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宋桓公背盟逃歸齊寧戚牧牛遇貴卻說遂之守臣張五貴差人報魯，一面率兵出敵。兩陣列開，當(dāng)先二員大將，乃陳國將軍許柯，橫槍勒馬大罵：“吾奉齊盟主之命，前來伐魯，列開陣道與我諸侯經(jīng)過，萬事俱休，若說半聲不肯，叫汝城變?yōu)椴莸兀 睆埼遒F大罵：“匹夫！無故興兵犯界，敢出不遜之言，若不速退，叫爾片甲不回！”許柯拍馬橫槍，直來取五貴，貴亦輪刀來迎，二馬相馳，戰(zhàn)到十合，不分勝負(fù)。管夷吾在高山望陣，以紅旗左招，蔡營隊中突出耿至和，以紅旗右招，宋兵隊中突出方仲德。四馬相交，圍作一處，五貴見三將齊到，力不能敵，望本陣而走，將至城下，城中突出大將。五貴視之，乃齊將仲孫湫。喝曰：“吾奉管上卿之命，今已先打入遂城，等汝多時。”
貴見前后無路，從間道走入山壘，孫湫拈弓搭箭，望貴后端發(fā)一矢，弦響處貴翻于馬下。仲孫湫搶入陣去，殘兵奔魯，仲孫湫收軍，迎列侯入城。
齊桓公欲乘勝進(jìn)攻魯城。管仲曰：“魯為周室宗國，不可加兵，我?guī)煏和陀谒?，遣人遞書責(zé)以違盟之罪，魯公不出城續(xù)盟，然后加兵不遲?！被腹恢Ｋ烨彩惯f書于魯，魯莊公聞遂城已陷，又得齊桓公之書，戰(zhàn)懼以問群臣，公子慶父請領(lǐng)兵出城。大夫曹劌諫曰：“齊侯假天子之命伐魯，君出兵與敵，是抗王師也！莫若主公親往續(xù)盟，其禮甚正。”莊公問：“誰人敢從寡人往盟？”階下一人，應(yīng)聲前來曰：“我去！我去！”
眾人視之，乃上大夫曹劌之弟曹沫也?，F(xiàn)為本國中軍大夫。魯莊公見沫豐神俊雅，博學(xué)善談，乃曰：“曹子沫輔孤往會，孤復(fù)何憂？”遂遣使，令齊侯退兵于柯。
使告桓公，桓公傳令于柯下寨。
數(shù)日，魯莊公至柯，與列侯相見禮畢，齊桓讓魯莊位，魯莊曰：“公乃盟主，寡人實違盟之俘，何敢預(yù)坐？”齊桓固請，魯莊然后就位，告列侯曰：“孤實失德，有背于諸侯?！饼R候曰：“此天子命令，非某等敢專，公既親降，續(xù)盟可也！”魯莊曰：“惟公命是從！”齊桓公下令，令軍士筑壇三層于柯之野，與魯莊升壇續(xù)盟，二公登壇列坐。魯大夫曹沫，乃按劍歷階而上，謂齊桓曰：“明公朝天子以令諸侯，當(dāng)用至公，以服天下！”齊上卿管夷吾，亦按劍歷階而上，問曰：“魯大夫有何明教？”沫曰：“往者齊奪我汶陽之田，今當(dāng)還我，然后我始會盟?！惫苤俑纨R桓曰：“公將秉王令行于天下，則當(dāng)還魯侵地，取信于諸侯！”齊桓遂令還之。諸侯在壇下聞?wù)?，皆曰：“齊桓公誠伯主也！誰敢不尊?！倍嗣肆T下壇，各歸本寨。
宋桓公引本部文武歸寨。是夜，月明風(fēng)清，宋桓釋甲游于營下，遙見齊營疊疊，殺氣騰騰，列國之營，皆不可及。自嘆曰：“齊之強盛若是，豈肯久處一隅哉！其鯨吞虎噬之志一逞，我將焉敵？”乃觸景傷懷，咨嗟不已，乃賦之曰：嗟彼太陽兮，墜幾西。眾星落落兮，各耀其儀。卓彼熒惑兮，耿乎中天。芒炳炳兮，而光逼。其流將跨乎列辰兮，有自來矣。忽外有一人，入而問曰：“主公無乃有感于齊乎？”
公視之，乃大夫戴叔皮也。公曰：“子服何言也？”對曰：“大丈夫不能橫行于天下，豈甘心屈于人下乎！”公曰：“子既知孤志，試為孤籌之？”皮曰：“以宋國之眾，山川之險，威德足以并于齊、楚，主公何不拔寨而歸，以作他圖?！惫恢瑐髁钊?，銜枚拔寨而歸?！ 〖疤烀?，諸侯相會，軍報宋侯背盟逃歸。齊桓大怒，令仲孫湫率兵追之。報者曰：“已及綠草河矣！”管仲曰：“追之非義，可請王師伐之?！饼R桓使入周請師。
僖王曰：“宋公會盟，未幾而遂背之，不伐何以懲眾？”遂差大夫單伯領(lǐng)兵入齊，會諸侯以伐宋。齊侯聞單伯至，率列侯出迎。入寨各敘禮畢，管仲曰：“王師既至，即日便拔寨興兵！”遂傳令命陳蔡之兵為前部，自率大軍繼后，旌旗蔽日，劍戟鳴空，大軍望宋而進(jìn)。
齊桓與管夷吾、隰朋、賓胥無、鮑叔牙一班文臣，徐徐而后行。
出齊城三十里，見一野夫牧牛于荒郊，全不回避，公馬將近，其人乃扣牛角而歌曰：南山燦，白石爛，中有鯉魚長尺半。生不逢堯與舜禪，短褐單衣才至骭，從昏飯半至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
齊桓聞其聲詞出俗，命左右擁至馬前，問曰：“何方人氏？姓甚名誰？”對曰：“臣衛(wèi)國之野人，放牧于齊，姓寧名戚也?！惫唬骸叭昴四练颍蔚米I刺時政？”
戚曰：“臣固小人，焉敢譏刺時政？”公曰：“當(dāng)今圣天子在上，吾率諸侯賓服于下，百姓樂業(yè)，草木沾春，所謂舜日堯天，正其時也！汝今說不逢與堯舜禪，又曰長夜漫漫何時旦，此非譏刺如何？” 戚曰：“臣雖村夫，不諳先王之政，然聞堯舜之世，十日一風(fēng)，五日一雨，百姓耕田而食，鑿井而飲，所謂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是也！今值紀(jì)綱不振，教化不行之世，而曰舜日堯天，此小人誠不知教政也！且又聞堯舜時，正百官而諸侯服，去四兇而天下安，所謂不言而信，不怒而威是也！今者一舉而魯違盟，未幾而宋背命，兵戈連寨，桑廢農(nóng)荒，而曰百姓樂業(yè)，草木沾春，此小人又誠不知時務(wù)也！然小人又聞仁則王，力則伯，假天子威權(quán)而號令天下，此小人又不知與唐虞熙載何如也？”
齊侯大怒，曰：“匹夫出言不遜，抗拒諸侯！”喝令斬之。
左右推戚于馬前將斬，寧戚顏容端正，全無懼色。隰朋跪曰：“請息虎威，容臣所啟。主公奉王命而號令天下，戚一牧夫，抗拒諸侯，殺之誠當(dāng)，但恐知者以明公為妄殺無辜，恐塞小民仰望之心，望明公教之！”公默然良久，怒氣不息。管夷吾曰：“臣觀此人固落材牧夫，實抱經(jīng)綸大器，所論皆達(dá)治體，明公可赦其罪，而加以爵，使之輔贊左右，必有裨益！”齊桓拍掌大笑曰：“仲父差矣！村野小人，有甚智識？縱有尺寸材能，使其列于大夫之班，豈不辱汝等哉？”管仲曰：“臣聞先王之用人也，立賢無方，是故伊尹起于莘野，傅說興于版筑。且當(dāng)今群雄角力之時，一才一藝，皆可取為國用。臣觀此人亦非久屈耕牧之士，他時見用于鄰國，則齊悔無及矣！”齊桓曰：“今且釋寧戚之綁，拜為下軍大夫，使其改換衣冠就位?！?br />
戚再拜謝恩，遂就大夫之位。東屏先生有詩云：掛體牛衣一體單，角鼓歌詠到更闌，唐虞過料逢時業(yè)，浪得虛聲車后桓。
潛淵居士有詩云：綠野春風(fēng)百草青，齊桓車馬滾紅塵，當(dāng)時不賦南山燦，爭得名為五霸臣。
桓公問曰：“寡人此行，欲加兵于宋大夫，試問勝負(fù)何如？”戚曰：“明公奉天子之命，糾合諸侯，此固在德而不在兵。
依臣之計，大軍不必入宋，莫若屯于齊境。臣雖不才，請掉三寸之舌，去說宋侯出城贖罪，兵不血刃，而諸侯自服矣！“公大悅，傳令扎寨于齊界，使寧戚入宋以說宋公。欲知寧戚說宋公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貴見前后無路，從間道走入山壘，孫湫拈弓搭箭，望貴后端發(fā)一矢，弦響處貴翻于馬下。仲孫湫搶入陣去，殘兵奔魯，仲孫湫收軍，迎列侯入城。
齊桓公欲乘勝進(jìn)攻魯城。管仲曰：“魯為周室宗國，不可加兵，我?guī)煏和陀谒?，遣人遞書責(zé)以違盟之罪，魯公不出城續(xù)盟，然后加兵不遲?！被腹恢Ｋ烨彩惯f書于魯，魯莊公聞遂城已陷，又得齊桓公之書，戰(zhàn)懼以問群臣，公子慶父請領(lǐng)兵出城。大夫曹劌諫曰：“齊侯假天子之命伐魯，君出兵與敵，是抗王師也！莫若主公親往續(xù)盟，其禮甚正。”莊公問：“誰人敢從寡人往盟？”階下一人，應(yīng)聲前來曰：“我去！我去！”
眾人視之，乃上大夫曹劌之弟曹沫也?，F(xiàn)為本國中軍大夫。魯莊公見沫豐神俊雅，博學(xué)善談，乃曰：“曹子沫輔孤往會，孤復(fù)何憂？”遂遣使，令齊侯退兵于柯。
使告桓公，桓公傳令于柯下寨。
數(shù)日，魯莊公至柯，與列侯相見禮畢，齊桓讓魯莊位，魯莊曰：“公乃盟主，寡人實違盟之俘，何敢預(yù)坐？”齊桓固請，魯莊然后就位，告列侯曰：“孤實失德，有背于諸侯?！饼R候曰：“此天子命令，非某等敢專，公既親降，續(xù)盟可也！”魯莊曰：“惟公命是從！”齊桓公下令，令軍士筑壇三層于柯之野，與魯莊升壇續(xù)盟，二公登壇列坐。魯大夫曹沫，乃按劍歷階而上，謂齊桓曰：“明公朝天子以令諸侯，當(dāng)用至公，以服天下！”齊上卿管夷吾，亦按劍歷階而上，問曰：“魯大夫有何明教？”沫曰：“往者齊奪我汶陽之田，今當(dāng)還我，然后我始會盟?！惫苤俑纨R桓曰：“公將秉王令行于天下，則當(dāng)還魯侵地，取信于諸侯！”齊桓遂令還之。諸侯在壇下聞?wù)?，皆曰：“齊桓公誠伯主也！誰敢不尊?！倍嗣肆T下壇，各歸本寨。
宋桓公引本部文武歸寨。是夜，月明風(fēng)清，宋桓釋甲游于營下，遙見齊營疊疊，殺氣騰騰，列國之營，皆不可及。自嘆曰：“齊之強盛若是，豈肯久處一隅哉！其鯨吞虎噬之志一逞，我將焉敵？”乃觸景傷懷，咨嗟不已，乃賦之曰：嗟彼太陽兮，墜幾西。眾星落落兮，各耀其儀。卓彼熒惑兮，耿乎中天。芒炳炳兮，而光逼。其流將跨乎列辰兮，有自來矣。忽外有一人，入而問曰：“主公無乃有感于齊乎？”
公視之，乃大夫戴叔皮也。公曰：“子服何言也？”對曰：“大丈夫不能橫行于天下，豈甘心屈于人下乎！”公曰：“子既知孤志，試為孤籌之？”皮曰：“以宋國之眾，山川之險，威德足以并于齊、楚，主公何不拔寨而歸，以作他圖?！惫恢瑐髁钊?，銜枚拔寨而歸?！ 〖疤烀?，諸侯相會，軍報宋侯背盟逃歸。齊桓大怒，令仲孫湫率兵追之。報者曰：“已及綠草河矣！”管仲曰：“追之非義，可請王師伐之?！饼R桓使入周請師。
僖王曰：“宋公會盟，未幾而遂背之，不伐何以懲眾？”遂差大夫單伯領(lǐng)兵入齊，會諸侯以伐宋。齊侯聞單伯至，率列侯出迎。入寨各敘禮畢，管仲曰：“王師既至，即日便拔寨興兵！”遂傳令命陳蔡之兵為前部，自率大軍繼后，旌旗蔽日，劍戟鳴空，大軍望宋而進(jìn)。
齊桓與管夷吾、隰朋、賓胥無、鮑叔牙一班文臣，徐徐而后行。
出齊城三十里，見一野夫牧牛于荒郊，全不回避，公馬將近，其人乃扣牛角而歌曰：南山燦，白石爛，中有鯉魚長尺半。生不逢堯與舜禪，短褐單衣才至骭，從昏飯半至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
齊桓聞其聲詞出俗，命左右擁至馬前，問曰：“何方人氏？姓甚名誰？”對曰：“臣衛(wèi)國之野人，放牧于齊，姓寧名戚也?！惫唬骸叭昴四练颍蔚米I刺時政？”
戚曰：“臣固小人，焉敢譏刺時政？”公曰：“當(dāng)今圣天子在上，吾率諸侯賓服于下，百姓樂業(yè)，草木沾春，所謂舜日堯天，正其時也！汝今說不逢與堯舜禪，又曰長夜漫漫何時旦，此非譏刺如何？” 戚曰：“臣雖村夫，不諳先王之政，然聞堯舜之世，十日一風(fēng)，五日一雨，百姓耕田而食，鑿井而飲，所謂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是也！今值紀(jì)綱不振，教化不行之世，而曰舜日堯天，此小人誠不知教政也！且又聞堯舜時，正百官而諸侯服，去四兇而天下安，所謂不言而信，不怒而威是也！今者一舉而魯違盟，未幾而宋背命，兵戈連寨，桑廢農(nóng)荒，而曰百姓樂業(yè)，草木沾春，此小人又誠不知時務(wù)也！然小人又聞仁則王，力則伯，假天子威權(quán)而號令天下，此小人又不知與唐虞熙載何如也？”
齊侯大怒，曰：“匹夫出言不遜，抗拒諸侯！”喝令斬之。
左右推戚于馬前將斬，寧戚顏容端正，全無懼色。隰朋跪曰：“請息虎威，容臣所啟。主公奉王命而號令天下，戚一牧夫，抗拒諸侯，殺之誠當(dāng)，但恐知者以明公為妄殺無辜，恐塞小民仰望之心，望明公教之！”公默然良久，怒氣不息。管夷吾曰：“臣觀此人固落材牧夫，實抱經(jīng)綸大器，所論皆達(dá)治體，明公可赦其罪，而加以爵，使之輔贊左右，必有裨益！”齊桓拍掌大笑曰：“仲父差矣！村野小人，有甚智識？縱有尺寸材能，使其列于大夫之班，豈不辱汝等哉？”管仲曰：“臣聞先王之用人也，立賢無方，是故伊尹起于莘野，傅說興于版筑。且當(dāng)今群雄角力之時，一才一藝，皆可取為國用。臣觀此人亦非久屈耕牧之士，他時見用于鄰國，則齊悔無及矣！”齊桓曰：“今且釋寧戚之綁，拜為下軍大夫，使其改換衣冠就位?！?br />
戚再拜謝恩，遂就大夫之位。東屏先生有詩云：掛體牛衣一體單，角鼓歌詠到更闌，唐虞過料逢時業(yè)，浪得虛聲車后桓。
潛淵居士有詩云：綠野春風(fēng)百草青，齊桓車馬滾紅塵，當(dāng)時不賦南山燦，爭得名為五霸臣。
桓公問曰：“寡人此行，欲加兵于宋大夫，試問勝負(fù)何如？”戚曰：“明公奉天子之命，糾合諸侯，此固在德而不在兵。
依臣之計，大軍不必入宋，莫若屯于齊境。臣雖不才，請掉三寸之舌，去說宋侯出城贖罪，兵不血刃，而諸侯自服矣！“公大悅，傳令扎寨于齊界，使寧戚入宋以說宋公。欲知寧戚說宋公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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