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當(dāng)袁小站練兵時，曾以敬獻(xiàn)美妾之故，遂獲袁之寵用。嗣又呼袁為假父。其一段齷齪史，吾已于第二編中約略言之。當(dāng)可博閱者諸君之一粲。至袁稱帝后，某之種種事實，吾就見聞所及，逐條記載，足供諸君之談助焉。當(dāng)袁改元洪憲時，干兒適任邊省將軍。聞袁將正大位，遂首先上表稱臣。于是藉有要公進(jìn)京面陳之便。因非正式的覲見，晤面時滿口輒呼皇父，自稱臣兒不止。袁有所詢，則跪而奏對。即袁之諸子，亦無此循謹(jǐn)也。袁樂甚，因以言試之曰：“疇昔吾以汝為假兒者，蓋戲汝耳。汝竟永志不忘耶？此后但得汝效忠于吾，斯可矣。胡必騖此虛名哉？”囗聞是語，亟免冠以首頓地曰：“臣兒聞古者稱皇帝曰君父，是表明其事君如事父之意，況臣兒與帝父當(dāng)日本有父子名義耶。且臣兒幼年失怙，脫非帝父提攜教育之，安有今日之能自樹立。平心而論，帝父再造之恩，較諸吾父尤深且摯。即以父事之，尚未足報涓埃于萬一。不圖帝父今茲忽出此言也，帝父果不承認(rèn)我者，愿即死于帝父之前，以盡吾志。”言已，泣不可抑。袁憫其詞旨誠懇，急出和易之語曰：“汝勿戚戚。適言吾特試汝對于我是否真誠耳。須知予與汝乃性分上之感情，非勢分上之關(guān)系也。今后，吾即以兒輩視汝可乎？”囗囗即轉(zhuǎn)悲為喜，笑顏逐開。由是，儼然以御干兒自居。每當(dāng)大庭廣眾之際，亦侈口稱述。聞?wù)呦虨橹X冷。彼仍恬不為怪，是真無恥之尤矣。
一日袁邀囗囗飲宴，列座者別無他客，惟其諸子而已。囗囗對於袁氏諸子悉呼之為弟?？硕ǖ纫员藶槟烁杆鶎櫺?，不得不虛與委蛇，以博老父之歡心。于是亦以兄稱之。惟克文大不謂然，默不一語。酒酣，囗囗復(fù)請于袁，擬謁見皇母及皇庶母。
袁笑而謝之。囗囗再三固請，袁不忍拂其意，命諸子導(dǎo)之入宮。
先覲于后拒而弗納，繼見諸嬪妃，跪拜高呼，執(zhí)禮甚恭。最奇者，對于年未滿二十之少妃，亦覥顏尊之為母。宮女及給役人等，睹是怪現(xiàn)狀，咸吃吃笑不止。囗囗則置若罔聞，是誠亙古未有之奇談也。時京師某華字報，曾以此項新聞登載。更加以按語，引安祿兒拜楊玉環(huán)為母故事為證，語帶滑稽，頗受京都人士歡迎。囗囗怒甚語涉穢褻，挾其御干兒勢力，嗾使警廳勒令該報封閉，并拘拿其經(jīng)理編輯，施以嚴(yán)厲之懲罰云。
又聞囗囗由邊省蒞京時。曾挾一玉質(zhì)無量佛獻(xiàn)袁。佛為白羊脂玉琢成，高可三尺有奇，色澤瑩潤而膩，殆希世之物也。
相傳是佛乃熱河行宮寶物，系圣祖時滇南總督所進(jìn)呈者。囗囗任邊省將軍，嘗人行宮觀覽，見之，知為世界所罕有，以其如夫人佞佛故，思有以媚之。乃賄賂管理員，與之商，擬用京料另置一具。其形式與原狀，不差累黍，潛易之。管理員既畏其勢，又利其金，遂許可。又一說謂囗囗瞷無人在側(cè)，亟行使其胠篋伎倆，竊之而歸者。二說不知孰是。然要皆由不正當(dāng)?shù)脕硪?。茲聞袁氏為帝，囗囗即將此物貢之，蓋欲祝其壽如佛，以取吉祥之意。袁大喜。命嬪女供奉退休室中。初，于夫人自袁購多妾，逆料其愛情必不專注于己，因勘破塵緣，乃長齋禮佛。
另辟一室，凡諸佛像，無不具備。除食宿外，悉寂坐蒲團(tuán)上，跏跌禮拜，習(xí)以為常。比聞囗囗貢袁以無量壽玉佛，欲移奉己室中。乃商之袁，袁不可。于夫人怒曰：“余與汝相隨患難數(shù)十年，寧惜此區(qū)區(qū)一物乎？”袁曰：“凡事不能強(qiáng)割人之愛也。
“于夫人不得已，亦遂置之，袁之第六妃洪氏，迷信最深，平時好佛，亦與于后有同調(diào)。彼所挾持者，蓋以求神為祈福之地，實則等諸葉公之好龍也。及見玉佛，竟攘之為已有。袁一再向之要索，洪妃大撒嬌癡，堅弗與。袁以寵愛故，遂如其欲。有泄其事后于后者，于后忿然曰：“我索佛，彼吝之。洪索此，彼慨然無難色。抑何蔑視吾至是耶？是真不可忍也！”急率嬪女?dāng)?shù)輩，入洪妃宮，強(qiáng)取玉佛而去。洪妃猝不及防，無力阻止，泣訴于袁。袁曰：“渠即攫之，若寧不能奪之還耶？”洪妃得袁慫恿語，立召侍從若干人，蜂涌詣于后處。始則坐而索取，繼即翻箱倒篋以搜之，果得玉佛，挈以歸。袁之諸子不服，群向洪妃嚴(yán)詞詰責(zé)，洪妃弗敢攖其鋒，使人奔告袁。袁出而調(diào)解曰：“為區(qū)區(qū)微物，何致釀成絕大齮龁。若此，速以玉佛予我，吾不再給他人也?！毖詴r以目向洪妃示意，洪妃悟其旨，欣然畀袁。于后乃無語去。越日，又為洪妃取置室中矣。于后忿極，逕入其室，取玉佛擲而毀之。宮女等掇拾破碎玉質(zhì)，命良工改制零星飾物十?dāng)?shù)具，以為裝飾品。聞每件價值約在百元或數(shù)十元以上，可謂寶貴矣。又御干兒此次來京，有不愿再為邊省將軍之意。其目的所在，欲乘間攫取某部總長一職，然未便向袁直接索取。語言間以微旨諷示之，謂：“方今世界，首宜以兵力詟栗宇內(nèi)，然統(tǒng)率軍隊者，非素所親信之人，不克傾心效忠于政府。今者帝父曾物色有相當(dāng)之人乎？”袁以其語有影射，笑曰：“汝意吾已深悉。然吾為汝計，似不宜入政界為是?！?br />
囗囗愕然請其說，袁曰：“當(dāng)吾為民國總統(tǒng)時，吾之子侄輩，決不使其身入政界，以杜外間之物議。今者汝既負(fù)御乾兒名義，雖非同姓，然吾則以家人視汝。脫畀汝以重要位置，則蹈前清重用親貴之覆轍，此大不可者。俟吾登極后，吾將別有用汝處。
俟彼時再發(fā)表也。”囗囗大失所望。因曰：“袁乃寬非甫經(jīng)與帝父聯(lián)宗乎？彼何以又得大典籌備處處長也。茲事吾滋不解。
“袁日：“此非要津，乃臨時機(jī)關(guān)耳。吾朝正位，夕即取消。
他日，吾亦嚴(yán)誡乃寬，勿與聞?wù)?。固不獨對于汝而然也?！薄 ∴磬碇Z諾退。亟電其妻，速行來京，以御干媳名義，入覲洪憲諸妃，殷勤獻(xiàn)媚，無所不至。乘隙要諸妃與袁說項，仍以某部總長缺為請，袁果承諾。囗囗興高采烈，謂巍巍高位，指日唾手可得。不料云貴獨立，各省響應(yīng)。袁氏帝位，固等曇花一現(xiàn)，而囗囗之某部總長希望，亦成泡影。聞囗囗如發(fā)狂病，大有咄咄書空之狀。每與人言及此事，輒痛哭流涕不止云。
一日袁邀囗囗飲宴，列座者別無他客，惟其諸子而已。囗囗對於袁氏諸子悉呼之為弟?？硕ǖ纫员藶槟烁杆鶎櫺?，不得不虛與委蛇，以博老父之歡心。于是亦以兄稱之。惟克文大不謂然，默不一語。酒酣，囗囗復(fù)請于袁，擬謁見皇母及皇庶母。
袁笑而謝之。囗囗再三固請，袁不忍拂其意，命諸子導(dǎo)之入宮。
先覲于后拒而弗納，繼見諸嬪妃，跪拜高呼，執(zhí)禮甚恭。最奇者，對于年未滿二十之少妃，亦覥顏尊之為母。宮女及給役人等，睹是怪現(xiàn)狀，咸吃吃笑不止。囗囗則置若罔聞，是誠亙古未有之奇談也。時京師某華字報，曾以此項新聞登載。更加以按語，引安祿兒拜楊玉環(huán)為母故事為證，語帶滑稽，頗受京都人士歡迎。囗囗怒甚語涉穢褻，挾其御干兒勢力，嗾使警廳勒令該報封閉，并拘拿其經(jīng)理編輯，施以嚴(yán)厲之懲罰云。
又聞囗囗由邊省蒞京時。曾挾一玉質(zhì)無量佛獻(xiàn)袁。佛為白羊脂玉琢成，高可三尺有奇，色澤瑩潤而膩，殆希世之物也。
相傳是佛乃熱河行宮寶物，系圣祖時滇南總督所進(jìn)呈者。囗囗任邊省將軍，嘗人行宮觀覽，見之，知為世界所罕有，以其如夫人佞佛故，思有以媚之。乃賄賂管理員，與之商，擬用京料另置一具。其形式與原狀，不差累黍，潛易之。管理員既畏其勢，又利其金，遂許可。又一說謂囗囗瞷無人在側(cè)，亟行使其胠篋伎倆，竊之而歸者。二說不知孰是。然要皆由不正當(dāng)?shù)脕硪?。茲聞袁氏為帝，囗囗即將此物貢之，蓋欲祝其壽如佛，以取吉祥之意。袁大喜。命嬪女供奉退休室中。初，于夫人自袁購多妾，逆料其愛情必不專注于己，因勘破塵緣，乃長齋禮佛。
另辟一室，凡諸佛像，無不具備。除食宿外，悉寂坐蒲團(tuán)上，跏跌禮拜，習(xí)以為常。比聞囗囗貢袁以無量壽玉佛，欲移奉己室中。乃商之袁，袁不可。于夫人怒曰：“余與汝相隨患難數(shù)十年，寧惜此區(qū)區(qū)一物乎？”袁曰：“凡事不能強(qiáng)割人之愛也。
“于夫人不得已，亦遂置之，袁之第六妃洪氏，迷信最深，平時好佛，亦與于后有同調(diào)。彼所挾持者，蓋以求神為祈福之地，實則等諸葉公之好龍也。及見玉佛，竟攘之為已有。袁一再向之要索，洪妃大撒嬌癡，堅弗與。袁以寵愛故，遂如其欲。有泄其事后于后者，于后忿然曰：“我索佛，彼吝之。洪索此，彼慨然無難色。抑何蔑視吾至是耶？是真不可忍也！”急率嬪女?dāng)?shù)輩，入洪妃宮，強(qiáng)取玉佛而去。洪妃猝不及防，無力阻止，泣訴于袁。袁曰：“渠即攫之，若寧不能奪之還耶？”洪妃得袁慫恿語，立召侍從若干人，蜂涌詣于后處。始則坐而索取，繼即翻箱倒篋以搜之，果得玉佛，挈以歸。袁之諸子不服，群向洪妃嚴(yán)詞詰責(zé)，洪妃弗敢攖其鋒，使人奔告袁。袁出而調(diào)解曰：“為區(qū)區(qū)微物，何致釀成絕大齮龁。若此，速以玉佛予我，吾不再給他人也?！毖詴r以目向洪妃示意，洪妃悟其旨，欣然畀袁。于后乃無語去。越日，又為洪妃取置室中矣。于后忿極，逕入其室，取玉佛擲而毀之。宮女等掇拾破碎玉質(zhì)，命良工改制零星飾物十?dāng)?shù)具，以為裝飾品。聞每件價值約在百元或數(shù)十元以上，可謂寶貴矣。又御干兒此次來京，有不愿再為邊省將軍之意。其目的所在，欲乘間攫取某部總長一職，然未便向袁直接索取。語言間以微旨諷示之，謂：“方今世界，首宜以兵力詟栗宇內(nèi)，然統(tǒng)率軍隊者，非素所親信之人，不克傾心效忠于政府。今者帝父曾物色有相當(dāng)之人乎？”袁以其語有影射，笑曰：“汝意吾已深悉。然吾為汝計，似不宜入政界為是?！?br />
囗囗愕然請其說，袁曰：“當(dāng)吾為民國總統(tǒng)時，吾之子侄輩，決不使其身入政界，以杜外間之物議。今者汝既負(fù)御乾兒名義，雖非同姓，然吾則以家人視汝。脫畀汝以重要位置，則蹈前清重用親貴之覆轍，此大不可者。俟吾登極后，吾將別有用汝處。
俟彼時再發(fā)表也。”囗囗大失所望。因曰：“袁乃寬非甫經(jīng)與帝父聯(lián)宗乎？彼何以又得大典籌備處處長也。茲事吾滋不解。
“袁日：“此非要津，乃臨時機(jī)關(guān)耳。吾朝正位，夕即取消。
他日，吾亦嚴(yán)誡乃寬，勿與聞?wù)?。固不獨對于汝而然也?！薄 ∴磬碇Z諾退。亟電其妻，速行來京，以御干媳名義，入覲洪憲諸妃，殷勤獻(xiàn)媚，無所不至。乘隙要諸妃與袁說項，仍以某部總長缺為請，袁果承諾。囗囗興高采烈，謂巍巍高位，指日唾手可得。不料云貴獨立，各省響應(yīng)。袁氏帝位，固等曇花一現(xiàn)，而囗囗之某部總長希望，亦成泡影。聞囗囗如發(fā)狂病，大有咄咄書空之狀。每與人言及此事，輒痛哭流涕不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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