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陳玉霞在兩軍陣前,跟楊懷玉假戰(zhàn)了幾趟,踅戰(zhàn)馬敗奔城門。一般說,到了城門,上了吊橋,戰(zhàn)馬都要加快。怎么?進了城門就算完事??墒?,玉霞到了吊橋上卻故意讓馬慢走。宋風急了,大聲叫嚷,催姑娘快跑,門軍也害伯了:“姑娘快跑,我們好關城門!”
陳玉霞說:“休要驚慌,諒他也不敢追進城來!”
她那意思是:越慢越好,等他上來,我再進城。就這樣,池邊走邊回頭,見懷玉追上來了,才從容進城。
陳玉霞進了城門,勒馬回頭一礁,呀!守城軍卒正要關城。陳玉霞急了,忙喊;“等一等、先不要關城!”
門軍莫名其妙,小聲說:“兄弟,這是怎么回事兒?”
“是啊,怎么不讓關城門?”
陳玉霞心急加火,扭頭一看,好!楊懷玉已追了上來。她不由抿嘴一笑。
這時,旁邊的那員副將宋風一看:“啊?!小姐,姓楊的追上來了。你不讓關城。是何用意?”
姑娘—聽,笑了:“宋風,你少管閑事!”
“姑娘,難道說你要倒賣玉蘭關?”
“哼,”小姐冷笑了一聲說:“你真乃血口噴人!”說話間,刷!姑娘就朝他劈來了一刀。宋風揮動兵刃,侖啷一聲,一邊向外招架,一邊喊叫:“不好!小姐要倒反。來人哪,快給元帥送信!”
報事的軍卒—聽,急奔帥府而去。
報信的軍卒一走,宋風擺開掌中的兵器就和陳玉霞打了起來。玉霞邊打邊琢磨,我哪有閑空跟你戰(zhàn)?干脆來個痛快的得了!姑娘擺開這口刀,上下翻飛,抽轍盤旋,刷!一刀把宋風的頭盔削落馬下。
“呀!”這小子再不敢戀戰(zhàn),撥戰(zhàn)馬,順著大街逃去。
陳玉霞兩腿—磕飛虎檐,兩腳一跳繃蹬繩,催馬追了上去。
宋風前邊跑著。剛來到十字路口,忽聽對面?zhèn)鱽硪魂囻R蹄聲響。接著,又聽有人高喊;“前邊可是副將宋風?休要擔驚,老夫到也!”
宋風帶馬一瞧:“哎喲!”可把他樂壞了。誰來啦?元帥陳世忠。宋風策馬來到近前,慌忙稟報:“元帥,快點——”
“宋風,何事驚慌?”
“元帥呀,小姐出馬臨敵,與那楊懷玉小聲嘀咕了一陣,就圈馬敗回城來。小人怕宋軍入關,便吩咐軍卒關城;誰知小姐心懷叵測,卻不讓關城。為此事,我二人爭斗起來,您瞧,我的頭盔被她削掉了!”
“啊?她會辦出這等事體!”
“唉喲,我說元帥呀,難道敵還撒謊不成?”宋風說著話,回頭一瞧:“喉喲,來了!”忙把戰(zhàn)馬帶到一旁。
陳世忠勒馬抬頭一瞧,阿?!正是自己的女兒陳玉霞!老元帥見她的戰(zhàn)馬來到近前,便大聲喝喊:“玉霞,勒馬!”
姑娘將馬帶住,回頭一瞧,壞了!怎么?楊懷玉沒跟上來。小姐正在發(fā)楞之際,就聽城門那邊喊聲震耳,亂作一團:“殺呀——”
“拿住他——”
壞了!陳玉霞心里明白,楊將軍定是與軍卒打起來了。姑娘心想:“現(xiàn)在時間迫在眉睫,爹爹若不起快歸降,恐怕楊將軍性命難保!嗯,我必須如此行事?!惫媚锇雁y牙一咬,把繡絨刀朝左手一交,沖著元帥,抱腕拱手:“爹爹呀,事到如今,女兒我不得不說實話了!”
“講!”
“爹爹有所不知——”小組把楊懷玉怎樣救陳玉虎、母親怎樣訂計進城的話兒說了一番,還說:“這次進城,就是為勸爹爹歸降而來。請您好好想想,玉蘭關本是彈丸之地,怎能擋住大宋的雄兵?您如執(zhí)迷不悟,咱一家性命怎能保全?現(xiàn)在宋將楊懷玉已進了關城,求爹爹傳將令,撤軍兵,開城門,把宋軍放進城來,咱兵合一處,將打一家,交出太師劉毓,歸順天朝;何必非要替外邦苦苦賣命呢?”
“呸,不要臉的奴才!我與宋朝昏君有切齒仇恨,怎能再扶保與他?若叫我歸降,除非刀壓脖頸,把我的腦袋剁下來!”
“爹爹,孩兒說的是金玉良言哪!您老人家若將錯就錯,可想過您的下場?”
“這么說,你還要看著你爹亂刃分尸嗎?難怪人們說,‘有恨心的兒女,沒有根心的爹娘。’你這是前來逼降??!哼,妄想。如今,既然你已歸降大宋,成了宋朝的戰(zhàn)將,咱父女倆已反親為仇。那好,撒馬過來,與我較量幾合!”
“爹爹,嚇死孩兒也不敢跟天倫動手?!?“哼,你不動手我動手!”話音剛落。刷!沖小姐劈來一刀。
小姐不敢怠慢,倉啷啷往外招架:“爹爹,你再剁兒幾刀,兒我也不敢還手!”
這父女倆在十字路口正反目交鋒,就聽南面?zhèn)鱽砹艘魂囻R蹄聲響。陳玉霞帶馬回頭一瞧,喲!楊懷玉。只見他渾身是血,把刀刃也染得殷紅。
這是怎么回事呢?陳玉霞剛進城,楊懷玉的馬也到了城門內。當兵的能讓他進來嗎?幾十個軍卒玩命似的前來攔阻,把楊懷玉圍到了當中。這樣一來,楊懷玉不就得打一陣子?他擺開寶刀,喊哩喀嚓殺死不少。其余的一看不好,才躲到兩廂。楊懷玉趁此機會,向街心沖去。門軍見他沖向前去,急忙緊閉了城門,切斷了他的后路。所以,外邊的宋軍兵將,一個也沒進來。
軍卒關上城門,楊懷玉可不知道啊!他馬不停蹄,來到街心,勒住坐騎,抬頭一瞧,見陳玉霞正與—員老將對陣。姑娘只是招架,并不還手。楊懷玉心想,嗯,甭問,那定是她父陳世忠??吹竭@里,勒馬橫刀,高聲喊話:“陳小姐,踅馬回來,讓與末將!”
陳玉霞聽了,把戰(zhàn)馬帶到一鄯,楊懷玉使沖到跟前,勒戰(zhàn)馬,掛寶刀,穩(wěn)頭盔,整甲胄,抱拳拱手:“前邊可是陳老元帥?老將軍在上,末將楊懷玉馬上有禮!”
“噢,你就是玉面虎??!你我雖然不曾見面,可你的大名字巳灌滿了我的耳朵。人人都說你是出類拔萃的豪杰,鱉里奪尊的英雄。我可萬萬沒想到,堂堂宋朝大將,竟鬼鬼祟祟竄到我家鼓弄唇舌。迷惑我的的家眷,奪取我的高關。哈哈哈哈,真乃讓人恥笑!姓楊的,告訴你,有老夫三寸氣在,你休想得逞!”
“老元帥且息雷霆之怒!獻頭之策,本是你家老夫人所出,與我何干?再說、我宋軍并非跟您為仇作對。您把守高關,也是替別人出力賣命。識時務者為俊杰,您還是把玉蘭關交出來吧!”
“嗯!我若不交,你待如何?”
“您若不交,雙方動手、刀槍無眼,惟恐造成傷亡?!?“哈哈哈哈,玉面虎啊,今天咱這么辦,你若勝過老夫,隨便由你處置,你若勝不過老夫,我將你趕走。著刀!”說話間,掄起大刀,刷!朝楊懷玉劈了過來。
陳世忠不是害怕玉面虎嗎,怎么還敢跟他較量?諸位,他見宋軍被關在城外,只放進—個楊懷玉,敵寡我眾,太懸殊了,認為楊懷玉縱有天大能耐,也不得施展。
楊懷玉見刀來了,一擺兵刃,侖唧將刀磕開,然后,雙手端刀,對陳元帥說:“老將軍,如此說來,懷玉我冒犯了!”話音一落,擺開三尖兩刃刀,劈頭蓋頂就劈來一刀。接著,扳刀頭,獻刀纂,一連來了十二刀。這一來,把個陳世忠可忙活壞了,他的眼睛也不夠用了,手也嫌長少了,霎時間忙出了一身熱汗。
場懷玉劈來了第十二刀,老元帥又忙低下了腦袋。這一刀還算不錯,沒砍上。老元帥剛—抬頭,喲!楊懷玉這刀猛一翻腕,刷!又劈來一刀。陳世忠緊勒戰(zhàn)馬,身子往后一仰,打算把這刀躲過去。可是,他往后仰的時候,額下的須髯立起來了,就在這個時候,楊懷玉的刀也到了,只聽刷一聲響,老頭可沒覺著疼痛。他暗自慶幸:玄哪!差一點兒砍在腦袋上!等兩匹馬踅回來,老元帥端刀時,低頭一看:???!胡子短了,被楊懷玉削掉半尺多長。
此時,楊懷玉踅過馬來說;“陳老將軍,我還沒跟您動真的呢,這不過足個見面禮!”
“嗯?!”陳世忠心想,見面禮掉胡子,要是動真的,我這腦袋準沒了。想到這里,忙吩咐一聲:“眾三軍!”
“有!”
“你們看什么?給我圍起來!”他知道單打不行,要來個群拿。軍卒們答應一聲,忙把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鏜、鐮、槊、棒、鞭、锏、錘、抓、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往上舉起,連同陳玉霞小姐,都圍在了中央。
你別看玉霞小姐不能跟她爹打,這兵士們上來呀,她可就不客氣了。你看,陳玉霞和楊懷玉在人群中間,雙雙擺開手中兵刃,嘁哩喀嚓大開了殺戒。只殺得軍卒死尸橫臥,人頭落地,兵刃亂飛,喊爹叫娘。
陳世忠在外勒馬一瞧:“哇呀呀呀,氣死我了哇!”真把他氣壞了。為什么?他見這兩個人被圍到當中,氣不長出,面不改色,越戰(zhàn)越勇,萬夫莫敵。心想,我該如何將他們拿下……
陳世忠正在想心思,就聽身后有人喊話:“爹!爹!”
陳世忠回頭一瞧,遠處奔來一匹戰(zhàn)馬。誰呀?陳玉虎。小玉虎跑到近前,忙說,“爹,這是怎么回事呀?唉嘆,怎么把我姐姐也給圍起來了?”
“兒啊,你姐姐已投降大宋,要背叛你爹!”
“啊!是這么回事。爹,要叫我說,什么背叛不背叛,我姐姐做得對,叫你老人家歸降,還不是為保咱舉家人的性命?爹,就那么著吧!”
“什么?”
“您就傳令吧,把城門打開,把宋軍放進來。”
“住嘴!你這個奴才,一派胡言!你給我滾,滾!”
“爹,我們都是為了您哪!”
“我不用你們操心!”
正在這個時候,從城門口飛跑來一個軍卒:“報元帥!”
“何事?”
“城外的宋兵調炮攻城!”
“啊?誰帶的隊伍?”
“頭一個就是跟你開戰(zhàn)的那個震京虎!還有金毛虎、都興虎和臥街虎,這四虎大將在城外哇呀暴叫,正往城里攻呢!”
“合訴三軍,準備灰瓶、滾木,鐳石,決不能讓他們攻進城來!”
“是”軍卒們應聲而去。
此時,陳玉虎眼睛一轉;“哎喲,我說爹呀,宋軍若攻進城來,咱們就算完了。咱呀,說什么也不能開城!”
“對!”
“如此說來,顯要緊的是那守城的軍卒。我去盯著點兒,誰膽敢開城,我就宰了誰!”
“對!兒??!千萬嚴加看管!”
“是!”小玉虎兩腿一磕飛虎檐,戰(zhàn)馬直奔城門而去。
陳玉肯來到城門前,剛把馬帶住,就聽城外傳來了震耳的喊殺聲。他略思片刻,高聲斷喝:“門軍!”
‘“少爺;有何吩咐?”
“我爹說了,叫我親自看守城門,你們都給我滾開!”
“那…那咱們怎么護城?”
“休要多嘴!我說話你們得聽著;誰要不聽,我就宰了他!”
“是,是!”
“眾三軍,開城!”
“?。??少爺,您說錯了吧?”
“你們這伙混蛋!叫你們開城,這是我爹的將令!”
門軍卒一楞,不由小聲嘀咕:“人家叫開咱就開唄,開出亂子來,有他兜著?!?“是呀!不開的話,咱這腦袋就保不住了?!宾畷r間,拉栓撤鎖,打開了城門。
呼延云飛在城外一看:“哥兒們,城門開了,往里沖啊!”話音即落,宋軍象潮水一般,涌進玉蘭關城。
陳世忠正在十字街頭督陣,就見當兵的跑來稟報:“老帥,宋軍進城來了!”
“?。浚∵@是怎么國事?”
“不是您叫少爺傳令開城嗎?”
老帥一聽:“???!”這一句話,把他鼻子都氣歪了。他定睛一瞧,大街上涌來了宋軍官兵,雙方混戰(zhàn)在一起,打開了交手仗。
十字街前混戰(zhàn)的音信傳到了帥府,隱藏在后院的劉毓一聽:“啊?!陳玉霞歸降了?現(xiàn)在宋軍已經(jīng)進城,這……”這老小子心想,宋軍進城,焉有我的命在?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跑吧!他不敢多呆,偷偷從后角門拉出戰(zhàn)馬,上了西大街。
這條西大街上,有一家二層坡的飯莊。劉毓騎馬剛來到樓前,就聽樓上有人喊話:“呔,下邊那個騎馬的,你先別定了!”話音—落,刷!那個人從酒樓的窗戶里就躥了下來。落得這個準勁兒呀,就不用提了,正落到劉毓的馬前。
這老小子可嚇壞了。他把馬一勒,忙抬頭觀看??墒强戳税胩?,什么也沒看見,使咋唬了一句;“誰?”
“混蛋!你往這兒看!”
劉毓順聲低頭一瞅,好嘛,這位在馬脖子下邊呢!個兒很矮,才四尺多高,瘦小枯干,兩個圓眼珠;人家留胡子住下長,他的兩撇胡子卻往上擰;四五十歲,頭就馬尾透風巾,左鬢邊擰著個大絨球,正中間高插茨菇葉,上身穿青緞子小緊身,衲邊、衲袖扣、鈉衣、鈉袖;排行到底,字不到頭,一巴掌寬的絲鸞大帶,巧結蝴蝶扣兒,燈籠穗一尺多長,往背后一扔,左右—掖;下身穿青兜襠滾褲,抓地虎的沿云快靴,披靠氅,背背一把小單刀。
劉毓看罷,忙問:“你是什么人?”
“不認以?哈哈哈哈,既然不認識,那我就不必告訴你了。看我的外表,你就叫我矮爹吧!”
“什么?你是行俠做義的,還是強盜?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呀,這得看怎么說!忠良看來,我是好人,在你看來,我就是壞人。”
“卻是為何?”
“我要宰你!”
“啊?!快快閃開,讓我過去!”
“過去?你要過去,那老楊家的仇怎么報呢!下來,我
要拿褲腰帶將你捆上;如若不然,你看見我背后的小單刀了嗎!”
“啊?!休耽誤我的時間!”
“你也不要耽誤我的時間!下來!”
劉毓一看,忙摘下刀來;“著刀!”說著話,掄刀沖矬子剁來。
矬子見刀來了,忙轉身躲去。劉毓拎刀再看,沒了。他大喊大叫:“出來!”
劉毓正在尋找矬子,只見這矬子繞到他的背后,一伸手,輕輕把小單刀拄外一亮,照著他這匹馬的大腿,噌!就攘了進去。這匹馬撲通—聲,就趴下動不了啦。
矬子—看,樂了。他急忙轉過身來,要活捉劉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