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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詞淺說 [清] 謝元淮撰

　　
　　○詞為詩馀
　　詞為詩馀，樂之支也。樂府之名，始於西漢，有鼓吹、橫吹、清商、雜調(diào)諸名。六朝沿其聲調(diào)，更增藻艷，與詞漸近。唐人清平調(diào)、郁輪袍、涼州、水調(diào)之類，皆以絕句被笙簧。於是太白、飛卿輩創(chuàng)立憶秦娥、菩薩蠻等曲，而詞與詩遂分。至宋而其體益?zhèn)洌O大晟樂府，領以專門名家，比切宮商，不爽銖黍於依水和聲之道，洵為盛矣。迨金變而為曲，元變而為北曲，而曲又與詞分。明分北曲為南曲，愈趨愈靡。是知詞之為體，上不可入詩，下不可入曲。要於詩與曲之間，自成一境。守定詞場疆界，方稱本色當行。至其宮調(diào)、格律、平仄、陰陽，尤當逐一講求，以期完美。
　　○南北聲音不同
　　聲樂之有南北，非始近日也，文心雕龍云：“涂山歌於候人，始為南音。有娥謠於飛燕，始為北聲。夏甲為東，殷牦為西?！比粍t古者四方皆有音，而今但統(tǒng)言南北耳。以辭而論，南多艷婉，北雜羌戎。以聲而論，南主清麗柔遠，北主勁激沉雄，南宜獨奏。及其敝也，北失之粗，南失之弱。此其大較也。
　　○十七宮調(diào)
　　詞始於唐，原無所謂南北。及元盛北曲，明尚南詞，而宮調(diào)始分。宮有六，調(diào)有十一，總之為十七宮調(diào)，專為歌詞而設。其歷代時馀亦間有采入南北曲者。既已分隸各宮調(diào)下，即不能不類從南北，另為一體。此余碎金詞譜南北宮調(diào)之所由分別編集也。
　　○今詞葉律
　　古詞既可葉律，今詞何獨不然。吾嘗欲廣徵曲師，將歷代名詞，盡被弦管。其原有宮調(diào)者，即照原注，補填工尺。其無宮調(diào)可考者，則聆音按拍，先就詞字以譜工尺，再因工尺以合宮調(diào)。工尺既協(xié)，斯宮調(diào)無訛。必使古人之詞，皆可入歌，歌皆合律。其偶有一二字隔礙不葉者，酌最改易。其全不入律者刪之。匯成一代雅音，作為後學程式。至於自制各詞，雖照依古人格調(diào)、句讀、四聲、陰陽而填，然字面既異，即工尺難同。亦令善謳者，逐字逐句以笛板合之。遇有拗嗓不順處，即時指出其字應換某聲字方協(xié)，隨手更正?？v使詞乏清新，而律無舛錯矣。
　　○論四聲
　　平仄者，沈休文四聲也，平聲謂之平，上去入總謂之仄。平有陰陽，仄有上去入。倘用乖其法，則為失調(diào)，俗稱拗嗓。蓋平聲尚含蓄，上聲促而未舒，去聲往而不反，入聲逼側而調(diào)難自轉。北曲入聲無正音，是以派入平上去三聲中。南曲不然，入聲自有入聲正音，不容含混。
　　○論陰陽
　　天地自然之理，輕清上浮者為陽，重濁下凝者為陰。乃中原音韻反以清為陰，濁為陽。陰陽倒置者何歟。蓋周氏之韻，專為北曲而設。北音重濁，凡唱重濁字皆揭起，唱輕清字皆抑下，正與南音相反。南音唱輕，清字皆高唱，重濁字皆低。其仍以清聲名陰，濁聲名陽者，亦緣周氏之書，遵用已久，驟難更正。如沈約韻，後人雖明知其謬，而千馀年來遵為功令，竟成不刊之典，因沿錯誤如此。其實南曲自有南方之音，若遵周氏北方音葉，而歌龍字為驢東切、歌玉為御，綠為慮，宅為柴，落為潦，責為哉，不為補，角為教，鶴為號，聽者有不掩耳而走哉。詞曲既播管弦，必高下抑揚，參差相錯，引如貫珠，而後可入律呂。倘宜揭也，而或用陽字，則聲必欺字。宜抑也，而或用陰字，則字必欺聲。陰陽一欺，則調(diào)必不和。欲詘調(diào)以就字，則聲非其聲。欲易字以就調(diào)，則字非其字。窘矣。故凡填詞者，先辨宮調(diào)南北，再遵南北音聲，斟酌下字，為知音齒冷。
　　○中原音韻論陰陽
　　中原音韻論陰陽字，惟平聲有之，上去俱無。吳江沈君徵，議其尚欠精詳。乾隆中，昆山王履青著音韻輯要一書。於平聲陰陽之外，又增出去聲陰陽，較證反切，極為允當。然每字皆具四聲，平去既分陰陽，一入何以獨闕。再四推尋，而後嘆周氏之專論平聲陰陽，非無故也。蓋平聲字，陰陽清濁不同，出口便可定準。其上去入三聲字，則皆隨平聲而定者，雖亦可分陰陽，而其聲由接續(xù)而及，介在兩間者居多，即如東同韻中，風字，陰平也，其調(diào)四聲曰，風奉鳳拂。是奉鳳拂三字，隨風字牽連而屬陰聲矣。而馮字陽平也，其調(diào)四聲，亦曰馮奉鳳拂，是奉鳳拂三字，又隨馮字牽連而為陽聲矣。將何從而定其陰陽乎。他如蔥蟲通同烘紅等字，皆陰陽同調(diào)。此外各韻，難以遍舉。前明會稽王伯良著曲律，謂平聲字亦有陰陽兼屬者。引元燕山卓從之所著中原音韻類編，每類於陰陽二聲之外，又有陰陽通用之一類。如東之類為陰，戎之類為陽。而通同之類，則陰陽并屬。謂為五音中有半清半濁之故，其說亦頗有理。愚謂四聲中，平聲字可高可低，故陰陽必分。其去聲字最高最長，故亦須分別陰陽，俾歌者有悠揚綿邈之致。若上聲字低而短，稍加高長，便非本聲。而入聲字則最低最短，出口急須唱斷，方肖入聲字眼。是以皆不必再分陰陽，并非上入二聲無陰陽也。
　　○曲應用詞韻
　　詞韻與詩韻不同，曲韻又與詞韻有別。古詩用古韻，有通葉轉注等法。近體用今韻，不許稍有出入。詞韻則三聲互葉，上去并押，已較詩韻為寬。曲為詞馀，自應用詞韻。乃周氏中原音韻出，而作北曲者守之兢兢，奉為金科玉律，其實罅漏甚多。即就其所取東鐘二字立作韻目而言，已欠妥協(xié)。夫詩韻之一東二冬，只取一字，豈非以聲有陰陽之故耶。若然，自應取一於陰，取一於陽，方洽立韻之旨。乃東鐘、支思、先天、歌戈、車遮、庚青，皆兩陰字。齊微、魚模、尤侯，則兩陽字。寒山、桓歡、廉纖，則陰陽兩倒。僅江陽、皆來、真文、蕭豪、家麻、侵尋、監(jiān)咸七韻不誤，要亦偶合，非真有定見也。昆山王氏音韻輯要，為二十一韻，分東同、江陽以至監(jiān)咸、纖廉為二十一卷，陰陽各取一字為韻目，得其要矣。
　　○沈去矜詞韻切當
　　詞韻寬於曲，而曲韻反嚴於時，殊為失當。詩賦均以韻為限，雖雒誦疾徐隨人，然至押韻處，必須頓斷，故不許出韻。取上下諧葉，令讀者聽者，咸有鏗鏘和洽之美。詞付歌喉，抑揚頓挫，其板眼不必定在押韻處，是以三聲通押。北曲本弦索調(diào)，字多聲促，與今之弋陽梆子二簧等腔，筋節(jié)略相類。故押韻處亦嚴，此中原音韻之所由作也。至若南曲聲調(diào)宛轉悠揚，一字有下數(shù)板者，讀之知其有韻歌之殊，不以韻為斷也。乃李笠翁深訾出韻，王伯良於琵琶、荊釵、還魂等記，亦病其用韻太雜。至謂元明諸劇，無一合者，持論何苛也。夫琵琶等記，傾倒聲場，已數(shù)百年。幾於無日不歌，未聞有以用韻不類而斥之者。且其人皆在周德清之前，彼時尚無所謂曲韻者，焉能預料數(shù)十年後，有中原音韻一書，而先揣摩韻腳，以相符合耶。此論與今之奉沈韻為宗，而妄議漢魏古詩為失韻者，又何以異。鄙意用韻謹嚴，乃詞曲中之一事。若僅於韻腳無舛，遂稱良工，而遇俊語佳辭，概以出韻見擯，豈公論哉。又嘗讀內(nèi)典經(jīng)偈，見有四五六七字為句者，與歌謠相類。連編累牘，全不用韻。順口誦去，毫不覺其格閡。即梵唄諷誦，亦有節(jié)奏可聽。於此悟曲韻之無甚緊要矣。填詞家遵用沈去矜詞韻，極為切當，本不必旁及曲韻。惟既以笙簫度所著詞，即與歌時曲無異，故牽連書之。
　　○詞調(diào)之始
　　詞有調(diào)名，始終漢之朱鷺、艾如張，梁陳之折楊柳、玉樹後庭花等篇。唐宋為花庵、草堂諸調(diào)。大晟樂府所集，有六十家八十四調(diào)，後漸增至二百馀調(diào)。換羽移宮，代有新增。今載在欽定詞譜者，共八百二十六調(diào)，分二千三百二十六體。有一調(diào)數(shù)名，亦有一名數(shù)調(diào)者。自十四字起，至二百四十字止。其體有單調(diào)、雙調(diào)、三疊、四段之不同。其句讀自一字至九字，各有一定格法。如四字句，有上一下一中兩字相連者。五字句，有上一下四者。六字句，有上三下三者。七字句，有上三下四者。八字句，有上一下七、或上五下三、上三下五者。九字句，有上四下五、或上六下三、上三下六者。難以悉數(shù)。大約以整句為句，半句為讀，直截者為句，蟬聯(lián)不斷者為讀。毛稚黃謂十六字至五十八字為小令，五十九字至九十字為中調(diào)，九十一字以外為長調(diào)，未知何所據(jù)依。不若專以字數(shù)起算之為簡凈也。
　　○圖譜杜撰
　　一調(diào)數(shù)體者，自應取創(chuàng)始之詞，及宋詞之最佳者作為正體。其馀字數(shù)多寡不同，或字數(shù)難同，而句韻各異者，概列為又一體。圖譜於正體之外，類錄各詞，強標第一第二體等目，憑臆杜讠巽，牽強難從。字數(shù)句韻雖同，而一詞數(shù)闋，或一人數(shù)詞，平仄互有同異者，必須專指一詞為定體，且指出其詞首句作準。如填臨江仙調(diào)，若從牛希濟五十八字詞，即於題下注明“從牛希濟柳帶搖風漢水濱詞”。若從和凝五十四字詞，亦於題下注明“從和凝海棠香老春江晚詞”。若從蘇子瞻六十字細馬遠馱雙侍女詞，或從尊酒何人懷李白詞，均於題下注出，以免含混。逐字逐句，照本填入，能四聲陰陽俱講為妙，否則平仄二聲斷不容有錯誤。慎勿因圖譜有可平可仄之說，任意雜湊，轉致不成聲調(diào)也。
　　○自度曲
　　自度新曲，必如姜堯章、周美成、張叔夏、柳耆卿輩，精於音律，吐辭即葉宮商者，方許制作。若偶習工尺，遽爾自度新腔，甘於自欺欺人，真不足當大雅之一噱。古人格調(diào)已備，盡可隨意取填。自好之士，幸勿自獻其丑也。
　　○詞禁
　　詞有聲調(diào)，歌有腔調(diào)，必填詞之聲調(diào)，字字精切，然後歌詞之腔調(diào)，聲聲輕圓。調(diào)其清濁，葉其高下，首當責之握管者。其用字法宜平不得用仄，宜仄不得用平，宜上不得用去，宜去不得用上。一調(diào)中有數(shù)句連用仄聲住腳者，宜一上一去間用。韻腳不得用入聲代平上去字。王伯良有曲禁四十條，今摘其與詞同禁者十一條列後：
　　平頭［第二句第二字，不得與第一句第一字同音。］
　　合腳［第二句末一字，不得與第一句末字同音。］
　　上去疊用［上去字須間用，不得連用兩上兩去，兩上字連用，尤為棘喉。］
　　上去去上倒用［宜上去不得用去上，宜去上不得用上去。］
　　入聲三用［不得疊用三入聲字。］
　　一聲四用［不論平上去入，不得疊用四字。］
　　陰陽錯用［宜陰不得用陽字，宜陽不得用陰字。］
　　閉口疊用［如用侵，不得又用尋，或又用監(jiān)咸、纖廉等字。其現(xiàn)成雙字，如深深毿毿懨懨類不禁。］
　　疊用雙聲［字母相同，如靈瓏、皎潔類，止許用二字，不許連用至四字。］
　　疊用疊韻［字同音，如逍遙、燦爛類，亦止許二字連用，不得連用至四字。］
　　開口閉口［凡閉口字如侵尋、監(jiān)咸、纖廉三韻類，不可與開口韻同押。］
　　○詞禁須活著
　　詞禁諸條，亦須活看。如一聲不許四用一條，查程垓江城梅花引詞“睡也睡也睡不穩(wěn)”，又王觀詞“恐極恨極嗅玉蕊”，又蔣捷詞“夢也夢也夢不到”，均連用七仄字，乃此調(diào)定格，斷不可易。至若陸游繡針停詞“卻恐自說著”，高觀國玲瓏四犯詞“此意等寫翠箋”，周邦彥西河詞“酒旗戲鼓甚處市”，陳允平西河詞“買花問酒錦繡市”，秦觀金明池詞“過三點兩點細雨”，曹勛醉思仙詞“按鏤板緩拍”，葛長庚十二時慢詞“一歲復一歲”，辛棄疾蘭陵王詞“紉蘭結佩帶杜若”，鄭意娘勝州令詞“傳粉在那里”，皆用五仄字。蘇軾醉翁操詞“翁今為飛仙”，史達祖壽樓春詞“裁春衫尋芳”，“自少年消磨疏狂，算玉簫猶逢韋郎”，皆連用五平字。而陳亮彩鳳飛詞“經(jīng)綸自入手，不了判斷”二句，連用七仄字。蘇軾賀新郎詞“花前對酒不忍觸，共粉淚、兩蔌蔌”三句，連用十一仄字。其馀四仄四平，指不勝屈，豈能盡諧律呂，恐其中不無尚可商榷者。又入聲三用一條，若程垓摘紅英詞“紅偎碧，惜惜惜”，“幾時來得，憶憶憶”，陸游釵頭觀詞“幾年離索，錯錯錯”，“錦書難，莫莫莫”，皆連用一韻四入字。呂渭惜分釵詞“暝色連空重重，近日情忡忡”，“無計遲留休休，清夜?jié)獬钣朴啤?，皆四平連用。唐氏答陸游擷芳詞“獨語斜闌，難難難”，“咽淚妝歡，瞞瞞瞞”，則五平連用。且四平一韻者，此亦定格如是，不能改也。至無關格調(diào)者，仍宜細心點勘，去其太甚，勿令讀者礙眼，歌者礙口可也。
　　○詞宜反復吟哦
　　四聲平仄呼吸抑揚，均有自然之妙。即平素不習工尺者，能於照譜填成之後，反復吟哦，自有會心愜意處。大略陰平宜搭上聲，陽平宜搭去聲，不必拘泥死法。昔人謂孟浩然詩，諷詠之久，有金石宮商之聲。詩尚如此，詞可忽乎哉。
　　○宮調(diào)
　　宮調(diào)之辨，愈解愈紛，幾於無可捉摸。有一詞而數(shù)調(diào)兼收者。有詞之字數(shù)、句韻俱同，而分屬兩調(diào)者。古譜失傳，今名互異，其何以謂之宮調(diào)，何以有宮，又復有調(diào)，不得不追溯其源，為初學先路。按王伯良宮調(diào)論曰：宮調(diào)之立，蓋本之十二律五聲，古極詳備，而今多散亡也。撮其要領，則律之自黃鐘以下凡十二也。聲之自宮商角徵羽而外，又有半宮半徵，共為七也。古有旋相為宮之法，以律為經(jīng)，復以律為緯乘之。每律得十二調(diào)，以七聲合十二律，共得八十四調(diào)，此古法也。然不勝其繁，後世省為四十八宮調(diào)。四十八宮調(diào)者，以律為經(jīng)，以聲為緯。七聲之中，去徵聲及變宮、變徵，僅省為四。以聲之四乘律之十二，於是每律得五調(diào)，合為四十八調(diào)。四十八調(diào)者，凡以宮聲乘律皆呼曰宮，以商、角、羽三聲乘律皆呼曰調(diào)。列其目於左：
　　黃鐘 ［宮俗呼正宮。 商俗呼大石調(diào)。 角俗呼大石角調(diào)。 羽俗呼般涉調(diào)。］
　　大呂 ［宮俗呼高宮。 商俗呼高大石調(diào)。 角俗呼高大石角調(diào)。 羽俗呼高般涉調(diào)。］
　　太簇 ［宮俗呼中管高宮。 商俗呼中管高大石調(diào)。 角俗呼高大石角調(diào)。羽俗呼中管高舟涉調(diào)。］
　　夾鐘 ［宮俗呼中呂宮。 商俗呼雙調(diào)。 角俗呼雙角調(diào)。 羽俗呼中呂調(diào)。］
　　姑洗 ［宮俗呼中管中呂宮。 商俗呼中管雙調(diào)。 角俗呼中管雙角調(diào)。羽俗呼中管中呂調(diào)。］
　　仲呂 ［宮俗呼道調(diào)宮。 商俗呼小石調(diào)。 角俗呼小石角調(diào)。 羽俗呼正平調(diào)。］
　　蘇賓 ［宮俗呼中管道調(diào)宮。 商俗呼中管小石調(diào)。 角俗呼中管小石角調(diào)。 羽俗呼中管正平調(diào)。］
　　林鐘 ［宮俗呼南呂宮。 商俗呼歇指調(diào)。 角俗呼歇指角調(diào)。 羽俗呼高平調(diào)。
　　夷則 ［宮俗呼仙呂宮。 商俗呼商調(diào)。 角俗呼商角調(diào)。 羽俗呼仙呂調(diào)。］
　　南呂 ［宮俗呼中管仙呂宮。 商俗呼中管商調(diào)。 角俗呼中管商角調(diào)。羽俗呼中管仙中調(diào)。］ 無射 ［宮俗呼黃鐘宮。 商俗呼越調(diào)。 角俗呼越角調(diào)。羽俗呼羽調(diào)。］
　　應鐘 ［宮俗呼中管黃鐘宮。 商俗呼中管越調(diào)。 角俗呼中管越角調(diào)。羽俗呼中管羽調(diào)。］
　　以上所謂四十八調(diào)也。自宋以來，僅存六宮十一調(diào)，載在中原音韻。其所屬曲聲調(diào)，各自不同。其六宮仙呂宮，曰南呂宮，曰中呂宮，曰黃鐘宮，曰道宮。其十一調(diào)曰大石調(diào)，曰小石調(diào)，曰高平調(diào)，曰般涉調(diào)，曰歇指調(diào)，曰商角調(diào)，曰雙調(diào)，曰角調(diào)，曰越調(diào)，此即所謂十七宮調(diào)也。
　　○十三調(diào)
　　自元以來，北亡其四，曰道宮，曰歇指調(diào)，曰角調(diào)，曰宮調(diào)。南又亡其一，曰商角調(diào)。自十七宮調(diào)而後，又變?yōu)槭{(diào)。
　　○宮聲不用
　　十三調(diào)者，蓋盡去宮聲不用。其中所列仙呂、黃鐘、正宮、中呂、南呂、道宮，但可呼之為調(diào)，而不復呼之以宮，如曰仙呂調(diào)、正宮調(diào)之類。然惟南曲有之。變之最晚，調(diào)有出入。詞則略同，而不妨與十七宮調(diào)并用者也。
　　○今樂不全應古法
　　其宮調(diào)之中，有從古所不能解者，宮聲於黃鐘起宮，不曰黃鐘宮，而曰正宮。於林鐘起宮，不曰林鐘宮，而曰南呂宮。於無射起宮，不曰無射宮，而曰黃鐘宮。其馀諸宮，又各立名色。蓋今正宮實黃鐘宮，而黃鐘宮實無射宮也。此沈括所謂今樂聲音出入，不全應古法，但略可配合，雖國工亦莫知其所因也。
　　○南北九宮譜
　　南詞舊有九宮十三調(diào)二譜，九宮譜有詞，十三調(diào)譜無詞。今之南北九宮譜所載，六宮十八調(diào)：一曰南仙呂宮，二曰北仙呂調(diào)，三曰，南中呂宮，四曰北中呂調(diào)，五曰南大石調(diào)，六曰北大石角，七曰南越調(diào)，八曰北越角，九曰南正宮，十曰北高宮，十一曰南小石調(diào)，十二曰北小石角，十三曰南高大石調(diào)，十四曰北高大石角，十五曰南南呂宮，十六曰北南呂調(diào)，十七曰南商調(diào)，十八曰北商角，十九曰南雙調(diào)，二十曰北雙角，二十一曰南黃鐘宮，二十二曰北黃鐘調(diào)，二十三曰南羽調(diào)，二十四曰北平調(diào)。按曲譜所載，亦與九宮譜略同。惟多南北般涉二調(diào)，暨仙呂入雙調(diào)。九宮譜以仙呂雙調(diào)聲音回別，不可強合。仍將仙呂歸仙呂，雙調(diào)歸雙調(diào)，惟用南仙呂、北雙角合成套數(shù)，以存其舊。而般涉調(diào)與中呂調(diào)，互相出入，故不另列調(diào)名也。
　　○引子
　　引子即登場第一曲，北曰楔子，南曰引子，本於詩馀。原可加板作曲，向來唱引子者，皆於句盡處用一底板。今照九宮譜填出工尺，各宮調(diào)皆有引子。獨羽調(diào)無之，借用仙呂引子。
　　○過曲集曲
　　引子下第一曲為過曲，南曰正曲，北曰雙曲。南又有集曲，俗稱犯調(diào)，以各宮牌名匯集而成曲者。九宮譜以其名欠雅，改為集曲。
　　○尾聲
　　引子曰慢詞，過曲曰近詞，中曲曰換頭，煞曲曰尾聲，或曰廢馀，或曰意不盡，或曰十二時，以凡尾聲皆十二板，故名，其實一也。古曲有艷有趨，艷在曲前，即今引子。趨在曲後，即今尾聲。
　　○板眼
　　詞字之右，詳注工尺。照依納書楹曲譜。、者紅板為頭板?！琳吆诎鍨轭^贈板。者紅閃板為腰板。IX者黑閃板為腰贈板。─者為底板?！鹫邽橹醒?。△者為閃眼。
　　○詞注四聲
　　詞字之左，詳注平仄四聲，遇平去陰聲字，則加○，以省筆黑。
　　○碎金詞譜
　　以上諸論。因近日詞人，專求俊句，每置平仄宮調(diào)於不問。所謂佳者甚多，而是者絕少也。前刻碎金詞譜，皆有宮調(diào)可尋，即自作各詞，亦字斟句酌，務求復古，故不得不瑣屑推敲，覽者幸勿嗤為膠柱也。其一切論說，詳載碎金詞譜凡例中。茲不復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