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秦穆公用人從葬秦晉軍令狐大戰(zhàn)穆公既迎王使入朝，乃周大夫召公也。召公曰：“天子以戎狄亂侵中國，今得諸侯征服，生民免受其害，故遣某以金鼓來賜侯伯?！蹦鹿卑菔?，厚待召公。
召公辭歸，公思戎狄來降，天子降賜，乃升公孫支為破虜將軍。戲謂枝曰：“將軍年過七旬，能奪先鋒，以助我征西戎，成霸業(yè)，孤欲乘此得勝之兵伐晉，將掛先鋒印否？”枝對曰：“大丈夫當(dāng)立功戰(zhàn)場，死且不避，何懼老乎？”穆公大悅。酒罷退朝，公孫支以穆公更許己為先鋒，喜不自勝。歸家長笑數(shù)聲而死，時(shí)年已七十六歲。后人有詩贊曰：子桑當(dāng)時(shí)杰，英勇久馳名，輔霸成功壯，相秦積業(yè)深。
韓原戰(zhàn)六將，河口接孤兵，似虎生飛翼，如故振百鱗，子桑不服老，千古遺笑聲。
次日，穆公設(shè)朝，群臣議兵伐晉，聞子桑身死，慟哭太過，遂成重疾。自此穆公不能起，遂宣群臣入后宮而受遺詔。群臣至內(nèi)延。穆公謂孟明曰：“寡人自得百里奚而成霸于中原，及得先生又霸西戎，今欲東征，不幸遇此固疾，孤沒之后，愿公等盡心輔吾太子瑩，以定秦國可也！”遺詔太子，囑曰：“吾死之后，汝即葬吾于雍，可將一百七十七人以生殉葬。有子車氏、奄息、仲行、鍼虎弟兄三人，乃平生好善之士，亦可使其從葬?！毖粤T而卒，時(shí)年六十九歲，乃周襄王三十一年春二月也。群臣奉太子瑩即位，是為康公。康公嗣位，承父遺命，葬其棺于雍城，果以生人一百七十七人及子車氏三兄弟同葬，此三人乃邦國善土。及葬之日，其一百余人同入土穴，號哭之聲，徹于天地間者，莫不酸辛。國人哀之，為之賦黃烏之詩云：交交黃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 【S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
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
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 ”松n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
維此鍼虎，百夫之御。臨其穴，惴惴其慄。
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又宋東坡蘇先生，《題穆公墓詩》云：槖泉在城東，墓在城中。無百步，乃如昔未有此城。秦人以泉識公墓，昔公生不誅孟明。豈有死之歸而忍用其良。乃知三予殉公意，亦如齊之二子事田橫。古人感一飯，尚能殺其身，今人不復(fù)見此等。乃以所見疑古人，古人不可望，今人益可傷。
唐人題穆公墓詩：俗人戎風(fēng)夏變夷，賢如秦穆亦難移，驅(qū)良殉葬心何忍，因死傷生養(yǎng)甚迷。
怨氣沖天陰慘慘，愁云結(jié)雨冷凄凄。
空山草木如含淚，千秋離離覆石碑。
史臣評曰：秦穆公仁慈大量，禮士尊賢，故能用百里于亡命，拔蹇叔于老農(nóng)。
其輸粟救晉，信仁之篤，不替孟明，仁賢之過，所以韓原一捷，遂霸西戎。春秋諸侯若此者，亦幾希矣！雖然終蹈夷風(fēng)，刻薄殘忍，以至用人殉葬，損陷三良，不能全其終美，以長霸業(yè)，可勝惜哉！
卻說晉襄公連喪老臣，又被秦兵所困，君臣恭儉，勵(lì)精圖治，國中亦無大事。
及聞秦穆公卒，群臣皆欲乘喪而征之，獨(dú)上卿趙盾曰：“不可！秦與晉匹配之國，自先君韓原一戰(zhàn)，連動(dòng)數(shù)歲之干戈，今值穆公既死，宜遣使入吊，以通舊日之好，則我國方安?！毕骞珡闹?。遂令公子雍往秦吊喪，公子雍往秦?cái)?shù)月，襄公亦病，將死，召群臣囑曰：“吾承父霸，破狄伐秦，亦足強(qiáng)國，今吾將歿，太子夷皋年幼，公等宜盡心輔佐，和好鄰國，不失盟主可也！”群臣，拜受命。襄公卒，次日群臣欲奉太子即位。趙盾曰：“國家多難，不可以立幼主，今觀公子雍好善而長，可嗣大位?！比撼冀阅已?，但曰：“國家不可一日無君，今公子雍入秦吊喪，宜即立太子何如？”盾曰：“宜遣使星辰入秦迎歸，何必更立太子？”遂問班部中誰敢入秦，先蔑、士會二人愿往。后即日與其快馬，奉駕往秦。
二人領(lǐng)駕出朝，茍林甫止士會曰：“先君有子，而子不立，欲迎他人，獨(dú)何不省而招禍乎！”士會不聽，徑投于秦。時(shí)公子雍，正在秦見康公，士會與先蔑隨即入朝，告康公曰：“寡君已歿，群臣以公子賢能，故造臣等迎歸嗣位。”康公曰：“既然如此，我當(dāng)以兵送之！”遂令白乙丙引兵五千，同士會等送公子返國。公子謝恩出朝，望絳而進(jìn)。 卻說襄公夫人穆贏，日抱太子在宮中號哭，聞秦送雍將至，乃抱太子出朝，謂趙盾曰：“先君何罪？嫡嗣不立，而在外求君！”言罷，放聲大哭，拋?zhàn)佑谮w盾身上，曰：“先君囑汝奉事吾子，今其言尚未絕，而爾遂背君乎？今日不立吾兒，吾之子母有死而已！”遂退入宮。趙盾恐懼，抱太子謀于郤缺。郤缺曰：“事急矣！
不立太子，則吾等皆受禍。”盾曰：“吾已先遣士會往迎公子雍矣！何可再立太子？”
缺曰：“速遣人止之！”忽人報(bào)秦兵送公子雍至重陰矣！盾忙會集群臣，立太子嗣位，是為靈公。朝賀已畢，盾謂同僚曰：“國家既立新君，不可更受秦兵入城，誰敢領(lǐng)兵出拒秦者？”茍林甫與先克二人愿往。盾遂調(diào)二人，各引本部拒秦。
二人來至重陰，遇秦兵下寨，土?xí)恢涔?，乃親來見荀林甫，林甫以事告全會。士會睜目視之曰：“議接公子是汝等所為，今又立太子而拒我乎？”遂拂袖而出。甫止之曰：“公乃晉臣，何為秦乎？”會曰：“我受詔往秦迎雍，則雍是我主，秦是我靠，豈可背義而忘舊乎？”遂出歸秦寨。林甫曰：“士會不肯歸晉，來日必成交鋒，不如乘夜去劫秦寨，方得勝勢?！薄 ∠瓤巳恢?，遂令三軍披掛，分兵至于秦寨，正當(dāng)三更，二人殺入營門，秦人不防備，慌忙無措。白乙丙見營中火起，與士會雙馬殺出，先克迎敵，斗十余回合，士會見勢不能抵，遂與先蔑擁公子雍奔秦。林甫與先克斬卻秦兵百余首級，公子雍亦死于陣前，盡奪器械而還。
趙盾大喜，大宴二將。林甫謂盾曰：“前者狐射姑奔狄，公曾念同僚之義，送還其妻子，今士會、先蔑與吾儕亦有同僚之契，執(zhí)義奔秦，亦請還其家口?！倍茉唬骸安⒅亓x正合我懷。”遂令衛(wèi)士護(hù)一家眷屬于秦。卻說士會引敗兵回，康公大怒，遂欲起兵伐晉。士會諫曰：“不可！晉用趙盾為政，有郤缺、先克等為將，不可輕舉。臣觀夷皋自幼舉止無常，日后必然失德，不能久容，趙盾姑俟數(shù)年，待其君臣猜忌，然后伐之，無有不克！”康公然之。
卻說楚穆公與群臣商議政事，大夫范山進(jìn)曰：“吾聞晉喪諸將，其主又幼，可令大將領(lǐng)兵伐晉，以報(bào)城濮之仇，晉服則北方可圖矣！”穆王然之。遂令斗宜申為元帥，斗越椒為先鋒，大發(fā)精兵五萬伐晉出東門。下大夫大心夜入中軍來見子西曰：“昔吾父與元帥城濮戰(zhàn)敗，成王欲殺元帥，令尹子文力勸方免。
今元帥將兵伐晉，晉有趙盾為元帥，郤缺、茍林甫為大將，倘戰(zhàn)伐晉，使長子龍、次子堅(jiān)部兵出守，一面差人報(bào)晉。晉侯聞之，遂以趙盾為元帥，調(diào)集諸軍，號令前往狼淵之地。哨馬報(bào)入楚。楚人聞晉兵至，排開陣勢，以候廝殺。趙盾調(diào)先鋒交戰(zhàn)，楚將越椒出馬，戰(zhàn)不十合，趙盾麾大軍齊出，楚兵不能抵?jǐn)?，披靡大敗，越盾拍馬殺人楚陣，救轉(zhuǎn)鄭公子，斬首千余級，楚兵大敗而歸。晉軍有功者受賞，犯罪者被誅，自是國人皆畏趙宣子威嚴(yán)矣！后人有詩云：宣子威名如夏日，守公秉正立當(dāng)朝，同僚相見心神碎，鄰國聞之膽氣消。
卻說楚元帥斗宜申引兵將近歸楚，自思大心臨行之言，恐被穆王所誅，乃密呼部將屈仲歸教曰：“汝能為我效一力否？”
仲歸曰：“元帥鈞旨，唯命是從！”宜申曰：“我今敗兵而歸，楚王必然見責(zé)，吾欲不朝，倘楚王來問病，子伏中軍帳下，刺殺楚王，別立新君，我妻升汝高官，有何不可？”仲歸受命，申即具病表以上，楚王果來問病，子西全不出接，左大夫伍參諫曰：“宜申乃喪師之帥，雖病在身，敢自矜傲君王，此必有詐，我主不可進(jìn)中軍！”遂令人搜之，果見仲歸挾短劍伏于帳下。楚王大怒，令武士斬之回朝。后人有詩云：人臣得罪唯聽辟，懷逆謀君笑子西，畫虎不成空展爪，反教六尺被誅夷。
卻說秦康公聞晉楚交兵，而晉國將士自相戕擊，召士會謀議伐晉。士會曰：“晉之謀士獨(dú)趙盾懷遠(yuǎn)，臣聞盾與蒯得等結(jié)仇，乘其國亂而伐之，一舉而晉可滅?！?br />
康公然之。遂令西乞術(shù)為先鋒，先蔑副之，士會為參謀，自督精兵二十萬，殺奔羈馬而來。羈馬守臣史駢，堅(jiān)閉不出，連夜入晉告急。晉侯靈公議論遷都，趙盾止曰：“秦兵乘吾國多亂，故起兵犯界，如若遷都，必然見怯，請兵五萬與臣，必破秦矣！”公然之，遂與兵五萬。趙盾率兵至羈馬，問史駢何以出戰(zhàn)？驕與盾曰：“秦兵遠(yuǎn)來，糧草必然不繼，但深溝高壘，待其糧盡而回，然后擊之，可得全勝?！倍苋恢?。使茍林甫、郤缺、范無恤、趙穿，各引本部兵分守四門，毋得輕戰(zhàn)，自與韓厥、胥申三人監(jiān)巡城池，秦兵不能攻戰(zhàn)。畢竟攻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召公辭歸，公思戎狄來降，天子降賜，乃升公孫支為破虜將軍。戲謂枝曰：“將軍年過七旬，能奪先鋒，以助我征西戎，成霸業(yè)，孤欲乘此得勝之兵伐晉，將掛先鋒印否？”枝對曰：“大丈夫當(dāng)立功戰(zhàn)場，死且不避，何懼老乎？”穆公大悅。酒罷退朝，公孫支以穆公更許己為先鋒，喜不自勝。歸家長笑數(shù)聲而死，時(shí)年已七十六歲。后人有詩贊曰：子桑當(dāng)時(shí)杰，英勇久馳名，輔霸成功壯，相秦積業(yè)深。
韓原戰(zhàn)六將，河口接孤兵，似虎生飛翼，如故振百鱗，子桑不服老，千古遺笑聲。
次日，穆公設(shè)朝，群臣議兵伐晉，聞子桑身死，慟哭太過，遂成重疾。自此穆公不能起，遂宣群臣入后宮而受遺詔。群臣至內(nèi)延。穆公謂孟明曰：“寡人自得百里奚而成霸于中原，及得先生又霸西戎，今欲東征，不幸遇此固疾，孤沒之后，愿公等盡心輔吾太子瑩，以定秦國可也！”遺詔太子，囑曰：“吾死之后，汝即葬吾于雍，可將一百七十七人以生殉葬。有子車氏、奄息、仲行、鍼虎弟兄三人，乃平生好善之士，亦可使其從葬?！毖粤T而卒，時(shí)年六十九歲，乃周襄王三十一年春二月也。群臣奉太子瑩即位，是為康公。康公嗣位，承父遺命，葬其棺于雍城，果以生人一百七十七人及子車氏三兄弟同葬，此三人乃邦國善土。及葬之日，其一百余人同入土穴，號哭之聲，徹于天地間者，莫不酸辛。國人哀之，為之賦黃烏之詩云：交交黃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 【S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
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
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 ”松n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
維此鍼虎，百夫之御。臨其穴，惴惴其慄。
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又宋東坡蘇先生，《題穆公墓詩》云：槖泉在城東，墓在城中。無百步，乃如昔未有此城。秦人以泉識公墓，昔公生不誅孟明。豈有死之歸而忍用其良。乃知三予殉公意，亦如齊之二子事田橫。古人感一飯，尚能殺其身，今人不復(fù)見此等。乃以所見疑古人，古人不可望，今人益可傷。
唐人題穆公墓詩：俗人戎風(fēng)夏變夷，賢如秦穆亦難移，驅(qū)良殉葬心何忍，因死傷生養(yǎng)甚迷。
怨氣沖天陰慘慘，愁云結(jié)雨冷凄凄。
空山草木如含淚，千秋離離覆石碑。
史臣評曰：秦穆公仁慈大量，禮士尊賢，故能用百里于亡命，拔蹇叔于老農(nóng)。
其輸粟救晉，信仁之篤，不替孟明，仁賢之過，所以韓原一捷，遂霸西戎。春秋諸侯若此者，亦幾希矣！雖然終蹈夷風(fēng)，刻薄殘忍，以至用人殉葬，損陷三良，不能全其終美，以長霸業(yè)，可勝惜哉！
卻說晉襄公連喪老臣，又被秦兵所困，君臣恭儉，勵(lì)精圖治，國中亦無大事。
及聞秦穆公卒，群臣皆欲乘喪而征之，獨(dú)上卿趙盾曰：“不可！秦與晉匹配之國，自先君韓原一戰(zhàn)，連動(dòng)數(shù)歲之干戈，今值穆公既死，宜遣使入吊，以通舊日之好，則我國方安?！毕骞珡闹?。遂令公子雍往秦吊喪，公子雍往秦?cái)?shù)月，襄公亦病，將死，召群臣囑曰：“吾承父霸，破狄伐秦，亦足強(qiáng)國，今吾將歿，太子夷皋年幼，公等宜盡心輔佐，和好鄰國，不失盟主可也！”群臣，拜受命。襄公卒，次日群臣欲奉太子即位。趙盾曰：“國家多難，不可以立幼主，今觀公子雍好善而長，可嗣大位?！比撼冀阅已?，但曰：“國家不可一日無君，今公子雍入秦吊喪，宜即立太子何如？”盾曰：“宜遣使星辰入秦迎歸，何必更立太子？”遂問班部中誰敢入秦，先蔑、士會二人愿往。后即日與其快馬，奉駕往秦。
二人領(lǐng)駕出朝，茍林甫止士會曰：“先君有子，而子不立，欲迎他人，獨(dú)何不省而招禍乎！”士會不聽，徑投于秦。時(shí)公子雍，正在秦見康公，士會與先蔑隨即入朝，告康公曰：“寡君已歿，群臣以公子賢能，故造臣等迎歸嗣位。”康公曰：“既然如此，我當(dāng)以兵送之！”遂令白乙丙引兵五千，同士會等送公子返國。公子謝恩出朝，望絳而進(jìn)。 卻說襄公夫人穆贏，日抱太子在宮中號哭，聞秦送雍將至，乃抱太子出朝，謂趙盾曰：“先君何罪？嫡嗣不立，而在外求君！”言罷，放聲大哭，拋?zhàn)佑谮w盾身上，曰：“先君囑汝奉事吾子，今其言尚未絕，而爾遂背君乎？今日不立吾兒，吾之子母有死而已！”遂退入宮。趙盾恐懼，抱太子謀于郤缺。郤缺曰：“事急矣！
不立太子，則吾等皆受禍。”盾曰：“吾已先遣士會往迎公子雍矣！何可再立太子？”
缺曰：“速遣人止之！”忽人報(bào)秦兵送公子雍至重陰矣！盾忙會集群臣，立太子嗣位，是為靈公。朝賀已畢，盾謂同僚曰：“國家既立新君，不可更受秦兵入城，誰敢領(lǐng)兵出拒秦者？”茍林甫與先克二人愿往。盾遂調(diào)二人，各引本部拒秦。
二人來至重陰，遇秦兵下寨，土?xí)恢涔?，乃親來見荀林甫，林甫以事告全會。士會睜目視之曰：“議接公子是汝等所為，今又立太子而拒我乎？”遂拂袖而出。甫止之曰：“公乃晉臣，何為秦乎？”會曰：“我受詔往秦迎雍，則雍是我主，秦是我靠，豈可背義而忘舊乎？”遂出歸秦寨。林甫曰：“士會不肯歸晉，來日必成交鋒，不如乘夜去劫秦寨，方得勝勢?！薄 ∠瓤巳恢?，遂令三軍披掛，分兵至于秦寨，正當(dāng)三更，二人殺入營門，秦人不防備，慌忙無措。白乙丙見營中火起，與士會雙馬殺出，先克迎敵，斗十余回合，士會見勢不能抵，遂與先蔑擁公子雍奔秦。林甫與先克斬卻秦兵百余首級，公子雍亦死于陣前，盡奪器械而還。
趙盾大喜，大宴二將。林甫謂盾曰：“前者狐射姑奔狄，公曾念同僚之義，送還其妻子，今士會、先蔑與吾儕亦有同僚之契，執(zhí)義奔秦，亦請還其家口?！倍茉唬骸安⒅亓x正合我懷。”遂令衛(wèi)士護(hù)一家眷屬于秦。卻說士會引敗兵回，康公大怒，遂欲起兵伐晉。士會諫曰：“不可！晉用趙盾為政，有郤缺、先克等為將，不可輕舉。臣觀夷皋自幼舉止無常，日后必然失德，不能久容，趙盾姑俟數(shù)年，待其君臣猜忌，然后伐之，無有不克！”康公然之。
卻說楚穆公與群臣商議政事，大夫范山進(jìn)曰：“吾聞晉喪諸將，其主又幼，可令大將領(lǐng)兵伐晉，以報(bào)城濮之仇，晉服則北方可圖矣！”穆王然之。遂令斗宜申為元帥，斗越椒為先鋒，大發(fā)精兵五萬伐晉出東門。下大夫大心夜入中軍來見子西曰：“昔吾父與元帥城濮戰(zhàn)敗，成王欲殺元帥，令尹子文力勸方免。
今元帥將兵伐晉，晉有趙盾為元帥，郤缺、茍林甫為大將，倘戰(zhàn)伐晉，使長子龍、次子堅(jiān)部兵出守，一面差人報(bào)晉。晉侯聞之，遂以趙盾為元帥，調(diào)集諸軍，號令前往狼淵之地。哨馬報(bào)入楚。楚人聞晉兵至，排開陣勢，以候廝殺。趙盾調(diào)先鋒交戰(zhàn)，楚將越椒出馬，戰(zhàn)不十合，趙盾麾大軍齊出，楚兵不能抵?jǐn)?，披靡大敗，越盾拍馬殺人楚陣，救轉(zhuǎn)鄭公子，斬首千余級，楚兵大敗而歸。晉軍有功者受賞，犯罪者被誅，自是國人皆畏趙宣子威嚴(yán)矣！后人有詩云：宣子威名如夏日，守公秉正立當(dāng)朝，同僚相見心神碎，鄰國聞之膽氣消。
卻說楚元帥斗宜申引兵將近歸楚，自思大心臨行之言，恐被穆王所誅，乃密呼部將屈仲歸教曰：“汝能為我效一力否？”
仲歸曰：“元帥鈞旨，唯命是從！”宜申曰：“我今敗兵而歸，楚王必然見責(zé)，吾欲不朝，倘楚王來問病，子伏中軍帳下，刺殺楚王，別立新君，我妻升汝高官，有何不可？”仲歸受命，申即具病表以上，楚王果來問病，子西全不出接，左大夫伍參諫曰：“宜申乃喪師之帥，雖病在身，敢自矜傲君王，此必有詐，我主不可進(jìn)中軍！”遂令人搜之，果見仲歸挾短劍伏于帳下。楚王大怒，令武士斬之回朝。后人有詩云：人臣得罪唯聽辟，懷逆謀君笑子西，畫虎不成空展爪，反教六尺被誅夷。
卻說秦康公聞晉楚交兵，而晉國將士自相戕擊，召士會謀議伐晉。士會曰：“晉之謀士獨(dú)趙盾懷遠(yuǎn)，臣聞盾與蒯得等結(jié)仇，乘其國亂而伐之，一舉而晉可滅?！?br />
康公然之。遂令西乞術(shù)為先鋒，先蔑副之，士會為參謀，自督精兵二十萬，殺奔羈馬而來。羈馬守臣史駢，堅(jiān)閉不出，連夜入晉告急。晉侯靈公議論遷都，趙盾止曰：“秦兵乘吾國多亂，故起兵犯界，如若遷都，必然見怯，請兵五萬與臣，必破秦矣！”公然之，遂與兵五萬。趙盾率兵至羈馬，問史駢何以出戰(zhàn)？驕與盾曰：“秦兵遠(yuǎn)來，糧草必然不繼，但深溝高壘，待其糧盡而回，然后擊之，可得全勝?！倍苋恢?。使茍林甫、郤缺、范無恤、趙穿，各引本部兵分守四門，毋得輕戰(zhàn)，自與韓厥、胥申三人監(jiān)巡城池，秦兵不能攻戰(zhàn)。畢竟攻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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