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文正計退龐兵呼守勇病倒王園
粱園秋竹古時煙,域外風(fēng)悲欲暮天。
萬乘旌旗何處在?平臺賓客有誰憐?
且說包文正在繡樓退了龐兵,來到里邊,說道:“員外,這呼守勇究竟如何?”員外道:“方才這大腳的就是?!卑Φ溃骸肮植坏美淆嬛v要洗剝他,老夫還道老龐欺人太過,與他硬爭,那曉果有其事。幸虧老龐倒軟了,不然老夫倒要吃他的虧哩?!眴T外道:“那老龐說要洗剝,其時我的魂魄都唬掉了,虧得說了你的大名。卻是你又來了,真正巧極!”員外道:“院子,你去請了呼公子來?!笔赜碌絹恚瑔T外就叫他拜謝了包公。說道:“這就是救你性命的龍圖大人?!笔鼐税萘税?,掉下淚來。包公看見守勇淚出,說道:“賢侄,你把受害的根曲細(xì)說一遍。”守勇道:“恩人聽稟:俺父士巡城在道,忽見鑾輿隊(duì)仗紛級而至。父王認(rèn)是正官娘娘經(jīng)過,那曉是龐妃僭用鑾輿。彼時父王羞辱了他。不想龐妃誑奏,朝廷輕信,就差龐吉統(tǒng)兵到來,抄滅了我家三百余口。小侄因爹媽命從地穴里逃出,往太華追尋胞弟守信一同避難。誰知才走得兩日,只聽炮聲廈耳,吶喊連天,想是追兵到來。如何躲避。小侄急欲逃災(zāi),見一小門半掩,疾忙挨身走進(jìn),躲入假山洞里。到了天
呼家將
明,恰好小姐進(jìn)園,一見小侄則喊捉賊,小侄只得實(shí)情哀告。
蒙小姐垂恩教我改妝,允入繡樓。誰想,霎時間龐兵擁入門來搜捉,指稱洗剝。那時,小侄已魂飛天外,幸員外同包大人退去龐賊的人馬,小侄得以再生。若非二位恩人相救,小侄已做了刀頭鬼哩。”包公道:“賢侄,你今大難不死,日后必得厚祿。我想令祖呼延贊同楊業(yè),王貴老將軍都是同朝的開國功臣,豈料呼家遭此滅門大禍!咳,苦惱苦惱。如今賢侄要往那里去呢?”守勇道:“不瞞二位恩人說,目下小侄猶如喪家之犬,只好到處為家了?!卑犝f,道:“員外,我想呼家賢侄連受驚惶,且在府內(nèi)消停幾大如何?”員外道:“弟亦深有此意,我們且到園內(nèi)去講?!比诵兄寥f花樓,分賓主坐下,大家談?wù)勗{說,不道守勇掉下淚來。包公道:“賢侄不必悲苦,老夫病愈不久就要復(fù)官,那時再與賢侄伸冤雪恨便了?!笔赜碌溃骸岸嘀x大人?!卑o別員外而去。員外命小院子將花廳收拾好,服侍呼公子安歇。正是:心中百結(jié)萬千愁,恨煞妖嬈怎休!
終宵睡卻難威夢,切切思思復(fù)大仇。
且說呼守勇住在王員外園內(nèi),忽然身子困倦起來,書童報知員外,員外進(jìn)園問候,公子道:“多蒙員外大恩,今生恐不能圖報的了?!眴T外道:“公子,你不過冒了些風(fēng)寒,須耐性調(diào)養(yǎng),切匆憂悶,且把愁腸放下,在舍下稍停歲月,少不得文正復(fù)官之后,將來自有區(qū)處。況我年將花甲,只有一女,名喚金蓮,今年十六未姻。老漢思量覓一佳婿,還仗賢侄代老漢參酌哩。身子自宜保重,凡事寬心為主。”員外講罷,出回去了,公子病將數(shù)日,精神漸減。卻是:才力應(yīng)難跨數(shù)公,只今誰是出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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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著翡翠蘭苕上,未掣鯨魚碧海中。
卻說王氏金蓮,思想夢中青龍盤旋,那日同翠桃進(jìn)園,見桃園洞口紅光直透,令翠桃往看,見是呼家公子睡在里邊,自想:公子決然大器,他的年紀(jì)與奴仿佛,不知員外院君心上如何?金蓮正在思想,恰好翠桃進(jìn)房道:“小姐,你從前夢的青龍盤住了你,那曉恰有呼公子相遇,我想這是明明的宿緣,只怕員外院君也明白的了,所以留他住在園里。但是近日公子有病?!苯鹕彽溃骸按涮?,那公子有病,員外可曉得么?”翠桃道:“員外方才在園內(nèi)看了公子,方曉得有病。員外說公子的病,因思親愛唬兩伴上起,只要寬心調(diào)養(yǎng)不妨。但他父母皆亡,員外又無子嗣,若是把小姐的終身托他,真正是天緣配合,不枉夢里的征兆,青龍盤住了小姐,如公子得了這個喜信,他的病包管就好。”這教:良緣自有三生約,好把心猿意馬收。
且聽南嶺鴦弄舌,鳥啼花落不知愁。
那金蓮被翠桃說了這幾句,不覺滿面通紅,說道:“翠桃,你今天說話欠通。古云男女有別,豈可到園私許,作此丑態(tài),遺千古之羞?”翠桃道:“小姐,你羞今日之相許,為何救初見之呼郎?有往日之搭救,才有今日訂百歲之姻盟。”金蓮道:“翠桃,你這般說了,他把我輕看起來怎處?”翠桃道:“既如此,小姐作札一函,待我送去,看公子如何?”金蓮道:“這倒使得?!毙〗阕髟齼?nèi)云:聞雙親慘死,家室頓傾,幸親命兄逃,尚有龐兵追捉。目前在園相遇,兄以直陳,忽聽火炮聲頻,軍兵震耳,只得委曲改妝,充入繡樓為侶。若非文正之能,險遭流剝之厄。不料兵退禍消,兄又尊體欠要,謬叨兄妹,聊申啟候,會晤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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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翠桃接了這封書信,疾忙送至花園,忽聽公子正在那里自言自語地說道:“他日若非仙子降,今朝豈有解辰星。昨日蒙員外到園問我的病,又是一番言語。我想承他們父女如此厚恩,教我如何答報?倘能配偶,也不枉小姐的了?!贝涮衣犃艘粫?,走到里邊,叫道:“公子,我家小姐有書在此?!笔赜陆觼砑?xì)看,道:“咳,小姐教我怎能消受?”守勇旋又說道:“姐姐,我不能動筆,煩姐姐代言。”翠桃回來對小姐道:“公子不及回書,教我多多致謝?!毙〗愕溃骸敖涛以醯?。但不知公子近日病體若何?”翠桃含笑道:“公子看了小姐的書,覺得病已輕可了些。”這是:一紙真符除萬病,半輪明月滿乾坤。
且說呼守勇自從逃避到園,不覺一月有余,病體已愈,精神如舊,心想:乘此天氣晴明,不免把這金槍試舞一會也好。
就將衣服脫下,單穿了鵝黃緊身,拴一條片金暖肚,手里提了金槍,使得來金光閃爍,猶如電掣雷轟。使了半晌,說道:“好厲害,病得這幾天就弄它不動了,果真拳不離手,待我歇息片時再舞?!鼻艺f員外想起呼守勇的病,連日未曾進(jìn)園看他,不知好否,心想:“呼侄品貌雖好,奈他顛沛太狠,若是納他為婿,卻也相當(dāng)。今目閑暇無事,且到園內(nèi)盤他一盤,再作理會。員外步進(jìn)園來,只見一條青龍在空場上百般飛舞,員外一見,口稱奇怪:青龍發(fā)現(xiàn),乃人間大瑞,莫非老漢有添丁之慶?
員外近前細(xì)看,呀,明明是青龍飛舞,誰知是呼家賢侄在此耍槍。果然將門之子,與眾不同,看他拿這柄鐵桿槍,猶如取了一根杉木棍,輕輕松松不用氣力的一般。我家小姐常常說要學(xué)槍,須得習(xí)學(xué)這神槍,方有用處。咳,我想朝廷為什么輕聽龐妃的獻(xiàn)媚,把一個輔助江山的功臣,一旦傾亡。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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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猿更叫秋風(fēng)里,不是愁人亦斷腸。
那呼守勇把這金槍正使得高興,抬頭一看,卻是員外在此看舞槍。守勇道:“放肆了?!眴T外道:“公子你病后元神未足,舞槍恐勞筋骨?!笔赜碌溃骸靶≈秴s是不知?!眴T外道:“你既不知,老夫與你講明了罷。”守勇道:“如此,請教?!?
員外道:“公子,對于這一柄槍,老夫曾立過誓,若有使他者,只要人才出眾,槍法精熟,愿將小姐匹配。今日老夫看你槍法恰好,人才又妙,豈敢悔誓。況老夫膝下無兒,全賴公子,我得暮年勿憂也?!笔赜碌溃骸按笕?,但是小人災(zāi)難疊至,且無一椽寸土,枉負(fù)虛名,豈敢耽誤千金?況且現(xiàn)漂湖海,未卜何時有定。蒙大人恩命,小侄斷不敢遵!”員外道:“公子,這是老夫的心事,你今不必固執(zhí)?!笔赜碌溃骸按笕?,目下小侄的性命,猶如水上浮萍隨浪去,漂流湖海任西東?!蹦鞘赜码m然口里這般講,心窩里十分欣幸。
后來畢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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