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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回 平西府骨肉談心 狄王爺達(dá)呈貢禮

五虎征西 作者:(清)李雨堂


  詩曰:

  賽花奉詔到中華,太后駕臨王府家。

  骨肉滿門今敘會,談青說白樂無涯。

  當(dāng)下公主想來天朝氣度之美,心花大開之際,有太后娘娘呼聲:“賢侄媳,老母看你身材裊裊,體態(tài)柔柔,焉能有此武藝勝比男兒?不畏兇狠有膽量,兩次殺退遼兵,為解夫難。細(xì)想細(xì)思,尚還不準(zhǔn)信。今朝老身何幸,與英雄侄媳相逢?!惫髡_言答話,楊府佘太君滿面春風(fēng)說聲:“太后娘娘,這是當(dāng)今萬歲洪福齊天,故出此英雄女將。算起來令侄若非錯走國度,焉得相逢公主?又怎得公主前往西遼破敵解圍?此乃國家有幸,又是令侄良緣,老太太的福蔭,狄門有光。”此時太大連稱不敢當(dāng)。又呼聲:“賢媳,究竟你怎能習(xí)得武藝,因何有此神通?細(xì)細(xì)說明眾位得知,不必含羞不語。”公主聽了,說聲:“婆婆,媳婦自幼學(xué)法于廬山圣母,收為門徒。父王、母后信了師父之言,帶上仙山幾載,傳習(xí)武藝,略贈了法寶,教傳騰云霧遁之術(shù),學(xué)全兵法,吩咐幫助天朝,這是圣上洪福,豈是妾身功勞?”眾夫人聽罷大悅,更有一番席上之言,余不必載。

  卻說狄爺在著外堂,弟兄五人款待四位番官,當(dāng)時見公主帶來的箱中物件,有扛夫抬進(jìn)府中,府內(nèi)家人點查收訖,交與宮娥細(xì)細(xì)收拾過。隨來太監(jiān)、宮娥各有小席款賜,你談我說,共羨中原之地華美。各日用什物,裳服膳饌,比著下邦氣度甚至加倍。我等只愿一生一世不還轉(zhuǎn)國中。也罷,無奈舍不得爹娘的,不表閑言。

  是日,眾番兵在營,狄爺也有責(zé)賜酒食。內(nèi)堂宴畢,紅日歸西。眾位夫人、三位老太君拜別太后、太太,婆媳一路送出中堂,各個坐轎而去。獨有太后尚在府中,姑嫂、侄媳是夜在內(nèi)庭燈下,細(xì)將從前之事說一番。說到龐家父女、孫秀三個奸黨,狄太后恨聲不止。太太說:“這龐洪如此欺君不法,可笑圣上原要寬恕他的。”太后說:“嫂嫂啊,若被當(dāng)今怒了龐妃,敖其女必赦其父,只憂削草不除根,猶恐再發(fā)之虞。今得這奸臣尚有四個兒子在,日后還有了起發(fā)萌之弊?!钡覡斅犃宋⑿φf:“姑娘啊,倘或他兒子不比龐洪心術(shù),知道父親行惡,理該正法,就不敢胡為。謹(jǐn)慎安分守業(yè),做個善良人,也未可知?!碧笳f:“若依得侄兒之說,乃國家之幸也。但如今侄媳已到來,國務(wù)已完,侄兒可奏知圣上,辭駕歸鄉(xiāng)祭祖才是。”狄爺應(yīng)諾。太太開言說:“姑娘你也離了故土四十余年,目下年尊也無別事,何妨一共轉(zhuǎn)家園?”太后點頭說:“嫂嫂之言,正合我意。想起爺娘、先兄一念,怎不由人不斷肝腸?”太后娘娘說起,淚珠垂落。太太也觸動愁心,追思昔日丈夫狄廣在朝,名聲最重。不幸與公婆相繼而亡,此時寡婦孤兒幸喜有些田產(chǎn)留后。只望苦節(jié)撫孤,以承狄氏一脈。豈料又遭水難,兒只說娘死,母只知道兒亡。兩命虧得上蒼庇佑,十年中分而復(fù)合。后來孩兒解送征衣,方能使母子再會。歷盡許多苦楚,今日方得我兒貴顯。想起前情,猶如春夢。說完不覺也流淚一行。公主此時見二年尊傷感,便稱:“婆婆啊,離而復(fù)合,月缺又圓,世間所有,人有難而不死,此乃該有今朝顯貴。所以龐洪弄權(quán),屢次將千歲陷害,后逢鬼谷仙師點化,反得高官極品,乃婆婆的福蔭,該有后頭甜的。今日事倒虧得龐洪弄權(quán)之力。婆婆須宜快樂,何須記念前時,說起傷心之語?”狄爺說起:“公主之言,卻為有理。”太太說:“我兒何出此言?倒使為娘不解?!钡覡斦f:“母親,若非龐洪具奏孩兒解送征衣,焉得母親、姐丈相逢?又不得領(lǐng)三關(guān)統(tǒng)領(lǐng)之職,以后龐洪保奏孩兒征伐西遼,索取珍珠旗還國,屢屢傷害孩兒,豈知今日得為高官顯爵,夫妻圓敘,母子團(tuán)圓?若以公論國法,龐洪原有滔天大罪,碎剮凌遲也不為過。若以孩兒私論,龐洪、孫秀也是孩兒得力之人?!惫蒙┞勓裕氡胂?,談?wù)務(wù)f說,不覺二鼓摧殘。太太吩咐各歸安睡。

  是時,兩位尊年多不表,單敘美夫妻。狄爺是夜進(jìn)房,吩咐宮娥出外,近前說聲:“公主?!辈挥X一笑:“你還未睡么?”公主起身說:“妾也未睡。千歲,有何話且請坐。”狄爺說:“公主,下官有句話與你商議。”公主聽了登時臉泛桃花,低頭著含羞不語。狄爺說:“公主啊,你疑下官有甚別事么?所以這般光景的,原我與你明說,夫妻只得一月早已分離,一經(jīng)五載,今日才得相逢,不該仍各東西,理當(dāng)同伴裳枕。無奈近日勞動著忙,下官意欲回歸故里后,料理門庭,小完公務(wù),下官少不得效比鴛鴦于中補漏,竭力同歡。若不說明,還防公主見怪?!惫骱φf:“千歲之言,卻像癡了。你難道欺著妾是下邦之婦,鄭風(fēng)為比么?誰人思量與你同宿?你太將妾看低了?!钡覡斘⑿Φ溃骸肮髻t良之德,人所難及。不知幾時回歸家園,云情雨意未卜,何期公主不思此?下官也懸望久了。”公主帶愧低聲說:“千歲休得濾言。既不同宿,快出房吧,妾要睡了,省得外動疑?!钡覡斘⑿φf:“下官去了,公主睡吧。”此時,公主關(guān)上房門,燈前思想:哀家在本國時常煩悶,只憂誤配著本國丑陋蠢夫,一生不遂哀家之愿。今朝有幸得配上國英雄,非凡氣宇。又是太后內(nèi)親,極品顯貴,大大功勞,名揚宇宙。姻緣須乃前生所定,原虧得仙母指點我,今須是心安身樂,但未知何年再轉(zhuǎn)本邦朝見父王,看看狄龍孩兒才放心。想罷,卸下宮妝,寬解羅裳,不嫌獨宿。正乃一覺放開心地穩(wěn),夢魂行不到家園。

  不言公主安睡,再說狄爺也不可睡靜,坐燈前把兵書觀看。覺到了四更將盡,狄爺梳洗了,穿過朝衣。命家丁將單單國送來的貢禮扛抬到午門伺候。當(dāng)下,狄爺來到朝房內(nèi),眾文武大臣相見,互相言談。眾大人說:“千歲,公主既到來,你該奏知天子,一同告假,榮歸故里。狄千歲,你意下如何?”狄爺說:“列位大人啊,下宮原有此心,但未知圣上準(zhǔn)奏否?!闭f之間,天子坐朝,百官參畢。兩旁待立,俱無表奏,只有狄爺出班奏說:“單單國賽花昨天已到。國王今差官四人,貢來禮物已帶進(jìn)候旨?!睂⒍Y單表文呈上。仁宗天子大悅,看罷傳旨扛進(jìn)四車禮物,近臣檢點分明,降旨:“收歸國庫,番官不必朝見,御館暫且留款他三五天?!钡覡敺Q:“臣領(lǐng)旨。”正要奏請還鄉(xiāng),天子先開言呼聲:“御弟,這弟婦女英雄曾助你平西,有功于國家,來日可同上殿見朕?!钡覡斦f:“臣啟陛下,這賽花乃一女流,如何見駕,誠恐不便,伏乞圣裁。”天子說:“御弟啊,朕心如此,不必推辭?!钡覡斨坏妙I(lǐng)旨,退朝回歸府內(nèi),吩咐弟兄款留番官。他進(jìn)內(nèi)堂請過姑娘、母親安,與公主分左右坐下,把圣上要宣公主來朝見駕,孩兒在君前力辭不脫,圣心執(zhí)意如此說畢。姑嫂聞言,心頭大悅。只有公主心中不悅,說:“千歲,妾身乃一女流之輩,又是初到上邦,要上朝見駕,實覺不安?!钡覡斦f:“公主,少不得下官也同上朝的。你且放心。”太太說:“媳婦啊,無非君王見你有功于國,宣你朝見以示恩寵之意的,還有恩賜贈賞與你?!惫髡f:“婆婆啊,媳婦情性你也未得深知。委只喜安靜,不要浩煩,所以不愿見駕受封的。千歲啊,倘圣上思封,你在旁須要極力辭讓才好。”狄爺微笑應(yīng)諾。不知公主來日朝參圣上如何,正是:

  英雄女將辭煩浩,仁德君王寵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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