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益州牧李雄用閻式之計說下羅特，兵不血刃而得成都，雄乃大宴慶賀，命李讓將兵取涪城，李堪將兵取雒城，二將領(lǐng)命離成都而去。李讓至涪城，任明出兵拒戰(zhàn)，被任回射死，州丞葉蓁被李讓擒住，遂復(fù)涪城。李堪至雒城，羅尚留兵七千在彼就食，聞知流兵犯境，守將顏經(jīng)開城門出拒，兩陣對圓，橫刀高叫曰：“流賊狂徒，何敢侵吾疆域？好好下馬投降，免受誅戮。”李堪曰：“尋死狗奴，乞命猶遲，尚亂言也。誰先擒之？”言未畢，鑾鈴響處，嚴(yán)檉飛馬而出，手執(zhí)燕尾雙槍，沖鋒而進(jìn)。顏經(jīng)逞勇逆戰(zhàn)，未及十合，被檉一槍戳死。官兵失勢，李堪揮眾掠陣，官兵大敗，嚴(yán)檉隨后逼去，不得入城，往涪關(guān)逃去。嚴(yán)檉就搶入城，李堪繼至，百姓拜跪乞命，堪乃下令禁止殺掠，雒城遂定。報至成都，李雄大喜，即遣上官晶等旁徇下縣未附者。文斌等十日奏績，雄悅，遂命李國、李云督麹歆、趙肅、趙誠等，引兵三萬襲取漢中。新任太守張殷知李雄有兵入寇，乃將精卒萬人，立柵于定軍山之東，李兵不能進(jìn)。相守旬馀，李兵因糧道艱阻，晉兵嚴(yán)守，副將等咸勸李云引還。云與李國議之，國曰：“軍見難進(jìn)，思欲回成都，理勢然也。但張殷必有細(xì)作察探動靜，吾等一起，彼必以精兵追躡，掩襲吾也。不如將計就計，因而破之?！彼靻就踅恰⒗铎鞣指对唬骸澳愣怂赜心懹?，可帶精兵八千，偷過小路，出定軍山之北，伏于漢中要路，以防張殷逃回，截出殺住，毋使入城。上官晶引兵五千接應(yīng)二人，李云、趙肅引兵三千，伏于歸路之左，上官琦、趙誠引兵三千，伏于歸路之右，毛植、襄珍引兵一千，伏于定軍山側(cè)，只待張殷拔寨追趕，你卻將兵殺出，放火燒寨，以亂其心?！崩顕智惨远?，自將兵士一萬五千，多張旗幡，親自斷后，洋洋然望成都而退。張殷不知有計，見李國兵退，即率兵將拔寨盡起，如風(fēng)追進(jìn)。李國伺其將近，故意催兵疾走。張殷以為李兵真走，亦催兵急趕。李國走至伏所，放起號炮，李云、上官琦兩路伏兵殺出，李國親自殺轉(zhuǎn)。張殷見前山隘，回馬殺轉(zhuǎn)，只見煙焰沖天，已被毛植、襄珍劫入大寨，放火燒著。張殷叫眾將曰：“反中賊之詭計矣！可盡力殺出，回守漢中，又作道理。”各皆奮勇奪路而走。剛得脫戰(zhàn)，又被毛、襄二將殺轉(zhuǎn)。張殷兵散過半，不敢戀戰(zhàn)，望定軍山而逃。行不二十里，炮聲震響，兩枝生力精兵殺出，高叫：“張殷匹夫，好好下馬投降，免遭殺戮！”張殷等拼命撞陣，被裨將羅羕、張金茍舍死抵住。王角、李祺合至，殷乃奪路而逃。忽然前面撞出一將，手持大刀，跑馬直取張殷，曰：“認(rèn)得上官晶將軍否？”殷見其威勝別將，遂不敢突陣回還漢中，落荒逃去，出葭萌關(guān)望長安而走，李國等遂乘勝攻下漢中。梓潼太守張演來救時，已不及，乃抽兵回。李國知之，使上官晶、羅羕、張金茍追去，張演戰(zhàn)敗，遂棄梓潼，又為上官晶攻破。李國留上官晶、毛植守漢中，李祺、襄珍守梓潼，收兵回成都。李雄大喜，委命閻式旌賞取漢中、梓潼有功將士，遺忘羅羕、張金茍二裨將，不及賞賚。二人自訟其有功無賞于式，閻式曰：“汝二人乃無名下將，素少功績，今何敢于大臣之前爭訟乎？必欲希賞，待下次效力，方得補(bǔ)冊頒賞?！边持雇耍藵M面羞慚，深恨閻式。羅羕有妹夫文碩為大將軍，是川中降將，亦與閻式不睦。羅、張二人詣文碩共議其事，碩曰：“何不殺之？”二人曰：“他乃大臣，何能及此？”碩曰：“不難，待閻式臨軍出兵之時，乘便刺之，一力士可制耳，奚難之有？”二人深信其言，領(lǐng)謝而去，不在話下。
且說羅尚在夔州就食，聞知流兵復(fù)奪涪城，正欲回兵爭取，忽報李雄竊據(jù)成都，又襲漢中，并梓潼，勢甚猖獗，未可即剿也。羅尚乃具本入朝，上其大逆反狀。朝中見本，數(shù)日議而不決。王戎曰：“胡漢擾亂中原，實乃心腹之患，川蜀李雄系偏隅之地，無有他志，不發(fā)兵征剿尚無妨礙，但下敕令羅尚權(quán)統(tǒng)巴東、夷陵等兵，且緊守涪關(guān)，使彼不敢東下侵寇荊、襄，待山西胡漢清寧，那時發(fā)兵分道而進(jìn)，一鼓收之，未為晚也?！饼R王冏自知專權(quán)不得眾意，見成都王、東海、河間等王各皆聚兵，心中疑懼，亦不敢妄動軍糧，乃依戎言，下詔至夔州與羅尚，令其便宜行事。尚得詔大惱成病，乃奉書遣張興往荊州刺史劉弘處求助，復(fù)取成都。弘見書，召集僚屬商議，曰：“今羅益州令人求救于我，我若不去，羅公必敗，敗則禍必及于荊、襄矣?！北娊栽唬骸叭羰抢钚塾兄?，果必順流東下，總?cè)止珣]之當(dāng)也?！焙胨烨泊髮⑾驃^引兵一萬先行，又使張興運米五萬斛，以應(yīng)軍需之用，召入帳中分付曰：“拜上汝主，不日吾自親率大軍來助，共剿流賊?！睆埮d極言羅尚賞罰不明，愿留荊州，倦于入蜀。弘曰：“茲而羅使君孤軍狼狽，無人戮力，卿乃彼之心膂舊將，時刻不可相離者，卿若留此，則汝主無所倚望矣！豈成始成終之道？卿宜勉從吾言，勿忘貧賤之遇可也?！睆埮d慚愧無已，即發(fā)憤與向奮督兵糧入川應(yīng)濟(jì)。尚得荊州劉弘發(fā)兵相助，乃商議復(fù)取成都。風(fēng)聲報入成都，李雄慌聚眾將商議曰：“適報羅尚會合荊州之兵，來爭成都，已過白帝城矣，須當(dāng)早為防備?！毙炫e、范長生曰：“荊州兵來已近，亟發(fā)精兵先往涪城阻住，莫使臨境驚恐百姓?！毙墼唬骸罢l可前去阻守？”眾將曰：“此任至重，非閻司徒親往，莫能敵也。”李雄然之，即命閻式為軍師，以李離為帥，統(tǒng)兵三萬，督收漢中一班將佐，前往涪城以迎羅尚。途中，張金茍與羅羕議曰：“前取東川，我二人出死力拒阻張殷不轉(zhuǎn)漢中，得成大功，閻式不行升賞，反又叱我。今欲依文碩之言，刺殺此奴，奈有李離在帳，難以下手?！绷_羕曰：“我和你各帶利刀，潛入中軍，各刺一人，有何懼哉？”金茍然之。遂乘夜?jié)撊霂ぶ校_羕刺殺閻式，張金茍刺殺李離，軍中并無知覺。二人竊了首級，偷路逃往羅尚處投降而去。后人見閻式智謀忠勇，能助李氏得成成都之業(yè)，被部將所刺，不得其死。有詩嘆曰：
閻式多謀更盡忠，佐成屢屢建奇功。只因一語遭奸刺，智士堪嗟不善終。
羅、張二人奔至羅尚軍中，獻(xiàn)上首級，告以其事。尚大喜，約許克雄之日，以羕為漢中太守，以金茍為梓潼太守。二人喜悅，即為向?qū)?，一同向奮兵徇宜陽而進(jìn)。伏路巡軍報至成都，李雄大驚曰：“軍師出兵涪城，彼又反趨宜陽。亟須發(fā)兵阻拒，使人催李離移軍夾而攻之，可擒羅尚矣?！闭x將發(fā)兵，忽見嚴(yán)檉行文飛報，言羅羕、張金茍刺殺軍師、主帥，投尚為向?qū)?，進(jìn)逼宜陽。李雄看了文書，乃大慟曰：“閻公、離弟國之柱石，今遭賊奴所刺，吾何容彼？”即日點兵三萬，留楊褒輔李云共守成都，以張寶為先鋒，親向宜陽，以報二人之仇。羅尚見雄自至，欺其失了李離、閻式，又聽羅、張報說虛實，即便將戰(zhàn)書打入李雄寨中，催令出戰(zhàn)。雄接戰(zhàn)書，拆開看云：
晉平西大元帥成都刺史羅書示六郡流首李雄等知悉：切思汝曹以鄉(xiāng)遭荒歉，天譴眾惡，致亡外郡，乞食養(yǎng)命，理合悔禍遷善，以禳夙愆。自入川隴，我大朝念率土皆民，以恩撫字惠育，同仁一體。奈何不思盡忠報效，而乃罔心鼠瞰，竊據(jù)成都，反亂大國，肆逆強(qiáng)橫。今者天兵到此，及早綁縛來見，猶可赦汝之死。設(shè)如懼罪，不敢來見，可即燒營散眾，遁出關(guān)西，亦得魂歸鄉(xiāng)土。茍或抗違，拿住之日，九族一概誅夷。早宜改正。
李雄看畢大怒曰：“不擒羅尚，以剖羅、張二逆賊之心，誓不回軍?！奔磿r引眾出寨，布陣索戰(zhàn)。向奮將兵對陣，雄將張寶橫刀高叫曰：“向奮小卒，速出納命！”奮未及答，羅羕挺槍搶出，戰(zhàn)不五合，被張寶一刀砍中馬胯，羅羕隨馬跌倒，卻得向奮揮刀抵住張寶，羅羕得脫。張寶與向奮惡戰(zhàn)上三十馀合，不分勝敗。張金茍挺槍助戰(zhàn)，李陣上嚴(yán)檉接住，戰(zhàn)數(shù)合，忽然狂風(fēng)驟起，拔木揚(yáng)沙，對面不能相見，兩家各自收兵。自此連戰(zhàn)數(shù)陣，互相勝負(fù)。李雄使人持書往巴西，命李國起兵出宜陽之后，夾攻向奮。使者于路被張金茍所獲，拽出其書，即與羕說知，羅羕曰：“李國若來，我等被其所虧矣。今文碩在他軍中，可令人密往約通文碩，使其殺了李國，此路兵就來不成也?！倍怂鞂娤驃^道之，使出金幣密往購買文碩，奮喜而從之。羅羕差心腹人去約文碩，碩從之，刺死李國，以巴西降歸羅尚。尚大喜，署文碩為巴西太守，就命以兵夾攻李雄，碩乃連夜?jié)撝痢Ｐ郾c向奮合戰(zhàn)，被文碩從陣后攻入，大敗而走。李雄退三十里下寨，見文碩又反，心中大懼。王懷進(jìn)言曰：“我國所恃者閻司徒耳，今被賊奴所刺，李離、李國二位將軍又被所害，兵威頓挫。不若且自退回成都，再作他圖之計。”李雄低首不答。忽報楊褒送糧草到，李雄大喜，遣人接入。李雄曰：“我今自至，欲報閻公仇。誰知文碩那賊，又害李國而反，被他將兵夾攻，殺敗一陣。王懷勸吾且回成都，吾欲從之。楊公高見以為何如？”楊褒曰：“主公何前強(qiáng)而后弱之甚也。閻子規(guī)雖歿，而部下將士智勇甚多，不減于昔，若以計策逆之，可立破羅尚，何為退兵？”雄曰：“計將安出？”褒曰：“依我愚見，就此計中用計，傳令軍士暗暗結(jié)束，假作退兵之狀，揚(yáng)言于外，故使羅尚知之，彼必會合向奮追襲我等。我將軍馬伏于要路，待其來，四面殺出，縱不擒彼，兵馬必多傷損，可以挫彼銳氣矣?！崩钚蹞嵴拼笮υ唬骸拔嶂抉R至，定有灼見?！奔凑偌T將等慰激申令，以印劍授楊褒調(diào)遣。褒乃分令費陀、徐舉伏于武都東山之南，楊珪、麹歆伏于武都東山之北，王達(dá)、文斌伏于武都西山南側(cè)，王琦、嚴(yán)檉伏于武都西山北側(cè)，任回、趙誠伏于入隘口之處，每路各帶弓箭手一千，馬軍一千，王圣、王懷引兵一千幫助任、趙二將。若見羅兵追進(jìn)谷口，即令軍士疊斷四路，炮聲一起，便從后面殺進(jìn)。李濤、李讓、張寶三員猛將斷后，李雄、楊褒親自當(dāng)先，趙肅帶步兵三百上武都高山放炮。分撥已訖，各裹糇糧擇地埋伏而去。李雄令老弱軍挑包荷擔(dān)，裝束先行，自領(lǐng)精兵后發(fā)。
羅尚見李雄連日不戰(zhàn)，心甚疑惑，使細(xì)作日夜打探消息。連接報道，李雄于黃昏左側(cè)拔寨，俱往武都山大路去了。羅尚曰：“今賊兵數(shù)戰(zhàn)失利，故此遁去。若容其回，養(yǎng)威蓄銳，難以盡剿，宜趁此勢敗追而擒之，可復(fù)成都矣?！彼烨参拇T、羅羕、張金茍、張興四將，帶鐵騎一萬先發(fā)，自與向奮率大兵繼進(jìn)，于武都谷口將次追及。張寶料前兵未能出隘，乃勒兵拒戰(zhàn)，羅羕爭先搶功，徑?jīng)_張寶。戰(zhàn)不五合，生擒羅羕而去，軍皆奔轉(zhuǎn)。張金茍見報，催兵疾進(jìn)追奪羅羕，至武都東山及之。張寶駐馬阻戰(zhàn)，將十馀合，寶欺金茍小將，逼近馬頭思欲活捉，反被金茍一刀砍死，李兵望風(fēng)走去。李讓恐眾驚亂，乃親自斷后而退。向奮、羅尚聽得已斬張寶，遂放心驟進(jìn)。至武都西山將近，人馬齊住。趙肅在高山上看見，放起炮，李讓、李濤殺轉(zhuǎn)，王達(dá)、文斌、王琦、嚴(yán)檉四將殺出。箭如雨點，射得官兵無門可躲。弓箭聊住，馬軍又進(jìn)，羅尚急叫敵住莫退。后面費陀、徐舉、楊珪、麹歆四將又出，射得后軍惶惶亂竄。張金茍奮力極戰(zhàn)，被弩箭中頸落馬，李兵看見趕去，金茍方才起立，即被捉，令人捆去。羅尚大叫曰：“已中賊人詭計，可急殺轉(zhuǎn)！”未及回身，文碩倒撞下馬，已被王達(dá)箭中左目，活擒過馬，官兵大敗，自相踐踏，尸疊成堆，哭聲震地。尚曰：“事極矣，向?qū)④娝偌磁c后軍張興、費深、賀仁向前，殺條血路而走。”常深、許汜共助阻敵，諸將急乃冒刃突逃，出陣未了，任回、趙誠、王圣、王懷四將從谷口殺入，李興當(dāng)先沖戰(zhàn)，被任回刺死。向奮殿后，李讓、李雄率十馀將緊緊跟殺而進(jìn)。向奎被讓一刀砍死，向奮忿怒，欲前報仇，身中二十馀槍，血浸袍鎧而死。許汜、常深雙雙抵?jǐn)?，又遇文斌、王琦圍，許、常悉戰(zhàn)死谷中。尚得張興、費深、賀仁拚死保護(hù)得脫，任回、趙誠追至谷口。路上皆是亂木塞住，尚令兵士移平而過，賀仁死死截住追兵，又被任回所斬。羅尚身中三槍十馀箭，其弟羅黨傷重，馬中箭不能行，乃自刎而死。羅尚得離武都，欲歸宜陽，又被雄兵追至，尚復(fù)走奔巴東。雄奪宜陽，執(zhí)太守譙登斬之。又攻巴西，斬權(quán)守文頊、文顏，遂移兵欲出巴東。探子報知羅尚。尚聽說，大叫一聲，昏倒于地。張興救起，尚嘆曰：“蓋天厭晉自殘，不重邊防，致流賊得肆猖獗，何能為哉，吾其休矣！”以手捶其胸，嘔血斗馀，箭瘡又發(fā)，遂臥床不起，三日而卒。親將軍張興，初下荊州即有心歸于劉弘，至是乃奉尚喪與費深奔往荊州。劉弘見尚柩至，設(shè)祭哭之，以厚祿贍養(yǎng)尚之妻子。川中百姓有不愿附李雄者，皆走赴劉弘，約數(shù)萬戶。眾欲遣去，劉弘謂僚屬曰：“古之良守皆以化盜為循良，非以捕盜為才能也。曩者流民入蜀，羅公撫馭無方，遂致為亂。昔梁惠王以寡人之民不加多為慮。孟子曰：‘能行仁政于天下，則四方之民襁負(fù)其子而至矣?！翊ㄊ裰駯|下，不可驅(qū)逐迫使為盜，當(dāng)給與牛屋農(nóng)具，不數(shù)年皆吾良民也?！泵兴驹谔幷卸鴵嶂?。民皆悅感其德，荊襄無擾。李雄見羅尚死，乃分遣諸將，巡討各處未下州郡。守將等見朝中棄蜀不救，無人肯效力守地，降者降，遁者遁，兩川之間，悉為李雄所并。
楊褒、徐舉率眾文武上書，尊李雄為王，擇日筑壇告祭天地，即王位于成都。造宮室，置官第，建國號為大成，稱建興元年。拜范長生為軍師左相，總理國事。長生辭曰：“臣荷王上顧盼，效孝光訪羊裘于大澤，今幸已奏昆陽之捷，除王尋之強(qiáng)。愿賜臣以骸骨歸青城，如子陵公之優(yōu)游于嚴(yán)灘，恩榮莫幸矣。自茲以往，川中有四十馀年不見兵革，臣在此亦徒無補(bǔ)矣?！毙鄄桓覐?qiáng)，賜緞千匹，金千兩，食涪城全俸。長生皆辭不受。成王乃以安車，自同眾文武親送出城，至十里住駕而別。乃以李讓為太尉總國政，楊褒、李遠(yuǎn)為左右丞，李博為中尉，上官晶、費陀為左右侍中，徐舉為司徒，毛植、襄珍為左右司馬，楊珪、王達(dá)為御史大夫，文斌、麹歆為輔國將軍，嚴(yán)檉、李濤為振武將軍，王博、上官琦為振威將軍。又封外郡守官大將十人：任道為車騎將軍，定西侯，守漢中，督兵一萬；任臧為驃騎將軍，寧西侯，守梓潼，隸兵五千；任回為驍騎將軍，安西侯，守綿竹，隸兵五千；趙肅為武騎將軍，平西侯，守涪城，隸兵五千；趙誠為都騎將軍，鎮(zhèn)西侯，守少城，隸兵五千；王辛為開成將軍，靖西侯，守葭萌，隸兵五千；王角為輔成將軍，巴西侯，守巴西，隸兵五千；李祺為建成將軍，隴西侯，守德陽，隸兵五千；李恭為大司寇，西平公，鎮(zhèn)廣漢，護(hù)衛(wèi)兵一萬；李樊為大司農(nóng)，西寧公，鎮(zhèn)上邽，護(hù)兵七千。其馀各州郡陰平、江油、文階、巴東、閬州、雒城、陽平、宜陽各分官將守治，配兵三千。品秩以定，乃將文碩、羅羕、張金茍瀝血奠諸將，李攀、李超、李蕩、閻式、李堪、李離、李國、張寶等各皆封贈追謚。大赦境內(nèi)，立條約，禁侵掠，分遣廉臣監(jiān)察官吏，問民疾苦，勸課農(nóng)桑，設(shè)立關(guān)津，把守險隘。自此人民樂業(yè)，中國無如其安矣。
劉弘在荊州，聞知李雄稱王，恐有妄下荊湘之意，乃上表入朝，請兵征討，免致天下效尤。本至，朝中紛議不一。孫洵謂齊王曰：“李雄流賊妄自稱尊，理宜剿戮問罪。但其勢機(jī)已成，根本已立，據(jù)要塞險，恐未易殄。今聞成都大集兵馬，欲與大王構(gòu)隙，何不奏請惠帝，封成都王為征西大元帥，令其與劉弘征取李雄，復(fù)其原鎮(zhèn)，勝則就使在川，不容歸朝，敗則成都王折兵，即不敢與我大王爭衡矣?！饼R王信其言，乃聚諸王與文武官共議其事，與眾一同保本。顧榮曰：“不可，棄癰疽而治疥癬，豈知命之醫(yī)乎？前者漢引羌胡大掠平陽、太原，告急文書雪片而上。以趙王幸其亂而遂己之謀，致失討僇，養(yǎng)成大患。今又占奪常山、鉅鹿、兗州、邯鄲諸處，瀛州求救不絕。以大王多故，不一發(fā)兵，以致皆陷于虜，不日將寇河南。此癰疽大病，馀毒將及心腹，而不先治，且反以疥癬庸心乎？李雄自守之賊，得蜀以為足矣，決無他圖。望大王急會大兵，先除胡漢，后剪偽成，方是保國之計也?！饼R王曰：“然則眾文武以為何如？”眾皆一齊上言曰：“李雄雖竊據(jù)漢川，僭號稱霸，兵不過數(shù)萬，將不過數(shù)人，是諸將守御之無方，故使偶得徼幸肆志耳！聞知漢兵十分利害，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取。若不大會諸王，早為定奪，則許、洛亦難保矣?！苯y(tǒng)、劉殷曰：“今天下三尺之童，皆言晉國不幸，骨肉相殘，外亂乘發(fā)，江山恐不能固，諸王兀自相妒，是不知禍將及身者也。大王莫以臣等為愚戇，汝南、楚、趙可為后車之戒矣。”齊王曰：“然則將何以處之？欲發(fā)兵平蜀，則胡漢勢又昌熾，將近中原。欲先平胡漢，奈彼人強(qiáng)馬壯，未易取勝，其實兩難。汝等有定見否？”劉殷曰：“此事非小，未可定議。大王可奏請發(fā)詔，先宣成都王入朝共議其事。不然，則是我等在朝者專主，恐有拂意，或致大事不成也?！饼R王依言，即奏請頒詔，差孫洵帶書一封，往鄴城宣請成都王同議國事。孫洵領(lǐng)詔，徑到鄴城。成都王接詔讀訖，乃問孫洵：“朝中有齊王攝政，圣上何事召孤入議？”洵將齊王之書呈上，對曰：“齊王爺有書拜上，言胡漢奪占趙燕之地，將侵魏郡，李雄又竊據(jù)成都。特此命小臣奉詔書來請大王入朝，同議大事。望乞推念晉國宗社，早建大謀，勿吝移駕?！背啥纪跚矊O洵出賓館賜宴，召盧志議之。志曰：“吾前者勸大王釋小怨而行高志者，正謂此后好相會面也。宜急回朝，共議興兵以掃胡寇，則大王芳名萬代，永垂不朽矣?！背啥纪鯊闹?，即與盧志、孫洵、石超、牽秀等趣駕徑入洛陽。未知成都入朝共議伐漢之事，兩國成敗若何？后人有詩嘆曰：
晉世紛紜迭亂離，煙塵橫起繄京畿。成都縱有擎天手，難挽將傾大廈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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