命漏刻援奉詔西
使鎮(zhèn)慰邊眾乃招集豪杰曉誘羌戎謀如涌泉埶如
轉規(guī)遂救倒懸之急存幾亡之城兵全師進因糧敵
人隴冀略平而獨守空郡兵動有功師進輒克誅鋤
先零緣入山谷猛怒力戰(zhàn)飛矢貫脛又出征交址土
多瘴氣援與妻子生訣無悔吝之心遂斬滅征側克
平一州間復南討立陷臨鄉(xiāng)師已有業(yè)未竟而死吏
士雖疫援不獨存夫戰(zhàn)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
敗深入未必為得不進未必為非人情豈樂久屯絕
地不生歸哉唯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
渡江海觸冒害氣僵死軍事名滅爵絕國土不傳海
內不知其過眾庶未聞其毀卒遇三夫之言橫被誣
罔之讒家屬杜門葬不歸墓怨隙并興宗親怖栗死
者不能自列生者莫為之訟臣竊傷之夫明主醲于
用賞約于用刑高祖嘗與陳平金四萬斤以間楚軍
不問出入所為豈復疑以錢谷間哉夫操孔父之忠
而不能自免于讒此鄒陽之所悲也詩云取彼讒人
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惡唯陛下留思豎儒之言無
使功臣懷恨黃泉臣聞春秋之義罪以功除圣王之
祀臣有五義若援所謂以死勤事者也愿下公卿平
援功罪宜絕宜續(xù)以厭海內之望臣年已六十常伏
田里竊感欒布哭彭越之義冒陳悲憤戰(zhàn)栗闕庭書
奏報歸田里勃字叔陽年十二能誦詩書常候援兄
況勃衣方領能矩步辭言嫻雅援裁知書見之自失
況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曰朱勃小器速成智盡此
耳卒當從汝稟學勿畏也朱勃未二十右扶風請試
守渭城宰及援為將軍封侯而勃位不過縣令援后
雖貴常待以舊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親及援遇讒
唯勃能終白焉
第五倫傳建武二十七年舉孝廉補淮陽國醫(yī)工長
隨王之國光武召見甚異之二十九年從王朝京師
隨官屬得會見帝問以政事倫因此酬對政道帝大
悅明日復特召入與語至夕帝戲謂倫曰聞卿為吏
篣婦公不過從兄飯寧有之邪倫對曰臣三娶妻皆
無父少遭饑亂實不敢妄過人食帝大笑
馮衍傳帝以衍為曲陽令誅斬劇賊郭勝等降五千
余人論功當封以讒毀故賞不行建武六年日食衍
上書陳八事其一曰顯文德二曰褒武烈三曰修舊
功四曰招俊杰五曰明好惡六曰簡法令七曰差秩
祿八曰撫邊境書奏帝將召見初衍為狼孟長以罪
摧陷大姓令狐略是時略為司空長史讒之于尚書
令王護尚書周生豐曰衍所以求見者欲毀君也護
等懼之即共排間衍遂不得入
孔僖傳僖與孫骃等由太學論孝武事鄰房生告骃
僖誹謗事下有司僖上書自訟曰凡言誹謗者謂實
無此事而虛加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
在漢史坦如日月是為直說書傳實事非虛謗也
霍谞傳谞少為諸生有人誣谞舅宋光于大將軍梁
商者以為妄刊文章坐系洛陽詔獄掠考困極谞時
年十五奏記于商曰凡事更赦令不應復案夫以罪
刑明白尚蒙天恩豈有冤謗無征反不得理是為刑
宥正罪戮加誣侵也
梁統(tǒng)傳統(tǒng)曾孫商為大將軍檢御門族未曾以權盛
干法而性慎弱無威斷頗溺于內豎以小黃門曹節(jié)
等用事于中遂遣子冀不疑與為交友然宦者忌商
寵任反欲陷之永和四年中常侍張逵蘧政內者令
石光尚方令傅福冗從仆射杜永連謀共譖商及中
常侍曹騰孟賁云欲征諸王子圖議廢立請收商等
案罪帝曰大將軍父子我所親騰賁我所愛必無是
但汝曹共妒之耳逵等知言不用懼迫遂出矯詔收
縛騰賁于省中帝聞震怒敕宦者李歙急呼騰賁釋
之收逵等悉伏誅
魏志蔣濟傳濟為揚州別駕民有誣告濟為謀叛主
率者太祖聞之指有令與左將軍于禁沛相封仁等
曰蔣濟寧有此事有此事吾為不知人也此必愚民
樂亂妄引之耳促理出之辟為丞相主簿西曹屬
陳矯傳注劉曄以先進見幸因譖矯專權矯懼以問
長子本本不知所出次子騫曰主上明圣大人大臣
今若不合不過不作公耳后數日帝見矯矯又問二
子騫曰陛下意解故見大人也既入盡日帝曰劉曄
構君朕有以跡君朕心故已了以金五餅授之矯辭
帝曰豈以為小惠君已知朕心顧君妻子未知故也
王烈傳注烈避地遼東時衰世弊識真者少朋黨之
人互相讒謗自避世在東國者多為人所害烈居之
歷年未嘗有患
崔琰傳琰嘗薦巨鹿楊訓時人或笑訓希世浮偽謂
琰為失所舉

時有與琰宿不平者白之太祖以為
琰腹誹心謗乃收付獄
江表傳諸葛瑾在南郡人有密讒瑾者陸遜表保明
瑾無此權報曰子瑜與孤從事積年恩如骨肉非外
言所間也
晉書嵇康傳康譙國铚人初康居貧嘗與向秀共鍛
于大樹之下以自贍給潁川鍾會貴公子也精煉有
才辨故往造焉康不為之禮而鍛不輟良久會去康
謂曰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會曰聞所聞而來見
所見而去會以此憾之及是言于文帝曰嵇康臥龍
也不可起公無憂天下顧以康為慮耳因譖康欲助
毋丘儉賴山濤不聽昔齊戮華士魯誅少正卯誠以
害時亂政故賢圣去之康安等言論放蕩非毀典謨
帝王所不容宜因釁除之以淳風俗帝既昵聽信會
遂□害之
世說新語陸平原河橋為盧志所讒被誅臨刑嘆曰
欲聞華亭鶴唳可復得乎
晉書張華傳華為持節(jié)都督幽州諸軍事領護烏桓
校尉安北將軍撫納新舊戎夏懷之東夷馬韓新彌
諸國依山帶海去州四千余里歷世未附者二十余
國并遣使朝獻于是遠夷賓服四境無虞頻歲豐稔
士馬強盛朝議欲征華入相又欲進號儀同初華毀
征士馮恢于帝紞即恢之弟也深有寵于帝紞嘗侍
帝從容論魏晉事因曰臣竊謂鍾會之釁頗由太祖
帝變色曰卿何言邪紞免冠謝曰臣愚冗瞽言罪應
萬死然臣微意猶有可申帝曰何以言之紞曰臣以
為善御者必識六轡盈縮之勢善政者必審官方控
帶之宜故仲由以兼人被抑冉求以退弱被進漢高
八王以寵過夷滅光武諸將由抑損克終非上有仁
暴之殊下有愚智之異蓋抑揚與奪使之然耳鍾會
才具有限而太祖夸獎太過嘉其謀猷盛其名器居
以重勢委以大兵故使會自謂算無遺策功在不賞
辀張跋扈遂遘兇逆耳向令太祖錄其小能節(jié)以大
禮抑之以權勢納之以軌則則亂心無由而生亂事
無由而成矣帝曰然紞稽首曰陛下既已然微臣之
言宜思堅冰之漸無使如會之徒復致覆喪帝曰當
今豈有如會者乎紞曰東方朔有言談何容易易曰
臣不密則失身帝乃屏左右曰卿極言之紞曰陛下
謀謨之臣著大功于天下海內莫不聞知據方鎮(zhèn)總
戎馬之任者皆在陛下圣慮矣帝默然頃之征華為
太常以太廟屋棟折免官遂終帝之世以列侯朝見
世說新語王緒數讒殷荊州于王國寶殷甚患之求
術于王東亭曰卿但數詣王緒往輒屏人因論它事
如此則二王之好離矣殷從之國寶見王緒問曰比
與仲堪屏人何所道緒云故是常往來無他所論國
寶謂緒于己有隱果情好日疏讒言以息
南史毛修之傳修之孫惠素仕齊為少府卿吏才強
濟而臨事清刻敕市銅官碧青一千二百斤供御畫
用錢六十五萬有讒惠素納利武帝怒敕尚書評價
貴二十八萬余有司奏伏誅死后家徒四壁武帝后
知無罪甚悔恨之
宋書謝靈運傳靈運為太子左衛(wèi)率廬陵王義真好
文籍與靈運情款異常少帝即位權在大臣靈運構
扇異同非毀執(zhí)政司徒徐羨之等患之出為永嘉太
守元嘉五年靈運既東還太守孟顗事佛精懇為靈
運所輕遂構讎隙顗因靈運橫恣百姓驚擾乃表其
異志發(fā)兵自防露板上言靈運馳出京師詣闕上表
曰臣自抱疾歸山于今八載居非郊郭事乖人間幽
棲窮巖外緣兩絕守分養(yǎng)命庶畢余年忽以去年二
十八日得會稽太守臣顗二十七日疏云比日異論
噂此雖相了百姓不許寂默今微為其防披疏駭
惋不解所繇便星言奔馳歸骨陛下及經山陰防衛(wèi)
彰赫彭排馬槍斷截衢巷偵邏縱橫戈甲竟道不知
微臣罪為何事及見顗雖曰見亮而裝防如此惟有
罔懼臣昔忝近侍豫蒙天恩若有罪跡炳明文字有
證非但顯戮司敗以正國典普天之下自無容身之
地今虛聲為罪何酷如之夫自古讒謗圣賢不免然
致謗之來要有繇趣或輕死重氣結黨聚群或勇冠
鄉(xiāng)邦劍客馳逐未聞俎豆之學欲為逆節(jié)之罪山棲
之士而構陵上之釁今影跡無端假謗空設終古之
酷未之或有匪希其生實悲其痛誠復內省不疚而
抱理莫伸是以牽曳疾病束骸歸款仰憑陛下天鑒
曲臨則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臣憂怖彌日羸疾發(fā)動
尸存恍惚不知所陳太祖知其見誣不欲使東歸以
為臨川內史賜秩中二千石
南史顏延之傳何尚之素與延之狎書與王球曰延
之昔坐事屏斥復蒙抽進而曾不悛革怨誹無已橫
興譏謗詆毀朝士
宋書王景文傳景文為尚書左仆射領吏部揚州刺
史加太子詹事常侍如故不愿還朝求為湘州刺史
不許時又謂景文在江州不能潔己景文與上幸臣
王道龍書曰吾雖寡于行己庶不負心既愧殊效誓
不上欺明主竊聞有為其貝錦者云營生乃至巨萬
素無此能一旦忽致異術必非平理唯乞平心精檢
若此言不虛便宜肆諸市朝以正風俗脫其妄作當
賜思罔昧之由吾逾忝轉深足以致謗念此驚懼何
能自測區(qū)區(qū)所懷不愿望風容貸吾自了不作偷猶
如不作賊故以密白想為申啟
南史孔奐傳沈奐為飛書所謗將陷重辟奐廷議理
之竟得白
梁書張率傳率以父憂去職其父侍妓數十人善謳
者有色貌邑子儀曹郎顧玩之求娉焉謳者不愿遂
出家為尼嘗因齋會率宅玩之乃飛書言與率奸南
司以事奏聞高祖惜其才寢其奏然猶致世論焉服
闋后久之不仕七年敕召出除中權建安王中記室
參軍
三國典略梁劉愨常有飛書謗毀梁王怒曰劉愨似
衣中虱必須掏之
魏書李順傳順為中書侍郎始光初從征蠕蠕以籌
略之功拜后軍將軍世祖將討赫連昌謂崔浩曰朕
前北征李順獻策數事實合經略大謀今欲使總攝
前驅之事卿以為何如浩對曰順智足周務實如圣
旨但臣與之婚姻深知其行然性果于去就不可專
委世祖乃止初浩弟取順妹又以弟子取順女雖二
門婚姻而浩頗輕順順又弗之伏也由是潛相猜忌
故浩毀之順又從擊赫連定于平涼三秦平遷四部
尚書甚見寵待沮渠蒙遜以河西內附世祖欲精簡
行人崔浩曰蒙遜稱藩款著河右若俾遐域流通殊
荒畢至宜令清德重臣奉詔褒慰尚書李順即其人
也世祖曰順納言大臣固不宜先為此使若蒙遜身
執(zhí)玉帛而朝于朕復何以加之浩曰邢貞使吳亦魏
之太常茍事是宜無嫌于重爾日之行豈吳王入覲
也世祖從之以順為太常策拜蒙遜為太傅涼王復
使于涼州而蒙遜數與順游宴頗有悖慢之言恐順
東還泄之朝廷以金寶納順懷中故蒙遜罪釁得不
聞徹浩知之密言于世祖世祖未之信真君三年遂
刑順于城西及浩之誅世祖怒甚謂孝伯曰卿從兄
往雖誤國朕意亦未便至此繇浩譖毀朕忿遂盛殺
卿從兄者浩也
源賀傳賀為冀州刺史武邑郡奸人石華告沙門道
可與賀謀反有司以聞高宗謂群臣曰賀誠心事國
朕為卿等保之無此明矣乃精加訊檢華果引誣于
是遣使者詔賀曰卿以忠誠款至著自先朝以丹青
之潔而受蒼蠅之污朕登時研檢已加極法故遣宣
意其善綏所蒞勿以囂謗之言致?lián)p慮也賀上書謝
書奏高宗顧謂左右曰以賀之忠誠尚致其誣不若
是者可無慎乎
北史崔光傳光少有大度喜怒不見于色有毀惡之
者必善言以報雖見誣謗終不自申曲直
魏書彭城王勰傳咸陽王禧漸以憍矜頗有不法北
海王詳陰言于世宗世宗深忌之又言勰大得人情
不宜久在宰輔勸世宗遵高祖遺敕禧等又出領軍
于烈為恒州非烈情愿固強之烈深以為忿烈子忠
嘗在左右密令忠言于世宗云諸王等意不可測宜
廢之早自攬政時將礿祭王公并齋于廟東坊世宗
遣于烈將宿衛(wèi)壯士六十余人召禧勰詳等引入見
之于光極殿世宗謂勰曰頃來南北務殷不容仰遂
沖操恪是何人而敢久違先敕今遂叔父高蹈之意
勰謝曰先帝不以臣虛薄曲垂罔己之澤出入綢繆
公私無舍自陛下龍飛九五屢求解落既為宰輔所
抑亦不為陛下所許先歲夏中重塵天聽時蒙優(yōu)借
出為定州往年還洛陽敕總戎淮肥雖無功效幸免
罪戾云歸未幾復委臣以非據之任臣頻煩干請具
簡圣聽陛下孝深無改仰遵先詔上成睿明之美下
遂微臣之志感惟今往悲喜交深乃詔曰王宿尚閑
靜志捐世務先帝愛亮之至弗奪此情遺敕炳然許
遂沖退雅操不移朕亦未敢違奪今乃釋位歸第丘
園是營高尚之節(jié)確爾貞固賁履之操邈焉難追而
王宅初構財力多闕成立之期歲月莫就可量遣工
役分給材瓦稟王所好速令制辦務從簡素以稱王
心勰因是作蠅賦以諭懷惡讒構也
北齊書清河王岳傳岳自討寒山長社及出隨陸并
有功績威名彌重而性華侈尤悅酒色歌姬舞女陳
鼎擊鐘諸王皆不及也初高歸彥少孤高祖令岳撫
養(yǎng)輕其年幼情禮甚薄歸彥內銜之而未嘗出口及
歸彥為領軍大被寵遇岳謂其德己更倚賴之歸彥
密構其短岳于城南起宅聽事后開巷歸彥奏帝曰
清河造宅僭擬帝宮制為永巷但唯無闕耳顯祖聞
而惡之漸以疏岳仍屬顯祖召鄴下婦人薛氏入宮
而岳先嘗喚之至宅由其□也帝懸薛氏□而鋸殺
之讓岳以為奸民女岳曰臣本欲取之嫌其輕薄不
用非奸也帝益怒六年十一月使高歸彥就宅切責
之岳憂悸不知所為數日而薨故時論紛然以為賜
鴆也朝野嘆惜之后歸彥反世祖知其前譖曰清河
忠烈盡力皇家而歸彥毀之間吾骨肉籍沒歸彥以
良賤百口賜岳家后又思岳之功重贈太師太保余
如故
斛律光傳周遣其柱國紇于廣略圍宜陽光率步騎
五萬赴之大戰(zhàn)于城下乃取周建安等四戍捕虜千
余人而還軍未至鄴敕令便放兵散光以為軍人多
有勛功未得慰勞若即便散恩澤不施乃密通表請
使宣旨軍仍且進朝廷發(fā)使遲留軍還將至紫陌光
仍駐營待使帝聞光軍營已逼心甚惡之急令舍人
追光入見然后宣勞散兵拜光左丞相又別封清河
郡公光入常在朝堂垂簾而坐祖珽不知乘馬過其
前光怒謂人曰此人乃敢爾后珽在內省言聲高慢
光適過聞之又怒珽知光忿己賂光從奴而問之曰
相王瞋孝征耶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嘆曰盲
人入國必破矣穆提婆求娶光庶女不許帝賜提婆
晉陽之田光言于朝曰此田神武帝以來常種禾飼
馬數千匹以擬寇難今賜提婆無乃闕軍務也由是
祖穆積怨周將軍韋孝寬忌光英勇乃作謠言令間
諜漏其文于鄴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又曰高
山不推自崩槲樹不扶自豎祖珽因續(xù)之曰盲眼老
公背上下大斧饒舌老母不得語令小兒歌之于路
提婆聞之以告其母令萱萱以饒舌斥己也盲老公
謂珽也遂相與協(xié)謀以謠言啟帝曰斛律累世大將
明月聲震關西豐樂威行突厥女為皇后男尚公主
謠言甚可畏也帝以問韓長鸞鸞以為不可事寢祖
珽又見帝請間唯何洪珍在側帝曰前得公啟即欲
施行長鸞以為無此理珽未對洪珍進曰若本無意
則可既有此意而不決行萬一泄露如何帝曰洪珍
言是也猶豫未決會丞相府佐封士讓密啟云光前
西討還敕令放兵散光令軍逼帝京將行不軌事不
果而止家藏弩甲奴僮千數每遣使豐樂武都處陰
謀往來若不早圖恐事不可測啟云軍逼帝京會帝
前所疑意謂何洪珍云人心亦大圣我前疑其欲反
果然帝性至怯□恐即變發(fā)令洪珍馳召祖珽告之
又恐追光不從命珽因云正爾召之恐疑不肯入宜
遣使賜其一駿馬語云明日將往東山游觀王可乘
此馬同行光必來奉謝因引入執(zhí)之帝如其言頃之
光至引入涼風堂劉桃枝自后拉而殺之時年五十
八于是下詔稱光謀反今已伏法其余家口并不須
問尋而發(fā)詔盡滅其族光性少言剛急嚴于御下治
兵督眾唯仗威刑版筑之役鞭撻人士頗稱其暴自
結發(fā)從戎未嘗失律深為鄰敵所懾憚罪既不彰一
旦屠滅朝野痛惜之周武帝聞光死大喜赦其境內
后入鄴追贈上柱國公指詔書曰此人若在朕豈能
至鄴
周書宇文測傳測除開府儀同行汾州事測政存簡
惠頗得民和地接東魏數相抄竊或有獲其為寇者
多縛送之測皆命解縛置之賓館然后引與相見如
客禮焉仍設酒肴宴勞放還其國衛(wèi)送出境自是東
魏人大□乃不為寇兩界遂通慶吊時論方于羊叔
子或有告測懷貳太祖怒曰測為我安邊何為間我
骨肉乃命斬之仍許測便宜從事
唐瑾傳于謹南伐江陵以瑾為元帥府長史及軍還
諸將多因虜掠大獲財物瑾一無所取惟得書兩車
載之以歸或白文帝曰唐瑾大有輜重悉是梁朝珍
玩文帝初不信之然欲明其虛實密遣使檢閱之惟
見墳籍而已乃嘆曰孤知此人來二十許年明其不
以利干義向若不令檢視恐常人有投杼之疑所以
益明之耳凡人受委任當如此也
隋書韋世康傳世康弟沖為南寧州總管兄子伯仁
隨沖在府掠人之妻士卒縱暴邊人失望上聞而大
怒令蜀王秀治其事益州長史元巖性方正按沖無
所寬貸沖竟坐免其弟太子洗馬世約譖巖于皇太
子上謂太子曰古人有酤酒酸而不售者為噬犬耳
今何用世約乎世約遂除名
高颎傳晉王廣大舉伐陳以颎為元帥長史及軍還
以功加授上柱國進爵齊國公上因勞之曰公伐陳
后人言公反朕已斬之君臣道合非蒼蠅所間也是
后右衛(wèi)將軍龐晃及將軍盧賁等前后短颎于上上
怒之皆被疏黜因謂颎曰獨孤公猶鏡也每被磨瑩
皎然益明
颎父賓仕周為獨孤
信寮佐賜姓獨孤氏

颎加上柱國進爵齊國公坐事以公就第頃之颎國
令上颎陰事稱其子表仁謂颎曰司馬仲達初托疾
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安知非福于是上大怒囚
颎于內史省而鞫之憲司奏颎他事云沙門真覺嘗
謂颎云明年國有大喪尼令暉復云十七十八年皇
帝有大厄十九年不可過上聞而益怒顧謂群臣曰
帝王豈可力求孔子以大圣之才作法垂世寧不欲
大位邪天命不可耳颎與子言自比晉帝此何心也
有司請斬颎上曰去年殺虞慶則今茲斬王世積如
更誅颎天下其謂我何于是除名為民
李穆傳穆子渾拜左武衛(wèi)將軍領太子中衛(wèi)率初穆
孫筠卒高祖議立嗣渾規(guī)欲紹之謂其妻兄太子左
衛(wèi)率宇文述曰若得襲封當以國賦之半每歲奉公
述利之因入白皇太子曰立嗣以長不則以賢今申
明公嗣絕遍觀其子孫皆無賴不足以當榮寵唯金
才有勛于國謂非此人無可以襲封者太子許之竟
奏高祖封渾為申國公以奉穆嗣大業(yè)初轉右驍衛(wèi)
將軍六年有詔追改穆封為郕國公渾仍襲焉累加
光祿大夫九年遷右驍衛(wèi)大將軍渾既紹父業(yè)日增
豪侈房曳羅綺者以百數二歲之后不以俸物與述
述大恚之因醉乃謂友人于象賢曰我竟為金才所
賣死且不忘渾亦知其言由是結隙后帝討遼東有
方士安伽佗自言曉圖讖謂帝曰當有李氏應為天
子勸盡誅海內凡姓李者述知之因誣構渾于帝曰
伽佗之言信有征矣臣與金才夙親聞其情趣大異
常日數共李敏善衡等日夜屏語或終夕不寐渾大
臣也家代隆盛身捉禁兵不宜如此愿陛下察之帝
曰公言是矣可覓其事述乃遣武賁郎將裴仁基表
告渾反即日發(fā)宿衛(wèi)千余人付述掩渾等家遣左丞
元文都御史大夫裴蘊治之案問數日不得其反
狀以實奏聞帝不納更遣述窮治之述入獄中召出
敏妻宇文氏謂之曰夫人帝甥也何患無賢夫李敏
金才名當祅讖國家殺之無可救也夫人當自求全
若相用語身當不坐敏妻曰不知所出惟尊長教之
述曰可言李家謀反金才嘗告敏云汝應圖箓當為
天子今主上好兵勞擾百姓此亦天亡隋時也正當
共汝取之若復度遼吾與汝必為大將每軍二萬余
兵固以五萬人矣又發(fā)諸房子侄內外親婭并募從
征吾家子弟決為主帥分領兵馬散在諸軍伺候間
隙首尾相應吾與汝前發(fā)襲取御營子弟響起各殺
軍將一日之間天下足定矣述口自傳授令敏妻寫
表述持入奏之曰已得金才反狀井有敏妻密表帝
覽之泣曰吾宗社幾傾賴親家公而獲全耳于是誅
渾敏等宗族三十二人自余無少長皆徙嶺外
隋書辛公義傳公義為揚州道黜陟使官寮犯法無
所縱舍及煬帝即位揚州刺史王弘入為黃門侍郎
因言公義之短竟去官吏人守闕訴冤相繼不絕
中說周公篇鄭和譖子于越公曰彼實慢公公何重
焉越公使問子子曰公可慢則仆得矣不可慢則仆
失矣得失在仆公何預焉越公待之如舊
問易篇賈瓊問何以息謗子曰無辯曰何以止怨曰
無爭
舊唐書李百藥傳杜伏威據有江南高祖遣使招撫
百藥勸伏威入朝伏威從之遣輔公祏與百藥留守
及渡江中悔將害百藥乃飲以石灰酒因大泄痢而
宿病皆除伏威知百藥不死乃作書與公祏令殺百
藥賴伏威養(yǎng)子王雄延保護獲免公祏反又授百藥
侍郎有譖百藥于高祖云百藥初說伏威入朝又與
公祏同反高祖大怒及公祏平得伏威與公祏令殺
百藥書高祖意稍解遂配流涇州
唐書魏征傳征拜尚書右丞左右毀征阿黨親戚者
帝使溫彥博按訊非是彥博曰征為人臣不能著形
跡遠嫌疑而被飛謗是宜責也
桓彥范傳時武三思以遷太后銜恚慮不利諸武而
韋后雅為帝寵畏且三思與蒸亂由是朋讒奇中未
幾罷彥范等政事五月加特進封扶陽郡王賜姓韋
同后屬籍錫金銀錦繡皆以鐵券恕十死令朝朔望
尋出為洺州刺史改濠州王同□謀誅三思事泄三
思誣彥范等同逆陰令許州司功參軍鄭愔上變乃
貶彥范瀧州司馬敬暉崖州司馬袁恕己竇州司馬
崔元暐白州司馬張柬之新州司馬悉奪勛封
魏元忠傳中宗在東宮為檢校左庶子時二張勢傾
朝廷元忠嘗奏曰臣承先帝之顧且受陛下厚恩不
能徇忠使小人在君側臣之罪也易之等恨怒因武
后不豫即共譖元忠與司禮丞高戩謀挾太子為耐
久朋遂下制獄詔皇太子相王及宰相引元忠等辨
于庭不能決昌宗乃引張說為證說初偽許之至是
迫使言狀不應后又促之說曰臣不聞也易之等遽
曰說與同逆說曩嘗謂元忠為伊周夫伊尹放太甲
周公攝王位此反狀明甚說曰易之昌宗安知伊周
臣乃能知之伊尹周公歷古以為忠臣陛下不遣學
伊周將何效焉說又曰臣知附易之朝夕可宰相從
元忠則族滅今不敢面欺懼元忠之冤后寤其讒然
重違易之故貶元忠高要尉
張嘉貞傳嘉貞入朝或告其反按無狀帝令坐告者
嘉貞辭曰昔天子聽政于上瞍賦蒙誦百工諫庶人
謗今將坐之則后無由聞天下事遂得減死
狄仁杰傳仁杰字懷英天授二年以地官侍郎同鳳
閣鸞臺平章事武后謂曰卿在汝南有善政然有譖
卿者欲知之乎謝曰陛下以為過臣當改之以為無
過臣之幸也譖者乃不愿知后嘆其長者
大唐新語駙馬張□以太常卿翰林院供奉官贊相
禮儀雍容有度元宗心悅之謂□曰朕罷希烈相以
卿代之□謝不敢當楊貴妃知之以告楊國忠楊國
忠深忌之時安祿山入朝元宗將加宰相命□草詔
國忠諫曰祿山不識文字命之為相恐四方輕于唐
元宗乃止及安祿山歸范陽詔高力士送于長樂陂
力士歸元宗問曰祿山喜乎力士對曰祿山恨不得
宰相頗有言國忠遽曰此張□告之也元宗不察國
忠之誣疑□漏泄大怒黜□為盧溪郡司馬兄均為
建安郡司馬弟圻為宜春司馬
見聞搜玉張說有門下生私寵婢將置之法生呼曰
公無緩急用人乎見色不能禁人之常情何靳一婢
耶說釋之且付以婢生忽一日直詣謂說曰聞公為
姚相所讒禍且不測愿得公雞林夜明簾獻九公主
且曰上獨不念在東宮時恩始終加惠而反以讒見
怒耶明日公主謁上具奏之得免書生亦不復見之

開元天寶遺事進士楊光遠惟多矯飾不識忌諱游
謁王公之門干索權豪之族未嘗自足稍有不從便
多誹謗
唐書房管傳管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從至成都賜一
子官俄與韋見素崔渙奉冊靈武見肅宗具言上皇
所以傳付意因道當時利病箝索虜情辭吐華暢帝
為改容管既有重名帝傾意待之機務一一與管參
決諸將相莫敢望于是第五琦言財利幸為江淮租
庸使管諫曰往楊國忠聚斂產怨天下陛下即位人
未見德今又寵琦是一國忠死一國忠生無以示遠
方帝曰六軍之命方急無財則散卿惡琦可也何所
取財管不得對北海太守賀蘭進明自河南至詔攝
御史大夫嶺南節(jié)度使入謝帝曰朕語管除正大夫
何為攝耶進明銜之因曰陛下知晉亂乎唯以尚虛
名任王衍為宰相基祖浮華不事天下事故至于敗
方唐中興當用實才而管性疏闊大言無當非宰相
器陛下待之厚然孰肯為陛下用乎帝曰何哉對曰
陛下頃為皇太子太子出曰撫軍入曰監(jiān)國而管為
圣皇建遣諸王為都統(tǒng)節(jié)度乃謂陛下為元子而付
以朔方河東河北空虛之地永王豐王乃統(tǒng)四節(jié)度
此于圣皇似忠于陛下非忠也管意諸子一得天下
身不失恩又多樹私黨以副戎權推此而言豈肯盡
誠于陛下乎帝入其語始惡管
唐儉傳儉裔孫次字文編建中初及進士第歷侍御
史竇參數薦之改禮部員外郎參貶出為開州刺史
積十年不遷韋皋鎮(zhèn)蜀表為副使德宗諭皋罷之次
身在遠久抑不得申以為古忠臣賢士罹讒毀被放
至殺身君且不悟者因采獲其事為辨謗略三篇上
之帝益怒曰是乃以古昏主方我改夔州刺史憲宗
立召還授禮部郎中知制誥終中書舍人憲宗雅惡
朋比傾陷者嘗覽辨謗略善之謂學士沈傳師曰凡
君子者宜所觀省然次編錄未盡卿可廣其書傳師
乃與令狐楚杜元□論次起周訖隋增為十篇更號
元和辨謗略
陸贄傳贄既放荒遠常闔戶人不識其面叉避謗不
著書祇為今古集驗方五十篇示鄉(xiāng)人云
柳柳州集杜兼在濠州有鍾離令盧某者宰相戚也
而讒且諛日狀其僚之過愆以致于兼兼得之大怒
罰令因擯令終不得面讒諛大息
順宗實錄裴延齡判度支天下皆嫉怨而獨幸于天
子朝廷無敢言其短者贄獨身當之日陳其不可用
延齡固欲去贄而代之又知贄之不與己多阻其奏
請也謗毀百端翰林學士吳通元故與贄同職奸巧
佻薄與贄不相能知贄與延齡相持有間因盛言贄
短宰相趙璟本贄所引同對嫉贄之權密以贄所戢
彈延齡事告延齡延齡益得以為計由是天子益信
延齡而不直贄竟罷贄相以為太子賓客而黜張滂
李克等權言事者皆言其屈贄固畏懼至為賓客拒
門不納交親士友春旱德宗數獵苑中延齡疏言贄
等失權怨望言于眾曰天下旱百姓且流亡度支愛
惜不肯給諸軍軍中人無所食其事奈何以搖動群
心其意非止欲中傷臣而已后數日又獵苑中會神
策軍人跪馬前云度支不給馬草德宗意延齡前言
即回馬而歸由是貶贄為忠州別駕
唐書韋處厚傳處厚為中書舍人敬宗初李逢吉得
柄構李紳逐為端州司馬其黨劉棲楚等欲致紳必
死建言當徙丑地處厚上言逢吉黨與以紳之斥猶
有余辜人情危駭詩云萋兮斐兮成是貝錦彼譖人
者亦已太甚讒言罔極交亂四國此古人疾讒之深
也孔子曰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按紳先朝
舊臣就令有過尚當祓瑕洗釁成無改之美況被讒
乎建中時山東之亂興宰相朋黨楊炎為元載復讎
盧杞為劉晏償怨兵連禍結天下騷然此陛下親所
聞見得不深念哉紳由是免逢吉怒至寶歷三年赦
書不言左降官未量移者以沮紳內徙處厚復奏逢
吉緣紳一人而使近歲流斥皆不蒙澤非所以廣恩
于天下帝悟追改其條
盧同傳時有賈島累舉不中第文宗時坐飛謗貶長
江主簿
白居易傳居易從祖弟敏中以司空平章事兼邠寧
節(jié)度招討撫制置使初帝愛萬壽公主欲下嫁士人
時鄭顥擢進士第有閥閱敏中以充選顥與盧氏婚
將授室而罷銜之敏中自以居外畏顥讒自訴于帝
帝曰朕知久矣若用顥言庸相任耶顧左右取書一
函發(fā)視悉顥所上敏中乃安
馬令南唐書汪臺符傳臺符有王佐才聞烈祖移鎮(zhèn)
金陵臺符上書陳民間利害十余條烈祖善之而宋
齊丘疾其才高屢為詆訾臺符由是不平
陸游南唐書宋齊丘傳元宗即位召拜太保中書令
與周宗并相齊丘之客最親厚者陳覺元宗亦以為
才馮延己延魯魏岑查文徽與覺深相附結內主齊
丘時人謂之五鬼相與造飛語傾周宗宗泣訴于元
宗而岑覺又更相攻于是出齊丘為鎮(zhèn)海軍節(jié)度使
齊丘怏怏力請歸九華舊隱從之
十國春秋吳黃訥傳訥蘇州人也天佑時為鎮(zhèn)南節(jié)
度使劉威幕客太祖既薨威為帥府所忌或譖之于
徐溫溫將圖之訥說威曰公受謗雖深反本無狀若
輕舟入覲則嫌疑頓亡矣威從其言溫果待威甚恭
威得還鎮(zhèn)訥與有功焉
南漢邵廷琄傳廷琄事后主官內常侍大寶初宋已
易周祚廷琄乘間言于朝曰我國承唐亂居此五十
余年幸中國多故干戈不及而我益驕于無事致兵
不識旗鼓人主不知存亡夫天下亂久矣亂久而治
自然之勢也比聞真主已出必將盡有海內其勢非
一天下不已請飭兵備且遣使通好于宋后主惡廷
琄言直深恨之未幾宋將潘美等陷郴州始思廷琄
言詔廷琄為招討使率舟兵屯洸口以拒宋師廷琄
招輯亡叛訓士卒修戰(zhàn)具國人賴以少安有譖者投
無名誣廷琄將圖不軌后主遂遣使賜廷琄死士卒
排軍門見使者訴廷琄無反狀不能救乃相與立廟
洸口祀之

 讒謗部紀事二
遼史突呂不傳淳欽皇后稱制有飛語中傷者后怒
突呂不懼而亡太宗知其無罪召還
蕭革傳清寧元年革為南院樞密使與國舅蕭阿剌
同掌朝政革多私撓阿剌每裁正之由是有隙出阿
剌為東京留守會南郊阿剌以例赴闕帝訪群臣以
時務阿剌陳利病言甚激切革伺帝意不悅因譖曰
阿剌恃寵有慢上心非臣子禮帝大怒縊阿剌于殿

宋史郭崇傳世宗立移真定尹成德軍節(jié)度宋初加
兼中書令崇追感周室恩遇時復泣下監(jiān)軍陳思誨
密奏其狀因言常山近邊崇有異心宜謹備之太祖
曰我素知崇篤于恩義蓋有所激發(fā)爾遣人覘之還
言崇方對賓屬坐池潭小亭飲博城中晏然太祖笑
曰果如朕言
王繼濤傳繼濤河朔人為彭州刺史綿州軍亂劫全
師雄為帥帥眾攻彭州繼濤與都監(jiān)李德榮拒之德
榮戰(zhàn)死繼濤身被八槍單騎走至成都素與通事舍
人田欽祚有隙會欽祚入朝乃誣奏繼濤以他事太
祖驛召繼濤將面質之道病卒
張瓊傳瓊性暴無機多所凌轢時史珪石漢卿方用
事瓊輕侮之目為巫媼二人銜之切齒發(fā)瓊擅乘官
馬納李筠隸仆畜部曲百余人恣作威福禁軍皆懼
又誣毀太宗為殿前都虞候時事建隆四年秋郊禋
制下方欲肅靜京師乃召訊瓊瓊不伏太祖怒令擊
之漢卿即奮鉞撾亂下氣垂絕曳出遂下御史案鞫
之瓊知不免行至明德門解所系帶以遺母獄具賜
死于城西井亭太祖旋聞家無余財止有仆三人甚
悔之因責漢卿曰汝言瓊有仆百人今何在漢卿曰
瓊所養(yǎng)者一敵百耳太祖遂優(yōu)恤其家
田仁朗傳干德中討蜀命仁朗為鳳州路壕寨都監(jiān)
伐木除道大軍以濟錄功遷染院副使改左藏庫使
為中官所讒太祖怒立召詰之至殿門命去冠帶仁
朗神色不撓從容曰臣嘗從破蜀秋毫無犯陛下固
知之今主藏禁中豈復為奸利以自污太祖怒釋止
停其職
史珪傳太祖領禁衛(wèi)以珪給事左右及受禪四遷馬
步軍副都軍頭開寶六年加都軍頭領毅州刺史時
德州刺史郭貴知邢州國子監(jiān)丞梁夢升知德州貴
族人親吏之在德州者頗為奸利夢升以法繩之貴
素與珪善遣人以其事告珪圖去夢升珪悉記于紙
將伺便言之一日上因言□來中外所任皆得其人
珪遽曰今之文臣亦未必皆善乃探懷中所記以進
曰祇如知德州梁夢升欺蔑刺史郭貴幾至于死上
曰此必刺史所為不法夢升真清強吏也因以所記
紙付中書曰即以夢升為贊善大夫既又曰與左贊
善珪以譖不行居常怏怏九年坐漏泄禁中語出為
光州刺史
侯陟傳陟判三司卒贈工部尚書有吏干性狡獪好
進善事權貴巧中傷人太祖嘗召刑部郎中楊克讓
命坐與語且諭以將大用陟素忌克讓偵知之因奏
事上問識楊克讓否陟曰臣與克讓甚善知其人才
識朝廷佳士也近聞其自言上許以大用多市白金
作飲器以自奉臣頗怪之上怒亟令克讓出典郡其
險陂如此
向敏中傳敏中為樞密直學士太宗欲大任敏中當
涂者忌之會有言敏中在法寺時皇甫侃監(jiān)無為軍
榷務以賄敗發(fā)書歷詣朝貴求為末減敏中亦受之
事下御史按實嘗有書及門敏中睹其名不啟封遣
去俄捕得侃私僮詰之云其書尋納筒中瘞臨江傳
舍馳驛掘得封題如故太宗大驚異召見慰諭賞激
遂決于登用未幾拜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
楊業(yè)傳業(yè)事劉崇累遷建雄軍節(jié)度使太宗征太原
業(yè)勸其主繼元降帝召見業(yè)以為右領軍衛(wèi)大將軍
師還授鄭州刺史帝以業(yè)老于邊事復遷代州兼三
交駐泊兵馬都部署帝密封橐裝賜予甚厚會契丹
入雁門業(yè)領麾下數千騎自西京而出由小徑至雁
門北口南向背擊之契丹大敗以功遷云州觀察使
仍判鄭州代州自是契丹望見業(yè)旌旗即引去主將
戍邊者多忌之有潛上謗書斥言其短帝覽之皆不
問封其奏以付業(yè)
弭德超傳德超滄州清池人為鎮(zhèn)州駐泊都監(jiān)初太
宗念邊戍勞苦月賜士卒銀謂之月頭銀德超乘間
以急變聞于太宗曰樞密使曹彬秉政歲久得士眾
心臣從塞上來聞士卒言月頭銀曹公所致微曹公
我輩餒死矣又巧誣彬他事上頗疑之出彬為天平
軍節(jié)度
張鑒傳咸平初知廣州居二年民條其政績上請刻
石三年移知朗州溪洞群蠻數寇擾鑒召酋豪諭以
威信皆俯伏聽命初鑒在南海李夷庚為通判謝德
權為巡檢皆與之不協(xié)二人密言鑒以貲付海賈往
來貿市故徙小郡至是鑒自陳有親故謫瓊州每以
奉米附商舶寄贍之又言夷庚德權憸人貪兇之狀
上意稍釋
環(huán)溪詩話來鵠洪州人咸平中名振都下然喜以詩
譏訕當路為人所惡卒不第金錢花云青帝若教花
里用牡丹應是得錢人夏云云無限旱苗枯欲盡悠
悠閑處作奇峰偶題云可惜青天好雷電只能驅□
懶蛟龍亦頗韻
宋史寇準傳準同知樞密院事與知院張遜數爭事
上前帝怒謫遜準亦罷知青州帝顧準厚既行念之
常不樂語左右曰寇準在青州樂乎對曰準得善藩
當不苦也數日輒復問左右揣帝意且復召用準因
對曰陛下思準不少忘聞準日縱酒未知亦念陛下
乎帝默然景德二年準加中書侍郎工部尚書準頗
自矜澶淵之功雖帝亦以此待準甚厚王欽若深嫉
之一日會朝準先退帝目送之欽若因進曰陛下敬
寇準為其有社稷功邪帝曰然欽若曰澶淵之役陛
下不以為恥而謂準有社稷功何也帝愕然曰何故
欽若曰城下之盟春秋恥之澶淵之舉是城下之盟
也以萬乘之貴而為城下之盟其何恥如之帝愀然
為之不悅欽若曰陛下聞博乎博者輸錢欲盡乃罄
所有出之謂之孤注陛下寇準之孤注也斯亦危矣
由是帝顧準寖衰明年罷為刑部尚書知陜州遂用
王旦為相
王琪傳琪性孤介不與時合間造飛語起謗終不自

歸田錄楊文公億以文章擅天下然性特剛勁寡合
有惡之者以事譖之大年在學士院忽夜召見于一
小閣深在禁中既見賜茶從容顧問久之出文□數
篋以示大年云卿識朕書跡乎皆朕自起草未嘗命
臣下代作也大年惶恐不知所對頓首再拜而出乃
知必為人所譖矣由是佯狂奔于陽翟真宗好文初
待大年眷顧無比晚恩禮漸衰亦由此也
國老談苑李允則守雄州匈奴不敢南牧朝廷無北
顧之憂一日出官庫錢千緡復斂民間錢起浮圖即
時飛謗至京師至于監(jiān)司亦屢有奏削真宗悉封付
允則然攻者尚喧沸真宗遣中人密諭之允則謂使
者曰某非留心釋氏實為邊地起望樓耳蓋是時北
鄙方議寢兵罷斥堠允則不欲顯為其備然后謗毀
不入畢其所為
東軒筆錄富鄭公弼慶歷中以知制誥使北虜還仁
宗嘉其有勞命為樞密副使鄭公力辭不拜乃改資
政殿學士一日王拱辰言于上曰富弼亦何功之有
但能捐金帛之數厚戎狄而弊中國耳仁宗曰不然
朕所愛者土宇生民爾財物非所惜也拱辰曰財物
豈不出于生民耶仁宗曰國家經費取之非一日之
積歲出以賜戎狄亦未至苦民若兵興調發(fā)歲出不
貲非若今之緩取也拱辰曰犬戎無厭好窺中國之
隙且陛下只有一女萬一欲請和親則如之何仁宗
憫然動色曰茍利社稷朕亦豈愛一女耶拱辰言塞
且知譖之不行也遽曰臣不知陛下能屈己愛民如
此真堯舜之主也灑泣再拜而出
宋史陳襄傳襄留意教化進縣子弟于學或讒之于
富弼謂其誘邑子以資過客弼疑焉人勸毀學舍以
塞謗不聽
歸田錄宋鄭公庠初名郊字伯庠與其弟祁自布衣
時名動天下號為二宋其為知制誥仁宗驟加獎眷
便欲大用有忌其先進者譖之謂其姓符國號名應
郊天且曰郊音交也交者替代之名也宋交其言不
祥仁宗遽命改之公怏怏不獲已乃改為庠字公序
公后更踐二府二十余年以司空致仕兼享福壽而
終而譖者竟不見用以卒可以為小人之戒也
石林燕語王武恭公德用貌奇?zhèn)ド缟钅敃r謂
之黑王相公宅在都城西北隅善撫士卒得軍情以
其貌異所過閭里皆聚觀蘇儀甫為翰林學士嘗密
疏之有宅枕干岡貌類藝祖之語仁宗為留中不出
孔道輔為中丞繼以為言遂罷樞密使知隨州謝賓
客雖郡官不與之接在家亦不與家人語如是踰年
起知曹州始復語人以為善處謗也
狄武襄起行伍位近臣不肯去其黥文時特以酒濯
面使其文顯士卒亦多譽之或云其家數有光怪且
姓合讖書歐陽文忠劉原甫皆屢為之言獨范景仁
為諫官人有諷之者景仁謝曰此唐太宗所以殺李
君羨上安忍為也然武襄亦竟出知陳州
卻掃編仁宗一日語輔臣曰聞富弼在青州以賑濟
流民為名聚眾十余萬人且為變如何眾未及對時
王文安公堯臣為參知政事越次進曰陛下何以知
之仁宗曰姑言何以處無問所從得也公固請不已
仁宗曰有內臣出使回言之公曰富弼本以忠義聞
天下豈應有此但內臣敢誣大臣而罔主聽如是不
治則亂之道也仁宗寤立黜宦者
談苑神宗以星變祗懼許人上封事言得失于是王
安禮上書語頗訐直上微不悅以示王珪珪曰觀安
禮所言皆是臣等執(zhí)政后來事無一字及安石所為
者其意蓋怨望安石專欲譏切臣等耳安禮每對臣
言云似爾名位我亦須做上笑曰大用豈不在朕而
安禮狂妄自許如此后一年安禮自翰林學士遷尚
書右丞
宋史謝絳傳絳子景溫歷京西淮南轉運使平生未
嘗仕中朝王安石與之善又景溫妹嫁其弟安禮乃
驟擢為侍御史知雜事安石方惡蘇軾景溫劾軾向
丁憂歸蜀乘舟商販朝廷下陸路捕逮篙工水師窮
其事訖無一實
泊宅編元佑中東坡帥杭予自江西來應舉引試有
日矣忽同保進士訟予戶貫不明賴公照憐得就試
因預薦送遂獲游公門公嘗云王介甫初行新法異
論者譊譊不已嘗有詩云山鳥不應知地禁一逢春
暖即啾喧古詩有鳥鳴山更幽更作一鳥不鳴山更
幽誠有旨哉
宋史劉拯傳紹圣初為御史言元佑修先帝實錄以
司馬光蘇軾之門人范祖禹黃庭堅秦觀為之竄易
增減誣毀先烈愿明正國典又言蘇軾貪鄙狂悖無
事君之義嘗議罪抵死先帝赦之敢以怨忿形于詔
誥丑詆厚誣策試館職至及王莽曹操之事方異意
之臣分據要路而軾問及此傳之四方忠義之士為
之寒心扼腕愿正其罪以示天下時祖禹等已貶軾
謫英州而拯猶鷙視不愜也
蘇轍傳轍族孫元老字子廷舉進士歷官成都路轉
運副使為軍器監(jiān)司農衛(wèi)尉太常少卿元老外和內
勁不妄與人交梁師成方用事自言為軾外子因緣
欲見之且求其文拒不答言者遂論元老蘇軾從孫
且為元佑邪說其學術議論頗放軾轍不宜在中朝
罷為提點明道宮元老嘆曰昔顏子附驥尾而名顯
吾今以家世坐累榮矣
呂本中傳本中為中書舍人兼權直學士院初本中
與秦檜同為郎相得甚歡檜既相私有引用本中封
還除目檜勉其書行卒不從趙鼎素主元佑之學謂
本中公著后又范沖所薦故深相知會哲宗實錄成
鼎遷仆射本中草制有曰合晉楚之成不若尊王而
賤霸散牛李之黨未如明是以去非檜大怒言于上
曰本中受鼎風旨伺和議不成為脫身之計諷御史
蕭振劾罷之提舉太平觀
過庭錄鄧璋德甫永州人鄉(xiāng)舉八行忠宣謫永館門
下教授諸孫后過長沙與故人蔣擴充之遇蔣有送
詩云高談耳冷幾經秋邂逅長沙得少留莫畏洞庭
風浪險主翁元是濟川舟蔣由是詩名播湖湘間后
零陵簿李良甫媚附蔡京以蔣詩聞于上蔣被貶竄
守倅舉鄧八行者皆譴詘李借此進靖康間呂元直
執(zhí)政良輔至堂干祿呂偶記昔事云爾非陷范忠宣
者耶命左右毀其朝服縉紳莫不快意
宋史萬俟傳為右正言張浚寓居長沙妄劾
浚卜宅逾制至擬五鳳樓會吳秉信自長沙還朝奏
浚宅不過眾產可辦浚乃得免
林栗傳栗為兵部侍郎朱熹以江西提刑召為兵部
郎官熹既入國門未就職栗與熹相見論易與西銘
不合至是栗遣吏部趣之熹以腳疾請告栗遂論熹
本無學術徒竊張載程頤之緒余為浮誕宗主謂之
道學妄自推尊所至輒攜門生十數人習為春秋戰(zhàn)
國之態(tài)妄希孔孟歷聘之風繩以治世之法則罪人
之首也今采其虛名俾之入奏將置朝列以次收用
而熹聞命之初遷延道途逆索高價門生迭為游說
政府許以鳳闕然后入門既經陛對得旨除郎而輒
懷不滿放睨累日不肯供職是豈張載程頤之學教
之然也朱熹既除兵部郎官在臣合有統(tǒng)攝若不舉
劾厥罪惟均望將熹停罷姑令循省以為事君無禮
者之戒
趙汝愚傳汝愚為吏部尚書紹熙四年知貢舉與監(jiān)
察御史汪義端有違言汝愚除同知樞密院事義端
言祖宗之法宗室不為執(zhí)政詆汝愚植黨沽名疏上
不納又論臺諫給舍陰附汝愚一切緘默不報論汝
愚發(fā)策議訕祖宗又不報汝愚力辭上為徙義端軍
器監(jiān)給事中黃裳言汝愚事親孝事君忠居官廉憂
國愛民出于天性義端實忌賢不可以不黜上乃黜
義端補郡汝愚不獲已拜命
王登傳登字景宋馬光祖為制置使辟克參謀官遷
軍器少監(jiān)京西提點刑獄登威聲日振有余思忠及
徐制幾讒于光祖曰京湖知有王景宋不知有馬制
置非久易位矣光祖疑焉出登屯郢州后以干辦鍾
蜚英調護情好如初侍御史戴慶河劾思忠其黨過
元龍沈翥在幕中又傾之以是議論不合才略不能
施識者惜焉
江萬里傳萬里遷侍御史未及拜時帝眷注尤厚嘗
力辭省母疾不許屬弟萬頃奉母歸南康旋以母病
聞萬里不俟報馳歸至祁門得訃而議者謂萬里母
死秘不奔喪反挾妾媵自隨于是側目萬里者相與
騰謗萬里無以自解坐是閑廢者十有二年后陸德
輿嘗辨其非辜于帝前
金史孟浩傳浩與田□皆在尚書省□為吏部侍郎
浩為左司員外郎既典選善銓量人物分別賢否所
引用皆君子而蔡松年曹望之許霖皆小人求與□
相結□薄其為人拒之松年蔡靖子靖將兵不能守
燕山終敗宋國□頗以此譏斥松年松年初事宗弼
于行臺省以微巧得宗弼意宗弼當國引為刑部員
外郎望之為尚書省都事霖為省令史皆怨□等時
時毀短之于宗弼凡與□善者皆指以為朋黨韓企
先疾病宗弼往問之是日□在企先所聞宗弼至知
其惡己乃自屏以避宗弼曰丞相年老且疾病誰可
繼丞相者企先舉□而宗弼先入松年譖言謂企先
曰此輩可誅□聞流汗浹背
毛碩傳碩知曹州有書生投書于碩辭涉謗訕僚屬
皆不能堪碩延之上坐謝曰使碩嘗聞斯言庶乎寡
過士論以故嘉之
趙秉文傳貞佑初秉文為省試得李獻能賦雖格律
稍□而詞藻頗麗擢為第一舉人遂大喧噪訴于臺
省以為趙公大壞文格且作詩謗之久之方息俄而
獻能復中宏詞入翰林而秉文竟以是得罪
元史趙良弼傳世祖在潛藩時分地在關陜奏以廉
希憲商挺宣撫陜西以良弼參議司事阿藍荅兒當
國憚世祖英武讒于憲宗遂以阿藍荅兒為陜西省
左丞相劉天平參知政事鉤校京兆錢谷□煉群獄
死者二十余人眾皆股栗良弼力陳大義詞氣懇款
二人卒不能誣故宣撫司一無所坐
姚樞傳樞從世祖征大理至曲先腦兒之地夜宴樞
陳宋太祖遣曹彬取南唐不殺一人市不易肆事明
日世祖據鞍呼曰汝昨夕言曹彬不殺者吾能為之
吾能為之樞馬上賀曰圣人之心仁明如此生民之
幸有國之福也明年師及大理城飭樞裂帛為旗書
止殺之令分號街陌由是民得相完保丙辰樞入見
或讒王府得中土心憲宗遣阿藍荅兒大為鉤考置
局關中以百四十二條推集經略宣撫官吏下及征
商無遺曰俟終局日入此罪者唯劉黑馬史天澤以
聞余悉誅之世祖聞之不樂樞曰帝君也兄也大王
為皇弟臣也事難與較遠將受禍莫若盡王邸妃主
自歸朝廷為久居謀疑將自釋及世祖見憲宗皆泣
下竟不令有所白而止因罷鉤考局
焦德裕傳平章阿合馬譖丞相伯顏殺丁家州降卒
事奏以德裕為中書參政欲假一首證成之德裕辭
不拜
石天麟傳有譖丞相安童嘗受海都官爵者帝怒天
麟奏曰海都實宗親偶有違言非讎敵比安童不拒
絕之所以釋其疑心導其臣順也帝怒乃解
廉希憲傳李反山東事連王文統(tǒng)平章趙璧素忌
希憲勛名因言文統(tǒng)由張易希憲薦引遂至大用且
關中形勝之地希憲得民心有商挺趙良弼為之輔
此事宜關圣慮帝曰希憲自幼事朕朕知其心挺良
弼皆正士何慮焉蜀降人費正寅以私怨譖希憲因
李叛亦修城治兵潛畜異志帝因惑之命中書右
丞南合代希憲行省且覆視所告事卒無實狀詔希
憲還京師陛見言曰方關陜叛亂川蜀未寧事急星
火臣隨宜行事不謀佐貳如寅所言罪止在臣臣請
逮系有司帝撫御□曰當時之言天知之朕知之卿
果何罪慰諭良久進拜中書平章政事一日夜半召
希憲入禁中從容道藩邸時事因及趙璧所言希憲
曰昔攻鄂時賈似道作木柵環(huán)城一夕而成陛下顧
扈從諸臣曰吾安得如似道者用之劉秉忠張易進
曰山東王文統(tǒng)才智士也今為李幕僚詔問臣臣
對亦聞之實未曾識其人也帝曰朕亦記此希憲罷
相一日帝問侍臣希憲居家何為侍臣以讀書對帝
曰讀書固朕所教然讀之而不肯用多讀何為意責
其罷政而不復求進也阿合馬因讒之曰希憲日與
妻子宴樂爾帝變色曰希憲清貧何從宴設
賢奕編耶律楚材與咸得卜有舊咸得卜譖于宗王
曰耶律多用親舊疑有二心合奏殺之宗王遣使以
聞太宗察其誣責使者罪遣之
元史賽典赤贍思丁傳贍思丁子忽辛為云南行省
右丞既至條具諸不便事言于宗王王不可有旨令
宗王協(xié)力施行俄有為飛語及符讖以惑宗王者忽
辛引劉正密為奏馳報朝廷遣使臨問凡造言之徒
悉誅之
李孟傳孟為翰林學士承旨禮遇尢厚延佑七年仁
宗崩英宗初立太師鐵木迭兒復相以孟前共政時
不附己讒構誣謗盡收前后封拜制命降授集賢侍
講學士嘉議大夫度其必辭因中之孟拜命欣然適
翰林學士劉賡來慰問即與同入院宣徽使以聞曰
李孟今日供職舊例當賜酒帝愕然曰李道復乃肯
俯就集賢耶時鐵木迭兒子八爾思侍帝側帝顧謂
曰爾輩謂彼不肯為是官今定何如由是讒不得行
劉正傳正參議中書省事湖南馬宣慰庶子因爭蔭
不得誣告其兄匿亡宋官金正知其誣罪之仍官其
兄濟南張同知子求為兩淮運使正知其不稱弗與
張遂作飛語構其事帝召正詰之曰匿金事在右司
爭蔭事在左司參議乃幕長寢右而舉左寧無私乎
正辨析明事遂釋
劉容傳容奉旨使江西撫慰新附之民還惟載書籍
數車獻之皇太子忌嫉者從而讒之由是稍□容然
容亦終不辨
明外史郭子興傳元師破徐州徐帥彭大趙均用率
余眾奔濠孫德崖等以其故魁盜有名乃共推奉之
大有智數子興與相厚而薄均用于是德崖等譖諸
均用曰郭子興知有彭將軍耳不知有將軍也均用
以為然乘間篡子興幽諸德崖寨
楊憲傳洪武元年冬改御史中丞帝愛憲方欲相之
憲乃數短李善長于帝前胡惟庸語善長曰憲為相
我輩淮人不得為大官矣由是兩人深忌憲
浙江通志林碩字懋弘福建閩縣人永樂十年進士
宣德初為浙江按察使有中官裴可力督事浙江湯
千戶以賄結之湯因勢漁獵百姓驅迫郡縣無不承
順碩時初至振舉憲法旌別善惡湯懼不容讒碩于
裴裴亦懼遂誣奏碩譏誹及沮格詔旨上遣人逮碩
至親問之碩叩頭言臣往年為御史嘗巡按浙江小
人多不便臣今升按察使至浙江未久左右小人設
謀造詐欲去臣以自便臣前為七品官即超升三品
臣唯恐不能報答臣實無誹謗語上曰朕固未信是
以面問汝即命馳驛復任降敕切責可力且語侍臣
曰歸必罪之不貸也碩初被逮眾皆危之既見遽釋
之喜動中外頌圣德云
見聞錄旸谷吳公名杰武進人正德時掌院事李宗
周薦公入御藥房而同薦者凡八人有與宗周同官
爭權者因左右讒之上曰宗周所薦多私人且通賄
實不能醫(yī)上曰吾當自試之時上病喉痹遂按名召
公一藥而愈上喜甚嘆曰有醫(yī)若此乃不以醫(yī)朕耶
因厚賜公詰責讒者而謂宗周為忠公自是得幸于

明外史王守仁傳正德十四年寧王宸濠反守仁大
敗之凡三十五日賊平帝時已親征自稱威武大將
軍命安邊伯許泰為副將軍偕提督軍務太監(jiān)張忠
平賊諸嬖幸故與宸濠通守仁初上宸濠反書因言
覬覦者非特一寧王請黜奸諛以回天下豪杰心諸
嬖幸皆不悅宸濠既平則相與冒功且懼守仁見天
子發(fā)其罪競為蜚語謂守仁先與通謀慮事不成乃
起兵忠泰又言寧府富厚甲天下今所蓄安在守仁
曰宸濠異時盡以輸京師要人約內應籍可按也忠
泰故嘗納宸濠賄者氣懾不敢復言已班師見帝與
紀功給事中祝續(xù)御史章綸讒毀百端獨張永時時
左右之忠以江彬得帝意間之曰守仁將興兵誅君
側忠為首次即公又揚言帝前曰守仁必反試召之
必不至忠泰屢矯旨召守仁守仁得永密信不赴及
是知出帝意立馳至忠泰計沮不令見帝還蕪湖不
得命守仁乃入九華山日晏坐僧寺帝覘知之曰王
守仁學道人聞召即至何謂反乃遣還鎮(zhèn)
夏言傳帝數使小豎詣言所言負氣岸奴視之其詣
嵩嵩必延坐親納金錢袖中以故日譽嵩而短言會
有蜚語聞禁中謂言去時怨謗獄成竟棄言市
沈鯉傳楚假王被訐事起禮部侍郎郭正域主勘議
鯉是之及奸人所撰續(xù)憂危竑議發(fā)一貫輩張皇其
事都城騷然鯉主鎮(zhèn)靜一貫大恨令其黨錢夢皋誣
奏云正域鯉門生協(xié)造妖言并羅織鯉奸贓數事帝
察其誣不問而一貫輩使邏卒日夜操兵圍守其邸
已而事解復譖詛咒鯉嘗置小屏閣中列書謹天戒
恤民窮開言路發(fā)章表用大僚補庶官起廢棄舉考
選釋冤獄撤稅使十事而上書天啟圣聰撥亂反治
八字每入閣輒焚香拜祝之讒者遂指為詛咒帝取
入視之曰此豈詛咒耶讒者曰彼詛咒語固不宣諸
口賴帝知鯉深不之信

 讒謗部雜錄
詩經小雅沔水章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
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
正月章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好言自口莠言自口憂
心愉愉是以有侮
十月之交章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下民之孽匪降自
天噂沓背憎職競由人
小弁章君子信讒如或□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
大雅桑柔章朋友已譖不胥以谷
左傳讒鼎之銘

讒鼎名也

服虔云讒鼎疾讒之

沈尹戍言于子常曰知者除讒以自安也今子愛讒
以自危也
國語杜原款告于申生曰吾聞君子不去情不反讒

反謂覆校自申理也
戰(zhàn)國策三人成虎十人撓椎眾口所移無翼而飛
山海經釋義文貝光射水上而五色具人之飾人過
失而損其真似焉故古以刺讒
莊子孔子曰丘再逐于魯削跡于衛(wèi)伐樹于宋圍于
陳蔡丘不知所失而罹此四謗者何也
搖唇鼓舌擅生是非
屈原卜居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復見竭志盡忠蔽鄣
于讒心煩意亂不知所從
荀子修身篇傷良曰讒害良曰賊
韓非子奸劫弒臣篇處非道之位被眾口之讒溺于
當世之言而欲當嚴天子而求安幾不亦難哉
史記李斯傳斯上書曰陛下并有天下辨黑白而定
一尊而私學乃相與非法教之制聞令下即各以其
私學議之人則心非出則巷議率群下以造謗如此
不禁則主勢降乎上黨與成乎下
天官書畢大星旁小星為附耳附耳搖動有讒亂臣
在側

天高東南隅主為人主聽得失伺過星明
則中國微邊寇警移動則讒佞行
漢書五行志怨謗之氣發(fā)于歌謠故有詩妖
素書癉惡斥讒所以止亂
韓詩外傳讒毀行則害成
焦氏易林師之蠱精潔淵塞為讒所言證訊詰請系
于枳溫甘棠斷聽怡然蒙息
大戴禮千乘篇利辭以亂屬曰讒
陸賈新語眾口所毀浮石沈木
說苑傷善者國之殘也蔽善者國之讒也
后漢書馬援傳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于讒此
鄒陽之所悲也
馮衍傳建武末上書自陳曰臣衍自維微賤之臣上
無無知之薦下無馮唐之說乏董生之才寡李廣之
勢而欲免讒口濟怨嫌豈不難哉
黃瓊傳瓊征至綸氏李固以書逆遺之云近魯陽樊
君被征雖無大異言行所守亦無所缺而毀謗布流
管輅別傳京房目見遘讒之黨耳聽青蠅之聲而諫
不從而猶道路紛紜輅處魏晉之際藏智以樸卷舒
有時妙不見求愚不見遺可謂知幾相邈也
風俗通眾口鑠金俗說有美金眾人咸共詆訾言其
不純賣金者欲其售因取鍛以見偽此為眾口鑠金
論衡偶會篇仕且得官也君子輔善且失位也小人
毀奇公伯寮訴子路于季孫孔子稱命魯人臧倉讒
孟子于平公孟子言天道未當行與讒相遇天未與
己惡人用口故孔子稱命不怨公伯寮孟子言天不
尤臧倉誠知時命當自然也
讒以口害人佞以事危人讒人以直道不違佞人以
依違匿端讒人無詐慮佞人有術數故君皆能遠讒
親仁莫能親賢別佞
玉變?yōu)槭樽優(yōu)榈[毀謗使然也
魏志王昶傳諺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謗莫如自修
徐干中論貴驗篇謗言皆緣類而作倚事而興加其
似者也誰謂華岱之不高江漢之不長與君子修德
亦高而長之將何患矣
人情莫不惡謗而卒不免乎謗其故何也非愛致力
而不已之也已之之術反也謗之為名也逃之而愈
至距之而愈來訟之而愈多明乎此則君子不足為
也暗乎此則小人不足得也
抱樸子內篇暢元篇直刀沸鑊不足以劫之焉謗讟
何足以戚之乎
元包經傳困諑加于譎傳曰諑加于譎遭讒毀也
文中子魏相篇文中子曰聞謗而怒者讒之由也見
譽而喜者佞之媒也絕由去媒讒佞遠矣
詩經楊園之道

人往楊園之道當先加歷于畝丘
以興讒人欲行譖大臣之法亦當毀害于小臣而后
至于大臣也
儀禮瑱用白纊

瑱塞耳以玉象等為之示不聽讒
唐書元宗贊以百口百心之讒諂蔽兩耳之聰明茍
非鐵腸石心安得不惑
譚子神兮篇譽人者人譽之謗人者人謗之是以君
子能罪己斯罪人也
藏于人者謂之機奇于人者謂之謀殊不知道德之
機眾人所知仁義之謀眾人所無是故有賞罰之教
則邪道進有親□之分則小人入夫棄金于市盜不
敢取詢政于朝讒不敢語天下之至公也
唐國史補進士不捷而醉飽謂之打毷氉匿名造謗
謂之無名子
記纂淵海劉賓客曰讒妒之人必好聞人惡惡聞人

讒邪之蔽善人也猶朝日洞明霧甚則不見天沙石
至凈流濁則不見地雖有明凈之質而不發(fā)明霧水
蔽之也
宋史天文志卷舌六星在昴北主樞機智謀一曰主
口舌語以知讒佞曲而靜則賢人升直而動多讒人
兵起天下有口舌之害徙出漢外則天下多妄說五
星犯佞人在側彗客犯之侍臣憂
天讒一星在卷舌中主巫醫(yī)暗則為吉明盛人君納
佞言
聞見后錄唐代宗既誅元載欲盡誅其黨韓會等具
奏苦諫止降遠州會退之兄也退之謂兄罹讒口承
命南遷按會所坐非罹讒者柳子厚亦云韓會善清
言名最高以故多得謗豈士能清高反污于元載乎
近時王铚作會補傳亦不出黨元載事皆非實錄
崔瑗家無擔石當世資其親故李固望風致敬然杜
喬為八使乃以贓罪奏瑗士之欲免于讒謗難矣哉
王陽車馬極鮮明崔瑗賓客盛肴膳然兩公皆清修
節(jié)士也故論人者當察其實何如耳
仇池筆記歐公曰僧相我云耳白于面名滿天下唇
不著齒無事得謗
埤雅古者譖從中起謂之蝎譖
容齋續(xù)筆黥布為其臣賁赫告反高祖以語蕭相國
相國曰布不宜有此恐仇怨妄誣之請系赫使人微
驗淮南布遂反韓信為人告反呂后欲召恐其不就
乃與蕭相國謀詐令人稱陳豨已破紿信曰雖病強
入賀信入即被誅信之為大將軍實蕭何所薦今其
死也又中其謀故俚語有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之語
何尚能救黥布而翻忍于信如此豈非以高祖出征
呂后居內而急變從中起己為留守故不得不亟誅
之非如布之事尚在疑似之域也
見聞搜玉古傳聽讒詩讒言謹莫聽聽之禍殃結君
聽臣當誅父聽子當決夫婦與兄弟聽之必離別朋
友聽之□骨肉聽之絕堂堂七尺軀莫聽三寸舌舌
中有利鋒殺人不見血
讀書鏡中黃先生云明不燭物此言極有味若洞然
燭他人之惡不隨他轉而已此外不宜發(fā)明太盡惡
訐為直是也但常生大慈憐憫心方便譬喻引之歸
于正道不可則止毋自辱焉若忿嫉于頑極口攻之
則是與之修怨何取其為明哉玉真先生云大凡人
自己本來福積不厚肆口又無忌憚愈見薄福要見
薄福證驗若平生數奇多忤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也
故譖人翩翩嗇夫喋喋非有冥禍則有奇窮而呂公
著約識精言孫奭議論有根底韓琦明足以照人之
奸未嘗形諸詞色真大人相也
日知錄舜之命龍也曰朕堲讒說殄行震驚朕師故
大司徒以鄉(xiāng)八刑糾萬民造言之刑次于不孝不弟
而禁暴氏掌誅庶民之作言語而不信者至于訛言
莫懲而宗周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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