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弓之什二之三
彤弓弨〈音超〉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貺〈葉虛王反〉之。鐘鼓旣設(shè)、一朝饗〈葉虛良反〉之。賦也。彤弓、朱弓也。弨、弛貌。貺、與也。大飮賓曰饗。○此天子燕有功諸侯而錫以弓矢之樂歌也。東萊呂氏曰、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弓人所獻(xiàn)、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與人也。中心貺之、言其誠也。中心實(shí)欲貺之。非由外也。一朝饗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寶藏之弓、一朝舉以畀人。未嘗有遲留顧惜之意也。後世視府藏爲(wèi)己私分、至有以武庫兵賜弄臣者、則與受言藏之者異矣。賞賜非出於利誘、則迫於事勢(shì)。至有朝賜鐵券、而暮屠戮者、則與中心貺之者異矣。屯膏吝賞功臣解體。至有印刓而不忍予者、則與一朝饗之者異矣。
○彤弓弨兮、受言載〈葉子利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喜〈葉去聲〉之。鐘鼓旣設(shè)、一朝右〈音又。葉于記反〉之。賦也。載、抗之也。喜、樂也。右、勸也、尊也。
○彤弓弨兮、受言櫜〈音高。葉古號(hào)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好〈去聲〉之。鐘鼓旣設(shè)、一朝醻〈音酬。葉大到反〉之。賦也。櫜、韜。好、說。醻、報(bào)也。飮酒之禮、主人獻(xiàn)賓、賓酢主人。主人又酌自飮、而遂酌以飮賓。謂之醻。醻猶厚也。勸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春秋傳寗武子曰、諸侯敵于所愾、而獻(xiàn)其功。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bào)宴。注曰、愾、恨怒也。覺、明也。謂諸侯有四夷之功、王賜之弓矢。又爲(wèi)歌彤弓、以明報(bào)功宴樂。鄭氏曰、凡諸侯賜弓矢、然後專征伐。東萊呂氏曰、所謂專征者、如四夷入邉、臣子簒弒、不容待報(bào)者、其它則九伐之法、乃大司馬所職、非諸侯所專也。與後世強(qiáng)臣、拜表輒行者異矣。
菁菁〈音精〉者莪、在彼中阿。旣見君子、樂〈音洛〉且有儀〈葉五何反〉。○興也。菁菁、盛貌。莪、蘿蒿也。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君子、指賓客也?！鸫艘嘌囡囐e客之詩。言菁菁者莪、則在彼中阿矣。旣見君子、則我心喜樂、而有禮儀矣?；蛟?、以菁菁者莪、比君子容貌威儀之盛也。下章放此。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音止〉。旣見君子、我心則喜。興也。中沚、沚中也。喜、樂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旣見君子、錫我百朋。興也。中陵、陵中也。古者貨貝、五貝爲(wèi)朋。錫我百朋者、見之而喜、如得重貨之多也。
○汎汎〈芳劒反〉楊舟、載沈載浮。旣見君子、我心則休。比也。楊舟、楊木爲(wèi)舟也。載、則也。載沈載浮、猶言載淸載濁、載馳載驅(qū)之類。以比未見君子而心不定也。休者、休休然。言安定也。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六月棲棲〈音西〉、戎車旣飭〈音敕〉。四牡騤騤〈音逵〉、載是常服〈葉蒲北反〉。玁狁孔熾、我是用急〈葉音棘〉。王于出征、以匡王國〈葉于逼反〉。○賦也。六月、建未之月也。棲棲、猶皇皇。不安之貌。戎車、兵車也。飭、整也。騤騤、強(qiáng)貌。常服、戍事之常服。以韎韋爲(wèi)弁、又以爲(wèi)衣、而素裳白舃也。玁狁、卽獫狁、北狄也?？住⑸?。熾、盛?？?、正也?！鸪煽禂麤]、周室寖衰。八世而厲王胡暴虐。周人逐之、出居于彘。玁狁內(nèi)侵、逼近京邑。王崩子宣王靖卽位。命尹吉甫帥師伐之。有功而歸。詩人作歌、以敘其事如此。司馬法、冬夏不興師。今乃六月而出師者、以玁狁甚熾、其事危急、故不得已、而王命於是出征、以正王國也。
○比〈去聲〉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旣成我服〈葉蒲北反〉。我服旣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葉奬里反〉。○賦也。比物、齊其力也。凡大事、祭祀·朝覲·會(huì)同也。毛馬而頒之。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吉事尚文、武事尚強(qiáng)也。則、法也。服、戎服也。三十里、一舍也。古者吉行日五十里、師行日三十里?！饠绕湮锒凰捏P、則其色又齊。可以見馬之有餘矣。閑、習(xí)之而皆中法則。又可以見敎之有素矣。於是此月之中、卽成我服。旣成我服、卽日引道不徐不疾。盡舍而止。又見其應(yīng)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王命於此、而出征。欲其有以敵王所愾而佐天子耳。
○四牡脩廣、其大有顒〈玉容反〉。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yán)有翼、共〈音恭〉武之服〈葉蒲北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葉于逼反〉。○賦也。脩、長。廣、大也。顒、大貌。奏、薦。膚、大。公、功。嚴(yán)、威。翼、敬也。共、與供同。服、事也。言將帥皆嚴(yán)敬、以共武事也。
○玁狁匪茹〈音孺〉、整居焦穫〈音護(hù)〉。侵鎬〈音浩〉及方、至于涇陽?？?em>〈音志〉文鳥章、白旆央央〈於良反〉。元戎十乘〈去聲〉、以先啓行〈葉戸郎反〉。○賦也。茹、度。整、齊也。焦穫·鎬·方、皆地名。焦、未詳所在。穫、郭璞以爲(wèi)?zhàn)小t今在耀州三原縣也。鎬、劉向以爲(wèi)千里之鎬。則非鎬京之鎬矣。亦未詳其所在也。方、疑卽朔方也。涇陽、涇水之北、在豐鎬之西北。言其深入爲(wèi)宼也?？?、幟字同。鳥章、鳥隼之章也。白旆、繼旐者也。央央、鮮明貌。元、大也。戎、戎車也。軍之前鋒也。啓、開。行、道也。猶言發(fā)程也?！鹧垣N狁不自度量、深入爲(wèi)宼如此。是以建此旌旗、選鋒銳進(jìn)、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壯、律而臧、有所不戰(zhàn)、戰(zhàn)必勝矣。
○戎車旣安〈葉於連反〉、如輊〈音致〉如軒。四牡旣佶〈音吉〉、旣佶且閑〈葉胡田反〉。薄伐玁狁、至于大〈音泰〉原。文武吉甫、萬邦爲(wèi)憲〈葉許言反〉。○賦也。輊、車之覆而前也。軒、車之卻而後也。凡車從後視之如輊。從前視之如軒。然後適調(diào)也。佶、壯健貌。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大原府陽曲縣。至于大原、言逐出之而已。不窮追也。先王治戎狄之法如此。吉甫、尹吉甫。此時(shí)大將也。憲、法也。非文無以附衆(zhòng)。非武無以威敵。能文能武、則萬邦以之爲(wèi)法矣。
○吉甫燕喜、旣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葉舉里反〉。飮〈去聲〉御諸友、炰〈音庖〉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葉同上〉。○賦也。祉、福。御、進(jìn)。侯、維也。張仲、吉甫之友也。善父母曰孝、善兄弟曰友。○此言吉甫燕飮喜樂、多受福祉。蓋以其歸自鎬而行永久也。是以飮酒進(jìn)饌於朋友。而孝友之張仲在焉。言其所與宴者之賢、所以賢吉甫而善是燕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
薄言采芑〈音起〉、于彼新田、于此菑〈音緇〉畞〈葉每彼反〉。方叔蒞〈音利〉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葉詩止反〉。方叔率止、乘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音肸〉、簟茀〈音弗〉魚服〈葉蒲北反〉、鉤膺鞗〈音條〉革〈葉訖力反〉。○興也。芑、苦菜也。青白色。摘其葉有白汁出。肥可生食。亦可蒸爲(wèi)茹。卽今苦藚菜。宜馬食軍行。采之、人馬皆可食也。田一歲曰菑、二歲曰新田、三歲曰畬。方叔、宣王卿士。受命爲(wèi)將者也。涖、臨也。其車三千、法當(dāng)用三十萬衆(zhòng)。蓋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凡百人也。然此亦極其盛而言。未必實(shí)有此數(shù)也。師、衆(zhòng)。干、捍也。試、肄習(xí)也。言衆(zhòng)且練也。率、總率之也。翼翼、順序貌。路車、戎路也。奭、赤貌。簟茀、以方丈竹簟爲(wèi)車蔽也。鉤膺、馬婁頷有鉤、而在膺有樊有纓也。樊、馬大帶。纓、鞅也。鞗革、見蓼蕭篇?！鹦踔畷r(shí)、蠻荊背叛。王命方叔南征。軍行采芑而食。故賦其事以起興。曰、薄言采芑、則于彼新田、于此菑畞矣。方叔涖止、則其車三千、師干之試矣。又遂言其車馬之美、以見軍容之盛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郷。方叔蒞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音祗〉錯(cuò)衡〈葉戸郎反〉、八鸞瑲瑲〈音倉〉。服其命服、朱芾〈音弗〉斯皇、有瑲蔥珩〈音衡。葉戸郎反〉。○興也。中郷、民居。其田尤治。約、束。軧、轂也。以皮纏束兵車之轂、而朱之也。錯(cuò)、文也。鈴在鑣、曰鑾、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八也?，毈殹⒙曇?。命服、天子所命之服也。朱芾、黃朱之芾也。皇、猶煌煌也?，?、玉聲。蔥、蒼色也。如蔥者也。珩、佩首橫玉也。禮、三命赤芾蔥珩。
○鴥〈音聿〉彼飛隼〈息允反〉、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蒞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音征〉人伐鼓、陳師鞠〈音菊〉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葉於巾反〉、振旅闐闐〈音田。葉徒鄰反〉。○興也。隼、鷂屬。急疾之鳥也。戾、至。爰、於也。鉦、鐃也、鐲也。伐、擊也。鉦以靜之、鼓以動(dòng)之。鉦鼓各有人。而言鉦人伐鼓、互文也。鞠、告也。二千五百人爲(wèi)師、五百人爲(wèi)旅。此言將戰(zhàn)陳其師旅、而誓告之也。陳師鞠旅、亦互文耳。淵淵、鼓聲平和不暴怒也。謂戰(zhàn)時(shí)進(jìn)士衆(zhòng)也。振、止。旅、衆(zhòng)也。言戰(zhàn)罷而止其衆(zhòng)以入也。春秋傳曰、出曰治兵、入曰振旅、是也。闐闐、亦鼓聲也?；蛟?、盛貌。程子曰、振旅、亦以鼓行、金止。○言隼飛戾天、而亦集於所止。以興師衆(zhòng)之盛、而進(jìn)退有節(jié)、如下文所云也。
○蠢爾蠻荊、大邦爲(wèi)讎。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zhí)訊〈音信〉獲醜〈葉尺由反〉。戎車嘽嘽〈音灘〉、嘽嘽焞焞〈音推〉、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荊來威〈葉音隈〉。○賦也。蠢者、動(dòng)而無知之貌。蠻荊、荊州之蠻也。大邦、猶言中國也。元、大。猶、謀也。言方叔雖老、而謀則壯也。嘽嘽、衆(zhòng)也。焞焞、盛也。霆、疾雷也。方叔蓋嘗與於北伐之功者。是以蠻荊聞其名、而皆來畏服也。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我車旣攻、我馬旣同。四牡龐龐〈音籠〉、駕言徂東。賦也。攻、堅(jiān)。同、齊也。傳曰、宗廟齊豪。尚純也。戎事齊力。尚強(qiáng)也。田獵齊足。尚疾也。龐龐、充實(shí)也。東、東都、洛邑也?！鹬芄喑赏鯛I洛邑爲(wèi)東都、以朝諸侯。周室旣衰、久廢其禮。至于宣王、內(nèi)脩政事、外攘夷狄復(fù)文武之境土、脩車馬、備器械、復(fù)會(huì)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故詩人作此以美之。首章汎言將往東都也。
○田車旣好〈葉許厚反〉、四牡孔阜。東有甫草〈葉此茍反〉、駕言行狩〈葉始茍反〉。○賦也。田車、田獵之車。好、善也。阜、盛大也。甫草、甫田也。後爲(wèi)鄭地。今開封府中牟縣西圃田澤是也。宣王之時(shí)、未有鄭國圃田、屬東都畿內(nèi)。故往田也?！鸫苏轮秆詫⑼饔谄蕴镆?。
○之子于苗〈葉音毛〉、選徒囂囂〈音翺〉。建旐設(shè)旄、搏〈音博〉獸于敖。賦也。之子、有司也。苗、狩獵之通名也。選、數(shù)也。囂囂、聲衆(zhòng)盛也。數(shù)車徒者、其聲囂囂、則車徒之衆(zhòng)可知。且車徒不譁而惟數(shù)者有聲、又見其靜治也。敖、近滎陽。地名也?！鸫苏卵灾翓|都、而選徒以獵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會(huì)同有繹。賦也。奕奕、連絡(luò)布散之貌。赤芾、諸侯之服。金舄、赤舄而加金飾。亦諸侯之服也。時(shí)見曰會(huì)、殷見曰同。繹、陳列聮屬之貌也?！鸫苏卵灾T侯來會(huì)朝於東都也。
○決拾旣佽〈音次。與柴葉〉、弓矢旣調(diào)〈讀如同。與同葉〉。射夫旣同、助我舉柴〈音恣〉。○賦也。決、以象骨爲(wèi)之。著於右手大指、所以鉤弦開體。拾、以皮爲(wèi)之。著於左臂、以遂弦。故亦名遂。佽、比也。調(diào)、謂弓強(qiáng)弱與矢輕重相得也。射夫、蓋諸侯來會(huì)者。同、協(xié)也。柴、說文作■（上此、下手）。謂積禽也。使諸侯之人、助而舉之。言獲多也?！鸫苏卵詳麜?huì)同而田獵也。
○四黃旣駕、兩驂不猗〈音意。葉於箇反〉。不失其馳〈葉徒臥反〉、舍〈音捨〉矢如破〈葉普過反〉。○賦也。猗、偏倚不正也。馳、馳驅(qū)之法也。舍矢如破、巧而力也。蘇氏曰、不善射御者、詭遇則獲。不然不能也。今御者不失其馳驅(qū)之法、而射者舍矢如破、則可謂善射御矣?！鸫苏卵蕴铽C而見其射御之善也。
○蕭蕭馬鳴、悠悠旆旌。徒御不驚、大庖不盈。賦也。蕭蕭·悠悠、皆閑暇之貌。徒、歩卒也。御、車御也。驚、如漢書夜軍中驚之驚。不驚、言比卒事、不喧譁也。大庖、君庖也。不盈、言取之有度、不極欲也。蓋古者田獵獲禽、面?zhèn)猾I(xiàn)、踐毛不獻(xiàn)、不成禽不獻(xiàn)。擇取三等、自左膘而射之、達(dá)于右腢爲(wèi)上殺。以爲(wèi)乾豆奉宗廟。達(dá)右耳本者次之。以爲(wèi)賓客。射左髀達(dá)于右■（骨+上口下月）爲(wèi)下殺。以充君庖、每禽取三十焉。每等得十、其餘以與士大夫、習(xí)射於澤宮中者取之。是以獲雖多、而君庖不盈也。張子曰、饌雖多、而無餘者、均及於衆(zhòng)而有法耳。凡事有法、則何患乎不均也。舊說、不驚、驚也。不盈、盈也。亦通?！鸫苏卵云浣K事嚴(yán)而頒禽均也。
○之子于征、有聞〈音問〉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賦也。允、信。展、誠也。聞師之行、而不聞其聲、言至肅也。信矣其君子也、誠哉其大成也?！鸫苏驴倲⑵涫轮冀K、而深美之也。
車攻八章章四句。以五章以下考之、恐當(dāng)作四章章八句。
吉日維戊〈葉莫吼反〉、旣伯?dāng)\〈葉丁口反〉。田車旣好〈葉許口反〉、四牡孔阜。升彼大阜、從其羣醜。賦也。戊、剛?cè)找?。伯、馬祖也。謂天駟房星之神也。醜、衆(zhòng)也。謂禽獸之羣衆(zhòng)也。此亦宣王之詩。言田獵將用馬力。故以吉日祭馬祖而禱之。旣祭而車?yán)务R健。於是可以歷險(xiǎn)而從禽也。以下章推之、是日也、其戊辰歟。
○吉日庚午、旣差我馬〈葉滿浦反〉。獸之所同、麀〈音憂〉鹿麌麌〈音語〉。漆沮〈平聲〉之從、天子之所。賦也。庚午、亦剛?cè)找?。差、擇。齊其足也。同、聚也。鹿牝曰麀。麌麌、衆(zhòng)名也。漆沮、水名。在西都畿內(nèi)涇渭之北、所謂洛水、今自延韋流入鄜坊、至同州入河也。○戊辰之日旣禱矣。越三日庚午、遂擇其馬而乘之。視獸之所聚、麀鹿最多之處、而從之。惟漆沮之旁爲(wèi)盛。宜爲(wèi)天子田獵之所也。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葉羽已反〉。儦儦〈音標(biāo)〉俟俟〈葉于紀(jì)反〉、或羣或友〈葉羽已反〉。悉率左右〈葉羽已反〉、以燕天子〈葉奬里反〉。○賦也。中原、原中也。祁、大也。趣則儦儦。行則俟俟。獸三曰羣、二曰友。燕、樂也。○言從王者視彼禽獸之多。於是率其同事之人、各共其事、以樂天子也。
○旣張我弓、旣挾我矢、發(fā)彼小豝〈音巴〉、殪〈音意〉此大兕、以御賓客、且以酌醴。賦也。發(fā)、發(fā)矢也。豕牝曰豝。一矢而死曰殪。兕、野牛也。言能中微而制大也。御、進(jìn)也。醴、酒名。周官五齊、二曰醴齊。注曰、醴成而汁滓相將。如今甜酒也?！鹧陨涠@禽以爲(wèi)俎實(shí)、進(jìn)於賓客而酌醴也。
吉日四章章六句。東萊呂氏曰、車攻·吉日、所以爲(wèi)復(fù)古者何也。蓋蒐狩之禮、可以見王賦之復(fù)焉?？梢砸娷妼?shí)之盛焉?？梢砸妿熉芍畤?yán)焉?？梢砸娚舷轮檠??？梢砸娋C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業(yè)者、此亦足以觀矣。
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葉上與反〉。爰及矜人、哀此鰥寡〈葉果五反〉。○興也。大曰鴻、小曰鴈。肅肅、羽聲也。之子、流民自相謂也。征、行也。劬勞、病苦也。矜、憐也。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鹋f說、周室中衰萬民離散。而宣王能勞來還定安集之。故流民喜之而作此詩。追敘其始而言曰、鴻鴈于飛、則肅肅其羽矣。之子于征、則劬勞于野矣。且其劬勞者、皆鰥寡、可哀憐之人也。然今亦未有以見其爲(wèi)宣王之詩。後三篇放此。
○鴻鴈于飛、集于中澤〈葉徒洛反〉。之子于垣〈音袁〉、百堵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葉達(dá)各反〉。○興也。中澤、澤中也。一丈爲(wèi)板。五板爲(wèi)堵。究、終也?！鹆髅褡匝?、鴻鴈集于中澤。以興己之得其所止、而築室以居。今雖勞苦、而終獲安定也。
○鴻鴈于飛、哀鳴嗷嗷〈音翺〉。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葉音高〉。○比也。流民、以鴻鴈哀鳴自比、而作此歌也。哲、知。宣、示也。知者聞我歌、知其出於劬勞。不知者謂我閒暇而宣驕也。韓詩云、勞者歌其事。魏風(fēng)亦云、我歌且謠。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大抵歌多出於勞苦。而不知者常以爲(wèi)驕也。
鴻鴈三章章六句
夜如何其〈音基〉。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音搶〉。○賦也。其、語辭。央、中也。庭燎、大燭也。諸侯將朝、則司烜以物百枚、幷而束之、設(shè)於門內(nèi)也。君子、諸侯也。將將、鸞鑣聲。○王將起視朝。不安於寢、而問夜之早晩曰、夜如何哉。夜雖未央、而庭燎光。朝者至、而聞其鸞聲。
○夜如何其。夜未艾〈葉音又〉、庭燎晰晰〈音制。與艾葉〉。君子至止、鸞聲噦噦〈音諱〉。○賦也。艾、盡也。晰晰、小明也。噦噦、近而聞其徐行聲有節(jié)也。
○夜如何其。夜郷〈音向〉晨、庭燎有煇〈音熏〉。君子至止、言觀其旂〈葉渠斤反〉。○賦也。郷晨、近曉也。煇、火氣也。天欲明、而見其煙光相雜也。旣至而觀其旂、則辨色矣。
庭燎三章章五句
沔〈音免〉彼流水、朝〈音潮〉宗于海〈葉虎洧反〉。鴥〈惟必反〉彼飛隼、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葉羽軌反〉。莫肯念亂、誰無父母〈葉滿洧反〉。○興也。沔、水流滿也。諸侯春見天子曰朝、夏見曰宗。○此憂亂之詩。言流水猶朝宗于海。飛隼猶或有所止、而我之兄弟諸友、乃無肯念亂者。誰獨(dú)無父母乎。亂則憂或及之。是豈可以不念哉。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音傷〉。鴥彼飛隼、載飛載揚(yáng)。念彼不蹟〈音跡〉、載起載行〈葉戸郎反〉。心之憂矣、不可弭忘。興也。湯湯、波流盛貌。不蹟、不循道也。載起載行、言憂念之深、不遑寧處也。弭、止也。水盛隼揚(yáng)、以興憂亂之不能忘也。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興也。率、循。訛、僞。懲、止也?！瘀乐唢w、猶循彼中陵。而民之訛言乃無懲止之者。然我之友、誠能敬以自持矣、則讒言何自而興乎。始憂於人、而卒反諸己也。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章六句。疑當(dāng)作三章章八句。卒章脫前兩句耳。
鶴鳴于九皐、聲聞〈音問〉于野〈葉上與反〉。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樂〈音洛〉彼之園。爰有樹檀〈葉徒沿反〉、其下維蘀〈音託〉。他山之石、可以爲(wèi)錯(cuò)〈入聲〉。○比也。鶴、鳥名。長頸竦身。高腳頂赤。身白頸尾黑。其鳴高亮、聞八九里。皐、澤中水溢出所爲(wèi)坎。從外數(shù)至九。喩深遠(yuǎn)也。蘀、落也。錯(cuò)、礪石也?！鸫嗽娭?、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陳善納誨之辭也。蓋鶴鳴于九皐、而聲聞?dòng)谝啊⒀哉\之不可揜也。魚潛在淵、而或在于渚、言理之無定在也。園有樹檀、而其下維蘀、言愛當(dāng)知其惡也。他山之石、而可以爲(wèi)錯(cuò)、言憎當(dāng)知其善也。由是四者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理、其庶幾乎。
○鶴鳴于九皐、聲聞?dòng)谔?em>〈葉鐵因反〉。魚在于渚、或潛在淵〈葉一均反〉。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比也。穀、一名楮。惡木也。攻、錯(cuò)也?！鸪套釉?、玉之溫潤、天下之至美也。石之麄厲、天下之至惡也。然兩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後玉之爲(wèi)器、得以成焉。猶君子之與小人處也。橫逆侵加然後脩省畏避、動(dòng)心忍性、增益預(yù)防、而義理生焉。道德成焉。吾聞諸邵子云。
鶴鳴二章章九句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九句。疑脫兩句。當(dāng)爲(wèi)二百六十一句。
祈父之什二之四
祈父〈音甫〉、予王之爪牙〈葉五胡反〉、胡轉(zhuǎn)予于恤、靡所止居。賦也。祈父、司馬也。職掌封圻之兵甲。故以爲(wèi)號(hào)。酒誥曰、圻父薄違是也。予、六軍之士也?；蛟弧⑺居一①S之屬也。爪牙、鳥獸所用以爲(wèi)威者也。恤、憂也?！疖娛吭轨毒靡邸９屎羝砀付嬷?、予乃王之爪牙、汝何轉(zhuǎn)我於憂恤之地、使我無所止居乎。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轉(zhuǎn)予于恤、靡所底〈音抵〉止。賦也。爪士、爪牙之士也。底、至也。
○祈父、亶不聰、胡轉(zhuǎn)予于恤、有母之尸饔。賦也。亶、誠。尸、主也。饔、熟食也。言不得奉養(yǎng)、而使母反主勞苦之事也?！饢|萊呂氏曰、越勾踐伐呉、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皆遣歸。魏公子無忌救趙、亦令獨(dú)子無兄弟者歸養(yǎng)。則古者有親老而無兄弟、其當(dāng)免征役必有成法。故責(zé)司馬之不聰。其意謂、此法人皆聞之。汝獨(dú)不聞乎。乃驅(qū)吾從戎、使吾親不免薪水之勞也。責(zé)司馬者、不敢斥王也。
祈父三章章四句。序以爲(wèi)、刺宣王之詩。說者又以爲(wèi)、宣王三十九年、戰(zhàn)于千畞。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故軍士怨而作此詩。東萊呂氏曰、太子晉諫靈王之詞曰、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于今未弭。宣王中興之主也。至與幽厲並數(shù)之、其詞雖過、觀是詩所刺、則子晉之言、豈無所自歟。但今考之詩文、未有以見其必爲(wèi)宣王耳。下篇倣此。
皎皎白駒、食我場(chǎng)苗?？{〈音執(zhí)〉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遙。賦也。皎皎、潔白也。駒、馬之未壯者。謂賢者所乘也。場(chǎng)、圃也?？{、絆其足。維、繫其靷。永、久也。伊人、指賢者也。逍遙、遊息也?！馉?wèi)此詩者、以賢者之去而不可留也、故託以其所乘之駒、食我場(chǎng)苗、而縶維之、庶幾以永今朝、使其人得以於此逍遙而不去。若後人留客、而投其轄於井中也。
○皎皎白駒、食我場(chǎng)藿〈音霍〉?？{之維之、以永今夕〈葉祥龠反〉。所謂伊人、於焉嘉客〈葉克各反〉。○賦也。藿、猶苗也。夕、猶朝也。嘉客、猶逍遙也。
○皎皎白駒、賁〈音閟。音奔〉然來〈葉云倶反〉思、爾公爾侯〈葉洪孤反〉、逸豫無期。愼爾優(yōu)游〈葉汪胡反〉、勉爾遁思〈葉新齎反〉。○賦也。賁然、光采之貌也。或以爲(wèi)、來之疾也。思、語詞也。爾、指乘駒之賢人也。愼、勿過也。勉、毋決也。遁思、猶言去意也?！鹧源顺税遵x者、若其肯來、則以爾爲(wèi)公、以爾爲(wèi)侯、而逸樂無期矣。猶言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也。豈可以過於優(yōu)游、決於遁思、而終不我顧哉。蓋愛之切、而不知好爵之不足縻、留之苦、而不恤其志之不得遂也。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楚倶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賦也。賢者必去而不可留矣。於是歎其乘白駒入空谷、束生芻以秣之、而其人之德美如玉也。蓋已邈乎其不可親矣。然猶冀其相聞而無絕也。故語之曰、毋貴重爾之音聲、而有遠(yuǎn)我之心也。
白駒四章章六句
黃鳥黃鳥、無集于穀、無啄〈音卓〉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旋言歸、復(fù)我邦族。比也。穀、木名。穀、善。旋、回。復(fù)、反也?！鹈襁m異國、不得其所。故作此詩。託爲(wèi)呼其黃鳥而告之曰、爾無集于穀、而啄我之粟。茍此邦之人、不以善道相與、則我亦不久於此、而將歸矣。
○黃鳥黃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與明〈葉謨郎反〉。言旋言歸、復(fù)我諸兄〈葉虛王反〉。○比也。
○黃鳥黃鳥、無集于栩〈音許〉、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fù)我諸父。比也。
黃鳥三章章七句。東萊呂氏曰、宣王之末、民有失所者。意他國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則又不若故郷焉。故思而欲歸。使民如此、亦異於還定安集之時(shí)矣。今按詩文、未見其爲(wèi)宣王之世。下篇亦然。
我行其野、蔽芾〈音沸〉其樗〈音樞〉?；枰鲋?、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fù)我邦家〈葉古胡反〉。○賦也。樗、惡木也。壻之父、婦之父、相謂曰婚姻。畜、養(yǎng)也?！鹈襁m異國、依其婚姻、而不見收卹。故作此詩。言我行於野中、依惡木以自蔽。於是思婚姻之故、而就爾居。而爾不我畜也、則將復(fù)我之邦家矣。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音逐〉?；枰鲋?、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思復(fù)。賦也。蓫、牛蘈、惡菜也。今人謂之羊蹄菜。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音福。葉筆力反〉。不思舊姻、求我新特。成不以富、亦秖〈音支〉以異〈葉逸織反〉。○賦也。葍、■（艸富）、惡菜也。特、匹也。○言爾之不思舊姻、而求新匹也、雖實(shí)不以彼之富、而厭我之貧、亦秖以其新而異於故耳。此詩人責(zé)人忠厚之意。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王氏曰、先王躬行仁義、以道民厚矣。猶以爲(wèi)未也。又建官置師、以孝友睦姻任恤六行敎民。爲(wèi)其有父母也、故敎以孝。爲(wèi)其有兄弟也、故敎以友。爲(wèi)其有同姓也、故敎以睦。爲(wèi)其有異姓也、故敎以姻。爲(wèi)鄰里郷黨相保相愛也、故敎以任。相賙相救也、故敎以卹。以爲(wèi)、徒敎之或不率也。故使官師以時(shí)書其德行而勸之。以爲(wèi)、徒勸之或不率也。於是乎有不孝不睦不婣不弟不任不卹之刑焉。方是時(shí)也、安有如此詩所刺之民乎。
秩秩斯干〈葉居焉反〉、幽幽南山〈葉所旃反〉。如竹苞〈葉補(bǔ)茍反〉矣、如松茂〈葉莫口反〉矣。兄及弟矣、式相好〈去聲。葉許厚反〉矣、無相猶〈葉余久反〉矣。賦也。秩秩、有序也。斯、此也。干、水涯也。南山、終南之山也。苞、叢生而固也。猶、謀也?！鸫撕B室旣成、而燕飮以落之、因歌其事言、此室臨水而面山。其下之固、如竹之苞、其上之密、如松之茂。又言居是室者、兄弟相好、而無相謀。則頌禱之辭。猶所謂聚國族於斯者也。張子曰、猶、似也。人情大抵、施之不報(bào)則輟。故恩不能終。兄弟之閒、各盡己之所宜施者、無學(xué)其不相報(bào)而廢恩也。君臣父子朋友之閒、亦莫不用此道。盡己而已。愚按此於文義、或未必然。然意則善矣?；蛟?、猶當(dāng)作尤。
○似續(xù)妣〈音比〉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戸。爰居爰處、爰笑爰語。賦也。似、嗣也。妣先於祖者、協(xié)下韻爾?；蛟?、謂姜嫄后稷也。西南其戸、天子之宮、其室非一、在東者西其戸、在北者南其戸。猶言南東其畞也。爰、於也。
○約之閣閣、椓〈音卓〉之橐橐〈音託〉。風(fēng)雨攸除〈去聲〉、鳥鼠攸去、君子攸芋〈音吁。葉王遇反〉。○賦也。約、束板也。閣閣、上下相乘也。椓、築也。橐橐、杵聲也。除、亦去也。無風(fēng)雨鳥鼠之害。言其上下四旁、皆牢密也。芋、尊大也。君子之所居、以爲(wèi)尊且大也。
○如跂〈音企〉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葉訖力反〉、如翬〈音輝〉斯飛。君子攸躋〈音賷〉。○賦也。跂、竦立也。翼、敬也。棘、急也。矢行緩則枉、急則直也。革、變。翬、雉。躋、升也。○言其大勢(shì)嚴(yán)正、如人之竦立而其恭翼翼也。其廉隅整飭、如矢之急而直也。其棟宇峻起、如鳥之警而革也。其簷阿華采而軒翔、如翬之飛而矯其翼也。蓋其堂之美如此、而君子之所升以聽事也。
○殖殖〈音湜〉其庭、有覺其楹。噲噲〈音快〉其正〈葉音征〉、噦噦〈音嚖〉其冥、君子攸寧。賦也。殖殖、平正也。庭、宮寢之前庭也。覺、高大而直也。楹、柱也。噲噲、猶快快也。正、向明之處也。噦噦、深廣之貌。冥、奧窔之閒也。言其室之美如此、而君子之所休息以安身也。
○下莞〈音官〉上簟〈葉徒檢徒錦二反一〉、乃安斯寢〈葉于檢于錦二反〉、乃寢乃興、乃占我夢(mèng)〈葉彌登反〉。吉夢(mèng)維何、維熊維羆〈音碑。葉彼何反〉、維虺〈音毀〉維蛇〈葉于其土何二反〉。○賦也。莞、蒲席也。竹葦曰簟。羆、似熊而長頭高腳、猛憨多力、能拔樹。虺、蛇屬。細(xì)頸大頭、色如文綬。大者長七八尺?！鹱Ｆ渚财涫揖印?mèng)兆而有祥。亦頌禱之詞也。下章放此。
○大〈音泰〉人占之、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賦也。大人、大卜之屬。占?jí)糁僖病Ｐ芰`、陽物。在山、彊力壯毅、男子之祥也。虺蛇、陰物。穴處。柔弱隱伏、女子之祥也?！鸹蛟?、夢(mèng)之有占、何也。曰、人之精神、與天地陰陽流通。故晝之所爲(wèi)、夜之所夢(mèng)、其善惡吉兇、各以類至。是以先王建官設(shè)屬、使之觀天地之會(huì)、辨陰陽之氣、以日月星辰、占六夢(mèng)之吉兇、獻(xiàn)吉夢(mèng)贈(zèng)惡夢(mèng)。其於天人相與之際、察之詳而敬之至矣。故曰、王前巫而後史。宗祝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爲(wèi)也、以守至正。
○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之〈去聲〉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音橫。葉胡光反〉。朱芾〈音弗〉斯皇。室家君王。賦也。半圭曰璋。喤、大聲也。芾、天子純朱、諸侯黃朱?；?、猶煌煌也。君、諸侯也?！饘嬛稜棥⒆鹬?。衣之以裳、服之盛也。弄之以璋、尚其德也。言男子之生於是室者、皆將服朱芾煌煌然、有室有家、爲(wèi)君爲(wèi)王矣。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音替〉、載弄之瓦〈葉魚位反〉。無非無儀〈葉音義〉、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音遺〉罹〈葉音麗〉。○賦也。裼、褓也。瓦、紡塼也。儀、善。罹、憂也?！饘嬛兜?、卑之也。衣之以褓、卽其用而無加也。弄之以瓦、習(xí)其所有事也。有非、非婦人也。有善、非婦人也。蓋女子以順爲(wèi)正。無非、足矣。有善、則亦非其吉祥可願(yuàn)之事也。唯酒食是議、而無遺父母之憂、則可矣。易曰、無攸遂。在中饋。貞吉。而孟子之母亦曰、婦人之禮、精五飯、冪酒漿、養(yǎng)舅姑、縫衣裳而已矣。故有閨門之脩、而無境外之志、此之謂也。
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舊說、厲王旣流于彘、宮室圮壞。故宣王卽位、更作宮室、旣成而落之。今亦未有以見其必爲(wèi)是時(shí)之詩也?；蛟?、儀禮下管新宮。春秋傳宋元公賦新宮?？謪u此詩。然亦未有明證。
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羣。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音淳〉。爾羊來思、其角濈濈〈音戢〉。爾牛來思、其耳濕濕。賦也。黃牛黑唇曰犉。羊以三百爲(wèi)羣。其羣不可數(shù)也。牛之犉者九十、非犉者尚多也。聚其角、而息濈濈然。呞而動(dòng)其耳濕濕然。王氏曰、濈濈、和也。羊以善觸爲(wèi)患。故言其和。謂聚而不相觸也。濕濕、潤澤也。牛病則耳燥。安則潤澤也?！鸫嗽娧浴⒛潦掠谐啥Ｑ蛐\(zhòng)多也。
○或降于阿、或飮于池〈葉唐何反〉、或?qū)嫽蛴?。爾牧來思、?em>〈上聲〉蓑〈音梭〉何笠〈音立〉、或負(fù)其餱〈音侯〉。三十維物〈葉微律反〉、爾牲則具〈葉居律反〉。○賦也。訛、動(dòng)。何。掲也。蓑·笠、所以備雨。三十維物、齊其色而別之。凡爲(wèi)色三十也?！鹧耘Ｑ驘o驚畏、而牧人持雨具、齎飮食、從其所適、以順其性。是以生養(yǎng)蕃息、至於其色無所不備、而於用無所不有也。
○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葉于陵反〉。爾羊來思、矜矜兢兢、不騫不崩。麾之以肱、畢來旣升。賦也。麤曰薪、細(xì)曰蒸。雌雄、禽獸也。矜矜兢兢、堅(jiān)強(qiáng)也。騫、虧也。崩、羣疾也。肱、臂也。旣、盡也。升、入牢也?！鹧阅寥擞叙N力、則出取薪蒸搏禽獸。其羊亦馴擾從人、不假箠楚。但以手麾之、使來則畢來。使升則旣升也。
○牧人乃夢(mèng)、衆(zhòng)維魚矣、旐〈音兆〉維旟〈音餘〉矣。大人占之、衆(zhòng)維魚矣、實(shí)維豐年〈葉尼因反〉。旐維旟矣、室家溱溱。賦也。占?jí)糁f、未詳。溱溱、衆(zhòng)也?；蛟弧⑿\(zhòng)謂人也。旐、郊野所建。統(tǒng)人少。旟、州里所建。統(tǒng)人多。蓋人不如魚之多。旐所統(tǒng)不如旟所統(tǒng)之衆(zhòng)。故夢(mèng)人乃是魚、則爲(wèi)豐年。旐乃是旟、則爲(wèi)人衆(zhòng)。
無羊四章章八句
節(jié)〈音截〉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葉側(cè)衘反〉。憂心如惔〈音談〉、不敢戲談。國旣卒〈子律反〉斬〈何側(cè)御反〉、何用不監(jiān)〈平聲〉。○興也。節(jié)、高峻貌。巖巖、積石貌。赫赫、顯盛貌。師伊、大師尹氏也。大師、三公。尹氏、蓋吉甫之後。春秋書尹氏卒。公羊子以爲(wèi)譏世卿者、卽此也。具、倶。瞻、視。惔、燔。卒、終。斬、絕。監(jiān)、視也?！鸫嗽娂腋杆?。刺王用尹氏以致亂。言節(jié)彼南山、則維石巖巖矣。赫赫師尹、則民具爾瞻矣。而其所爲(wèi)不善、使人憂心如火燔灼。又畏其威而不敢言也。然則國旣終斬絕矣。汝何用而不察哉。
○節(jié)彼南山、有實(shí)其猗〈音醫(yī)。葉於何反〉。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音薦〉瘥〈音嵳〉、喪〈去聲〉亂弘多。民言無嘉〈葉居何反〉、憯〈音慘〉莫懲嗟〈葉遭哥反〉。○興也。有實(shí)其猗、未詳其義。傳曰、實(shí)、滿。猗、長也。箋云、猗、倚也。言草木滿其旁倚之畎谷也?；蛞誀?wèi)、草木之實(shí)猗猗然。皆不甚通。薦、薦。通、重也。瘥、病。弘、大。憯、曾。懲、創(chuàng)也?！鸸?jié)彼南山、則有實(shí)其猗矣。赫赫師尹、而不平其心、則謂之何哉。蘇氏曰、爲(wèi)政者不平其心、則下之榮瘁勞佚、有大相絕者矣。是以神怒而重之以喪亂。人怨而謗讟其上。然尹氏曾不懲創(chuàng)咨磋、求所以自改也。
○尹氏大〈音泰〉師、維周之氐〈音底。葉都黎反〉。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音琵〉、俾民不迷。不弔昊天、不宜空我?guī)?em>〈葉霜夷反〉。○賦也。氐、本。均、平。維、持。毗、輔。弔、愍?？铡⒏F。師、衆(zhòng)也?！鹧砸洗髱?、維周之氐、而秉國之均、則是宜有以維持四方、毗輔天子、而使民不迷。乃其職也、今乃不平其心、而旣不見愍弔於昊天矣、則不宜久在其位。使天降禍亂、而我衆(zhòng)幷及空窮也。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葉斯人反〉。弗問弗仕、勿罔君子〈葉奬里反〉。式夷式已、無小人殆〈葉養(yǎng)里反〉?，崿嵰鰜?、則無膴〈音武〉仕。賦也。仕、事。罔、欺也。君子、指王也。夷、平。已、止。殆、危也?，崿崱⑿∶?。壻之父曰姻、兩壻相謂曰亞。膴、厚也?！鹧酝跷兑?。尹氏又委政於姻婭之小人、而以其未嘗問、未嘗事者、欺其君也。故戒之曰、汝之弗躬弗親、庶民已不信矣。其所弗問弗事、則豈可以罔君子哉。當(dāng)平其心視所任之人、有不當(dāng)者、則已之。無以小人之故、而至於危殆其國也。瑣瑣姻婭、而必皆膴仕、則小人進(jìn)矣。
○昊天不傭〈敕龍反〉、降此鞠〈音菊〉訩〈音兇〉。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屆〈音戒。葉居例反〉、俾民心闋〈音缺。葉苦桂反〉。君子如夷、惡〈去聲〉怒是違。賦也。傭、均。鞠、窮。訩、亂。戾、乖。屆、至。闋、息。違、遠(yuǎn)也。○言昊天不均、而降此窮極之亂。昊天不順、而降此乖戾之變。然所以靖之者、亦在夫人而已。君子無所茍、而用其至、則必躬必親、而民之亂心息矣。君子無所偏而平其心、則式夷式已、而民之惡怒遠(yuǎn)矣。傷王與尹氏之不能也。夫爲(wèi)政不平、以召禍亂者、人也。而詩人以爲(wèi)、天實(shí)爲(wèi)之者、蓋無所歸咎、而歸之天也。抑有以見君臣隱諱之義焉、有以見天人合一之理焉。後皆放此。
○不弔昊天〈葉鐵因反〉、亂靡有定〈葉唐丁反〉。式月斯生〈葉桑經(jīng)反〉、俾民不寧。憂心如酲〈音呈〉、誰秉國成、自爲(wèi)政〈葉諸盈反〉、卒勞百姓〈葉桑經(jīng)反〉。○賦也。酒病曰酲。成、平。卒、終也?！鹛K氏曰、天不之恤。故亂未有所止、而禍患與歲月增長。君子憂之曰、誰秉國成者、乃不自爲(wèi)政、而以付之姻婭之小人、其卒使民爲(wèi)之、受其勞弊以至此也。
○駕彼四牡、四牡項(xiàng)領(lǐng)。我瞻四方、蹙蹙〈音蹴〉靡所騁〈音逞〉。○賦也。項(xiàng)、大也。蹙蹙、縮小之貌?！鹧择{四牡、而四牡項(xiàng)領(lǐng)、可以騁矣。而視四方、則皆昏亂蹙蹙然、無可往之所。亦將何所騁哉。東萊呂氏曰、本根病、則枝葉皆瘁。是以無可往之地也。
○方茂爾惡、相〈去聲〉爾矛矣。旣夷旣懌、如相醻〈音酬〉矣。賦也。茂、盛。相、視。懌、悅也?！鹧苑绞⑵鋹阂韵嗉印t視其矛戟、如欲戰(zhàn)鬭。及旣夷平悅懌、則相與歡然、如賓主而相醻酢、不以爲(wèi)怪也。蓋小人之性無常、而習(xí)於鬭亂。其喜怒之不可期如此。是以君子無所適而可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音?！?/em>怨其正〈葉諸盈反〉。○賦也。尹氏之不平、若天使之。故曰、昊天不平。若是則我王亦不得寧矣。然尹氏猶不自懲創(chuàng)其心、乃反怨人之正己者、則其爲(wèi)惡何時(shí)而已哉。
○家父〈音甫〉作誦〈葉疾容反〉、以究王訩。式訛爾心、以畜萬邦〈葉上工反〉。○賦也。家、氏。父、字。周大夫也。究、窮。訛、化。畜、養(yǎng)也?！鸺腋缸匝宰鳡?wèi)此誦、以窮究王政昏亂之所由。冀其改心易慮、以畜養(yǎng)萬邦也。陳氏曰、尹氏厲威、使人不得戲談。而家父作詩、乃復(fù)自表其出於己、以身當(dāng)尹氏之怒而不亂者、蓋家父周之世臣、義與國倶存亡故也。東萊呂氏曰、篇終矣、故窮其亂本、而歸之王心焉。致亂者雖尹氏、而用尹氏者、則王心之蔽也。李氏曰、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閒也、惟大人爲(wèi)能格君心之非。蓋用人之失、政事之過、雖皆君之非、然不必先論也。惟格君心之非、則政事無不善矣、用人皆得其當(dāng)矣。
節(jié)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序以此爲(wèi)幽王之詩。而春秋桓十五年、有家父來求車。於周爲(wèi)桓王之世、上距幽王之終、已七十五年、不知其人之同異。大抵序之時(shí)世、皆不足信。今姑闕焉可也。
正〈音政〉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dú)兮、憂心京京〈葉居良反〉。哀我小心、癙〈音鼠〉憂以癢〈音羊〉。○賦也。正月、夏之四月。謂之正月者、以純陽用事、爲(wèi)正陽之月也。繁、多。訛、僞。將、大也。京京、亦大也。癙憂、幽憂也。癢、病也。○此詩亦大夫所作。言霜降失節(jié)、不以其時(shí)、旣使我心憂傷矣。而造爲(wèi)姦僞之言、以惑羣聽者又方甚大。然衆(zhòng)人莫以爲(wèi)憂。故我獨(dú)憂之、以至於病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音庾〉。不自我先、不自我後〈葉下五反〉。好言自口〈葉孔五反〉、莠〈音酉〉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賦也。瘉、病。自、從。莠、醜也。愈愈、益甚之意。○疾痛故呼父母、而傷己適下是時(shí)也。訛言之人、虛僞反覆、言之好醜、皆不出於心、而但出於口。是以我之憂心益甚、而反見侵侮也。
○憂心惸惸〈音煢〉、念我無祿。民之無辜、幷〈去聲〉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祿。瞻烏爰止、于誰之屋。賦也。惸惸、憂意也。無祿猶言不幸爾。辜、罪。幷、倶也。古者以罪人爲(wèi)臣僕。亡國所虜亦以爲(wèi)臣僕?；铀^商其淪喪、我罔爲(wèi)臣僕、是也?！鹧圆恍叶鈬畬⑼?、與此無罪之民、將倶被囚虜、而同爲(wèi)臣僕。未知將復(fù)從何人而受祿。如視烏之飛、不知其將止於誰之屋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視天夢(mèng)夢(mèng)〈音蒙。葉莫登反〉。旣克有定、靡人弗勝〈音升〉。有皇上帝、伊誰云憎。興也。中林、林中也。侯、維。殆、危也。夢(mèng)夢(mèng)、不明也。皇、大也。上帝、天之神也。程子曰、以其形體謂之天、以其主宰謂之帝?！鹧哉氨酥辛?、則維薪維蒸、分明可見也。民今方危殆疾痛號(hào)訴於天、而視天反夢(mèng)夢(mèng)然、若無意於分別善惡者。然此特値其未定之時(shí)爾。及其旣定、則未有不爲(wèi)天所勝者也。夫天豈有所憎而禍之乎。福善禍淫亦自然之理而已。申包胥曰、人衆(zhòng)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疑出於此。
○謂山蓋卑、爲(wèi)岡爲(wèi)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音信〉之占?jí)?em>〈葉莫登反〉。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葉胡陵反〉。○賦也。山脊曰岡。廣平曰陵。懲、止也。故老、舊臣也。訊、問也。占?jí)?、官名。掌占?jí)粽咭?。具、倶也。烏之雌雄相似而難辨者也?！鹬^山蓋卑。而其實(shí)則岡陵之崇也。今民之訛言如此矣、而王猶安然莫之止也。及其詢之故老、訊之占?jí)?、則又皆自以爲(wèi)聖人。亦誰能別其言之是非乎。子思言於衛(wèi)侯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公曰、何故。對(duì)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爲(wèi)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爲(wèi)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君臣旣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葉居亦反〉。謂地蓋厚、不敢不蹐〈音■（米責(zé)）〉。維號(hào)〈音豪〉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爲(wèi)虺〈音毀〉蜴〈音易〉。○賦也。局、曲也。蹐、累足也。號(hào)、長言之也。脊、理。蜴、螈也。虺蜴、皆毒螫之蟲也?！鹧栽馐乐畞y、天雖高而不敢不局、地雖厚而不敢不蹐。其所號(hào)呼而爲(wèi)此言者、又皆有倫理而可考也。哀今之人、胡爲(wèi)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
○瞻彼阪〈音反〉田、有菀〈音鬱〉其特。天之扤〈音?！?/em>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zhí)我仇仇、亦不我力。興也。阪田、﨑嶇墝埆之處。菀、茂盛之貌。特、特生之苗也。扤、動(dòng)也。力、謂用力?！鹫氨粟嫣?、猶有菀然之特、而天之扤我、如恐其不我克何哉。亦無所歸咎之詞也。夫始而求之以爲(wèi)法、則惟恐不我得也。及其得之、則又執(zhí)我堅(jiān)固如仇讎然。然終亦莫能用也。求之甚艱、而棄之甚易。其無常如此。
○心之憂矣、如或結(jié)之。今茲之正、胡然厲〈葉力桀反〉矣。燎之方揚(yáng)、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褒姒〈音似〉烕〈呼悅反〉之。賦也。正、政也。厲、暴惡也?；鹛餇?wèi)燎。揚(yáng)、盛也。宗周、鎬京也。褒姒、幽王之嬖妾。褒國女、姒姓也。烕、亦滅也?！鹧晕倚闹畱n如結(jié)者、爲(wèi)國政之暴惡故也。燎之方盛之時(shí)、則寧有能撲而滅之者乎。然赫然之宗周、而一褒姒足以滅之。蓋傷之也。時(shí)宗周未滅、以褒姒淫妬?zhàn)嬚~、而王惑之。知其必滅周也?；蛟?、此東遷後詩也、時(shí)宗周已滅矣。其言褒姒烕之、有監(jiān)戒之意、而無憂懼之情。似亦道已然之事、而非慮其將然之詞。今亦未能必其然否也。
○終其永懷、又窘陰雨。其車旣載〈音在〉、乃棄爾輔〈葉扶雨反〉。載〈如字〉輸爾載〈音在〉、將〈音搶〉伯助予〈葉演汝反〉。○比也。陰雨則泥濘而車易以陷也。載、車所載也。輔、如今人縛杖於輻、以防輔車也。輸、墮也。將、請(qǐng)也。伯、或者之字也。○蘇氏曰、王爲(wèi)淫虐、譬如行險(xiǎn)而不知止。君子永思其終、知其必有大難。故曰、終其永懷、又窘陰雨。王又不虞難之將至、而棄賢臣焉。故曰、乃棄爾輔。君子求助於未危。故難不至。茍其載之?dāng)麎?、而後?hào)伯以助予、則無及矣。
○無棄爾輔、員〈音云〉于爾輻〈葉筆力反〉、屢顧爾僕、不輸爾載〈葉節(jié)力反〉、終踰絕險(xiǎn)、曾是不意〈葉乙力反〉。○比也。員、益也。輔、所以益輻也。屢、數(shù)。顧、視也。僕、將車者也?！鸫顺猩险卵浴Ｈ裟軣o棄爾輔、以益其輻、而又?jǐn)?shù)數(shù)顧視其僕、則不墮爾所載、而踰絕險(xiǎn)。若初不以爲(wèi)意者。蓋能謹(jǐn)其初、則厥終無難也。一說、王曾不以是爲(wèi)意乎。
○魚在于沼〈葉音灼〉、亦匪克樂〈音洛〉。潛雖伏矣、亦孔之炤〈音灼〉。憂心慘慘、念國之爲(wèi)虐。比也。沼、池也。炤、明易見也?！痿~在于沼、其爲(wèi)生已蹙矣。其潛雖深、然亦炤然而易見。言禍亂之及、無所逃也。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音爻〉。洽比〈音鼻〉其鄰、昏姻孔云。念我獨(dú)兮、憂心慇慇。賦也。洽比、皆合也。云、旋也。慇慇、疾痛也?！鹧孕∪说弥尽⒂兄季萍螝?、以合比其鄰里、怡懌其昏姻、而我獨(dú)憂心、至於疾痛也。昔人有言、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爲(wèi)樂也。突決棟焚、而怡然不知禍之將及、其此之謂乎。
○佌佌〈音此〉彼有屋、蔌蔌〈音速〉方有穀。民今之無祿、天夭〈音腰〉是椓〈音卓。葉都木反〉。哿〈音可〉矣富人、哀此惸獨(dú)。賦也。佌佌、小貌。蔌蔌、窶陋貌。指王所用之小人也。穀、祿。夭、禍。椓、害。哿、可。獨(dú)、單也?！饋諄杖恢∪恕延形菀?。蔌蔌窶陋者、又將有穀矣。而民今獨(dú)無祿者、是天禍椓喪之耳。亦無所歸咎之詞也。亂至於此、富人猶或可勝。惸獨(dú)、甚矣。此孟子所以言文王發(fā)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dú)也。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葉莫後反〉、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葉於希反〉。○賦也。十月、以夏正言之、建亥之月也。交、日月交會(huì)、謂晦朔之閒也。暦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歲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又逐及於日而與之會(huì)。一歲凡十二會(huì)、方會(huì)則月光都盡而爲(wèi)晦。已會(huì)則月光復(fù)蘇而爲(wèi)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duì)、則月光正滿而爲(wèi)望?；匏范赵轮?、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lián)R日而日爲(wèi)之食。望而日月之對(duì)、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爲(wèi)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脩德行政、用賢去奸、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dāng)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高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duì)者、所以當(dāng)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陰盛陽微、當(dāng)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shí)爲(wèi)非常之變矣。蘇氏曰、日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以忌之。夏之四月爲(wèi)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純陰、疑其無陽。故謂之陽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陰而食、陰壯之甚也。微、虧也。彼月則宜有時(shí)而虧矣。此日不宜虧而今亦虧。是亂亡之兆也。
○日月告兇、不用其行〈葉戸郎反〉、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賦也。行、道也?！鸱踩赵轮场⒔杂谐６纫?。而以爲(wèi)不用其行者、月不避日、失其道也。然其所以然者、則以四國無政、不用善人故也。如此則日月之食皆非常矣。而以月食爲(wèi)其常、日食爲(wèi)不臧者、陰亢陽而不勝、猶可言也。陰勝陽而揜之、不可言也。故春秋、日食必書、而月食則無紀(jì)焉。亦以此爾。
○爗爗〈音曄〉震電、不寧不令〈葉盧經(jīng)反〉。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高岸爲(wèi)谷、深谷爲(wèi)陵。哀今之人、胡憯〈音慘〉莫懲。賦也。爗爗、電光貌。震、雷也。寧、安徐也。令、善。沸、出。騰、乘也。山頂曰冢。崒、崔嵬也。高岸崩陷。故爲(wèi)谷。深谷塡塞。故爲(wèi)陵。憯、曾也?！鹧苑堑帐扯选Ｊ露纂?、山崩水溢。亦災(zāi)異之甚者。是宜恐懼脩省、改紀(jì)其政。而幽王曾莫之懲也。董氏曰、國家將有失道之?dāng)?、而天乃先出?zāi)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
○皇父〈音甫〉卿士、番維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音鄒〉子內(nèi)史、蹶〈音愧〉維趣〈七走反〉馬〈葉滿補(bǔ)反〉、楀〈音矩〉維師氏。豔〈音艶〉妻煽〈音扇〉方處。賦也。皇父·家伯·仲允、皆字也。番·棸·蹶·楀、皆氏也。卿士、六卿之外。更爲(wèi)都官、以總大官之事也。或曰、卿士、蓋卿之士。周禮太宰之屬、有上中下士。公羊所謂宰士。左氏所謂周公以蔡仲爲(wèi)己卿士。是也。蓋以宰屬、而兼總六官。位卑而權(quán)重也。司徒掌邦敎、冢宰掌邦治。皆卿也。膳夫、上士。掌王之飮食膳羞者也。內(nèi)史、中大夫。掌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之法者也。趣馬、中士。掌王馬之政者也。師氏、亦中大夫。掌司朝得失之事者也。美色曰豔。豔妻、卽褒姒也。煽、熾也。方處、方居其所、未變徙也?！鹧运灾伦儺愓?、由小人用事於外、而嬖妾蠱惑王心於內(nèi)、以爲(wèi)之主故也。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shí)。胡爲(wèi)我作、不卽我謀〈葉謨悲反〉。徹我牆屋、田卒汙〈音烏〉萊〈葉陵之反〉。曰予不戕〈音牆〉、禮則然矣〈葉於姫反〉。○賦也。抑、發(fā)語辭。時(shí)、農(nóng)隙之時(shí)也。作、動(dòng)。卽、就。卒、盡也。汙、停水也。萊、草穢也。戕、害也?！鹧曰矢覆蛔砸誀?wèi)不時(shí)、欲動(dòng)我以徙、而與我謀。乃遽徹我牆屋、使我田不獲治、卑者汙而高者萊。又曰、非我戕汝、乃下供上役之常禮耳。
○皇父〈音甫〉孔聖、作都于向〈去聲〉。擇三有事、亶侯多藏〈去聲〉。不憖〈魚覲反〉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賦也。孔、甚也。聖、通明也。都、大邑也。周禮、畿內(nèi)大都方百里、小都方五十里、皆天子公卿所封也。向、地名。在東都畿內(nèi)、今孟州河陽縣是也。三有事、三卿也。亶、信。侯、維。藏、蓄也。憖者、心不欲而自強(qiáng)之詞。有車馬者、亦富民也。徂、往也?！鹧曰矢缸砸誀?wèi)聖、而作都則不求賢、而但取富人以爲(wèi)卿。又自強(qiáng)留一人以衛(wèi)天子、但有車馬者、則悉與倶往、不忠於上、而但知貪利以自私也。
○黽〈音敏〉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音翺〉。下民之孼〈音蘗〉、匪降自天〈葉鐵因反〉。噂〈音樽〉沓〈音遝〉背〈音佩〉憎、職競(jìng)由人。賦也。囂、衆(zhòng)多貌。孼、災(zāi)害也。噂、聚也。沓、重複也。職、主。競(jìng)、力也?！鹧渣w勉從皇父之役、未嘗敢告勞也。尚且無罪而遭讒。然下民之孼、非天之所爲(wèi)也。噂噂沓沓、多言以相說、而背則相憎、專力爲(wèi)此者、皆由讒口之人耳。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音妹。葉呼洧反〉。四方有羨〈徐面反〉、我獨(dú)居憂。民莫不逸、我獨(dú)不敢休。天命不徹〈葉直質(zhì)反〉、我不敢傚我友自逸。賦也。悠悠、憂也。里、居。痗、病。羨、餘。逸、樂。徹、均也?！甬?dāng)是之時(shí)、天下病矣。而獨(dú)憂我里之甚病。且以爲(wèi)四方皆有餘、而我獨(dú)憂。衆(zhòng)人皆得逸豫、而我獨(dú)勞者、以皇父病之、而被禍尤甚故也。然此乃天命之不均。吾豈敢不安於所遇、而必傚我友之自逸哉。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浩浩昊天、不駿其德。降喪〈去聲〉饑饉〈音覲〉、斬伐四國〈葉于逼反〉。旻天疾威、弗慮弗圖。舍〈音赦〉彼有罪、旣伏其辜。若此無罪、淪胥以鋪〈平聲〉。○賦也。浩浩、廣大貌。昊亦廣大之意。駿、大。德、惠也。穀不熟曰餓、蔬不熟曰饉。疾威、猶暴虐也。慮·圖、皆謀也。舍、置。淪、陷。胥、相。鋪、徧也?！鸫藭r(shí)饑饉之後、羣臣離散。其不去者作詩、以責(zé)去者。故推本而言、昊天不大其惠、降此饑饉、而殺伐四國之人。如何旻天、曾不思慮圖謀而遽爲(wèi)此乎。彼有罪而饑死、則是旣伏其辜矣。舍之可也。此無罪者亦相與陷於死亡、則如之何哉。
○周宗旣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音異〉。三事大夫、莫肯夙夜〈葉戈灼反〉。邦君諸侯、莫肯朝夕〈葉祥龠反〉。庶曰式臧、覆〈音?！?/em>出爲(wèi)惡。賦也。宗、族姓也。戾、定也。正、長也。周官八職、一曰正。謂六官之長、皆上大夫也。離居、蓋以饑饉散去、而因以避讒譖之禍也。我、不去者自我也。勩、勞也。三事、三公也。大夫、六卿及中下大夫也。臧、善。覆、反也。○言將有易姓之禍、其兆已見、而天變?nèi)穗x又如此。庶幾曰王改而爲(wèi)善、乃覆出爲(wèi)惡而不悛也?；蛟?、疑此亦東遷後詩也。
○如何昊天〈葉鐵因反〉、辟言不信〈葉斯人反〉。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賦也。如何昊天、呼天而訴之也。辟、法。臻、至也。凡百君子、指羣臣也。○言如何乎昊天也、法度之言、而不聽信、則如彼行往而無所底至也。然凡百君子、豈可以王之爲(wèi)惡而不敬其身哉。不敬爾身、不相畏也。不相畏、不畏天也。
○戎成不退〈葉吐類反〉、飢成不遂。曾〈音層〉我暬〈音薛〉御、憯憯〈音慘〉日瘁〈音悴〉。凡百君子、莫肯用訊〈葉息悴反〉。聽言則答、譖言則退。賦也。戎、兵。遂、進(jìn)也。易曰、不能退、不能遂、是也。暬御、近侍也。國語曰、居寢有暬御之箴。蓋如漢侍中之官也。憯憯、憂貌。瘁、病。訊、告也?！鹧员鴮t已成、而王之爲(wèi)惡不退、飢饉已成、而王之遷善不遂、使我暬御之臣、憂之而慘慘日瘁也。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者。雖王有問而欲聽其言、則亦答之而已。不敢盡言也。一有譖言及己、則皆退而離居、莫肯夙夜朝夕於王矣。其意若曰、王雖不善、而君臣之義、豈可以若是恝乎。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音脆〉、維躬是瘁。哿〈音可〉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賦也。出、出之也。瘁、病。哿、可也?！鹧灾艺?、當(dāng)世之所謂不能言者也。故非但出諸口、而適以瘁其躬。佞人之言、當(dāng)世所謂能言者也。故巧好其言、如水之流無所凝滯、而使其身處於安樂之地。蓋亂世昏主、惡忠直而好諛佞、類如此。詩人所以深歎之也。
○維曰于仕、孔棘且殆〈葉養(yǎng)里反〉。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葉奬里反〉。亦云可使、怨及朋友〈葉羽已反〉。○賦也。于、往。棘、急。殆、危也?！鹛K氏曰、人皆曰往仕耳。曾不知仕之急且危也。當(dāng)是之時(shí)、直道者、王之所謂不可使、而枉道者、王之所謂可使也。直道者、得罪于君、而枉道者、見怨于友。此仕之所以難也。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葉古胡反〉。鼠思〈去聲〉泣血〈葉虛屈反〉、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賦也。爾、謂離居者。鼠思、猶言癙憂也?！甬?dāng)是時(shí)、言之難能、而仕之多患如此。故羣臣有去者、有居者。居者不忍王之無臣、己之無徒、則告去者、使復(fù)還於王都。去者不聽、而扽於無家以拒之。至於憂思泣血、有無言而不痛疾者。蓋其懼禍之深、至於如此。然所謂無家者、則非其情也。故詰之曰、昔爾之去也、誰爲(wèi)爾作室者。而今以是辭我哉。
雨無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歐陽公曰、古之人於詩、多不命題、而篇名往往無義例。其或有命名者、則必述詩之意、如巷伯·常武之類、是也。今雨無正之名、據(jù)序所言、與詩絕異。當(dāng)闕其所疑。元城劉氏曰、嘗讀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至其詩之文、則比毛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愚按、劉說似有理。然第一二章、本皆十句、今遽增之、則長短不齊、非詩之例。又此詩、實(shí)正大夫離居之後、暬御之臣所作。其曰正大夫刺幽王者、亦非是。且其爲(wèi)幽王詩、亦未有所考也。
祈父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二十六句。
小旻之什二之五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謀猶回遹〈音聿〉、何日斯沮〈上聲〉。謀臧不從、不臧覆用〈葉于封反〉。我視謀猶、亦孔之卭〈音節(jié)〉。○賦也。旻、幽遠(yuǎn)之意。敷、布。猶、謀。回、邪。遹、辟。沮、止。臧、善。覆、反。卭、病也?！鸫蠓蛞酝趸箪缎爸\、不能斷以從善、而作此詩。言旻天之疾威、布于下土、使王之謀猶邪辟、無日而止。謀之善者則不從、而其不善者、反用之。故我視其謀猶、亦甚病也。
○潝潝〈音吸〉訿訿〈音紫〉、亦孔之哀〈葉於希反〉。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我視謀猶、伊于胡底〈音抵。葉都黎反〉。○賦也。潝潝、相和也。訿訿、相詆也。具、倶。底、至也?！鹧孕∪送缓?。其慮深矣。然於謀之善者則違之。其不善者則從之。亦何能有所定乎。
○我龜旣厭、不我告猶〈葉于救反〉。謀夫孔多、是用不集〈葉疾救反〉。發(fā)言盈庭、誰敢執(zhí)其咎〈葉巨又反〉。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葉徒候反〉。○賦也。集、成也?！鸩敷邤?shù)則瀆而龜厭之。故不復(fù)告其所圖之吉兇。謀夫衆(zhòng)則是非相奪、而莫適所從。故所謀終亦不成。蓋發(fā)言盈庭。各是其是、無肯任其責(zé)而決之者。猶不行不邁、而坐謀所適。謀之雖審、而亦何得於道路哉。
○哀哉爲(wèi)?yīng)q。匪先民是程、匪大猶是經(jīng)。維邇言是聽〈葉平聲〉、維邇言是爭(zhēng)〈葉側(cè)陘反〉。如彼築室于道謀。是用不潰于成。賦也。先民、古之聖賢也。程、法。猶、道。經(jīng)、常。潰、遂也?！鹧园г战裰疇?wèi)謀、不以先民爲(wèi)法、不以大道爲(wèi)常、其所聽而爭(zhēng)者、皆淺末之言。以是相持、如將築室、而與行道之人謀之。人人得爲(wèi)異論、其能有成也哉。古語曰、作舍道邊、三年不成。蓋出於此。
○國雖靡止、或聖或否〈葉補(bǔ)美反〉。民雖靡膴〈音呼〉、或哲或謀〈葉莫徒反〉、或肅或艾〈音乂〉。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葉蒲寐反〉。○賦也。止、定也。聖、通明也。膴、大也、多也。艾、與乂同。治也。淪、陷。胥、相也?！鹧試撾m不定、然有聖者焉、有否者焉。民雖不多、然有哲者焉、有謀者焉、有肅者焉、有艾者焉。但王不用善、則雖有善者、不能自存、將如泉流之不反、而淪胥以至於敗矣。聖哲謀肅艾、卽洪範(fàn)王事之德。豈作此詩者、亦傳箕子之學(xué)也與。
○不敢暴虎、不敢馮〈葉皮氷反〉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音拖〉。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葉一均反〉、如履薄氷。賦也。徒搏曰暴、徒涉曰馮。如馮幾然也。戰(zhàn)戰(zhàn)、恐也。兢兢、戒也。如臨深淵、恐墜也。如履薄氷、恐陷也?！鹦\(zhòng)人之慮、不能及遠(yuǎn)、暴虎馮河之患、近而易見、則知避之。喪國亡家之禍、隱於無形、則不知以爲(wèi)憂也。故曰、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懼及其禍之詞也。
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蘇氏曰、小旻·小宛·小弁·小明四詩、皆以小名篇。所以別其爲(wèi)小雅也。其在小雅者、謂之小。故其在大雅者、謂之召旻·大明、獨(dú)宛·弁闕焉。意者孔子刪之矣。雖去其大、而其小者、猶謂之小、蓋卽用其舊也。
宛〈音苑〉彼鳴鳩、翰飛戾天〈葉鐵因反〉。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fā)不寐、有懷二人。興也。宛、小貌。鳴鳩、斑鳩也。翰、羽。戾、至也。明發(fā)、謂將旦而光明開發(fā)也。二人、父母也。○此大夫遭時(shí)之亂、而兄弟相戒以免禍之詩。故言、彼宛然之小鳥、亦翰飛而至于天矣。則我心之憂傷、豈能不念昔之先人哉。是以明發(fā)不寐、而有懷乎父母也。言此以爲(wèi)相戒之端。
○人之齊聖、飮酒溫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爾儀、天命不又〈葉夷益反〉。○賦也。齊、肅也。聖、通明也?？?、勝也。富、猶甚也。又、復(fù)也。○言齊聖之人、雖醉猶溫恭、自持以勝。所謂不爲(wèi)酒困也。彼昏然而不知者、則一於醉而日甚矣。於是言、各敬謹(jǐn)爾之威儀。天命已去將不復(fù)來。不可以不恐懼也。時(shí)王以酒敗德。臣下化之。故此兄弟相戒、首以爲(wèi)說。
○中原有菽〈音叔〉、庶民采〈葉此禮反〉之。螟〈音苑〉蛉〈音零〉有子、蜾〈音果〉蠃〈音裸〉負(fù)〈葉蒲美反〉之。敎誨爾子、式穀似〈葉養(yǎng)里反〉之。興也。中原、原中也。菽、大豆也。螟蛉、桑上小青蟲也。似歩屈。蜾蠃、土蜂也。似蜂而小腰。取桑蟲負(fù)之、於木空中七日、而化爲(wèi)其子。式、用。穀、善也?！鹬性休?、則庶民采之矣。以興善道人皆可行也。螟蛉有子、則蜾蠃負(fù)之。以興不似者可敎而似也。敎誨爾子、則用善而似之可也。善也、似也、終上文兩句所興而言也。戒之以不惟獨(dú)善其身、又當(dāng)敎其子使?fàn)?wèi)善也。
○題〈音弟〉彼脊令〈音零〉、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毋忝爾所生〈葉桑經(jīng)反〉。○興也。題、視也。脊令飛則鳴、行則搖。載、則。而、汝。忝、辱也?！鹨暠思沽睢t且飛而且鳴矣。我旣日斯邁、則汝亦月斯征矣。言當(dāng)各務(wù)努力。不可暇逸取禍?？植患跋嗑刃粢病Ｙ砼d夜寐、各求無辱於父母而已。
○交交桑扈〈音戸〉、率場(chǎng)啄粟。哀我塡〈音顚〉寡、宜岸宜獄。握粟出卜、自何能穀。興也。交交、往來之貌。桑扈、竊脂也。俗呼青觜。肉食不食粟。塡、與瘨同。病也。岸、亦獄也。韓詩作犴。郷亭之繫曰犴、朝廷曰獄。○扈不食粟、今則率場(chǎng)啄粟也。病寡不宜岸獄、今則宜岸宜獄矣。言王不恤鰥寡、喜陷之於刑辟也。然不可不求所以自善之道。故握持其粟、出而卜之曰、何自而能善乎。言握粟、以見其貧窶之甚。
○溫溫恭人、如集于木。惴惴〈音贅〉小心、如臨于谷。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氷。賦也。溫溫、和柔貌。如集于木、恐隊(duì)也。如臨于谷、恐隕也。
小宛六章章六句。此詩之詞、最爲(wèi)明白。而意極懇至。說者必欲爲(wèi)刺王之言。故其說穿鑿破碎、無理尤甚。今悉改定。讀者詳之。
弁〈音盤〉彼鸒〈音豫〉斯〈葉先齎反〉、歸飛提提〈音匙〉。民莫不穀、我獨(dú)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云如之何。興也。弁、飛拊翼貌。鸒、雅烏也。小而多羣。腹下白。江東呼爲(wèi)鴨烏。斯、語詞也。提提、羣飛安閒之貌。穀、善。罹、憂也?！鹋f說、幽王太子宜臼被廢而作此詩。言弁彼鸒斯、則歸飛提提矣。民莫不善、而我獨(dú)于憂、則鸒斯之不如也。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者、怨而慕也。舜號(hào)泣于旻天曰、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蓋如此矣。心之憂矣、云如之何、則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之詞也。
○踧踧〈音笛〉周道〈葉徒茍反〉、鞠〈音菊〉爲(wèi)茂草〈葉北茍反〉。我心憂傷、惄〈音溺〉焉如擣〈音搗。葉丁口反〉。假寐永歎、維憂用老〈葉魯口反〉。心之憂矣、疢〈音趂〉如疾首。興也。踧踧、平易也。周道、大道也。鞠、窮。惄、思。擣、舂也。不脫衣冠而寐、曰假寐。疢、猶疾也?！疔q踧周道、則將鞠爲(wèi)茂草矣。我心憂傷、則惄焉如擣矣。精神憒眊、至於假寐之中、而不忘永嘆。憂之之深。是以未老而老也。疢如疾首、則又憂之甚矣。
○維桑與梓〈葉奬里反〉、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葉滿彼反〉。不屬〈音燭〉于毛、不離于裏。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葉此里反〉。○興也。?！よ?、二木。古者五畞之宅、樹之墻下、以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者也。瞻者、尊而仰之。依者、親而倚之。屬、連也。毛、膚體之餘氣末屬也。離、麗也。裏、心腹也。辰、猶時(shí)也?！鹧陨ｈ鞲改杆?、尚且必加恭敬。況父母至尊致親、宜莫不瞻依也。然父母之不我愛、豈我不屬于父母之毛乎。豈我不離于父母之裏乎。無所歸咎、則推之於天曰、豈我生時(shí)不善哉。何不祥至是也。
○菀〈音鬱〉彼柳斯、鳴蜩〈音條〉嘒嘒。有漼〈千罪反〉者淵、萑〈音丸〉葦淠淠〈音譬〉。譬彼舟流、不知所屆〈音戒〉。心之憂矣、不遑假寐。興也。菀、茂盛貌。蜩、蟬也。嘒嘒、聲也。漼、深貌。淠淠、衆(zhòng)也。屆、至。遑、暇也?！疠冶藯钏埂t鳴蜩嘒嘒矣。有漼者淵、萑葦淠淠矣。今我獨(dú)見棄逐、如舟之流于水中、不知其何所至乎。是以憂之之深、昔猶假寐而今不暇也。
○鹿斯之奔、維足伎伎〈音祁〉。雉之朝雊〈音姤〉、尚求其雌〈葉千西反〉。譬彼壞〈音瘣〉木、疾用無枝。心之憂矣、寧莫之知。興也。伎伎、舒貌。宜疾而舒、留其羣也。雊、雉鳴也。壞、傷病也。寧、猶何也。○鹿斯之奔、則足伎伎然。雉之朝雊、亦知求其妃匹。今我獨(dú)見棄逐、如傷病之木、憔悴而無枝。是以憂之、而人莫之知也。
○相〈去聲〉彼投兎、尚或先〈去聲。葉蘇晉反〉之。行有死人、尚或墐〈音覲〉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矣、涕旣隕〈音蘊(yùn)〉之。興也。相、視。投、奔。行、道。墐、埋。秉、執(zhí)。隕、墜也?！鹣啾吮恢鸲度酥畠?、尚或有哀其窮、而先脫之者。道有死人、尚或有哀其暴露、而埋藏之者。蓋皆有不忍之心焉。今王信讒棄逐其子。曾視投兎死人之不如、則其秉心亦忍矣。是以心憂而涕隕也。
○君子信讒、如或醻〈葉市救反〉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音己。葉居何反〉矣、析薪扡〈音侈。葉湯何反〉矣。舍〈音捨〉彼有罪、予之佗〈音唾。葉湯何反〉矣。賦而興也。醻、報(bào)?；?、愛。舒、緩。究、察也。掎、倚也。以物倚其巓也。扡、隨其理也。侘、加也?！鹧酝跷┳嬍锹牎⑷缡茚~爵得卽飮之。曾不加惠愛舒緩、而究察之。夫茍舒緩而究察之、則讒者之情得矣。伐木者尚倚其巓、析薪者尚隨其理、皆不妄挫折之。今乃捨彼有罪之譖人、而加我以非其罪、曾伐木析薪之不若也。此則興也。
○莫高匪山〈葉所旃反〉、莫浚〈音濬〉匪泉。君子無易〈去聲〉由言、耳屬〈音燭〉于垣。無逝我梁、無發(fā)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後。賦而比也。山極高矣。而或陟其巓。泉極深矣。而或入其底。故君子不可易於其言。恐耳屬于垣者、有所觀望左右、而生讒譖也。王於是卒以褒姒爲(wèi)后、伯服爲(wèi)太子。故告之曰、毋逝我梁、毋發(fā)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後。蓋比詞也。東萊呂氏曰、唐德宗將廢太子而立舒王。李泌諫之、且曰、願(yuàn)陛下還宮。勿露此意。左右聞之、將樹功於舒王、太子危矣。此正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之謂也。小弁之作、太子旣廢矣、而猶云爾者、蓋推本亂之所由生、言語以爲(wèi)階也。
小弁八章章八句。幽王娶於申、生太子宜臼。後得褒姒而惑之。生子伯服、信其讒、黜申后逐宜臼。而宜臼作此以自怨也。序以爲(wèi)、太子之傅、述太子之情、以爲(wèi)是詩。不知其何所據(jù)也。傳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高叟之爲(wèi)詩也。有人於此。越人關(guān)弓而射之、則己談笑而道之。無他、疎之也。其兄關(guān)弓而射之、則己埀涕泣而道之。無他、戚之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固矣夫、高叟之爲(wèi)詩也。曰、凱風(fēng)何以不怨。曰、凱風(fēng)、親之過小者也。小弁、親之過大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疎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疎、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鬃釉弧⑺雌渲列⒁?。五十而慕。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音疽〉。無罪無辜、亂如此幠〈音呼〉。昊天已威〈葉紆胃反〉、予愼無罪〈葉音悴〉。昊天泰幠、予愼無辜。賦也。悠悠、遠(yuǎn)大之貌。且、語詞。幠、大也。已·泰、皆甚也。愼、審也?！鸫蠓騻蹲嫙o所控告、而訴之於天曰、悠悠昊天、爲(wèi)人之父母。胡爲(wèi)使無罪之人、遭亂如此其大也。昊天之威已甚矣。我審無罪也。昊天之威甚大矣。我審無辜也。此自訴而求免之詞也。
○亂之初生、僭〈音譖〉始旣涵〈音含〉。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葉奴五反〉、亂庶遄〈音椽〉沮〈上聲〉。君子如祉〈音恥〉、亂庶遄已。賦也。僭始、不信之端也。涵、容受也。君子指王也。遄、疾。沮、止也。祉、猶喜也?！鹧詠y之所以生者、由讒人以不信之言始入、而王涵容不察其眞僞也。亂之又生者、則旣信其讒言而用之矣。君子見讒人之言、若怒而責(zé)之、則亂庶幾遄沮矣。見賢者之言、若喜而納之、則亂庶幾遄已矣。今涵容不斷、讒信不分。是以讒者益勝、而君子益病也。蘇氏曰、小人爲(wèi)讒於其君、必以漸入之。其始也進(jìn)而嘗之。君容之而不拒、知言之無忌。於是復(fù)進(jìn)。旣而君信之。然後亂成。
○君子屢盟〈葉謨郎反〉、亂是用長〈上聲。葉直良反〉。君子信盜、亂是用暴。盜言孔甘、亂是用餤〈音談〉。匪其止共〈音恭〉、維王之卭〈音筇〉。○賦也。屢、數(shù)也。盟、邦國有疑、則殺牲歃血、告神以相要束也。盜、指讒人也。餤、進(jìn)。卭、病也?！鹧跃硬荒芤褋y、而屢盟以相要、則亂是用長矣。君子不能堲讒、而信盜以爲(wèi)虐、則亂是用暴矣。讒言之美、如食之甘。使人嗜之而不厭、則亂是用進(jìn)矣。然此讒人不能供其職事、徒以爲(wèi)王之病而已。夫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利於行。維其言之甘而悅焉、則其國豈不殆哉。
○奕奕寢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音笛〉毚〈音殘〉兎、遇犬獲〈葉黃郭反〉之。興而比也。奕奕、大也。秩秩、序也。猷、道。莫、定也。躍躍、跳疾貌。毚、狡也。○奕奕寢廟、則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則聖人莫之。以興他人有心、則予得而忖度之。而又以躍躍毚兎、遇犬獲之比焉。反覆興比、以見讒人之心、我皆得之、不能隱其情也。
○荏〈音忍〉染柔木、君子樹〈葉上主反〉之。往來行言、心焉數(shù)之。蛇蛇〈音移〉碩言、出自口〈葉孔五反〉矣。巧言如簧、顏之厚〈葉胡五反〉矣。興也。荏染、柔貌。柔木、桐梓之屬、可用者也。行言、行道之言也。數(shù)、辨也。蛇蛇、安舒貌。碩、大也。謂善言也。顏厚者、頑不知恥也?！疖笕救崮尽t君子樹之矣。往來行言、則心能辨之矣。若善言出於口者宜也。巧言如簧、則豈可出於口哉。言之徒可羞愧、而彼顏之厚、不知以爲(wèi)恥也。孟子曰、爲(wèi)機(jī)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其斯人之謂與。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音眉〉。無拳〈音權(quán)〉無勇、職爲(wèi)亂階〈葉居奚反〉。旣微且尰〈市勇反〉、爾勇伊何。爲(wèi)?yīng)q將多、爾居徒幾〈音紀(jì)〉何。賦也。何人、斥讒人也。此必有所指矣。賤而惡之。故爲(wèi)不知其姓名、而曰何人也。斯、語辭也。水草交、謂之麋。拳、力。階、梯也。骭瘍爲(wèi)微。腫足爲(wèi)尰。猶、謀。將、大也?！鹧源俗嬋司酉聺裰?。雖無拳勇可以爲(wèi)亂、而讒口交鬭、專爲(wèi)亂之階梯。又有微尰之疾、亦何能勇哉。而爲(wèi)讒謀則大且多如此。是必有助之者矣。然其所與居之徒衆(zhòng)幾何人哉。言亦不能甚多也。
巧言六章章八句。以五章巧言二字名篇。
彼何人斯、其心孔艱〈葉居銀反〉。胡逝我梁、不入我門〈葉眉貧反〉。伊誰云從、維暴之云。賦也。何人、亦若不知其姓名也。孔、甚。艱、險(xiǎn)也。我、舊說以爲(wèi)、蘇公也。暴、暴公也。皆畿內(nèi)諸侯也。○舊說暴公爲(wèi)卿士、而譖蘇公。故蘇公作詩以絕之。然不欲直斥暴公。故但指其從行者而言。彼何人者、其心甚險(xiǎn)。胡爲(wèi)往我之梁、而不入我之門乎。旣而問其所從則暴公也。夫以從暴公而不入我門、則暴公譖己也明矣。但舊說於詩無明文可考。未敢信其必然耳。
○二人從行、誰爲(wèi)此禍。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賦也。二人、暴公與其徒也。唁、弔失位也?！鹧远讼鄰亩?。不知誰譖己而禍之乎。旣使我得罪矣。而其逝我梁也、不入而唁我。汝始者與我親厚之時(shí)、豈嘗如今不以我爲(wèi)可乎。
○彼何人斯、胡逝我陳。我聞其聲、不見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葉鐵因反〉。○賦也。陳、堂塗也。堂下至門之徑也。○在我之陳、則又近矣。聞其聲而不見其身、言其蹤跡之詭秘也。不愧于人、則以人爲(wèi)可欺也。天不可欺。女獨(dú)不畏于天乎。奈何其譖我也。
○彼何人斯、其爲(wèi)飄風(fēng)〈葉孚愔反〉。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葉尼心反〉。胡逝我梁、祇〈音支〉攪〈音絞〉我心。賦也。飄風(fēng)、暴風(fēng)也。攪、擾亂也?！鹧云渫鶃碇病⑷麸h風(fēng)然。自北自南、則與我不相値也。今則逝我之梁、則適所以攪亂我心而已。
○爾之安行、亦不遑舍〈葉商居反〉。爾之亟〈音棘〉行、遑脂爾車。壹者之來、云何其盱〈音吁〉。○賦也。安、徐。遑、暇。舍、息。亟、疾。盱、望也。字林云、盱、張目也。易曰、盱豫悔。三都賦云、盱衡而誥。是也。○言爾平時(shí)徐行猶不暇息。而況亟行、則何暇脂其車哉。今脂其車、則非亟也。乃託以亟行、而不入見我、則非其情矣。何不一來見我、如何使我望汝之切乎。
○爾還而入、我心易〈去聲。葉以支反〉也。還而不入、否難知也。壹者之來、俾我祇也。賦也。還、反。易、說。祇、安也?！鹧誀栔?、旣不入我門矣。儻還而入、則我心猶庶乎其說也。還而不入、則爾之心、我不可得而知矣。何不一來見我、而使我心安乎。董氏曰、是詩至此、其詞益緩。若不知其爲(wèi)譖矣。
○伯氏吹壎〈音塤〉、仲氏吹篪〈音池〉。及爾如貫。諒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詛〈側(cè)助反〉爾斯〈葉先齎反〉。○賦也。伯仲、兄弟也。倶爲(wèi)王臣、則有兄弟之義矣。樂器、土曰壎。大如鵝子。銳上平底。似稱錘。六孔。竹曰篪。長尺四寸、圍三寸、七孔。一孔上出。徑三分、凡八孔。橫吹之。如貫、如繩之貫物也。言相連屬也。諒、誠也。三物、犬豕雞也。刺其血以詛盟也。○伯氏吹壎、而仲氏吹篪。言其心相親愛、而聲相應(yīng)和也、與汝如物之在貫。豈誠不我知而譖我哉。茍?jiān)徽\不我知、則出此三物以詛之可也。
○爲(wèi)鬼爲(wèi)蜮〈音域〉、則不可得。有靦〈音腆〉面目、視人罔極。作此好歌、以極反側(cè)。賦也。蜮、短狐也。江淮水皆有之。能含沙以射水中人影。其人輒病。而不見其形也。靦、面見人之貌也。好、善也。反側(cè)、反覆不正直也。○言汝?duì)?wèi)鬼爲(wèi)蜮、則不可得而見矣。女乃人也。靦然有面目與人相視、無窮極之時(shí)。豈其情終不可測(cè)哉。是以作此好歌、以究極爾反側(cè)之心也。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此詩、與上篇文意相似。疑出一手。但上篇先刺聽者。此篇專責(zé)讒人耳。王氏曰、暴公不忠於君、不義於友、所謂大故也。故蘇公絕之。然其絕之也、不斥暴公、言其從行而已。不著其譖也、示以所疑而已。旣絕之矣。而猶告以壹者之來、俾我祇也。蓋君子之處己也忠、其遇人也恕、使其由此悔悟更以善意從我、固所願(yuàn)也。雖其不能如此、我固不爲(wèi)已甚。豈若小大夫然哉。一與人絕、則醜詆固拒、唯恐其復(fù)合也。
萋〈音妻〉兮斐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大〈音泰〉甚。比也。萋斐、小文之貌。貝、水中介蟲也。有文彩似錦?！饡r(shí)有遭讒而被宮刑、爲(wèi)巷伯者作此詩。言因萋斐之形而文、致之以成貝錦。以比讒人者因人之小過、而飾成大罪也。彼爲(wèi)是者亦已大甚矣。
○哆〈昌者反〉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譖人者、誰適〈音的〉與謀〈葉謨悲反〉。○比也。哆侈、微張之貌。南箕、四星。二爲(wèi)踵、二爲(wèi)舌。其踵狹而舌廣、則大張矣。適、主也。誰適與謀、言其謀之閟也。
○緝緝翩翩〈音篇。葉批賓反〉、謀欲譖人。愼爾言也、謂爾不信〈葉斯人反〉。○賦也。緝緝、口舌聲?；蛟弧⒕兙?、人之罪也?；蛟弧⒂袟l理貌。皆通。翩翩、往來貌。譖人者、自以爲(wèi)、得意矣。然不愼爾言、聽者有時(shí)而悟。且將以爾爲(wèi)不信矣。
○捷捷幡幡〈音翻。葉芬邅反〉、謀欲譖言。豈不爾受、旣其女〈音汝〉遷。賦也。捷捷、儇利貌。幡幡、反覆貌。王氏曰、上好譖、則固將受女。然好譖不已、則遇譖之禍、亦旣遷而及女矣。曾氏曰、上章及此、皆忠告之詞。
○驕人好好、勞人草草。蒼天蒼天〈葉鐵因反〉、視彼驕人、矜此勞人。賦也。好好、樂也。草草、憂也。驕人、譖行而得意。勞人、遇譖而失度。其狀如此。
○彼譖人者〈葉掌與反〉、誰適與謀〈葉滿補(bǔ)反〉。取彼譖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葉承呪反〉、投畀有昊〈葉許候反〉。○賦也。再言彼譖人者、誰適與謀者、甚嫉之、故重言之也。或曰、衍文也。投、棄也。北、北方、寒涼不毛之地也。不食不受、言讒譖之人、物所共惡也。昊、昊天也。投畀昊天、使制其罪?！鸫私栽O(shè)言、以見欲其死亡之甚也。故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
○楊園之道、猗〈音倚〉于畞丘〈葉法奇反〉。寺人孟子、作爲(wèi)此詩。凡百君子、敬而聽之。興也。楊園、下地也。猗、加也。畞丘、高地也。寺人、內(nèi)小臣。蓋以讒被宮、而爲(wèi)此官也。孟子、其字也。○楊園之道、而猗于畞丘。以興賤者之言、或有補(bǔ)於君子也。蓋譖始於微者、而其漸將及於大臣。故作詩使聽而謹(jǐn)之也。劉氏曰、其後王后太子及大夫、果多以讒廢者。
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巷、是宮內(nèi)道名。秦·漢所謂永巷、是也。伯、長也。主宮內(nèi)道官之長、卽寺人也。故以名篇。班固司馬遷贊云、跡其所以自傷悼、小雅巷伯之倫。其意亦謂、巷伯本以被譖而遭刑也。而楊氏曰、寺人、內(nèi)侍之微者出入於王之左右、親近於王而日見之。宜無閒之可伺矣。今也亦傷於讒、則疎遠(yuǎn)者可知。故其詩曰、凡百君子、敬而聽之。使在位知戒也。其說不同。然亦有理。姑存於此云。
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風(fēng)及雨。將恐將懼、維予與女〈音汝〉。將安將樂〈音洛〉、女轉(zhuǎn)棄予〈葉演女反〉。○興也。習(xí)習(xí)、和調(diào)貌。谷風(fēng)、東風(fēng)也。將、且也?？謶帧⒅^危難憂患之時(shí)也?！鸫伺笥严嘣怪?。故言、習(xí)習(xí)谷風(fēng)、則維風(fēng)及雨矣。將恐將懼之時(shí)、則維予與女矣。奈何將安將樂、而轉(zhuǎn)棄予哉。
○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風(fēng)及頹。將恐將懼、寘予于懷〈葉胡隈反〉。將安將樂、棄予如遺〈葉夷回反〉。○賦也。頹、風(fēng)之焚輸者也。寘、與置同。置于懷親之也。如遺、忘去而不復(fù)存省也。
○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山崔嵬。無草不死、無木不萎〈葉於回反〉。忘我大德、思我小怨。比也。崔嵬、山巓也。○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山崔嵬、則風(fēng)之所被者廣矣。然猶無不死之草、無不萎之木。況於朋友、豈可以忘大德、而思小怨乎?；蛟?、興也。
谷風(fēng)三章章六句
蓼蓼〈音六〉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比也。蓼蓼、長大貌。莪、美菜也。蒿、賤草也?！鹑嗣駝诳唷⑿⒆硬坏媒K養(yǎng)、而作此詩。言昔謂之莪、而今非莪也、特蒿而已。以比父母生我以爲(wèi)美材、可賴以終其身。而今乃不得其養(yǎng)以死。於是乃言父母生我之劬勞、而重自哀傷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音尉〉。哀哀父母、生我勞瘁。比也。蔚、牡菣也。三月始生、七月始華。如胡麻華而紫赤。八月爲(wèi)角、似小豆。角銳而長。瘁、病也。
○缾之罄矣、維罍之恥。鮮〈上聲〉民之生、不如死之久〈葉舉里反〉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比也。缾、小。罍、大。皆酒器也。罄、盡。鮮、寡。恤、憂。靡、無也?！鹧岳愘Y於罍、而罍資缾。猶父母與子相依爲(wèi)命也。故缾罄矣、乃罍之恥。猶父母不得其所、乃子之責(zé)。所以窮獨(dú)之民、生不如死也。蓋無父則無所怙、無母則無所恃。是以出則中心銜恤、入則如無所歸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音撫〉我畜〈音旭〉我、長〈上聲〉我育我、顧我復(fù)我、出入腹我。欲報(bào)之德、昊天罔極。賦也。生者本其氣也。鞠·畜、皆養(yǎng)也。拊、拊循也。育、覆育也。顧、旋視也。復(fù)、反覆也。腹、懷抱也。罔、無。極、窮也?！鹧愿改钢魅绱?。欲報(bào)之以德、而其恩之大、如天無窮。不知所以爲(wèi)報(bào)也。
○南山烈烈、飄風(fēng)發(fā)發(fā)。民莫不穀、我獨(dú)何害〈葉音曷〉。○興也。烈烈、高大貌。發(fā)發(fā)、疾貌。穀、善也?！鹉仙搅伊?、則飄風(fēng)發(fā)發(fā)矣。民莫不善、而我獨(dú)何爲(wèi)遭此害哉。
○南山律律、飄風(fēng)弗弗〈葉分聿反〉。民莫不穀、我獨(dú)不卒。興也。律律、猶烈烈也。弗弗、猶發(fā)發(fā)也。卒、終也。言終養(yǎng)也。
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晉王裒、以父死非罪每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fù)流涕。受業(yè)者、爲(wèi)廢此篇。詩之感人如此。
有饛〈音蒙〉簋〈音軌〉飧〈音孫〉、有捄〈音求〉棘匕〈音比〉。周道如砥〈音紙〉、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葉善止反〉。睠〈音眷〉言顧之、潸〈音山〉焉出涕〈音體〉。○興也。饛、滿簋貌。飧、熟食也。捄、曲貌。棘匕、以棘爲(wèi)匕。所以載鼎肉而升之於俎也。砥、礪石。言平也。矢、言直也。君子、在位。履、行。小人、下民也。睠、反顧也。潸、涕下貌。○序以爲(wèi)、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cái)。譚大夫作此以告病。言有饛簋飧、則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則其直如矢。是以君子履之、而小人視焉。今乃顧之而出涕者、則以東方之賦役、莫不由是而西輸於周也。
○小東大東〈葉都郎反〉、杼〈音佇〉柚〈音逐〉其空〈葉枯郎反〉。糾糾葛屨、可以履霜。佻佻〈音挑〉公子、行彼周行〈葉戸郎反〉。旣往旣來〈葉六直反〉、使我心疚〈葉訖力反〉。○賦也。小東大東、東方小大之國也。自周視之、則諸侯之國皆在東方。杼、持緯者也。柚、受經(jīng)者也。空、盡也。佻、輕薄不奈勞苦之貌。公子、諸侯之貴臣也。周行、大路也。疚、病也?！鹧詵|方小大之國、杼柚皆已空矣。至於以葛屨履霜、而其貴戚之臣、奔走往來、不勝其勞、使我心憂而病也。
○有洌〈音列〉氿〈音軌〉泉〈葉才勻反〉、無浸穫薪。契契〈音器〉寤歎、哀我憚〈丁佐反〉人。薪是穫薪、尚可載〈葉節(jié)力反〉也。哀我憚人、亦可息也。興也。洌、寒意也。側(cè)出曰氿泉。穫、艾也。契契、憂苦也。憚、勞也。尚、庶幾也。載、載以歸也?！鹛K氏曰、薪已穫矣。而復(fù)漬之則腐。民已勞矣。而復(fù)事之則病。故已艾、則庶其載而畜之。已勞、則庶其息而安之。
○東人之子、職勞不來〈音賚。葉六直反〉。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葉蒲北反〉。舟人之子、熊羆是裘〈葉渠之反〉。私人之子、百僚是試〈葉申之反〉。○賦也。東人、諸侯之人也。職、專主也。來、慰撫也。西人、京師人也。粲粲、鮮盛貌。舟人、舟楫之人也。熊羆是裘、言富也。私人、私家皁隷之屬也。僚、官。試、用也。舟人·私人、皆西人也。○此言賦役不均、羣小得志也。
○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鞙鞙〈音琄〉佩璲〈音遂〉、不以其長。維天有漢、監(jiān)〈音鑒〉亦有光。跂彼織女、終日七襄。賦也。鞙鞙、長貌。璲、瑞也。漢、天河也。跂、隅貌。織女、星名。在漢旁。三星跂然如隅也。七襄、未詳。傳曰、反也。箋云、駕也。駕、謂更其肆也。蓋天有十二次。日月所止舍。所謂肆也。經(jīng)星一晝一夜、左旋一周而有餘、則終日之閒、自卯至酉、當(dāng)更七次也?！鹧詵|人或饋之以酒、而西人曾不以爲(wèi)漿。東人或與之以鞙然之佩、而西人曾不以爲(wèi)長。維天之有漢、則庶乎其有以監(jiān)我、而織女之七襄、則庶乎其能成文章以報(bào)我矣。無所赴愬而言、維天庶乎其恤我耳。
○雖則七襄、不成報(bào)章。睆〈音莞〉彼牽牛、不以服箱。東有啓明〈葉謨郎反〉、西有長庚〈葉古郎反〉。有捄天畢、載施之行〈音杭〉。○賦也。睆、明星貌。牽牛、星名。服、駕也。箱、車箱也。啓明·長庚、皆金星也。以其先日而出、故謂之啓明。以其後日而入、故謂之長庚。蓋金水二星、常附日行。而或先或後。但金大水小。故獨(dú)以金星爲(wèi)言也。天畢、畢星也。狀如掩兎之畢。行、行列也。○言彼織女、不能成報(bào)我之章、牽牛、不可以服我之箱、而啓明·長庚·天畢者、亦無實(shí)用、但施之行列而已。至是則知、天亦無若私何矣。
○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波我反〉揚(yáng)。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音揖〉酒漿。維南有箕、載翕〈音吸〉其舌。維北有斗、西柄之揭〈音訐〉。○賦也?；ざ?、二星。以夏秋之閒、見於南方。云北斗者、以其在箕之北也?；蛟?、北斗常見不隱者也。翕、引也。舌、下二星也。南斗柄固指西。若北斗而西柄、則亦秋時(shí)也?！鹧阅匣豢梢贼P(yáng)糠粃。北斗旣不可以挹酌酒漿。而箕引其舌、反若有所呑噬。斗西揭其柄、反若有所挹取於東。是天非徒無若我何、乃亦若助西人而見困。甚怨之詞也。
大東七章章八句
四月維夏〈葉後五反〉、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寧忍予〈葉演女反〉。○興也。徂、往也。四月·六月、亦以夏正數(shù)之、建巳·建未之月也?！鸫艘嘣鈦y、自傷之詩。言四月維夏、則六月徂暑矣。我先祖豈非人乎。何忍使我遭此禍也。無所歸咎之詞也。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亂離瘼〈音莫〉矣、奚其適歸。興也。淒淒、涼風(fēng)也?；?、草。腓、病。離、憂。瘼、病。奚、何。適、之也?！鹎锶諟D淒、則百卉倶腓矣。亂離瘼矣、則我將何所適歸乎哉。
○冬日烈烈、飄風(fēng)發(fā)發(fā)。民莫不穀、我獨(dú)何害〈音曷〉。○興也。烈烈、猶栗烈也。發(fā)發(fā)、疾貌。穀、善也?！鹣膭t暑、秋則病、冬則烈。言禍亂日進(jìn)、無時(shí)而息也。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葉莫悲反〉。廢爲(wèi)殘賊、莫知其尤〈葉于其反〉。○興也。嘉、善。侯、維。廢、變。尤、過也?！鹕接屑位?、則維栗與梅矣。任位者變爲(wèi)殘賊、則誰之過哉。
○相〈去聲〉彼泉水、載淸載濁〈葉殊玉反〉。我日構(gòu)禍、曷云能穀。興也。相、視。載、則。構(gòu)、合也?！鹣啾巳ⅹq有時(shí)而淸、有時(shí)而濁。而我乃日日遭害、則曷云能善乎。
○滔滔江漢、南國之紀(jì)。盡瘁以仕、寧莫我有〈葉羽已反〉。○興也。滔滔、大水貌。江漢、二水名。紀(jì)、綱紀(jì)也。謂經(jīng)帶包絡(luò)之也。瘁、病也。有、識(shí)有也。○滔滔江漢、猶爲(wèi)南國之紀(jì)。今也盡瘁以仕。而王何其不我有哉。
○匪鶉〈音團(tuán)〉匪鳶〈音沿。葉以旬反〉、翰飛戾天〈葉鐵因反〉。匪鱣〈音氊〉匪鮪、潛逃于淵〈葉一均反〉。○賦也。鶉、鵰也。鳶、亦鷙鳥也。其飛上薄雲(yún)漢。鱣鮪、大魚也?！瘗國S則能翰飛戾天。鱣鮪則能潛逃于淵。我非是四者、則亦無所逃矣。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音夷〉。君子作歌、維以告哀〈葉於希反〉。○興也。杞、枸檵也。桋、赤楝也。樹葉細(xì)而岐銳、皮理錯(cuò)戾、好叢生山中。中爲(wèi)車輞?！鹕絼t有蕨薇、隰則有杞桋。君子作歌、則維以告哀而已。
四月八章章四句
小旻之什十篇六十五章。四百十四句
北山之什二之六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葉奬里反〉、朝夕從事〈葉上止反〉。王事靡盬、憂我父母〈葉滿彼反〉。○賦也。偕偕、強(qiáng)壯貌。士子、詩人自謂也?！鸫蠓蛐幸鄱鞔嗽娮匝浴②毂吮鄙蕉设揭允痴?、皆強(qiáng)壯之人、而朝夕從事者也。蓋以王事不可以不勤、是以貽我父母之憂耳。
○溥〈音普〉天之下〈葉後五反〉、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dú)賢〈葉下珍反〉。○賦也。溥、大。率、循。濱、涯也?！鹧酝林畯V、臣之衆(zhòng)、而王不均平。使我從事獨(dú)勞也。不斥王而曰大夫。不言獨(dú)勞、而曰獨(dú)賢。詩人之忠厚如此。
○四牡彭彭〈葉鋪郎反〉、王事傍傍〈音崩。葉布光反〉。嘉我未老、鮮我方將、旅力方剛、經(jīng)營四方。賦也。彭彭、然不得息也。傍傍、然不得已也。嘉、善。鮮、少也。以爲(wèi)少而難得也。將、壯也。旅、與膂同?！鹧酝踔允刮艺摺⑸莆抑蠢隙綁?、旅力可以經(jīng)營四方耳。猶上章之言獨(dú)賢也。
○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葉越逼反〉?；蛳①仍跔?、或不已于行〈葉戸郎反〉。○賦也。燕燕、安息貌。瘁、病。已、止也?！鹧砸凼怪痪病Ｏ抡路糯?。
○或不知叫號(hào)〈音毫〉、或慘慘劬勞。或棲〈音西〉遲偃仰、或王事鞅〈音快〉掌。賦也。不知叫號(hào)、深居安逸、不聞人聲也。鞅掌、失容也。言事煩勞、不暇爲(wèi)儀容也。
○或湛〈音躭〉樂飮酒、或慘慘畏咎?；虺鋈腼L(fēng)〈音諷〉議〈葉魚覊反〉、或靡事不爲(wèi)。賦也。咎、猶罪過也。出入風(fēng)議、言親信而從容也。
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無將大車、祗〈音支〉自塵兮。無思百憂、祗自疧兮。興也。將、扶進(jìn)也。大車、平地任載之車、駕牛者也。祗、適。疧、病也?！鸫艘嘈幸蹌诳?、而憂思者之作。言將大車、則塵汚之。思百憂則病及之也。
○無將大車、維塵冥冥〈葉莫迥反〉。無思百憂、不出于熲〈音耿〉。○興也。冥冥、昏晦也。熲、與耿同。小明也。在憂中耿耿然、不能出也。
○無將大車、維塵雝〈上平二聲〉兮。無思百憂、祗自重〈上平二聲〉兮。興也。雝、猶蔽也。重猶累也。
無將大車三章章四句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音求〉野〈葉上與反〉。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心之憂矣、其毒大〈音泰〉苦。念彼共〈音恭〉人、涕零如雨。豈不懷歸、畏此罪罟〈音古〉。○賦也。征、行。徂、往也。艽野、地名。蓋遠(yuǎn)荒之地也。二月、亦以夏正數(shù)之、建卯月也。初吉、朔日也。毒、言心中如有藥毒也。共人、僚友之處者也。懷、思。罟、網(wǎng)也。○大夫以二月西征。至于歲暮而未得歸。故呼天而訴之。復(fù)念其僚友之處者、且自言其畏罪而不敢歸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去聲〉。曷云其還、歲聿云莫。念我獨(dú)兮、我事孔庶。心之憂矣、憚〈丁佐反〉我不暇〈葉胡故反〉。念彼共人、睠睠〈音眷〉懷顧。豈不懷歸、畏此譴怒。賦也。除、除舊生新也。謂二月初吉也。庶、衆(zhòng)。憚、勞也。睠睠、勤厚之意。譴怒、罪責(zé)也。○言昔以是時(shí)往。今未知何時(shí)可還、而歲已莫矣。蓋身獨(dú)而事衆(zhòng)。是以勤勞而不暇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奧〈音郁〉。曷云其還、政事愈蹙〈音蹴〉。歲聿云莫、采蕭穫菽。心之憂矣、自詒伊戚〈葉子六反〉。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懷歸、畏此反覆〈音福〉。○賦也。奧、暖。蹙、急。詒、遺。戚、憂。興、起也。反覆、傾側(cè)無常之意也?！鹧砸哉掠?、是以至此歲莫、而猶不得歸。又自咎其不能見幾遠(yuǎn)去、而自遺此憂、至於不能安寢、而出宿於外也。
○嗟爾君子、無恆安處。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穀以女〈音汝〉。○賦也。君子、亦指其僚友也。恆、常也。靖、與靜同。與、猶助也。穀、祿也。以、猶與也?！鹕险聰詡俊４苏掠纸淦淞庞言?、嗟爾君子、無以安處爲(wèi)常。言當(dāng)有勞時(shí)、勿懷安也。當(dāng)靖共爾位。惟正直之人是助、則神之聽之、而以穀祿與女矣。
○嗟爾君子、無恆安息。靖共爾位、好〈去聲〉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葉筆力反〉。○賦也。息、猶處也。好是正直、愛此正直之人也。介·景、皆大也。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
鼓鍾將將〈音槍〉、淮水湯湯、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懷允不忘。賦也。將將、聲也。淮水、出信陽軍桐栢山、至楚州漣水軍入海。湯湯、沸騰之貌。淑、善。懷、思。允、信也?！鸫嗽娭x、未詳。王氏曰、幽王鼓鐘淮水之上、爲(wèi)流連之樂、久而忘反。聞?wù)邞n傷、而思古之君子、不能忘也。
○鼓鍾喈喈〈音皆。葉居奚反〉、淮水湝湝〈音諧。葉賢雞反〉、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葉乎爲(wèi)反〉。○賦也。喈喈、猶將將。湝湝、猶湯湯。悲、猶傷也?；?、邪也。
○鼓鍾伐鼛〈音高。葉居尤反〉、淮有三洲、憂心且妯〈音抽〉。淑人君子、其德不猶。賦也。鼛、大鼓也。周禮作皐云。皐鼓、尋有四尺。三洲、淮上地。蘇氏曰、始言湯湯、水盛也。中言湝湝、水流也。終言三洲、水落而洲見也。言幽王之久於淮上也。妯、動(dòng)。猶、若也。言不若今王之荒亂也。
○鼓鍾欽欽、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葉尼心反〉、以籥〈音藥〉不僭〈葉上心反〉。○賦也。欽欽、亦聲也。磬、樂器。以石爲(wèi)之。琴瑟在堂、笙磬在下。同音、言其和也。雅、二雅也。南、二南也?；a、籥舞也。僭、亂也。言三者皆不僭也?！鹛K氏曰、言幽王之不德、豈其樂非古歟。樂則是、而人則非也。
鼓鍾四章章五句。此詩之義、有不可知者。今姑釋其訓(xùn)詁名物、而略以王氏蘇氏之說解之。未敢信其必然也。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爲(wèi)、我蓺〈音藝〉黍稷。我黍與與〈音餘〉、我稷翼翼。我倉旣盈、我庾維億。以爲(wèi)酒食、以饗以祀〈葉逸織反〉、以妥以侑〈音又。葉夷益反〉、以介景福〈葉音璧〉。賦也。楚楚、盛密貌。茨、蒺藜也。抽、除也。我、爲(wèi)有田祿而奉祭祀者之自稱也。與與翼翼、皆蕃盛貌。露積曰庾。十萬曰億。饗、獻(xiàn)也。妥、安坐也。禮曰、詔妥尸。蓋祭祀、筮族人之子爲(wèi)尸。旣奠迎之使處神坐、而拜以安之也。侑、勸也。恐尸或未飽、祝侑之曰、皇尸未實(shí)也。介、大也。景、亦大也?！鸫嗽姟⑹龉溆刑锏撜?、力於農(nóng)事、以奉其宗廟之祭。故言、蒺藜之地、有抽除其棘者。古人何乃爲(wèi)此事乎。蓋將使我於此蓺黍稷也。故我之黍稷旣盛、倉庾旣實(shí)、則爲(wèi)酒食以饗祀妥侑、而介大福也。
○濟(jì)濟(jì)〈上聲〉蹌蹌〈音槍〉、絜爾牛羊、以往烝嘗?；騽兓蚝?em>〈音烹。葉鋪郎反〉、或肆或?qū)ⅰ⒆＜烙诘p〈音崩。葉補(bǔ)光反〉、祀事孔明〈葉謨郎反〉。先祖是皇、神保是饗〈葉虛郎反〉。孝孫有慶〈葉祛羊反〉、報(bào)以介福、萬壽無疆。賦也。濟(jì)濟(jì)蹌蹌、言有容也。冬祭曰烝、秋祭曰嘗。剝、解剝其皮也。亨、煮熟之也。肆、陳之也。將、奉持而進(jìn)之也。祊、廟門內(nèi)也。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博求之於門內(nèi)待賓客之處也?？住⑸跻?。明、猶備也、著也?；省⒋笠?、君也。保、安也。神保、蓋尸之嘉號(hào)。楚詞所謂靈保。亦以巫降神之稱也。孝孫、主祭之人也。慶、猶福也。
○執(zhí)爨〈音竄〉踖踖〈音積。葉七略反〉、爲(wèi)俎孔碩〈葉常約反〉?；蜢?em>〈音煩〉或炙〈音隻。葉陟略反〉。君婦莫莫〈音麥。葉木各反〉、爲(wèi)豆孔庶〈葉陟略反〉。爲(wèi)賓爲(wèi)客〈葉克各反〉。獻(xiàn)酬交錯(cuò)、禮儀卒度〈葉徒洛反〉、笑語卒獲〈葉黃郭反〉。神保是格〈葉剛鶴反〉、報(bào)以介福、萬壽攸酢。賦也。爨、竃也。踖踖、敬也。俎、所以載牲體也。碩、大也。燔、燒肉也。炙、炙肝也。皆所以從獻(xiàn)也。特牲、主人獻(xiàn)尸、賓長以肝從。主婦獻(xiàn)尸、兄弟以燔從。是也。君婦、主婦也、莫莫、淸靜而敬至也。豆、所以盛肉羞·庶羞、主婦薦之也。庶、多也。賓客筮而戒之、使助祭者。旣獻(xiàn)尸、而遂與之相獻(xiàn)酬也。主人酌賓曰獻(xiàn)、賓飮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飮、而復(fù)飮賓曰酬。賓受之奠於席前而不舉、至旅而後少長相勸、而交錯(cuò)以徧也。卒、盡也。度、法度也。獲、得其宜也。格、來。酢、報(bào)也。
○我孔熯〈音善〉矣、式禮莫愆〈葉起巾反〉。工祝致告、徂賚孝孫〈葉須倫反〉。苾〈音邲〉芬孝祀〈葉逸織反〉、神嗜飮食。卜爾百福〈葉筆力反〉、如幾〈音機(jī)〉如式。旣齊旣稷、旣匡旣敕。永錫爾極、時(shí)萬時(shí)億。賦也。熯、竭也。善其事曰工。苾芬、香也。卜、予也。幾、期也。春秋傳曰、易幾而哭。是也。式、法。齊、整。稷、疾?？?、正。敕、戒。極、至也?！鸲Y行旣久、筋力竭矣。而式禮莫愆、敬之至也。於是祝致神意、以嘏主人曰、爾飮食芳潔、故報(bào)爾以福祿、使其來如幾、其多如法。爾禮容莊敬、故報(bào)爾以衆(zhòng)善之極、使?fàn)枱o一事而不得乎此。各隨其事、而報(bào)之以其類也。少牢嘏詞曰、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女孝孫、來女孝孫。使女受祿于天、宜稼于田、眉?jí)廴f年、勿替引之。此大夫之禮也。
○禮儀旣備〈葉蒲北反〉、鍾鼓旣戒〈葉訖力反〉。孝孫徂位〈葉力入反〉、工祝致告〈葉古得反〉。神具醉止、皇尸載起、鼓鍾送尸、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徹不遲。諸父兄弟、備言燕私〈葉息夷反〉。○賦也。戒、告也。徂位、祭事旣畢、主人往阼階下、西面之位也。致告、祝傳尸意告利成於主人。言孝子之利養(yǎng)成畢也。於是神醉而尸起。送尸而神歸矣。曰皇尸者、尊稱之也。鼓鐘者、尸出入奏肆夏也。鬼神無形。言其醉而歸者、誠敬之至、如見之也。諸宰、家宰。非一人之稱也。廢、去也。不遲、以疾爲(wèi)敬。亦不留神惠之意也。祭畢旣歸賓客之俎。同姓則留與之燕、以盡私恩。所以尊賓客親骨肉也。
○樂具入奏〈音族〉、以綏後祿。爾殽旣將、莫怨具慶〈葉祛羊反〉。旣醉旣飽〈葉補(bǔ)茍反〉、小大稽首。神嗜飮食、使君壽考〈葉去九反〉?？谆菘讜r(shí)、維其盡〈葉子忍反〉之、子子孫孫、勿替引之。賦也。凡廟之制、前廟以奉神、後寢以藏衣冠。祭於廟、而燕於寢。故於此將燕、而祭時(shí)之樂、皆入奏於寢也。且於祭旣受祿矣。故以燕爲(wèi)將受後祿而綏之也。爾殽旣進(jìn)、與燕之人、無有怨者。而皆歡慶醉飽、稽首而言曰、向者之祭神旣嗜君之飮食矣。是以使君壽考也。又言、君之祭祀、甚順甚時(shí)、無所不盡。子子孫孫、當(dāng)不廢而引長之也。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呂氏曰、楚茨極言祭祀所以事神受福之節(jié)、致詳致備。所以推明先王致力於民者盡、則致力於神者詳。觀其威儀之盛、物品之豐、所以交神明逮羣下、至於受福無疆者。非德盛政修、何以致之。
信彼南山、維禹甸〈音殿。葉徒鄰反〉之。畇畇〈音勻〉原隰、曾孫田〈葉地因反〉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畞〈葉滿彼反〉。○賦也。南山、終南山也。甸、治也。畇畇、墾辟貌。曾孫、主祭者之稱。曾、重也。自曾祖以至無窮、皆得稱之也。疆者、爲(wèi)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溝塗也。畞壟也。長樂劉氏曰、其遂東入于溝、則其畞南矣。其遂南入于溝、則其畞東矣?！鸫嗽姶笾概c楚茨略同。此卽其篇首四句之意也。言信乎此南山者、本禹之所治。故其原隰墾闢而我得田之。於是爲(wèi)之疆理、而順其地勢(shì)水勢(shì)之所宜?；蚰掀洚?、或東其畞也。
○上天同雲(yún)、雨〈去聲〉雪雰雰。益之以霢〈音麥〉霂〈音木〉。旣優(yōu)旣渥〈葉烏谷反〉、旣霑旣足、生我百穀。賦也。同雲(yún)、雲(yún)一色也。將雪之候如此。雰雰、雪貌。霢霂、小雨貌。優(yōu)、渥。霑、足。皆饒洽之意也。冬有積雪、春而益之、以小雨潤澤、則饒洽矣。
○疆場(chǎng)〈音亦〉翼翼、黍稷彧彧〈音郁。葉于逼反〉。曾孫之穡。以爲(wèi)酒食、畀〈音祕(mì)〉我尸賓、壽考萬年〈葉泥因反〉。○賦也。場(chǎng)、畔也。翼翼、整飭貌。彧彧、茂盛貌。畀、與也?！鹧云涮镎?、而穀茂盛者、皆曾孫之穡也。於是以爲(wèi)酒食、而獻(xiàn)之於尸及賓客也。陰陽和、萬物遂、而人心歡悅。以奉宗廟、則神降之福。故壽考萬年也。
○中田有廬、疆埸〈音亦〉有瓜〈葉攻乎反〉。是剝是菹〈側(cè)居反〉、獻(xiàn)之皇祖、曾孫壽考〈葉孔五反〉、受天之祜〈音戸〉。○賦也。中田、田中也。菹、酢菜也。祜、福也?！鹨痪?、其中百畞爲(wèi)公田、內(nèi)以二十畞、分八家爲(wèi)廬舍、以便田事。於畔上種瓜、以盡地利瓜成、剝削淹漬以爲(wèi)菹、而獻(xiàn)皇祖。貴四時(shí)之異物、順孝子之心也。
○祭以淸酒、從以騂〈音觪〉牡、享于祖考〈葉去久反〉。執(zhí)其鸞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音聊。葉音勞〉。○賦也。淸酒、淸潔之酒、鬱鬯之屬也。騂、赤色。周所尚也。祭禮、先以鬱鬯灌地、求神於陰。然後迎牲。執(zhí)者、主人親執(zhí)也。鸞刀、刀有鈴也。膋、脂膏也。啓其毛以告純也。取其血以告殺也。取其膋以升臭也。合之黍稷、實(shí)之於蕭而燔之、以求神於陽也。記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陰達(dá)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旣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達(dá)於牆屋。故旣奠、然後焫蕭合羶薌。凡祭愼諸此?；隁鈿w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
○是烝是享〈葉虛良反〉、苾苾芬芬、祀事孔明〈葉謨郎反〉。先祖是皇、報(bào)以介福、萬壽無疆。賦也。蒸、進(jìn)也?；蛟?、冬祭名。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倬〈音卓〉彼甫田〈葉地因反〉、歲取十千〈葉倉新反〉。我取其陳、食〈音嗣〉我農(nóng)人。自古有年〈葉泥因反〉、今適南畞〈葉滿彼反〉、或耘或耔〈音子。葉獎(jiǎng)里反〉、黍稷薿薿〈音蟻〉。攸介攸止、烝我髦〈音毛〉士。賦也。倬、明貌。甫、大也。十千、謂一成之田。地方十里、爲(wèi)田九萬畞、而以其萬畞爲(wèi)公田。蓋九一之法也。我、食祿主祭之人也。陳、舊粟也。農(nóng)人、私百畞而養(yǎng)公田者也。有年、豐年也。適、往也。耘、除草也。耔、雝本也。蓋后稷爲(wèi)田、一畞三畎、廣尺深尺、而播種於其中。苗葉以上、稍耨壠草。因壝其土、以附苗根。壠盡畎平、則根深而能風(fēng)與旱也。薿、茂盛貌。介、大。烝、進(jìn)。髦、俊也?？∈俊⑿忝褚?。古者士出於農(nóng)、而工商不與焉。管仲曰、農(nóng)之子恆爲(wèi)農(nóng)、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爲(wèi)士者、必足賴也、卽謂此也?！鸫嗽娛龉溆刑锏撜?、力於農(nóng)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故言於此大田、歲取萬畞之入、以爲(wèi)祿食。及其積之久而有餘、則又存其新而散其舊、以食農(nóng)人、補(bǔ)不足助不給也。蓋以自古有年。是以陳陳相因、所積如此。然其用之之節(jié)、又合宜而有序如此。所以粟雖甚多、而無紅腐不可食之患也。又言自古旣有年矣。今適南畞、農(nóng)人方且或耘或耔、而其黍稷又已茂盛、則是又將復(fù)有年矣。故於其所美大止息之處、進(jìn)我髦士、而勞之也。
○以我齊〈音咨〉明〈葉謨郎反〉、與我犧羊、以社以方。我田旣臧、農(nóng)夫之慶〈葉祛羊反〉。琴瑟擊鼓、以御〈牙嫁反〉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穀我士女。賦也。齊與粢同。曲禮曰、稷曰明粢。此言齊明、便文以協(xié)韻耳。犧羊、純色之羊也。社、后土也。以句龍氏配。方、秋祭四方報(bào)成萬物。周禮所謂羅弊獻(xiàn)禽、以祀祊、是也。臧、善。慶、福。御、迎也。田祖、先嗇也。謂始耕田者、卽神農(nóng)也。周禮籥章、凡國祈年于田祖、則吹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是也。穀、養(yǎng)也。又曰、善也。言倉廩實(shí)、而知禮節(jié)也?！鹧苑钇潺R盛犠牲、以祭方社而曰、我田之所以善者、非我之所能致也。乃賴農(nóng)夫之福而致之耳。又作樂以祭田祖而祈雨、庶有以大其稷黍、而養(yǎng)其民人也。
○曾孫來止、以其婦子〈葉奬里反〉、饁〈音曄〉彼南畞〈葉滿彼反〉。田畯〈音俊〉至喜。攘〈音穰〉其左右〈葉羽已反〉、嘗其旨否〈葉補(bǔ)美反〉。禾易長畞、終善且有〈葉羽已反〉。曾孫不怒、農(nóng)夫克敏〈葉母鄙反〉。○賦也。曾孫、主祭者之稱。非獨(dú)宗廟爲(wèi)然。曲禮、外事曰曾孫某侯某。武王禱名山大川。曰、有道曾孫周王發(fā)、是也。饁、餉。攘、取。旨、美。易、治。長、竟。有、多。敏、疾也?！鹪鴮O之來、適見農(nóng)夫之婦子來饁耘者。於是與之偕至其所、而田畯亦至而喜之。乃取其左右之饋、而嘗其旨否。言其上下相親之甚也。旣又見其禾之易治、竟畞如一、而知其終當(dāng)善而且多。是以曾孫不怒、而其農(nóng)夫益以敏於其事也。
○曾孫之稼、如茨如梁。曾孫之庾、如坻〈音池〉如京〈葉居良反〉。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黍稷稻粱、農(nóng)夫之慶〈葉祛羊反〉、報(bào)以介福、萬壽無疆。賦也。茨、屋蓋。言其密比也。梁、車梁。言其穹隆也。坻、水中之高地也。京、高丘也。箱、車箱也?！鸫搜允粘芍?、禾稼旣多、則求倉以處之、求車以載之。而言、凡此黍稷稻粱、皆賴農(nóng)夫之慶而得之。是宜報(bào)以大福、使之萬壽無疆也。其歸美於下、而欲厚報(bào)之如此。
甫田四章章十句
大田多稼〈去聲〉、旣種旣戒。旣備乃事〈葉上止反〉、以我覃〈音剡〉耜〈葉養(yǎng)里反〉、俶載南畞〈葉滿彼反〉。播厥百穀〈葉工洛反〉、旣庭且碩〈葉常約反〉。曾孫是若。賦也。種、擇其種也。戒、飭其具也。覃、利。俶、始。載、事。庭、直。碩、大。若、順也。○蘇氏曰、田大而種多。故於今歲之冬、具來歲之種、戒來歲之事。凡旣備矣、然後事之。取其利耜、而始事於南畞、旣耕而播之。其耕之也勤、而種之也時(shí)。故其生者皆直而大、以順曾孫之所欲。此詩爲(wèi)農(nóng)夫之詞、以頌美其上。若以答前篇之意也。
○旣方旣皁〈葉子茍反〉、旣堅(jiān)旣好〈葉常約反〉、不稂〈音郎〉不莠〈音酉〉。去〈上聲〉其螟〈音冥〉螣〈音特〉、及其蟊賊、無害我田穉〈音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葉虎委反〉。○賦也。方、房也。謂孚甲始生、而未合時(shí)也。實(shí)未堅(jiān)者曰皁。稂、童梁。莠、似苗。皆害苗之草也。食心曰螟、食葉曰螣、食根曰蟊、食節(jié)曰賊。皆害苗之蟲也。穉、幼禾也?！鹧云涿鐢⒁?、又必去此四蟲、然後可以無害田中之禾。然非人力所及也。故願(yuàn)田祖之神、爲(wèi)我持此四蟲、而付之炎火之中也。姚崇遣使捕蝗。引此爲(wèi)證。夜中設(shè)火、火邊掘坑、且焚且瘞。蓋古之遺法如此。
○有渰〈音掩〉萋萋〈音妻〉、興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葉息夷反〉。彼有不穫穉、此有不歛穧〈音嚌〉、彼有遺秉、此有滯穗、伊寡婦之利。賦也。渰、雲(yún)興貌。萋萋、盛貌。祁祁、徐也。雲(yún)欲盛。盛則多雨。雨欲徐。徐則入土。公田者、方里而井。井、九百畞。其中爲(wèi)公田。八家皆私百畞、而同養(yǎng)公田也。穧、束。秉、把也。滯、亦遺棄之意也。言農(nóng)夫之心、先公後私。故望此雲(yún)雨而曰、天其雨我公田、而遂及我之私田乎。冀怙君德、而蒙其餘惠。使收成之際、彼有不及穫之穉禾、此有不及歛之穧束、彼有遺棄之禾把、此有滯漏之禾穗。而寡婦尚得取之以爲(wèi)利也。此見其豐成有餘而不盡取、又與鰥寡共之。旣足以爲(wèi)不費(fèi)之惠、而亦不棄於地也。不然、則粒米狼戾、不殆於輕視天物而慢棄之乎。
○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畞。田畯至喜。來方禋〈音因〉祀〈葉逸織反〉。以其騂黑、與其黍稷、以享以祀〈同上〉、以介景福〈葉筆力反〉。○賦也。精意以享、謂之禋?！疝r(nóng)夫相告曰、曾孫來矣。於是與其婦子、饁彼南畞之穫者。而田畯亦至而喜之也。曾孫之來、又禋祀四方之神而賽禱焉。四方各用其方色之牲。此言騂黑、舉南北以見其餘也。以介景福、農(nóng)夫欲曾孫之受福也。
大田四章。二章章八句。二章章九句。前篇有擊鼓以御田祖之文。故或疑此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四篇、卽爲(wèi)豳雅。其詳見於豳風(fēng)之末。亦未知其是否也。然前篇上之人、以我田旣臧、爲(wèi)農(nóng)夫之慶、而欲報(bào)之以介福、此篇農(nóng)夫以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而欲其享祀以介景福、上下之情、所以相賴而相報(bào)者如此。非盛德、其孰能之。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音秧〉。君子至止、福祿如茨。韎〈音昧〉韐〈音閤〉有奭〈音赩〉、以作六師。賦也。洛、水名、在東都。會(huì)諸侯之處也。泱泱、深廣也。君子、指天子也。茨、積也。韎、茅蒐所染色也。韐、韠也。合韋爲(wèi)之。周官所謂韋弁、兵事之服也。奭、赤貌。作、猶起也。六師、六軍也。天子六軍?！鸫颂熳訒?huì)諸侯于東都、以講武事、而諸侯美天子之詩。言天子至此洛水之上、御戎服而起六師也。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鞞〈補(bǔ)頂反〉琫〈音菶〉有珌〈音必〉。君子萬年、保其家室。賦也。鞞、容刀之鞞。今刀鞘也?，e、上飾。珌、下飾。亦戎服也。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祿旣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葉上工反〉。○賦也。同、猶聚也。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
裳裳者華、其葉湑〈上聲〉兮。我覯之子、我心寫〈葉想與反〉兮。我心寫兮、是以有譽(yù)處兮。興也。裳裳、猶堂堂。董氏云、古本作常。常棣也。湑、盛貌。覯、見。處、安也?！鸫颂熳用乐T侯之詞。蓋以答瞻彼洛矣也。言堂裳者華、則其葉湑然而美盛矣。我覯之子、則其心傾寫而悅樂之矣。夫能使見者悅樂之如此、則其有譽(yù)處宜矣。此章與蓼蕭首章文勢(shì)全相似。
○裳裳者華、蕓其黃矣。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葉虛羊反〉矣。興也。蕓、黃盛也。章、文章也。有文章、斯有福慶矣。
○裳裳者華、或黃或白〈葉僕各反〉。我覯之子、乘其四駱。乘其四駱、六轡沃若。興也。言其車馬威儀之盛。
○左〈葉祖戈反〉之左〈同上〉之、君子宜〈葉牛何反〉之。右〈葉羽已反〉之右〈同上〉之、君子有〈葉羽已反〉之。維其有〈同上〉之、是以似〈葉養(yǎng)里反〉之。賦也。言其才全德備。以左之、則無所不宜、以右之、則無所不有。維其有之於內(nèi)、是以形之於外者、無不似其所有也。
裳裳者華四章。章六句
北山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三百三十四句
桑扈之什二之七
交交桑扈〈音戸〉、有鶯其羽。君子樂〈音洛〉胥〈葉思呂反〉、受天之祜〈音戸〉。○興也。交交、飛往來之貌。桑扈、竊脂也。鶯然、有文章也。君子、指諸侯。胥、語詞。祜、福也?！鸫艘嗵熳友嘀T侯之詩。言交交桑扈、則有鶯其羽矣。君子樂胥、則受天之祜矣。頌禱之詞也。
○交交桑扈、有鶯其領(lǐng)。君子樂胥、萬邦之屛〈音丙〉。○興也。領(lǐng)、頸。屛、蔽也。言其能爲(wèi)小國之藩衛(wèi)。蓋任方伯連帥之職者也。
○之屛之翰〈葉胡見反〉、百辟〈音璧〉爲(wèi)憲。不戢〈音緝〉不難〈葉乃多反〉、受福不那。賦也。翰、幹也。所以當(dāng)墻兩邊障土者也。辟、君。憲、法也。言其所統(tǒng)之諸侯、皆以之爲(wèi)法也。戢、歛。難、愼。那、多也。不戢、戢也。不難、難也。不那、那也。蓋曰、豈不歛乎。豈不愼乎。其受福豈不多乎。古語聲急而然也。後放此。
○兕觥其觩〈音求〉、旨酒思柔。彼交匪敖〈去聲〉、萬福來求。賦也。兕觥、爵也。觩、角上曲貌。旨、美也。思、語詞也。敖、傲通。交際之閒、無所傲慢、則我無事於求福、而福反來求我矣。
桑扈四章章四句
鴛鴦?dòng)陲w、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葉牛何反〉之。興也。鴛鴦、匹鳥也。畢、小罔長柄者也。羅、罔也。君子、指天子也?！鸫酥T侯所以答桑扈也。鴛鴦?dòng)陲w、則畢之羅之矣。君子萬年、則福祿宜之矣。亦頌禱之詞也。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葉筆力反〉。○興也。石絕水爲(wèi)梁。戢、歛也。張子曰、禽鳥並棲、一正一倒。戢其左翼、以相依於內(nèi)、舒其右翼、以防患於外。蓋左不用而右便故也。遐、遠(yuǎn)也、久也。
○乘〈去聲〉馬在廐〈音救〉、摧〈音剉〉之秣〈音末。葉莫佩反〉之。君子萬年、福祿艾〈葉魚肺反〉之。興也。摧、莝。秣、粟。艾、養(yǎng)也。蘇氏曰、艾、老也。言以福祿終其身也。亦通?！鸪笋R在廐、則摧之秣之矣。君子萬年、則福祿艾之矣。
○乘馬在廐、秣之摧〈葉如字。又音剉〉之。君子萬年、福祿綏〈葉如字。又士果反〉之。興矣。綏、安也。
鴛鴦四章章四句
有頍〈音跬〉者弁、實(shí)維伊何。爾酒旣旨、爾殽旣嘉〈葉居何反〉。豈伊異人、兄弟匪他〈音拖〉。蔦〈音鳥〉與女蘿〈音羅〉、施〈音異〉于松栢〈葉逋莫反〉。未見君子、憂心弈弈〈葉弋灼反〉。旣見君子、庶幾說〈音悅〉懌〈葉弋灼反〉。○賦而興、又比也。頍、弁貌?；蛟?、舉首貌。弁、皮弁。嘉·旨、皆美也。匪他、非他人也。蔦、寄生也。葉似當(dāng)盧、子如覆盆子、赤黑甜美。女蘿、兎絲也。蔓連草上、黃赤如金。此則比也。君子、兄弟爲(wèi)賓者也。弈弈、憂心無所薄也?！鸫艘嘌嘈值苡H戚之詩。故言、有頍者弁、實(shí)維伊何乎。爾酒旣旨、爾殽旣嘉、則豈伊異人乎。乃兄弟而匪他也。又言、蔦蘿施于木上。以比兄弟親戚纏綿依附之意。是以未見而憂、旣見而喜也。
○有頍者弁、實(shí)維何期。爾酒旣旨、爾殽旣時(shí)。豈伊異人、兄弟具來〈葉陵之反〉。蔦與女蘿、施于松上〈葉時(shí)亮反〉。未見君子、憂心怲怲〈音柄。葉兵旺反〉。旣見君子、庶幾有臧〈葉才浪反〉。○賦而興、又比也。何期、猶伊何也。時(shí)、善。具、倶也。怲怲、憂盛滿也。臧、善也。
○有頍者弁、實(shí)維在首。爾酒旣旨、爾殽旣阜。豈伊異人、兄弟甥舅。如彼雨〈去聲〉雪、先集維霰〈音線〉。死喪〈去聲〉無日、無幾〈音己〉相見。樂酒今夕、君子維宴。賦而興、又比也。阜、猶多也。甥舅、謂母姑姊妹妻族也。霰、雪之始凝者也。將大雨雪、必先微溫雪自上下、遇溫氣摶。而謂之霰。久而寒勝、則大雪矣。言霰集則將雪之候。以比老至則將死之徴也。故卒言、死喪無日、不能久相見矣。但當(dāng)樂飮以盡今夕之歡。篤親親之意也。
頍弁三章章十二句
閒關(guān)車之舝兮、思孌〈音臠〉季女逝兮。匪飢匪渴、德音來括、雖無好友〈葉羽已反〉、式燕且喜。賦也。閒關(guān)、設(shè)舝聲也。舝、車軸頭鐵也。無事則脫、行則設(shè)之。昬禮、親迎者乘車。孌、美貌。逝、往。括、會(huì)也。○此燕樂其新昬之詩。故言、閒關(guān)然設(shè)此車舝者、蓋思孌然季女、故乘此車往而迎之也。匪飢匪渴也。望其德音來括、而心如飢渴耳。雖無他人、亦當(dāng)燕飮以相喜樂也。
○依彼平林、有集維鷮〈音驕〉。辰彼碩女、令德來敎〈葉居爻反〉。式燕且譽(yù)、好〈去聲〉爾無射〈音亦。葉都故反〉。○興也。依、茂木貌。鷮、雉也。微小於翟走而且鳴。其尾長肉甚美。辰、時(shí)。碩、大也。爾、卽季女也。射、厭也?！鹨辣似搅?、則有集維鷮。辰彼碩女、則以令德來配己而敎誨之。是以式燕且譽(yù)、而悅慕之無厭也。
○雖無旨酒、式飮庶幾。雖無嘉殽、式食庶幾。雖無德與女〈音汝〉、式歌且舞。賦也。旨·嘉、皆美也。女、亦指季女也。○言我雖無旨酒·嘉殽·美德以與女、女亦當(dāng)飮食歌舞以相樂也。
○陟彼高岡、析〈音錫〉其柞〈音昨〉薪〈葉音襄〉。析其柞薪、其葉湑〈上聲〉兮。鮮我覯爾、我心寫〈葉想羽反〉兮。興也。陟、登。柞、櫟。湑、盛。鮮、少。覯、見也。○陟岡而析薪、則其葉湑兮矣。我得見爾、則我心寫兮矣。
○高山仰〈葉五剛反〉止、景行行〈葉戸郎反〉止。四牡騑騑〈音霏〉、六轡如琴。覯爾新昏、以慰我心。興也。仰、瞻望也。景行、大道也。如琴、謂六轡調(diào)和如琴瑟也。慰、安也?！鸶呱絼t可仰。景行則可行。馬服御良、則可以迎季女而慰我心也。此又舉其始終而言也。表記曰、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郷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shù)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
車舝五章章六句
營營青蠅、止于樊〈音煩。葉汾乾反〉。豈弟君子、無信讒言。比也。營營、往來飛聲。亂人聽也。青蠅、汚穢能變白黑。樊、藩也。君子、謂王也?！鹪娙艘酝鹾寐犠嬔?、故以青蠅飛聲比之、而戒王以勿聽也。
○營營青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葉越逼反〉。○興也。棘、所以爲(wèi)藩也。極、猶已也。
○營營青蠅、止于榛。讒人罔極、構(gòu)〈音姤〉我二人。興也。構(gòu)、合也。猶交亂也。己與聽者爲(wèi)二人。
青蠅三章章四句
賓之初筵、左右秩秩。籩豆有楚、殽核維旅。酒旣和旨、飮酒孔偕〈音皆。葉舉里反〉。鍾鼓旣設(shè)〈葉書質(zhì)反〉、舉醻逸逸。大侯旣抗〈葉居郎反〉、弓矢斯張、射夫旣同、獻(xiàn)爾發(fā)功、發(fā)彼有的〈葉丁藥反〉、以祈爾爵。賦也。初筵、初卽席也。左右、筵之左右也。秩秩、有序也。楚、列貌。殽、豆實(shí)也。核、籩實(shí)也。旅、陳也。和旨、調(diào)美也?？?、甚也。偕、齊一也。設(shè)、宿設(shè)而又遷于下也。大射樂人宿縣、厥明將射乃遷樂于下。以避射位、是也。舉醻、舉所奠之醻爵也。逸逸、往來有序也。大侯、君侯也。天子、熊侯、白質(zhì)。諸侯、麋侯、赤質(zhì)。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天子侯、身一丈、其中三分、居一白質(zhì)畫熊。其外則丹地、畫以雲(yún)氣。抗、張也。凡射張侯而不繫左下綱、中掩束之。至將射、司馬命張侯。弟子脫束、遂繫下綱也。大侯張而弓矢亦張、節(jié)也。射夫旣同、比其耦也。射禮、選羣臣爲(wèi)三耦。三耦之外、其餘各自取匹、謂之衆(zhòng)耦。獻(xiàn)、猶奏也。發(fā)、發(fā)矢也。的、質(zhì)也。祈、求也。爵、射不中者、飮豐上之觶也?！鹦l(wèi)武公飮酒悔過、而作此詩。此章言因射而飮者、初筵禮儀之盛、酒旣調(diào)美而飮者齊一。至於設(shè)鍾鼓舉醻爵、抗大侯、張弓矢、而衆(zhòng)耦拾發(fā)。各心競(jìng)云、我以此求爵汝也。
○籥舞笙鼓、樂旣和奏〈葉宗五反〉。烝衎〈音看〉烈祖、以洽百禮。百禮旣至、有壬有林。錫爾純嘏、子孫其湛〈音耽。葉持林反〉。其湛曰樂〈音洛〉、各奏爾能〈葉奴金反〉。賓載手仇〈音拘。葉音求其〉、室人入又〈葉音由怡〉。酌彼康爵、以奏爾時(shí)〈葉音醻〉。○賦也?；a舞、文舞也。烝、進(jìn)。衎、樂。烈、業(yè)。洽、合也。百禮、言其備也。壬、大。林、盛也。言禮之盛大也。錫、神錫之也。爾、主祭者也。嘏、福。湛、樂也。各奏爾能、謂子孫各酌獻(xiàn)尸、尸酢而卒爵也。仇、讀曰■（奭斗）。室人、有室中之事者、謂佐食也。又、復(fù)也。賓手挹酒、室人復(fù)酌爲(wèi)加爵也?？怠惨?。酒、所以安體也?；蛟?、康、讀曰抗。記曰、崇坫康圭。此亦謂坫上之爵也。時(shí)、時(shí)祭也。蘇氏曰、時(shí)物也?！鸫搜砸蚣蓝囌摺⑹紩r(shí)禮樂之盛如此也。
○賓之初筵、溫溫其恭。其未醉止、威儀反反〈葉分邅反〉。曰旣醉止、威儀幡幡〈葉分邅反〉。舍〈音捨〉其坐遷、屢舞僊僊。其未醉止、威儀抑抑。曰旣醉止、威儀怭怭〈音弼〉。是曰旣醉、不知其秩。賦也。反反、顧禮也。幡幡、輕數(shù)也。遷、徙。屢、數(shù)也。僊僊、軒舉之狀。抑抑、愼密也。怭怭、媟嫚也。秩、常也?！鸫搜苑诧嚲普摺⒊Ｊ己踔?、而卒乎亂也。
○賓旣醉止、載號(hào)〈音毫〉載呶〈音鐃〉。亂我籩豆、屢舞僛僛〈音欺〉。是曰旣醉、不知其郵〈葉于其反〉。側(cè)弁之俄、屢舞傞傞〈音娑〉。旣醉而出、並受其福〈葉筆力反〉。醉而不出、是謂伐德。飮酒孔嘉〈葉居何反〉、維其令儀〈葉牛何反〉。○賦也。號(hào)、呼。呶、讙也。僛僛、傾側(cè)之狀。郵、與尤同。過也。側(cè)、傾也。俄、傾貌。傞傞、不止也。出、去。伐、害?？?、甚。令、善也?！鸫苏聵O言醉者之狀。因言、賓醉而出、則與主人倶有美譽(yù)。醉至若此、是害其德也。飮酒之所以甚美者、以其有令儀爾。今若此、則無復(fù)有儀矣。
○凡此飮酒、或醉或否〈葉補(bǔ)美反〉。旣立之監(jiān)、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恥。式勿從謂、無俾大〈音泰〉怠〈葉養(yǎng)里反〉。匪言勿言、匪由勿語。由醉之言、俾出童羖〈音古〉。三爵不識(shí)〈葉音失志〉、矧敢多又〈葉夷益夷豉二反〉。○賦也。監(jiān)史、司正之屬。燕禮郷射、恐有解倦失禮者、立司正以監(jiān)之、察儀法也。謂、告。由、從也。童羖、無角之羖羊、必?zé)o之物也。識(shí)、記也?！鹧燥嚲普摺⒒蜃砘虿蛔?。故旣立監(jiān)而佐之以史、則彼醉者所爲(wèi)不善、而不自知、使不醉者反爲(wèi)之羞愧也。安得從而告之、使勿至於大怠乎。告之若曰、所不當(dāng)言者勿言。所不當(dāng)從者勿語。醉而妄言、則將罰汝、使出童羖矣。設(shè)言必?zé)o之物、以恐之也。女飮至三爵、已昏然無所記矣。況敢又多飮乎。又丁寧以戒之也。
賓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毛氏序曰、衛(wèi)武公刺幽王也。韓氏序曰、衛(wèi)武公飮酒悔過也。今按此詩、意與大雅抑戒相類。必武公自悔之作。當(dāng)從韓義。
魚在在藻、有頒〈音焚〉其首。王在在鎬、豈〈音愷〉樂〈音洛〉飮酒。興也。藻、水草也。頒、大首貌。豈亦樂也?！鸫颂熳友嘀T侯、而諸侯美天子之詩也。言魚何在乎。在乎藻也、則有頒其首矣。王何在乎。在乎鎬京也、則豈樂飮酒矣。
○魚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鎬、飮酒樂豈〈葉去幾反〉。○興也。莘、長也。
○魚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鎬、有那其居。興也。那、安。居、處也。
魚藻三章章四句
采菽采菽、筐〈音匡〉之筥〈音舉〉之。君子來朝〈音潮〉、何錫予〈音與〉之。雖無予之、路車乘〈去聲〉馬〈葉滿補(bǔ)反〉、又何予之、玄袞及黼〈音甫〉。○興也。菽、大豆也。君子、諸侯也。路車、金路以賜同姓、象路以賜異姓也。玄袞、玄衣而畫以卷龍也。黼、如斧形。刺之於裳也。周制、諸公袞冕九章、已見九罭篇。侯伯鷩冕七章、則自華蟲以下。子男毳冕五章、衣自宗彝以下、而裳黼黻。孤卿絺冕三章、則衣粉米、而裳黼黻。大夫玄冕、則玄衣黻裳而已。○此天子所以答魚藻也。采菽采菽、則必以筺筥盛之。君子來朝、則必有以錫予之。又言、今雖無以予之、然已有路車乘馬玄袞及黼之賜矣。其言如此者、好之無已。意猶以爲(wèi)薄也。
○觱〈音必〉沸〈音弗〉檻〈胡覽反〉泉〈葉才勻反〉、言采其芹〈音勤〉。君子來朝、言觀其旂〈音祈。葉巨斤反〉。其旂淠淠〈音譬〉、鸞聲嘒嘒。載驂載駟、君子所屆〈葉居氣反〉。○興也。觱沸、泉出貌。檻泉、正出也。芹、水草、可食。淠淠、動(dòng)貌。嘒嘒、聲也。屆、至也?！鹩v沸檻泉、則言采其芹。諸侯來朝、則言觀其旂。見其旂、聞其鸞聲。又見其馬、則知君子之至於是也。
○赤芾〈音弗〉在股、邪幅在下〈葉後五反〉。彼交匪紓〈音舒。葉上與反〉、天子所予〈音與〉。樂〈音洛〉只〈音止〉君子、天子命〈葉彌幷反〉之。樂只君子、福祿申之。賦也。脛本曰股。邪幅、偪也。邪纏於足。如今行縢。所以束脛在股下也。交、交際也。紓、緩也?！鹧灾T侯服此芾偪、見于天子、恭敬齊遬、不敢紓緩、則爲(wèi)天子所與、而申之以福祿也。
○維柞之枝、其葉蓬蓬。樂只君子、殿〈多見反〉天子之邦〈葉十工反〉。樂只君子、萬福攸同。平平〈音楩〉左右、亦是率從。興也。柞、見車舝篇。蓬蓬、盛貌。殿、鎭也。平平、辯治也。左右、諸侯之臣也。率、循也?！鹁S柞之枝、則其葉蓬蓬然。樂只君子、則宜殿天子之邦、而爲(wèi)萬福之所聚。又言、其左右之臣、亦從之而至此也。
○汎汎〈芳劔反〉楊舟、紼〈音弗〉纚〈音黎〉維之。樂只君子、天子葵之。樂只君子、福祿膍〈音琵〉之。優(yōu)哉游哉、亦是戾〈葉郎之反〉矣。興也。紼、繂也。纚·維、皆繫也。言以大索纚其舟而繫之也?？?、揆也。揆、猶度也。膍、厚。戾、至也?！饸鴼鴹钪?、則必以紼纚維之。樂只君子、則天子必葵之、福祿必膍之。於是又歎其優(yōu)游而至於此也。
采菽五章章八句
騂騂〈音觪〉角弓、翩〈音篇〉其反〈葉分邅反〉矣。兄弟昏姻、無胥遠(yuǎn)〈葉於圓反〉矣。興也。騂騂、弓調(diào)和貌。角弓、以角飾弓也。翩、反貌。弓之爲(wèi)物、張之則內(nèi)向而來。弛之則外反而去。有似兄弟昏姻親疎遠(yuǎn)近之意。胥、相也?！鸫舜掏醪挥H九族、而好讒佞、使宗族相怨之詩。言騂騂角弓、旣翩然而反矣。兄弟昏姻、則豈可以相遠(yuǎn)哉。
○爾之遠(yuǎn)〈同前〉矣、民胥然矣。爾之?dāng)溡?、民胥傚矣?em>賦也。爾、王也。上之所爲(wèi)、下必有甚者。
○此令兄弟、綽綽有裕〈預(yù)與二音〉。不令兄弟、交相爲(wèi)瘉〈同上〉。○賦也。令、善。綽、寬。裕、饒。瘉、病也。言雖王化之不善、然此善兄弟、則綽綽有裕而不變。彼不善之兄弟、則由此而交相病矣。蓋指讒己之人而言也。
○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葉如羊反〉、至于己斯亡。賦也。一方、彼一方也?！鹣嘣拐摺⒏鲹?jù)其一方耳。若以責(zé)人之心責(zé)己、愛己之心愛人、使彼己之閒、交見而無蔽、則豈有相怨者哉。況兄弟相怨相讒、以取爵位、而不知遜讓、終亦必亡而已矣。
○老馬反爲(wèi)駒〈葉去聲〉、不顧其後〈葉下故反〉。如食〈音嗣〉宜饇〈音飫〉、如酌孔取〈葉音娶〉。○比也。饇、飽?？住⑸跻??！鹧云涞嫼θ艘匀【粑?、而不知其不勝任。如老馬憊矣、而反自以爲(wèi)駒。不顧其後、將有不勝任之患也。又如食之已多而宜飽矣。酌之所取亦已甚矣。
○毋敎猱升木、如塗塗附。君子有徽猷、小人與屬〈音蜀。葉殊遇反〉。○比也。猱、獼猴也。性善升木。不待敎而能也。塗、泥。附、著?；?、美。猷、道。屬、附也。○言小人骨肉之恩本薄。王又好讒佞以來之。是猶敎猱升木、又如於泥塗之上、加以泥塗附之也。茍王有美道、則小人將反爲(wèi)善以附之、不至於如此矣。
○雨〈去聲〉雪瀌瀌〈音標(biāo)〉、見晛〈音現(xiàn)〉曰消。莫肯下〈去聲〉遺、式居婁〈音慮〉驕。比也。瀌瀌、盛貌。晛、日氣也。張子曰、讒言遇明者當(dāng)自止。而王甘信之、不肯貶下而遺棄之、更益以長慢也。
○雨雪浮浮、見晛曰流。如蠻如髦〈葉莫侯反〉、我是用憂。比也。浮浮、猶瀌瀌也。流、流而去也。蠻、南蠻也。髦、夷髦也。書作髳。言其無禮義、而相殘賊也。
角弓八章。章四句
有菀〈音鬱〉者柳、不尚息焉。上帝甚蹈、無自暱焉。俾予靖之、後予極焉。比也。柳、茂木也。尚、庶幾也。上帝、指王也。蹈、當(dāng)作神。言威靈可畏也。暱、近。靖、定也。極、求之盡也?！鹜跽弑┡爸T侯不朝、而作此詩。言彼有菀然茂盛之柳、行路之人、豈不庶幾欲就止息乎。以比、人誰不欲朝事王者。而王甚威神、使人畏之而不敢近耳。使我朝而事之、以靖王室、後必將極其所欲、以求於我。蓋諸侯皆不朝、而己獨(dú)至、則王必責(zé)之無已。如齊威王朝周、而後反爲(wèi)所辱也?；蛟?、興也。下章放此。
○有菀者柳、不尚愒〈音器〉焉。上帝甚蹈、無自瘵〈音債。葉子例反〉焉。俾予靖之、後予邁〈葉力制反〉焉。比也。愒、息。瘵、病也。邁、過也。求之過其分也。
○有鳥高飛、亦傅〈音附〉于天〈葉鐵因反〉。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兇矜。興也。傅·臻、皆至也。彼人、斥王也。居、猶徒然也。兇矜、遭兇禍而可憐也。○鳥之高飛、極至於天耳。彼王之心、於何所極乎。言其貪縱無極、求責(zé)無已。人不知其所至也。如此則豈予能靖之乎。乃徒然自取兇矜耳。
菀柳三章。章六句
桑扈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八十二句。
都人士之什二之八
彼都人士、狐裘黃黃。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于周、萬民所望〈葉音亡〉。○賦也。都、王都也。黃黃、狐裘色也。不改、有常也。章、文章也。周、鎬京也?！饋y離之後、人不復(fù)見昔日都邑之盛、人物儀容之美、而作此詩、以歎惜之也。
○彼都人士、臺(tái)笠緇撮〈葉租悅反〉。彼君子女、綢直如髮〈葉方月反〉。我不見兮、我心不說〈音悅〉。○賦也。臺(tái)、夫須也。緇撮、緇布冠也。其制小、僅可撮其髻也。君子女、都人貴家之女也。綢直如髮、未詳其義。然以四章五章推之、亦言其髮之美耳。
○彼都人士、充耳琇〈音秀〉實(shí)。彼君子女、謂之尹吉。我不見兮、我心苑〈音韞〉結(jié)〈葉繳質(zhì)反〉。○賦也?，L、美石也。以美石爲(wèi)瑱。尹吉、未詳。鄭氏曰、吉讀爲(wèi)姞。尹氏姞氏、周之昏姻舊姓也。人見都人之女、咸謂尹氏姞氏之女、言其有禮法也。李氏曰、所謂尹吉、猶晉言王謝、唐言崔盧也。苑、猶屈也、積也。
○彼都人士、埀帶而厲〈葉落蓋反〉。彼君子女、卷〈音權(quán)〉髮如蠆〈音瘥〉。我不見兮、言從之邁。賦也。厲、埀帶之貌。卷髮、鬢傍短髮、不可歛者、曲上卷然以爲(wèi)飾也。蠆、螫蟲也。尾末揵然、似髮之曲上者。邁、行也。蓋曰、是不可得見也。得見、則我從之邁矣。思之甚也。
○匪伊埀之、帶則有餘。匪伊卷之、髮則有旟。我不見兮、云何盱〈音吁〉矣。賦也。旟、揚(yáng)也。盱、望也。說見何人斯篇?！鸫搜允恐畮?、非故埀之也。帶自有餘耳。女之髪、非故卷之也。髪自有旟耳。言其自然閑美、不假脩飾也。然不可得而見矣。則如何而不望之乎。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
終朝采綠、不盈一匊〈音菊〉。予髮曲局、薄言歸沐。賦也。自旦及食時(shí)爲(wèi)終朝。綠、王芻也。兩手曰匊。局、卷也。猶言首如飛蓬也?！饗D人思其君子、而言終朝采綠、而不盈一匊者、思念之深、不專於事也。又念其髪之曲局、於是舍之、而歸沐以待其君子之還也。
○終朝采藍(lán)、不盈一襜〈尺占反。葉都甘反〉。五日爲(wèi)期、六日不詹〈音占。葉多其反〉。○賦也。藍(lán)、染草也。衣蔽前謂之襜。卽蔽膝也。詹、與瞻同。五日爲(wèi)期、去時(shí)之約也。六日不詹、過期而不見也。
○之子于狩〈音獸〉、言韔〈音暢〉其弓〈葉姑弘反〉。之子于釣、言綸之繩。賦也。之子、謂其君子也。理絲曰綸?！鹧跃尤魵w而欲往狩耶、我則爲(wèi)之韔其弓。欲往釣耶、我則爲(wèi)之綸其繩。望之切、思之深、欲無往而不與之倶也。
○其釣維何、維魴〈音房〉及鱮〈音敘。葉音湑〉。維魴及鱮、薄言觀者〈葉掌與反〉。○賦也。於其釣而有獲也。又將從而觀之。亦上章之意也。
采綠四章章四句
芃芃〈音蓬〉黍苗、陰雨膏〈去聲〉之。悠悠南行、召伯勞〈去聲〉之。興也。芃芃、長大貌。悠悠、遠(yuǎn)行之意。○宣王封申伯於謝。命召穆公往營城邑。故將徒役南行。而行者作此言。芃芃黍苗、則唯陰雨能膏之。悠悠南行、則唯召伯能勞之也。
○我任〈音王〉我輦、我車我牛〈葉魚其反〉。我行旣集、蓋云歸哉〈葉將黎反〉。○賦也。任、負(fù)任者也。輦、人輓車也。牛、所以駕大車也。集、成也。營謝之役。旣成而歸也。
○我徒我御、我?guī)熚衣?。我行旣集、蓋云歸處。賦也。徒、歩行者。御、乘車者。五百人爲(wèi)旅、五旅爲(wèi)師。春秋傳曰、君行師從、卿行旅從。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烈烈征師、召伯成之。賦也。肅肅、嚴(yán)正之貌。謝、邑名。申伯所封國也。今在鄧州信陽軍。功、工役之事也。營、治也。烈烈、威武貌。征、行也。
○原隰旣平、泉流旣淸。召伯有成、王心則寧。賦也。土治曰平、水治曰淸?！鹧哉俨疇I謝邑、相其原隰之宜、通其水泉之利。此功旣成、宣王之心則安也。
黍苗五章章四句。此宣王時(shí)詩。與大雅崧高相表裏。
隰桑有阿、其葉有難〈音那〉。旣見君子、其樂〈音洛〉如何。興也。隰、下濕之處。宜桑者也。阿、美貌。難、盛貌。皆言枝葉條埀之狀。○此喜見君子之詩。言隰桑有阿、則其葉有難矣。旣見君子、則其樂如何哉。詞意大槩與菁莪相類。然所謂君子、則不知其何所指矣?；蛟?、比也。下章放此。
○隰桑有阿、其葉有沃〈葉鬱縛反〉。旣見君子、云何不樂。興也。沃、光澤貌。
○隰桑有阿、其葉有幽〈葉於交反〉。旣見君子、德音孔膠〈音交〉。○興也。幽、黒色也。膠、固也。
○心乎愛〈葉許旣反〉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賦也。遐、與何同。表記作瑕。鄭氏註曰、瑕之言胡也。謂猶告也?！鹧晕抑行恼\愛君子。而旣見之、則何不遂以告之。而但中心藏之。將使何日而忘之耶。楚辭所謂思公子兮未敢言。意蓋如此。愛之之根於中者深。故發(fā)之遲而存之久也。
隰桑四章章四句
白華〈音花〉菅〈音姦〉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遠(yuǎn)、俾我獨(dú)兮。比也。白華、野菅也。已漚爲(wèi)菅。之子、斥幽王也。俾、使也。我、申后自我也?！鹩耐跞⑸昱誀?wèi)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申后作此詩。言白華爲(wèi)菅、則白茅爲(wèi)束。二物至微、猶必相須爲(wèi)用。何之子之遠(yuǎn)、而俾我獨(dú)耶。
○英英白雲(yún)、露彼菅茅〈葉莫侯反〉。天步艱難、之子不猶。比也。英英、輕明之貌。白雲(yún)、水土輕淸之氣。當(dāng)夜而上騰者也。露、卽其散而下降者也。步、行也。天步、猶言時(shí)運(yùn)也。猶、圖也。或曰、猶、如也?！鹧噪?yún)之澤物、無微不被。今時(shí)運(yùn)艱難、而之子不圖。不如白雲(yún)之露菅茅也。
○滮〈符彪反〉池北流、浸彼稻田〈葉知因反〉。嘯歌傷懷、念彼碩人。比也。滮、流貌。北流、豐鎬之閒、水多北流。碩人、尊大之稱。亦謂幽王也?！鹧孕∷⒘?、尚能浸灌。王之尊大、而反不能通其寵澤、所以使我嘯歌傷懷而念之也。
○樵彼桑薪、卬〈音昴〉烘于煁〈音忱〉。維彼碩人、實(shí)勞我心。比也。樵、采也。桑薪、薪之善者也。卬、我。煁、燎也。煁、無釜之竈?？闪嵌豢膳腼冋咭?。桑薪宜以烹飪、而但爲(wèi)燎燭。以比嫡后之尊、而反見卑賤也。
○鼓鍾于宮、聲聞〈音問〉于外。念子懆懆〈音慥〉、視我邁邁。比也。懆懆、憂貌。邁邁、不顧也?！鸸溺娪趯m、則聲聞?dòng)谕庖?。念子懆懆、而反視我邁邁、何哉。
○有鶖〈音問〉于在梁、有鶴在林。維彼碩人、實(shí)勞我心。比也。鶖、禿鶖也。梁、魚梁也?！鹛K氏曰、鶖·鶴、皆以魚爲(wèi)食。然鶴之於鶖、淸濁則有閒矣。今鶖在梁、而鶴在林、鶖則飽、而鶴則飢矣。幽王進(jìn)褒姒而黜申后。譬之養(yǎng)鶖而棄鶴也。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之子無良、二三其德。比也。戢其左翼、言不失其常也。良、善也。二三其德、則鴛鴦之不如也。
○有扁〈音辯〉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遠(yuǎn)、俾我疷〈音抵。葉喬移反〉兮。比也。扁、卑貌。俾、使。疷、病也。○有扁然而卑之石、則履之者亦卑矣。如妾之賤、則寵之者亦賤矣。是以之子之遠(yuǎn)、而俾我疷。
白華八章章四句
緜蠻黃鳥、止于丘阿。道之云遠(yuǎn)、我勞如何。飮〈去聲〉之食〈音嗣〉之、敎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比也。緜蠻、鳥聲。阿、曲阿也。後車、副車也。○此微賤勞苦、而思有所託者、爲(wèi)鳥言以自比也。蓋曰、緜蠻之黃鳥自言、止於丘阿、而不能前。蓋道遠(yuǎn)而勞甚矣。當(dāng)是時(shí)也、有能飮之食之?dāng)溨d之、又命後車以載之者乎。
○緜蠻黃鳥、止于丘隅。豈敢憚行、畏不能趨。飮之食之、敎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比也。隅、角。憚、畏也。趨、疾行也。
○緜蠻黃鳥、止于丘側(cè)。豈敢憚行、畏不能極。飮之食之、敎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比也。側(cè)、傍。極、至也。國語云、齊朝駕則夕極魯國。
緜蠻三章章八句
幡幡〈音翻〉瓠葉、采之亨〈葉鋪郎反〉之。君子有酒、酌言嘗之。賦也。幡幡、瓠葉貌?！鸫艘嘌囡囍姟Ｑ葬︶︷~、采之亨之、至薄也。然君子有酒、則亦以是酌而嘗之。蓋述主人之謙詞。言物雖薄、而必與賓客共之也。
○有兎斯首、炮〈音庖〉之燔〈音煩。葉汾乾反〉之。君子有酒、酌言獻(xiàn)〈葉虛言反〉之。賦也。有兎斯首、一兎也。猶數(shù)魚以尾也。毛曰炮、加火曰燔。亦薄物也。獻(xiàn)、獻(xiàn)之於賓也。
○有兎斯首、燔之炙〈音隻。葉陟略反〉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賦也?？换鹪恢?。謂以物貫之、而舉於火上、以炙之。酢、報(bào)也。賓旣卒爵、而酌主人也。
○有兎斯首、燔之炮〈葉蒲侯反〉之。君子有酒、酌言醻〈音酬〉之。賦也。醻、導(dǎo)飮也。
瓠葉四章章四句
漸漸〈音巉〉之石、維其高矣。山川悠遠(yuǎn)、維其勞矣。武人東征、不遑朝〈葉直高反〉矣。賦也。漸漸、高峻之貌。武人、將帥也。遑、暇也。言無朝旦之暇也。○將帥出征、經(jīng)歷險(xiǎn)遠(yuǎn)、不堪勞苦、而作此詩也。
○漸漸之石、維其卒〈音崒〉矣。山川悠遠(yuǎn)、曷其沒〈葉莫筆反〉矣。武人東征、不遑出矣。賦也。卒、崔嵬也。謂山巓之末也。曷、何。沒、盡也。言所登歷、何時(shí)而可盡也。不遑出、謂但知深入、不暇謀出也。
○有豕白蹢〈音的〉、烝涉波矣。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武人東征、不遑他〈音拖〉矣。賦也。蹢、蹄。烝、衆(zhòng)也。離、月所宿也。畢、星名。豕涉波、月離于畢。將雨之驗(yàn)也?！饛堊釉?、豕之負(fù)塗曳泥、其常性也。今其足皆白、衆(zhòng)與涉波而去、水患之多可知矣。此言久役、又逢大雨。甚勞苦而不暇及他事也。
漸漸之石三章章六句
苕〈音條〉之華〈音花〉、蕓〈音云〉其黃矣。心之憂矣、維其傷矣。比也。苕、陵苕也。本草云、卽今之紫葳。蔓生附於喬木之上。其華黃赤色。亦名凌霄。○詩人自以身逢周室之衰、如苕附物而生。雖榮不久。故以爲(wèi)比、而自言其心之憂傷也。
○苕之華、其葉青青〈音精〉。知我如此、不如無生〈葉桑經(jīng)反〉。○比也。青青、盛貌。然亦何能久哉。
○牂〈音臧〉羊墳〈音焚〉首、三星在罶〈音柳〉。人可以食、鮮〈上聲〉可以飽〈葉補(bǔ)茍反〉。○賦也。牂羊、牝羊也。墳、大也。羊瘠則首大也。罶、笱也。罶中無魚而水靜、但見三星之光而已。○言餓饉之餘、百物彫耗如此。茍且得食足矣。豈可望其飽哉。
苕之華三章章四句。陳氏曰、此詩其詞簡(jiǎn)、其情哀。周室將亡、不可救矣。詩人傷之而已。
何草不黃、何日不行〈葉戸郎反〉。何人不將、經(jīng)營四方。興也。草衰則黃。將、亦行也。○周室將亡、征役不息、行者苦之。故作此詩。言何草而不黃。何日而不行。何人而不將、以經(jīng)營於四方也哉。
○何草不玄〈葉胡勻反〉、何人不矜〈音鰥〉。哀我征夫、獨(dú)爲(wèi)匪民。興也。玄、赤黑色也。旣黃而玄也。無妻曰矜。言從役過時(shí)、而不得歸、失其室家之樂也。哀我征夫、豈獨(dú)爲(wèi)非民哉。
○匪兕匪虎、率彼曠野〈葉上與反〉。哀我征夫、朝夕不暇〈葉五反〉。○賦也。率、循也。曠、空也?！鹧哉鞣蚍速罘嘶ⅰ⒑螤?wèi)使之循曠野、而朝夕不得閒暇也。
○有芃〈音蓬〉者狐〈興車葉〉、率彼幽草。有棧〈士板反〉之車、行彼周道。興也。芃、尾長貌。棧車、役車也。周道、大道也。言不得休息也。
何草不黃四章章四句
都人士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句
彤弓弨〈音超〉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貺〈葉虛王反〉之。鐘鼓旣設(shè)、一朝饗〈葉虛良反〉之。賦也。彤弓、朱弓也。弨、弛貌。貺、與也。大飮賓曰饗。○此天子燕有功諸侯而錫以弓矢之樂歌也。東萊呂氏曰、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弓人所獻(xiàn)、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與人也。中心貺之、言其誠也。中心實(shí)欲貺之。非由外也。一朝饗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寶藏之弓、一朝舉以畀人。未嘗有遲留顧惜之意也。後世視府藏爲(wèi)己私分、至有以武庫兵賜弄臣者、則與受言藏之者異矣。賞賜非出於利誘、則迫於事勢(shì)。至有朝賜鐵券、而暮屠戮者、則與中心貺之者異矣。屯膏吝賞功臣解體。至有印刓而不忍予者、則與一朝饗之者異矣。
○彤弓弨兮、受言載〈葉子利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喜〈葉去聲〉之。鐘鼓旣設(shè)、一朝右〈音又。葉于記反〉之。賦也。載、抗之也。喜、樂也。右、勸也、尊也。
○彤弓弨兮、受言櫜〈音高。葉古號(hào)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好〈去聲〉之。鐘鼓旣設(shè)、一朝醻〈音酬。葉大到反〉之。賦也。櫜、韜。好、說。醻、報(bào)也。飮酒之禮、主人獻(xiàn)賓、賓酢主人。主人又酌自飮、而遂酌以飮賓。謂之醻。醻猶厚也。勸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春秋傳寗武子曰、諸侯敵于所愾、而獻(xiàn)其功。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bào)宴。注曰、愾、恨怒也。覺、明也。謂諸侯有四夷之功、王賜之弓矢。又爲(wèi)歌彤弓、以明報(bào)功宴樂。鄭氏曰、凡諸侯賜弓矢、然後專征伐。東萊呂氏曰、所謂專征者、如四夷入邉、臣子簒弒、不容待報(bào)者、其它則九伐之法、乃大司馬所職、非諸侯所專也。與後世強(qiáng)臣、拜表輒行者異矣。
菁菁〈音精〉者莪、在彼中阿。旣見君子、樂〈音洛〉且有儀〈葉五何反〉。○興也。菁菁、盛貌。莪、蘿蒿也。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君子、指賓客也?！鸫艘嘌囡囐e客之詩。言菁菁者莪、則在彼中阿矣。旣見君子、則我心喜樂、而有禮儀矣?；蛟?、以菁菁者莪、比君子容貌威儀之盛也。下章放此。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音止〉。旣見君子、我心則喜。興也。中沚、沚中也。喜、樂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旣見君子、錫我百朋。興也。中陵、陵中也。古者貨貝、五貝爲(wèi)朋。錫我百朋者、見之而喜、如得重貨之多也。
○汎汎〈芳劒反〉楊舟、載沈載浮。旣見君子、我心則休。比也。楊舟、楊木爲(wèi)舟也。載、則也。載沈載浮、猶言載淸載濁、載馳載驅(qū)之類。以比未見君子而心不定也。休者、休休然。言安定也。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六月棲棲〈音西〉、戎車旣飭〈音敕〉。四牡騤騤〈音逵〉、載是常服〈葉蒲北反〉。玁狁孔熾、我是用急〈葉音棘〉。王于出征、以匡王國〈葉于逼反〉。○賦也。六月、建未之月也。棲棲、猶皇皇。不安之貌。戎車、兵車也。飭、整也。騤騤、強(qiáng)貌。常服、戍事之常服。以韎韋爲(wèi)弁、又以爲(wèi)衣、而素裳白舃也。玁狁、卽獫狁、北狄也?？住⑸?。熾、盛?？?、正也?！鸪煽禂麤]、周室寖衰。八世而厲王胡暴虐。周人逐之、出居于彘。玁狁內(nèi)侵、逼近京邑。王崩子宣王靖卽位。命尹吉甫帥師伐之。有功而歸。詩人作歌、以敘其事如此。司馬法、冬夏不興師。今乃六月而出師者、以玁狁甚熾、其事危急、故不得已、而王命於是出征、以正王國也。
○比〈去聲〉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旣成我服〈葉蒲北反〉。我服旣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葉奬里反〉。○賦也。比物、齊其力也。凡大事、祭祀·朝覲·會(huì)同也。毛馬而頒之。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吉事尚文、武事尚強(qiáng)也。則、法也。服、戎服也。三十里、一舍也。古者吉行日五十里、師行日三十里?！饠绕湮锒凰捏P、則其色又齊。可以見馬之有餘矣。閑、習(xí)之而皆中法則。又可以見敎之有素矣。於是此月之中、卽成我服。旣成我服、卽日引道不徐不疾。盡舍而止。又見其應(yīng)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王命於此、而出征。欲其有以敵王所愾而佐天子耳。
○四牡脩廣、其大有顒〈玉容反〉。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yán)有翼、共〈音恭〉武之服〈葉蒲北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葉于逼反〉。○賦也。脩、長。廣、大也。顒、大貌。奏、薦。膚、大。公、功。嚴(yán)、威。翼、敬也。共、與供同。服、事也。言將帥皆嚴(yán)敬、以共武事也。
○玁狁匪茹〈音孺〉、整居焦穫〈音護(hù)〉。侵鎬〈音浩〉及方、至于涇陽?？?em>〈音志〉文鳥章、白旆央央〈於良反〉。元戎十乘〈去聲〉、以先啓行〈葉戸郎反〉。○賦也。茹、度。整、齊也。焦穫·鎬·方、皆地名。焦、未詳所在。穫、郭璞以爲(wèi)?zhàn)小t今在耀州三原縣也。鎬、劉向以爲(wèi)千里之鎬。則非鎬京之鎬矣。亦未詳其所在也。方、疑卽朔方也。涇陽、涇水之北、在豐鎬之西北。言其深入爲(wèi)宼也?？?、幟字同。鳥章、鳥隼之章也。白旆、繼旐者也。央央、鮮明貌。元、大也。戎、戎車也。軍之前鋒也。啓、開。行、道也。猶言發(fā)程也?！鹧垣N狁不自度量、深入爲(wèi)宼如此。是以建此旌旗、選鋒銳進(jìn)、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壯、律而臧、有所不戰(zhàn)、戰(zhàn)必勝矣。
○戎車旣安〈葉於連反〉、如輊〈音致〉如軒。四牡旣佶〈音吉〉、旣佶且閑〈葉胡田反〉。薄伐玁狁、至于大〈音泰〉原。文武吉甫、萬邦爲(wèi)憲〈葉許言反〉。○賦也。輊、車之覆而前也。軒、車之卻而後也。凡車從後視之如輊。從前視之如軒。然後適調(diào)也。佶、壯健貌。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大原府陽曲縣。至于大原、言逐出之而已。不窮追也。先王治戎狄之法如此。吉甫、尹吉甫。此時(shí)大將也。憲、法也。非文無以附衆(zhòng)。非武無以威敵。能文能武、則萬邦以之爲(wèi)法矣。
○吉甫燕喜、旣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葉舉里反〉。飮〈去聲〉御諸友、炰〈音庖〉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葉同上〉。○賦也。祉、福。御、進(jìn)。侯、維也。張仲、吉甫之友也。善父母曰孝、善兄弟曰友。○此言吉甫燕飮喜樂、多受福祉。蓋以其歸自鎬而行永久也。是以飮酒進(jìn)饌於朋友。而孝友之張仲在焉。言其所與宴者之賢、所以賢吉甫而善是燕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
薄言采芑〈音起〉、于彼新田、于此菑〈音緇〉畞〈葉每彼反〉。方叔蒞〈音利〉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葉詩止反〉。方叔率止、乘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音肸〉、簟茀〈音弗〉魚服〈葉蒲北反〉、鉤膺鞗〈音條〉革〈葉訖力反〉。○興也。芑、苦菜也。青白色。摘其葉有白汁出。肥可生食。亦可蒸爲(wèi)茹。卽今苦藚菜。宜馬食軍行。采之、人馬皆可食也。田一歲曰菑、二歲曰新田、三歲曰畬。方叔、宣王卿士。受命爲(wèi)將者也。涖、臨也。其車三千、法當(dāng)用三十萬衆(zhòng)。蓋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凡百人也。然此亦極其盛而言。未必實(shí)有此數(shù)也。師、衆(zhòng)。干、捍也。試、肄習(xí)也。言衆(zhòng)且練也。率、總率之也。翼翼、順序貌。路車、戎路也。奭、赤貌。簟茀、以方丈竹簟爲(wèi)車蔽也。鉤膺、馬婁頷有鉤、而在膺有樊有纓也。樊、馬大帶。纓、鞅也。鞗革、見蓼蕭篇?！鹦踔畷r(shí)、蠻荊背叛。王命方叔南征。軍行采芑而食。故賦其事以起興。曰、薄言采芑、則于彼新田、于此菑畞矣。方叔涖止、則其車三千、師干之試矣。又遂言其車馬之美、以見軍容之盛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郷。方叔蒞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音祗〉錯(cuò)衡〈葉戸郎反〉、八鸞瑲瑲〈音倉〉。服其命服、朱芾〈音弗〉斯皇、有瑲蔥珩〈音衡。葉戸郎反〉。○興也。中郷、民居。其田尤治。約、束。軧、轂也。以皮纏束兵車之轂、而朱之也。錯(cuò)、文也。鈴在鑣、曰鑾、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八也?，毈殹⒙曇?。命服、天子所命之服也。朱芾、黃朱之芾也。皇、猶煌煌也?，?、玉聲。蔥、蒼色也。如蔥者也。珩、佩首橫玉也。禮、三命赤芾蔥珩。
○鴥〈音聿〉彼飛隼〈息允反〉、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蒞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音征〉人伐鼓、陳師鞠〈音菊〉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葉於巾反〉、振旅闐闐〈音田。葉徒鄰反〉。○興也。隼、鷂屬。急疾之鳥也。戾、至。爰、於也。鉦、鐃也、鐲也。伐、擊也。鉦以靜之、鼓以動(dòng)之。鉦鼓各有人。而言鉦人伐鼓、互文也。鞠、告也。二千五百人爲(wèi)師、五百人爲(wèi)旅。此言將戰(zhàn)陳其師旅、而誓告之也。陳師鞠旅、亦互文耳。淵淵、鼓聲平和不暴怒也。謂戰(zhàn)時(shí)進(jìn)士衆(zhòng)也。振、止。旅、衆(zhòng)也。言戰(zhàn)罷而止其衆(zhòng)以入也。春秋傳曰、出曰治兵、入曰振旅、是也。闐闐、亦鼓聲也?；蛟?、盛貌。程子曰、振旅、亦以鼓行、金止。○言隼飛戾天、而亦集於所止。以興師衆(zhòng)之盛、而進(jìn)退有節(jié)、如下文所云也。
○蠢爾蠻荊、大邦爲(wèi)讎。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zhí)訊〈音信〉獲醜〈葉尺由反〉。戎車嘽嘽〈音灘〉、嘽嘽焞焞〈音推〉、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荊來威〈葉音隈〉。○賦也。蠢者、動(dòng)而無知之貌。蠻荊、荊州之蠻也。大邦、猶言中國也。元、大。猶、謀也。言方叔雖老、而謀則壯也。嘽嘽、衆(zhòng)也。焞焞、盛也。霆、疾雷也。方叔蓋嘗與於北伐之功者。是以蠻荊聞其名、而皆來畏服也。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我車旣攻、我馬旣同。四牡龐龐〈音籠〉、駕言徂東。賦也。攻、堅(jiān)。同、齊也。傳曰、宗廟齊豪。尚純也。戎事齊力。尚強(qiáng)也。田獵齊足。尚疾也。龐龐、充實(shí)也。東、東都、洛邑也?！鹬芄喑赏鯛I洛邑爲(wèi)東都、以朝諸侯。周室旣衰、久廢其禮。至于宣王、內(nèi)脩政事、外攘夷狄復(fù)文武之境土、脩車馬、備器械、復(fù)會(huì)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故詩人作此以美之。首章汎言將往東都也。
○田車旣好〈葉許厚反〉、四牡孔阜。東有甫草〈葉此茍反〉、駕言行狩〈葉始茍反〉。○賦也。田車、田獵之車。好、善也。阜、盛大也。甫草、甫田也。後爲(wèi)鄭地。今開封府中牟縣西圃田澤是也。宣王之時(shí)、未有鄭國圃田、屬東都畿內(nèi)。故往田也?！鸫苏轮秆詫⑼饔谄蕴镆?。
○之子于苗〈葉音毛〉、選徒囂囂〈音翺〉。建旐設(shè)旄、搏〈音博〉獸于敖。賦也。之子、有司也。苗、狩獵之通名也。選、數(shù)也。囂囂、聲衆(zhòng)盛也。數(shù)車徒者、其聲囂囂、則車徒之衆(zhòng)可知。且車徒不譁而惟數(shù)者有聲、又見其靜治也。敖、近滎陽。地名也?！鸫苏卵灾翓|都、而選徒以獵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會(huì)同有繹。賦也。奕奕、連絡(luò)布散之貌。赤芾、諸侯之服。金舄、赤舄而加金飾。亦諸侯之服也。時(shí)見曰會(huì)、殷見曰同。繹、陳列聮屬之貌也?！鸫苏卵灾T侯來會(huì)朝於東都也。
○決拾旣佽〈音次。與柴葉〉、弓矢旣調(diào)〈讀如同。與同葉〉。射夫旣同、助我舉柴〈音恣〉。○賦也。決、以象骨爲(wèi)之。著於右手大指、所以鉤弦開體。拾、以皮爲(wèi)之。著於左臂、以遂弦。故亦名遂。佽、比也。調(diào)、謂弓強(qiáng)弱與矢輕重相得也。射夫、蓋諸侯來會(huì)者。同、協(xié)也。柴、說文作■（上此、下手）。謂積禽也。使諸侯之人、助而舉之。言獲多也?！鸫苏卵詳麜?huì)同而田獵也。
○四黃旣駕、兩驂不猗〈音意。葉於箇反〉。不失其馳〈葉徒臥反〉、舍〈音捨〉矢如破〈葉普過反〉。○賦也。猗、偏倚不正也。馳、馳驅(qū)之法也。舍矢如破、巧而力也。蘇氏曰、不善射御者、詭遇則獲。不然不能也。今御者不失其馳驅(qū)之法、而射者舍矢如破、則可謂善射御矣?！鸫苏卵蕴铽C而見其射御之善也。
○蕭蕭馬鳴、悠悠旆旌。徒御不驚、大庖不盈。賦也。蕭蕭·悠悠、皆閑暇之貌。徒、歩卒也。御、車御也。驚、如漢書夜軍中驚之驚。不驚、言比卒事、不喧譁也。大庖、君庖也。不盈、言取之有度、不極欲也。蓋古者田獵獲禽、面?zhèn)猾I(xiàn)、踐毛不獻(xiàn)、不成禽不獻(xiàn)。擇取三等、自左膘而射之、達(dá)于右腢爲(wèi)上殺。以爲(wèi)乾豆奉宗廟。達(dá)右耳本者次之。以爲(wèi)賓客。射左髀達(dá)于右■（骨+上口下月）爲(wèi)下殺。以充君庖、每禽取三十焉。每等得十、其餘以與士大夫、習(xí)射於澤宮中者取之。是以獲雖多、而君庖不盈也。張子曰、饌雖多、而無餘者、均及於衆(zhòng)而有法耳。凡事有法、則何患乎不均也。舊說、不驚、驚也。不盈、盈也。亦通?！鸫苏卵云浣K事嚴(yán)而頒禽均也。
○之子于征、有聞〈音問〉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賦也。允、信。展、誠也。聞師之行、而不聞其聲、言至肅也。信矣其君子也、誠哉其大成也?！鸫苏驴倲⑵涫轮冀K、而深美之也。
車攻八章章四句。以五章以下考之、恐當(dāng)作四章章八句。
吉日維戊〈葉莫吼反〉、旣伯?dāng)\〈葉丁口反〉。田車旣好〈葉許口反〉、四牡孔阜。升彼大阜、從其羣醜。賦也。戊、剛?cè)找?。伯、馬祖也。謂天駟房星之神也。醜、衆(zhòng)也。謂禽獸之羣衆(zhòng)也。此亦宣王之詩。言田獵將用馬力。故以吉日祭馬祖而禱之。旣祭而車?yán)务R健。於是可以歷險(xiǎn)而從禽也。以下章推之、是日也、其戊辰歟。
○吉日庚午、旣差我馬〈葉滿浦反〉。獸之所同、麀〈音憂〉鹿麌麌〈音語〉。漆沮〈平聲〉之從、天子之所。賦也。庚午、亦剛?cè)找?。差、擇。齊其足也。同、聚也。鹿牝曰麀。麌麌、衆(zhòng)名也。漆沮、水名。在西都畿內(nèi)涇渭之北、所謂洛水、今自延韋流入鄜坊、至同州入河也。○戊辰之日旣禱矣。越三日庚午、遂擇其馬而乘之。視獸之所聚、麀鹿最多之處、而從之。惟漆沮之旁爲(wèi)盛。宜爲(wèi)天子田獵之所也。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葉羽已反〉。儦儦〈音標(biāo)〉俟俟〈葉于紀(jì)反〉、或羣或友〈葉羽已反〉。悉率左右〈葉羽已反〉、以燕天子〈葉奬里反〉。○賦也。中原、原中也。祁、大也。趣則儦儦。行則俟俟。獸三曰羣、二曰友。燕、樂也。○言從王者視彼禽獸之多。於是率其同事之人、各共其事、以樂天子也。
○旣張我弓、旣挾我矢、發(fā)彼小豝〈音巴〉、殪〈音意〉此大兕、以御賓客、且以酌醴。賦也。發(fā)、發(fā)矢也。豕牝曰豝。一矢而死曰殪。兕、野牛也。言能中微而制大也。御、進(jìn)也。醴、酒名。周官五齊、二曰醴齊。注曰、醴成而汁滓相將。如今甜酒也?！鹧陨涠@禽以爲(wèi)俎實(shí)、進(jìn)於賓客而酌醴也。
吉日四章章六句。東萊呂氏曰、車攻·吉日、所以爲(wèi)復(fù)古者何也。蓋蒐狩之禮、可以見王賦之復(fù)焉?？梢砸娷妼?shí)之盛焉?？梢砸妿熉芍畤?yán)焉?？梢砸娚舷轮檠??？梢砸娋C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業(yè)者、此亦足以觀矣。
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葉上與反〉。爰及矜人、哀此鰥寡〈葉果五反〉。○興也。大曰鴻、小曰鴈。肅肅、羽聲也。之子、流民自相謂也。征、行也。劬勞、病苦也。矜、憐也。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鹋f說、周室中衰萬民離散。而宣王能勞來還定安集之。故流民喜之而作此詩。追敘其始而言曰、鴻鴈于飛、則肅肅其羽矣。之子于征、則劬勞于野矣。且其劬勞者、皆鰥寡、可哀憐之人也。然今亦未有以見其爲(wèi)宣王之詩。後三篇放此。
○鴻鴈于飛、集于中澤〈葉徒洛反〉。之子于垣〈音袁〉、百堵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葉達(dá)各反〉。○興也。中澤、澤中也。一丈爲(wèi)板。五板爲(wèi)堵。究、終也?！鹆髅褡匝?、鴻鴈集于中澤。以興己之得其所止、而築室以居。今雖勞苦、而終獲安定也。
○鴻鴈于飛、哀鳴嗷嗷〈音翺〉。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葉音高〉。○比也。流民、以鴻鴈哀鳴自比、而作此歌也。哲、知。宣、示也。知者聞我歌、知其出於劬勞。不知者謂我閒暇而宣驕也。韓詩云、勞者歌其事。魏風(fēng)亦云、我歌且謠。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大抵歌多出於勞苦。而不知者常以爲(wèi)驕也。
鴻鴈三章章六句
夜如何其〈音基〉。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音搶〉。○賦也。其、語辭。央、中也。庭燎、大燭也。諸侯將朝、則司烜以物百枚、幷而束之、設(shè)於門內(nèi)也。君子、諸侯也。將將、鸞鑣聲。○王將起視朝。不安於寢、而問夜之早晩曰、夜如何哉。夜雖未央、而庭燎光。朝者至、而聞其鸞聲。
○夜如何其。夜未艾〈葉音又〉、庭燎晰晰〈音制。與艾葉〉。君子至止、鸞聲噦噦〈音諱〉。○賦也。艾、盡也。晰晰、小明也。噦噦、近而聞其徐行聲有節(jié)也。
○夜如何其。夜郷〈音向〉晨、庭燎有煇〈音熏〉。君子至止、言觀其旂〈葉渠斤反〉。○賦也。郷晨、近曉也。煇、火氣也。天欲明、而見其煙光相雜也。旣至而觀其旂、則辨色矣。
庭燎三章章五句
沔〈音免〉彼流水、朝〈音潮〉宗于海〈葉虎洧反〉。鴥〈惟必反〉彼飛隼、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葉羽軌反〉。莫肯念亂、誰無父母〈葉滿洧反〉。○興也。沔、水流滿也。諸侯春見天子曰朝、夏見曰宗。○此憂亂之詩。言流水猶朝宗于海。飛隼猶或有所止、而我之兄弟諸友、乃無肯念亂者。誰獨(dú)無父母乎。亂則憂或及之。是豈可以不念哉。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音傷〉。鴥彼飛隼、載飛載揚(yáng)。念彼不蹟〈音跡〉、載起載行〈葉戸郎反〉。心之憂矣、不可弭忘。興也。湯湯、波流盛貌。不蹟、不循道也。載起載行、言憂念之深、不遑寧處也。弭、止也。水盛隼揚(yáng)、以興憂亂之不能忘也。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興也。率、循。訛、僞。懲、止也?！瘀乐唢w、猶循彼中陵。而民之訛言乃無懲止之者。然我之友、誠能敬以自持矣、則讒言何自而興乎。始憂於人、而卒反諸己也。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章六句。疑當(dāng)作三章章八句。卒章脫前兩句耳。
鶴鳴于九皐、聲聞〈音問〉于野〈葉上與反〉。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樂〈音洛〉彼之園。爰有樹檀〈葉徒沿反〉、其下維蘀〈音託〉。他山之石、可以爲(wèi)錯(cuò)〈入聲〉。○比也。鶴、鳥名。長頸竦身。高腳頂赤。身白頸尾黑。其鳴高亮、聞八九里。皐、澤中水溢出所爲(wèi)坎。從外數(shù)至九。喩深遠(yuǎn)也。蘀、落也。錯(cuò)、礪石也?！鸫嗽娭?、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陳善納誨之辭也。蓋鶴鳴于九皐、而聲聞?dòng)谝啊⒀哉\之不可揜也。魚潛在淵、而或在于渚、言理之無定在也。園有樹檀、而其下維蘀、言愛當(dāng)知其惡也。他山之石、而可以爲(wèi)錯(cuò)、言憎當(dāng)知其善也。由是四者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理、其庶幾乎。
○鶴鳴于九皐、聲聞?dòng)谔?em>〈葉鐵因反〉。魚在于渚、或潛在淵〈葉一均反〉。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比也。穀、一名楮。惡木也。攻、錯(cuò)也?！鸪套釉?、玉之溫潤、天下之至美也。石之麄厲、天下之至惡也。然兩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後玉之爲(wèi)器、得以成焉。猶君子之與小人處也。橫逆侵加然後脩省畏避、動(dòng)心忍性、增益預(yù)防、而義理生焉。道德成焉。吾聞諸邵子云。
鶴鳴二章章九句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九句。疑脫兩句。當(dāng)爲(wèi)二百六十一句。
祈父之什二之四
祈父〈音甫〉、予王之爪牙〈葉五胡反〉、胡轉(zhuǎn)予于恤、靡所止居。賦也。祈父、司馬也。職掌封圻之兵甲。故以爲(wèi)號(hào)。酒誥曰、圻父薄違是也。予、六軍之士也?；蛟弧⑺居一①S之屬也。爪牙、鳥獸所用以爲(wèi)威者也。恤、憂也?！疖娛吭轨毒靡邸９屎羝砀付嬷?、予乃王之爪牙、汝何轉(zhuǎn)我於憂恤之地、使我無所止居乎。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轉(zhuǎn)予于恤、靡所底〈音抵〉止。賦也。爪士、爪牙之士也。底、至也。
○祈父、亶不聰、胡轉(zhuǎn)予于恤、有母之尸饔。賦也。亶、誠。尸、主也。饔、熟食也。言不得奉養(yǎng)、而使母反主勞苦之事也?！饢|萊呂氏曰、越勾踐伐呉、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皆遣歸。魏公子無忌救趙、亦令獨(dú)子無兄弟者歸養(yǎng)。則古者有親老而無兄弟、其當(dāng)免征役必有成法。故責(zé)司馬之不聰。其意謂、此法人皆聞之。汝獨(dú)不聞乎。乃驅(qū)吾從戎、使吾親不免薪水之勞也。責(zé)司馬者、不敢斥王也。
祈父三章章四句。序以爲(wèi)、刺宣王之詩。說者又以爲(wèi)、宣王三十九年、戰(zhàn)于千畞。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故軍士怨而作此詩。東萊呂氏曰、太子晉諫靈王之詞曰、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于今未弭。宣王中興之主也。至與幽厲並數(shù)之、其詞雖過、觀是詩所刺、則子晉之言、豈無所自歟。但今考之詩文、未有以見其必爲(wèi)宣王耳。下篇倣此。
皎皎白駒、食我場(chǎng)苗?？{〈音執(zhí)〉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遙。賦也。皎皎、潔白也。駒、馬之未壯者。謂賢者所乘也。場(chǎng)、圃也?？{、絆其足。維、繫其靷。永、久也。伊人、指賢者也。逍遙、遊息也?！馉?wèi)此詩者、以賢者之去而不可留也、故託以其所乘之駒、食我場(chǎng)苗、而縶維之、庶幾以永今朝、使其人得以於此逍遙而不去。若後人留客、而投其轄於井中也。
○皎皎白駒、食我場(chǎng)藿〈音霍〉?？{之維之、以永今夕〈葉祥龠反〉。所謂伊人、於焉嘉客〈葉克各反〉。○賦也。藿、猶苗也。夕、猶朝也。嘉客、猶逍遙也。
○皎皎白駒、賁〈音閟。音奔〉然來〈葉云倶反〉思、爾公爾侯〈葉洪孤反〉、逸豫無期。愼爾優(yōu)游〈葉汪胡反〉、勉爾遁思〈葉新齎反〉。○賦也。賁然、光采之貌也。或以爲(wèi)、來之疾也。思、語詞也。爾、指乘駒之賢人也。愼、勿過也。勉、毋決也。遁思、猶言去意也?！鹧源顺税遵x者、若其肯來、則以爾爲(wèi)公、以爾爲(wèi)侯、而逸樂無期矣。猶言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也。豈可以過於優(yōu)游、決於遁思、而終不我顧哉。蓋愛之切、而不知好爵之不足縻、留之苦、而不恤其志之不得遂也。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楚倶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賦也。賢者必去而不可留矣。於是歎其乘白駒入空谷、束生芻以秣之、而其人之德美如玉也。蓋已邈乎其不可親矣。然猶冀其相聞而無絕也。故語之曰、毋貴重爾之音聲、而有遠(yuǎn)我之心也。
白駒四章章六句
黃鳥黃鳥、無集于穀、無啄〈音卓〉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旋言歸、復(fù)我邦族。比也。穀、木名。穀、善。旋、回。復(fù)、反也?！鹈襁m異國、不得其所。故作此詩。託爲(wèi)呼其黃鳥而告之曰、爾無集于穀、而啄我之粟。茍此邦之人、不以善道相與、則我亦不久於此、而將歸矣。
○黃鳥黃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與明〈葉謨郎反〉。言旋言歸、復(fù)我諸兄〈葉虛王反〉。○比也。
○黃鳥黃鳥、無集于栩〈音許〉、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fù)我諸父。比也。
黃鳥三章章七句。東萊呂氏曰、宣王之末、民有失所者。意他國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則又不若故郷焉。故思而欲歸。使民如此、亦異於還定安集之時(shí)矣。今按詩文、未見其爲(wèi)宣王之世。下篇亦然。
我行其野、蔽芾〈音沸〉其樗〈音樞〉?；枰鲋?、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fù)我邦家〈葉古胡反〉。○賦也。樗、惡木也。壻之父、婦之父、相謂曰婚姻。畜、養(yǎng)也?！鹈襁m異國、依其婚姻、而不見收卹。故作此詩。言我行於野中、依惡木以自蔽。於是思婚姻之故、而就爾居。而爾不我畜也、則將復(fù)我之邦家矣。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音逐〉?；枰鲋?、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思復(fù)。賦也。蓫、牛蘈、惡菜也。今人謂之羊蹄菜。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音福。葉筆力反〉。不思舊姻、求我新特。成不以富、亦秖〈音支〉以異〈葉逸織反〉。○賦也。葍、■（艸富）、惡菜也。特、匹也。○言爾之不思舊姻、而求新匹也、雖實(shí)不以彼之富、而厭我之貧、亦秖以其新而異於故耳。此詩人責(zé)人忠厚之意。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王氏曰、先王躬行仁義、以道民厚矣。猶以爲(wèi)未也。又建官置師、以孝友睦姻任恤六行敎民。爲(wèi)其有父母也、故敎以孝。爲(wèi)其有兄弟也、故敎以友。爲(wèi)其有同姓也、故敎以睦。爲(wèi)其有異姓也、故敎以姻。爲(wèi)鄰里郷黨相保相愛也、故敎以任。相賙相救也、故敎以卹。以爲(wèi)、徒敎之或不率也。故使官師以時(shí)書其德行而勸之。以爲(wèi)、徒勸之或不率也。於是乎有不孝不睦不婣不弟不任不卹之刑焉。方是時(shí)也、安有如此詩所刺之民乎。
秩秩斯干〈葉居焉反〉、幽幽南山〈葉所旃反〉。如竹苞〈葉補(bǔ)茍反〉矣、如松茂〈葉莫口反〉矣。兄及弟矣、式相好〈去聲。葉許厚反〉矣、無相猶〈葉余久反〉矣。賦也。秩秩、有序也。斯、此也。干、水涯也。南山、終南之山也。苞、叢生而固也。猶、謀也?！鸫撕B室旣成、而燕飮以落之、因歌其事言、此室臨水而面山。其下之固、如竹之苞、其上之密、如松之茂。又言居是室者、兄弟相好、而無相謀。則頌禱之辭。猶所謂聚國族於斯者也。張子曰、猶、似也。人情大抵、施之不報(bào)則輟。故恩不能終。兄弟之閒、各盡己之所宜施者、無學(xué)其不相報(bào)而廢恩也。君臣父子朋友之閒、亦莫不用此道。盡己而已。愚按此於文義、或未必然。然意則善矣?；蛟?、猶當(dāng)作尤。
○似續(xù)妣〈音比〉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戸。爰居爰處、爰笑爰語。賦也。似、嗣也。妣先於祖者、協(xié)下韻爾?；蛟?、謂姜嫄后稷也。西南其戸、天子之宮、其室非一、在東者西其戸、在北者南其戸。猶言南東其畞也。爰、於也。
○約之閣閣、椓〈音卓〉之橐橐〈音託〉。風(fēng)雨攸除〈去聲〉、鳥鼠攸去、君子攸芋〈音吁。葉王遇反〉。○賦也。約、束板也。閣閣、上下相乘也。椓、築也。橐橐、杵聲也。除、亦去也。無風(fēng)雨鳥鼠之害。言其上下四旁、皆牢密也。芋、尊大也。君子之所居、以爲(wèi)尊且大也。
○如跂〈音企〉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葉訖力反〉、如翬〈音輝〉斯飛。君子攸躋〈音賷〉。○賦也。跂、竦立也。翼、敬也。棘、急也。矢行緩則枉、急則直也。革、變。翬、雉。躋、升也。○言其大勢(shì)嚴(yán)正、如人之竦立而其恭翼翼也。其廉隅整飭、如矢之急而直也。其棟宇峻起、如鳥之警而革也。其簷阿華采而軒翔、如翬之飛而矯其翼也。蓋其堂之美如此、而君子之所升以聽事也。
○殖殖〈音湜〉其庭、有覺其楹。噲噲〈音快〉其正〈葉音征〉、噦噦〈音嚖〉其冥、君子攸寧。賦也。殖殖、平正也。庭、宮寢之前庭也。覺、高大而直也。楹、柱也。噲噲、猶快快也。正、向明之處也。噦噦、深廣之貌。冥、奧窔之閒也。言其室之美如此、而君子之所休息以安身也。
○下莞〈音官〉上簟〈葉徒檢徒錦二反一〉、乃安斯寢〈葉于檢于錦二反〉、乃寢乃興、乃占我夢(mèng)〈葉彌登反〉。吉夢(mèng)維何、維熊維羆〈音碑。葉彼何反〉、維虺〈音毀〉維蛇〈葉于其土何二反〉。○賦也。莞、蒲席也。竹葦曰簟。羆、似熊而長頭高腳、猛憨多力、能拔樹。虺、蛇屬。細(xì)頸大頭、色如文綬。大者長七八尺?！鹱Ｆ渚财涫揖印?mèng)兆而有祥。亦頌禱之詞也。下章放此。
○大〈音泰〉人占之、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賦也。大人、大卜之屬。占?jí)糁僖病Ｐ芰`、陽物。在山、彊力壯毅、男子之祥也。虺蛇、陰物。穴處。柔弱隱伏、女子之祥也?！鸹蛟?、夢(mèng)之有占、何也。曰、人之精神、與天地陰陽流通。故晝之所爲(wèi)、夜之所夢(mèng)、其善惡吉兇、各以類至。是以先王建官設(shè)屬、使之觀天地之會(huì)、辨陰陽之氣、以日月星辰、占六夢(mèng)之吉兇、獻(xiàn)吉夢(mèng)贈(zèng)惡夢(mèng)。其於天人相與之際、察之詳而敬之至矣。故曰、王前巫而後史。宗祝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爲(wèi)也、以守至正。
○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之〈去聲〉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音橫。葉胡光反〉。朱芾〈音弗〉斯皇。室家君王。賦也。半圭曰璋。喤、大聲也。芾、天子純朱、諸侯黃朱?；?、猶煌煌也。君、諸侯也?！饘嬛稜棥⒆鹬?。衣之以裳、服之盛也。弄之以璋、尚其德也。言男子之生於是室者、皆將服朱芾煌煌然、有室有家、爲(wèi)君爲(wèi)王矣。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音替〉、載弄之瓦〈葉魚位反〉。無非無儀〈葉音義〉、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音遺〉罹〈葉音麗〉。○賦也。裼、褓也。瓦、紡塼也。儀、善。罹、憂也?！饘嬛兜?、卑之也。衣之以褓、卽其用而無加也。弄之以瓦、習(xí)其所有事也。有非、非婦人也。有善、非婦人也。蓋女子以順爲(wèi)正。無非、足矣。有善、則亦非其吉祥可願(yuàn)之事也。唯酒食是議、而無遺父母之憂、則可矣。易曰、無攸遂。在中饋。貞吉。而孟子之母亦曰、婦人之禮、精五飯、冪酒漿、養(yǎng)舅姑、縫衣裳而已矣。故有閨門之脩、而無境外之志、此之謂也。
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舊說、厲王旣流于彘、宮室圮壞。故宣王卽位、更作宮室、旣成而落之。今亦未有以見其必爲(wèi)是時(shí)之詩也?；蛟?、儀禮下管新宮。春秋傳宋元公賦新宮?？謪u此詩。然亦未有明證。
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羣。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音淳〉。爾羊來思、其角濈濈〈音戢〉。爾牛來思、其耳濕濕。賦也。黃牛黑唇曰犉。羊以三百爲(wèi)羣。其羣不可數(shù)也。牛之犉者九十、非犉者尚多也。聚其角、而息濈濈然。呞而動(dòng)其耳濕濕然。王氏曰、濈濈、和也。羊以善觸爲(wèi)患。故言其和。謂聚而不相觸也。濕濕、潤澤也。牛病則耳燥。安則潤澤也?！鸫嗽娧浴⒛潦掠谐啥Ｑ蛐\(zhòng)多也。
○或降于阿、或飮于池〈葉唐何反〉、或?qū)嫽蛴?。爾牧來思、?em>〈上聲〉蓑〈音梭〉何笠〈音立〉、或負(fù)其餱〈音侯〉。三十維物〈葉微律反〉、爾牲則具〈葉居律反〉。○賦也。訛、動(dòng)。何。掲也。蓑·笠、所以備雨。三十維物、齊其色而別之。凡爲(wèi)色三十也?！鹧耘Ｑ驘o驚畏、而牧人持雨具、齎飮食、從其所適、以順其性。是以生養(yǎng)蕃息、至於其色無所不備、而於用無所不有也。
○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葉于陵反〉。爾羊來思、矜矜兢兢、不騫不崩。麾之以肱、畢來旣升。賦也。麤曰薪、細(xì)曰蒸。雌雄、禽獸也。矜矜兢兢、堅(jiān)強(qiáng)也。騫、虧也。崩、羣疾也。肱、臂也。旣、盡也。升、入牢也?！鹧阅寥擞叙N力、則出取薪蒸搏禽獸。其羊亦馴擾從人、不假箠楚。但以手麾之、使來則畢來。使升則旣升也。
○牧人乃夢(mèng)、衆(zhòng)維魚矣、旐〈音兆〉維旟〈音餘〉矣。大人占之、衆(zhòng)維魚矣、實(shí)維豐年〈葉尼因反〉。旐維旟矣、室家溱溱。賦也。占?jí)糁f、未詳。溱溱、衆(zhòng)也?；蛟弧⑿\(zhòng)謂人也。旐、郊野所建。統(tǒng)人少。旟、州里所建。統(tǒng)人多。蓋人不如魚之多。旐所統(tǒng)不如旟所統(tǒng)之衆(zhòng)。故夢(mèng)人乃是魚、則爲(wèi)豐年。旐乃是旟、則爲(wèi)人衆(zhòng)。
無羊四章章八句
節(jié)〈音截〉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葉側(cè)衘反〉。憂心如惔〈音談〉、不敢戲談。國旣卒〈子律反〉斬〈何側(cè)御反〉、何用不監(jiān)〈平聲〉。○興也。節(jié)、高峻貌。巖巖、積石貌。赫赫、顯盛貌。師伊、大師尹氏也。大師、三公。尹氏、蓋吉甫之後。春秋書尹氏卒。公羊子以爲(wèi)譏世卿者、卽此也。具、倶。瞻、視。惔、燔。卒、終。斬、絕。監(jiān)、視也?！鸫嗽娂腋杆?。刺王用尹氏以致亂。言節(jié)彼南山、則維石巖巖矣。赫赫師尹、則民具爾瞻矣。而其所爲(wèi)不善、使人憂心如火燔灼。又畏其威而不敢言也。然則國旣終斬絕矣。汝何用而不察哉。
○節(jié)彼南山、有實(shí)其猗〈音醫(yī)。葉於何反〉。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音薦〉瘥〈音嵳〉、喪〈去聲〉亂弘多。民言無嘉〈葉居何反〉、憯〈音慘〉莫懲嗟〈葉遭哥反〉。○興也。有實(shí)其猗、未詳其義。傳曰、實(shí)、滿。猗、長也。箋云、猗、倚也。言草木滿其旁倚之畎谷也?；蛞誀?wèi)、草木之實(shí)猗猗然。皆不甚通。薦、薦。通、重也。瘥、病。弘、大。憯、曾。懲、創(chuàng)也?！鸸?jié)彼南山、則有實(shí)其猗矣。赫赫師尹、而不平其心、則謂之何哉。蘇氏曰、爲(wèi)政者不平其心、則下之榮瘁勞佚、有大相絕者矣。是以神怒而重之以喪亂。人怨而謗讟其上。然尹氏曾不懲創(chuàng)咨磋、求所以自改也。
○尹氏大〈音泰〉師、維周之氐〈音底。葉都黎反〉。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音琵〉、俾民不迷。不弔昊天、不宜空我?guī)?em>〈葉霜夷反〉。○賦也。氐、本。均、平。維、持。毗、輔。弔、愍?？铡⒏F。師、衆(zhòng)也?！鹧砸洗髱?、維周之氐、而秉國之均、則是宜有以維持四方、毗輔天子、而使民不迷。乃其職也、今乃不平其心、而旣不見愍弔於昊天矣、則不宜久在其位。使天降禍亂、而我衆(zhòng)幷及空窮也。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葉斯人反〉。弗問弗仕、勿罔君子〈葉奬里反〉。式夷式已、無小人殆〈葉養(yǎng)里反〉?，崿嵰鰜?、則無膴〈音武〉仕。賦也。仕、事。罔、欺也。君子、指王也。夷、平。已、止。殆、危也?，崿崱⑿∶?。壻之父曰姻、兩壻相謂曰亞。膴、厚也?！鹧酝跷兑?。尹氏又委政於姻婭之小人、而以其未嘗問、未嘗事者、欺其君也。故戒之曰、汝之弗躬弗親、庶民已不信矣。其所弗問弗事、則豈可以罔君子哉。當(dāng)平其心視所任之人、有不當(dāng)者、則已之。無以小人之故、而至於危殆其國也。瑣瑣姻婭、而必皆膴仕、則小人進(jìn)矣。
○昊天不傭〈敕龍反〉、降此鞠〈音菊〉訩〈音兇〉。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屆〈音戒。葉居例反〉、俾民心闋〈音缺。葉苦桂反〉。君子如夷、惡〈去聲〉怒是違。賦也。傭、均。鞠、窮。訩、亂。戾、乖。屆、至。闋、息。違、遠(yuǎn)也。○言昊天不均、而降此窮極之亂。昊天不順、而降此乖戾之變。然所以靖之者、亦在夫人而已。君子無所茍、而用其至、則必躬必親、而民之亂心息矣。君子無所偏而平其心、則式夷式已、而民之惡怒遠(yuǎn)矣。傷王與尹氏之不能也。夫爲(wèi)政不平、以召禍亂者、人也。而詩人以爲(wèi)、天實(shí)爲(wèi)之者、蓋無所歸咎、而歸之天也。抑有以見君臣隱諱之義焉、有以見天人合一之理焉。後皆放此。
○不弔昊天〈葉鐵因反〉、亂靡有定〈葉唐丁反〉。式月斯生〈葉桑經(jīng)反〉、俾民不寧。憂心如酲〈音呈〉、誰秉國成、自爲(wèi)政〈葉諸盈反〉、卒勞百姓〈葉桑經(jīng)反〉。○賦也。酒病曰酲。成、平。卒、終也?！鹛K氏曰、天不之恤。故亂未有所止、而禍患與歲月增長。君子憂之曰、誰秉國成者、乃不自爲(wèi)政、而以付之姻婭之小人、其卒使民爲(wèi)之、受其勞弊以至此也。
○駕彼四牡、四牡項(xiàng)領(lǐng)。我瞻四方、蹙蹙〈音蹴〉靡所騁〈音逞〉。○賦也。項(xiàng)、大也。蹙蹙、縮小之貌?！鹧择{四牡、而四牡項(xiàng)領(lǐng)、可以騁矣。而視四方、則皆昏亂蹙蹙然、無可往之所。亦將何所騁哉。東萊呂氏曰、本根病、則枝葉皆瘁。是以無可往之地也。
○方茂爾惡、相〈去聲〉爾矛矣。旣夷旣懌、如相醻〈音酬〉矣。賦也。茂、盛。相、視。懌、悅也?！鹧苑绞⑵鋹阂韵嗉印t視其矛戟、如欲戰(zhàn)鬭。及旣夷平悅懌、則相與歡然、如賓主而相醻酢、不以爲(wèi)怪也。蓋小人之性無常、而習(xí)於鬭亂。其喜怒之不可期如此。是以君子無所適而可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音?！?/em>怨其正〈葉諸盈反〉。○賦也。尹氏之不平、若天使之。故曰、昊天不平。若是則我王亦不得寧矣。然尹氏猶不自懲創(chuàng)其心、乃反怨人之正己者、則其爲(wèi)惡何時(shí)而已哉。
○家父〈音甫〉作誦〈葉疾容反〉、以究王訩。式訛爾心、以畜萬邦〈葉上工反〉。○賦也。家、氏。父、字。周大夫也。究、窮。訛、化。畜、養(yǎng)也?！鸺腋缸匝宰鳡?wèi)此誦、以窮究王政昏亂之所由。冀其改心易慮、以畜養(yǎng)萬邦也。陳氏曰、尹氏厲威、使人不得戲談。而家父作詩、乃復(fù)自表其出於己、以身當(dāng)尹氏之怒而不亂者、蓋家父周之世臣、義與國倶存亡故也。東萊呂氏曰、篇終矣、故窮其亂本、而歸之王心焉。致亂者雖尹氏、而用尹氏者、則王心之蔽也。李氏曰、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閒也、惟大人爲(wèi)能格君心之非。蓋用人之失、政事之過、雖皆君之非、然不必先論也。惟格君心之非、則政事無不善矣、用人皆得其當(dāng)矣。
節(jié)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序以此爲(wèi)幽王之詩。而春秋桓十五年、有家父來求車。於周爲(wèi)桓王之世、上距幽王之終、已七十五年、不知其人之同異。大抵序之時(shí)世、皆不足信。今姑闕焉可也。
正〈音政〉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dú)兮、憂心京京〈葉居良反〉。哀我小心、癙〈音鼠〉憂以癢〈音羊〉。○賦也。正月、夏之四月。謂之正月者、以純陽用事、爲(wèi)正陽之月也。繁、多。訛、僞。將、大也。京京、亦大也。癙憂、幽憂也。癢、病也。○此詩亦大夫所作。言霜降失節(jié)、不以其時(shí)、旣使我心憂傷矣。而造爲(wèi)姦僞之言、以惑羣聽者又方甚大。然衆(zhòng)人莫以爲(wèi)憂。故我獨(dú)憂之、以至於病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音庾〉。不自我先、不自我後〈葉下五反〉。好言自口〈葉孔五反〉、莠〈音酉〉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賦也。瘉、病。自、從。莠、醜也。愈愈、益甚之意。○疾痛故呼父母、而傷己適下是時(shí)也。訛言之人、虛僞反覆、言之好醜、皆不出於心、而但出於口。是以我之憂心益甚、而反見侵侮也。
○憂心惸惸〈音煢〉、念我無祿。民之無辜、幷〈去聲〉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祿。瞻烏爰止、于誰之屋。賦也。惸惸、憂意也。無祿猶言不幸爾。辜、罪。幷、倶也。古者以罪人爲(wèi)臣僕。亡國所虜亦以爲(wèi)臣僕?；铀^商其淪喪、我罔爲(wèi)臣僕、是也?！鹧圆恍叶鈬畬⑼?、與此無罪之民、將倶被囚虜、而同爲(wèi)臣僕。未知將復(fù)從何人而受祿。如視烏之飛、不知其將止於誰之屋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視天夢(mèng)夢(mèng)〈音蒙。葉莫登反〉。旣克有定、靡人弗勝〈音升〉。有皇上帝、伊誰云憎。興也。中林、林中也。侯、維。殆、危也。夢(mèng)夢(mèng)、不明也。皇、大也。上帝、天之神也。程子曰、以其形體謂之天、以其主宰謂之帝?！鹧哉氨酥辛?、則維薪維蒸、分明可見也。民今方危殆疾痛號(hào)訴於天、而視天反夢(mèng)夢(mèng)然、若無意於分別善惡者。然此特値其未定之時(shí)爾。及其旣定、則未有不爲(wèi)天所勝者也。夫天豈有所憎而禍之乎。福善禍淫亦自然之理而已。申包胥曰、人衆(zhòng)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疑出於此。
○謂山蓋卑、爲(wèi)岡爲(wèi)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音信〉之占?jí)?em>〈葉莫登反〉。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葉胡陵反〉。○賦也。山脊曰岡。廣平曰陵。懲、止也。故老、舊臣也。訊、問也。占?jí)?、官名。掌占?jí)粽咭?。具、倶也。烏之雌雄相似而難辨者也?！鹬^山蓋卑。而其實(shí)則岡陵之崇也。今民之訛言如此矣、而王猶安然莫之止也。及其詢之故老、訊之占?jí)?、則又皆自以爲(wèi)聖人。亦誰能別其言之是非乎。子思言於衛(wèi)侯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公曰、何故。對(duì)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爲(wèi)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爲(wèi)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君臣旣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葉居亦反〉。謂地蓋厚、不敢不蹐〈音■（米責(zé)）〉。維號(hào)〈音豪〉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爲(wèi)虺〈音毀〉蜴〈音易〉。○賦也。局、曲也。蹐、累足也。號(hào)、長言之也。脊、理。蜴、螈也。虺蜴、皆毒螫之蟲也?！鹧栽馐乐畞y、天雖高而不敢不局、地雖厚而不敢不蹐。其所號(hào)呼而爲(wèi)此言者、又皆有倫理而可考也。哀今之人、胡爲(wèi)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
○瞻彼阪〈音反〉田、有菀〈音鬱〉其特。天之扤〈音?！?/em>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zhí)我仇仇、亦不我力。興也。阪田、﨑嶇墝埆之處。菀、茂盛之貌。特、特生之苗也。扤、動(dòng)也。力、謂用力?！鹫氨粟嫣?、猶有菀然之特、而天之扤我、如恐其不我克何哉。亦無所歸咎之詞也。夫始而求之以爲(wèi)法、則惟恐不我得也。及其得之、則又執(zhí)我堅(jiān)固如仇讎然。然終亦莫能用也。求之甚艱、而棄之甚易。其無常如此。
○心之憂矣、如或結(jié)之。今茲之正、胡然厲〈葉力桀反〉矣。燎之方揚(yáng)、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褒姒〈音似〉烕〈呼悅反〉之。賦也。正、政也。厲、暴惡也?；鹛餇?wèi)燎。揚(yáng)、盛也。宗周、鎬京也。褒姒、幽王之嬖妾。褒國女、姒姓也。烕、亦滅也?！鹧晕倚闹畱n如結(jié)者、爲(wèi)國政之暴惡故也。燎之方盛之時(shí)、則寧有能撲而滅之者乎。然赫然之宗周、而一褒姒足以滅之。蓋傷之也。時(shí)宗周未滅、以褒姒淫妬?zhàn)嬚~、而王惑之。知其必滅周也?；蛟?、此東遷後詩也、時(shí)宗周已滅矣。其言褒姒烕之、有監(jiān)戒之意、而無憂懼之情。似亦道已然之事、而非慮其將然之詞。今亦未能必其然否也。
○終其永懷、又窘陰雨。其車旣載〈音在〉、乃棄爾輔〈葉扶雨反〉。載〈如字〉輸爾載〈音在〉、將〈音搶〉伯助予〈葉演汝反〉。○比也。陰雨則泥濘而車易以陷也。載、車所載也。輔、如今人縛杖於輻、以防輔車也。輸、墮也。將、請(qǐng)也。伯、或者之字也。○蘇氏曰、王爲(wèi)淫虐、譬如行險(xiǎn)而不知止。君子永思其終、知其必有大難。故曰、終其永懷、又窘陰雨。王又不虞難之將至、而棄賢臣焉。故曰、乃棄爾輔。君子求助於未危。故難不至。茍其載之?dāng)麎?、而後?hào)伯以助予、則無及矣。
○無棄爾輔、員〈音云〉于爾輻〈葉筆力反〉、屢顧爾僕、不輸爾載〈葉節(jié)力反〉、終踰絕險(xiǎn)、曾是不意〈葉乙力反〉。○比也。員、益也。輔、所以益輻也。屢、數(shù)。顧、視也。僕、將車者也?！鸫顺猩险卵浴Ｈ裟軣o棄爾輔、以益其輻、而又?jǐn)?shù)數(shù)顧視其僕、則不墮爾所載、而踰絕險(xiǎn)。若初不以爲(wèi)意者。蓋能謹(jǐn)其初、則厥終無難也。一說、王曾不以是爲(wèi)意乎。
○魚在于沼〈葉音灼〉、亦匪克樂〈音洛〉。潛雖伏矣、亦孔之炤〈音灼〉。憂心慘慘、念國之爲(wèi)虐。比也。沼、池也。炤、明易見也?！痿~在于沼、其爲(wèi)生已蹙矣。其潛雖深、然亦炤然而易見。言禍亂之及、無所逃也。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音爻〉。洽比〈音鼻〉其鄰、昏姻孔云。念我獨(dú)兮、憂心慇慇。賦也。洽比、皆合也。云、旋也。慇慇、疾痛也?！鹧孕∪说弥尽⒂兄季萍螝?、以合比其鄰里、怡懌其昏姻、而我獨(dú)憂心、至於疾痛也。昔人有言、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爲(wèi)樂也。突決棟焚、而怡然不知禍之將及、其此之謂乎。
○佌佌〈音此〉彼有屋、蔌蔌〈音速〉方有穀。民今之無祿、天夭〈音腰〉是椓〈音卓。葉都木反〉。哿〈音可〉矣富人、哀此惸獨(dú)。賦也。佌佌、小貌。蔌蔌、窶陋貌。指王所用之小人也。穀、祿。夭、禍。椓、害。哿、可。獨(dú)、單也?！饋諄杖恢∪恕延形菀?。蔌蔌窶陋者、又將有穀矣。而民今獨(dú)無祿者、是天禍椓喪之耳。亦無所歸咎之詞也。亂至於此、富人猶或可勝。惸獨(dú)、甚矣。此孟子所以言文王發(fā)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dú)也。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葉莫後反〉、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葉於希反〉。○賦也。十月、以夏正言之、建亥之月也。交、日月交會(huì)、謂晦朔之閒也。暦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歲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又逐及於日而與之會(huì)。一歲凡十二會(huì)、方會(huì)則月光都盡而爲(wèi)晦。已會(huì)則月光復(fù)蘇而爲(wèi)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duì)、則月光正滿而爲(wèi)望?；匏范赵轮?、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lián)R日而日爲(wèi)之食。望而日月之對(duì)、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爲(wèi)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脩德行政、用賢去奸、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dāng)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高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duì)者、所以當(dāng)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陰盛陽微、當(dāng)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shí)爲(wèi)非常之變矣。蘇氏曰、日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以忌之。夏之四月爲(wèi)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純陰、疑其無陽。故謂之陽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陰而食、陰壯之甚也。微、虧也。彼月則宜有時(shí)而虧矣。此日不宜虧而今亦虧。是亂亡之兆也。
○日月告兇、不用其行〈葉戸郎反〉、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賦也。行、道也?！鸱踩赵轮场⒔杂谐６纫?。而以爲(wèi)不用其行者、月不避日、失其道也。然其所以然者、則以四國無政、不用善人故也。如此則日月之食皆非常矣。而以月食爲(wèi)其常、日食爲(wèi)不臧者、陰亢陽而不勝、猶可言也。陰勝陽而揜之、不可言也。故春秋、日食必書、而月食則無紀(jì)焉。亦以此爾。
○爗爗〈音曄〉震電、不寧不令〈葉盧經(jīng)反〉。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高岸爲(wèi)谷、深谷爲(wèi)陵。哀今之人、胡憯〈音慘〉莫懲。賦也。爗爗、電光貌。震、雷也。寧、安徐也。令、善。沸、出。騰、乘也。山頂曰冢。崒、崔嵬也。高岸崩陷。故爲(wèi)谷。深谷塡塞。故爲(wèi)陵。憯、曾也?！鹧苑堑帐扯选Ｊ露纂?、山崩水溢。亦災(zāi)異之甚者。是宜恐懼脩省、改紀(jì)其政。而幽王曾莫之懲也。董氏曰、國家將有失道之?dāng)?、而天乃先出?zāi)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
○皇父〈音甫〉卿士、番維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音鄒〉子內(nèi)史、蹶〈音愧〉維趣〈七走反〉馬〈葉滿補(bǔ)反〉、楀〈音矩〉維師氏。豔〈音艶〉妻煽〈音扇〉方處。賦也。皇父·家伯·仲允、皆字也。番·棸·蹶·楀、皆氏也。卿士、六卿之外。更爲(wèi)都官、以總大官之事也。或曰、卿士、蓋卿之士。周禮太宰之屬、有上中下士。公羊所謂宰士。左氏所謂周公以蔡仲爲(wèi)己卿士。是也。蓋以宰屬、而兼總六官。位卑而權(quán)重也。司徒掌邦敎、冢宰掌邦治。皆卿也。膳夫、上士。掌王之飮食膳羞者也。內(nèi)史、中大夫。掌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之法者也。趣馬、中士。掌王馬之政者也。師氏、亦中大夫。掌司朝得失之事者也。美色曰豔。豔妻、卽褒姒也。煽、熾也。方處、方居其所、未變徙也?！鹧运灾伦儺愓?、由小人用事於外、而嬖妾蠱惑王心於內(nèi)、以爲(wèi)之主故也。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shí)。胡爲(wèi)我作、不卽我謀〈葉謨悲反〉。徹我牆屋、田卒汙〈音烏〉萊〈葉陵之反〉。曰予不戕〈音牆〉、禮則然矣〈葉於姫反〉。○賦也。抑、發(fā)語辭。時(shí)、農(nóng)隙之時(shí)也。作、動(dòng)。卽、就。卒、盡也。汙、停水也。萊、草穢也。戕、害也?！鹧曰矢覆蛔砸誀?wèi)不時(shí)、欲動(dòng)我以徙、而與我謀。乃遽徹我牆屋、使我田不獲治、卑者汙而高者萊。又曰、非我戕汝、乃下供上役之常禮耳。
○皇父〈音甫〉孔聖、作都于向〈去聲〉。擇三有事、亶侯多藏〈去聲〉。不憖〈魚覲反〉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賦也。孔、甚也。聖、通明也。都、大邑也。周禮、畿內(nèi)大都方百里、小都方五十里、皆天子公卿所封也。向、地名。在東都畿內(nèi)、今孟州河陽縣是也。三有事、三卿也。亶、信。侯、維。藏、蓄也。憖者、心不欲而自強(qiáng)之詞。有車馬者、亦富民也。徂、往也?！鹧曰矢缸砸誀?wèi)聖、而作都則不求賢、而但取富人以爲(wèi)卿。又自強(qiáng)留一人以衛(wèi)天子、但有車馬者、則悉與倶往、不忠於上、而但知貪利以自私也。
○黽〈音敏〉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音翺〉。下民之孼〈音蘗〉、匪降自天〈葉鐵因反〉。噂〈音樽〉沓〈音遝〉背〈音佩〉憎、職競(jìng)由人。賦也。囂、衆(zhòng)多貌。孼、災(zāi)害也。噂、聚也。沓、重複也。職、主。競(jìng)、力也?！鹧渣w勉從皇父之役、未嘗敢告勞也。尚且無罪而遭讒。然下民之孼、非天之所爲(wèi)也。噂噂沓沓、多言以相說、而背則相憎、專力爲(wèi)此者、皆由讒口之人耳。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音妹。葉呼洧反〉。四方有羨〈徐面反〉、我獨(dú)居憂。民莫不逸、我獨(dú)不敢休。天命不徹〈葉直質(zhì)反〉、我不敢傚我友自逸。賦也。悠悠、憂也。里、居。痗、病。羨、餘。逸、樂。徹、均也?！甬?dāng)是之時(shí)、天下病矣。而獨(dú)憂我里之甚病。且以爲(wèi)四方皆有餘、而我獨(dú)憂。衆(zhòng)人皆得逸豫、而我獨(dú)勞者、以皇父病之、而被禍尤甚故也。然此乃天命之不均。吾豈敢不安於所遇、而必傚我友之自逸哉。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浩浩昊天、不駿其德。降喪〈去聲〉饑饉〈音覲〉、斬伐四國〈葉于逼反〉。旻天疾威、弗慮弗圖。舍〈音赦〉彼有罪、旣伏其辜。若此無罪、淪胥以鋪〈平聲〉。○賦也。浩浩、廣大貌。昊亦廣大之意。駿、大。德、惠也。穀不熟曰餓、蔬不熟曰饉。疾威、猶暴虐也。慮·圖、皆謀也。舍、置。淪、陷。胥、相。鋪、徧也?！鸫藭r(shí)饑饉之後、羣臣離散。其不去者作詩、以責(zé)去者。故推本而言、昊天不大其惠、降此饑饉、而殺伐四國之人。如何旻天、曾不思慮圖謀而遽爲(wèi)此乎。彼有罪而饑死、則是旣伏其辜矣。舍之可也。此無罪者亦相與陷於死亡、則如之何哉。
○周宗旣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音異〉。三事大夫、莫肯夙夜〈葉戈灼反〉。邦君諸侯、莫肯朝夕〈葉祥龠反〉。庶曰式臧、覆〈音?！?/em>出爲(wèi)惡。賦也。宗、族姓也。戾、定也。正、長也。周官八職、一曰正。謂六官之長、皆上大夫也。離居、蓋以饑饉散去、而因以避讒譖之禍也。我、不去者自我也。勩、勞也。三事、三公也。大夫、六卿及中下大夫也。臧、善。覆、反也。○言將有易姓之禍、其兆已見、而天變?nèi)穗x又如此。庶幾曰王改而爲(wèi)善、乃覆出爲(wèi)惡而不悛也?；蛟?、疑此亦東遷後詩也。
○如何昊天〈葉鐵因反〉、辟言不信〈葉斯人反〉。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賦也。如何昊天、呼天而訴之也。辟、法。臻、至也。凡百君子、指羣臣也。○言如何乎昊天也、法度之言、而不聽信、則如彼行往而無所底至也。然凡百君子、豈可以王之爲(wèi)惡而不敬其身哉。不敬爾身、不相畏也。不相畏、不畏天也。
○戎成不退〈葉吐類反〉、飢成不遂。曾〈音層〉我暬〈音薛〉御、憯憯〈音慘〉日瘁〈音悴〉。凡百君子、莫肯用訊〈葉息悴反〉。聽言則答、譖言則退。賦也。戎、兵。遂、進(jìn)也。易曰、不能退、不能遂、是也。暬御、近侍也。國語曰、居寢有暬御之箴。蓋如漢侍中之官也。憯憯、憂貌。瘁、病。訊、告也?！鹧员鴮t已成、而王之爲(wèi)惡不退、飢饉已成、而王之遷善不遂、使我暬御之臣、憂之而慘慘日瘁也。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者。雖王有問而欲聽其言、則亦答之而已。不敢盡言也。一有譖言及己、則皆退而離居、莫肯夙夜朝夕於王矣。其意若曰、王雖不善、而君臣之義、豈可以若是恝乎。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音脆〉、維躬是瘁。哿〈音可〉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賦也。出、出之也。瘁、病。哿、可也?！鹧灾艺?、當(dāng)世之所謂不能言者也。故非但出諸口、而適以瘁其躬。佞人之言、當(dāng)世所謂能言者也。故巧好其言、如水之流無所凝滯、而使其身處於安樂之地。蓋亂世昏主、惡忠直而好諛佞、類如此。詩人所以深歎之也。
○維曰于仕、孔棘且殆〈葉養(yǎng)里反〉。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葉奬里反〉。亦云可使、怨及朋友〈葉羽已反〉。○賦也。于、往。棘、急。殆、危也?！鹛K氏曰、人皆曰往仕耳。曾不知仕之急且危也。當(dāng)是之時(shí)、直道者、王之所謂不可使、而枉道者、王之所謂可使也。直道者、得罪于君、而枉道者、見怨于友。此仕之所以難也。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葉古胡反〉。鼠思〈去聲〉泣血〈葉虛屈反〉、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賦也。爾、謂離居者。鼠思、猶言癙憂也?！甬?dāng)是時(shí)、言之難能、而仕之多患如此。故羣臣有去者、有居者。居者不忍王之無臣、己之無徒、則告去者、使復(fù)還於王都。去者不聽、而扽於無家以拒之。至於憂思泣血、有無言而不痛疾者。蓋其懼禍之深、至於如此。然所謂無家者、則非其情也。故詰之曰、昔爾之去也、誰爲(wèi)爾作室者。而今以是辭我哉。
雨無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歐陽公曰、古之人於詩、多不命題、而篇名往往無義例。其或有命名者、則必述詩之意、如巷伯·常武之類、是也。今雨無正之名、據(jù)序所言、與詩絕異。當(dāng)闕其所疑。元城劉氏曰、嘗讀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至其詩之文、則比毛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愚按、劉說似有理。然第一二章、本皆十句、今遽增之、則長短不齊、非詩之例。又此詩、實(shí)正大夫離居之後、暬御之臣所作。其曰正大夫刺幽王者、亦非是。且其爲(wèi)幽王詩、亦未有所考也。
祈父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二十六句。
小旻之什二之五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謀猶回遹〈音聿〉、何日斯沮〈上聲〉。謀臧不從、不臧覆用〈葉于封反〉。我視謀猶、亦孔之卭〈音節(jié)〉。○賦也。旻、幽遠(yuǎn)之意。敷、布。猶、謀。回、邪。遹、辟。沮、止。臧、善。覆、反。卭、病也?！鸫蠓蛞酝趸箪缎爸\、不能斷以從善、而作此詩。言旻天之疾威、布于下土、使王之謀猶邪辟、無日而止。謀之善者則不從、而其不善者、反用之。故我視其謀猶、亦甚病也。
○潝潝〈音吸〉訿訿〈音紫〉、亦孔之哀〈葉於希反〉。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我視謀猶、伊于胡底〈音抵。葉都黎反〉。○賦也。潝潝、相和也。訿訿、相詆也。具、倶。底、至也?！鹧孕∪送缓?。其慮深矣。然於謀之善者則違之。其不善者則從之。亦何能有所定乎。
○我龜旣厭、不我告猶〈葉于救反〉。謀夫孔多、是用不集〈葉疾救反〉。發(fā)言盈庭、誰敢執(zhí)其咎〈葉巨又反〉。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葉徒候反〉。○賦也。集、成也?！鸩敷邤?shù)則瀆而龜厭之。故不復(fù)告其所圖之吉兇。謀夫衆(zhòng)則是非相奪、而莫適所從。故所謀終亦不成。蓋發(fā)言盈庭。各是其是、無肯任其責(zé)而決之者。猶不行不邁、而坐謀所適。謀之雖審、而亦何得於道路哉。
○哀哉爲(wèi)?yīng)q。匪先民是程、匪大猶是經(jīng)。維邇言是聽〈葉平聲〉、維邇言是爭(zhēng)〈葉側(cè)陘反〉。如彼築室于道謀。是用不潰于成。賦也。先民、古之聖賢也。程、法。猶、道。經(jīng)、常。潰、遂也?！鹧园г战裰疇?wèi)謀、不以先民爲(wèi)法、不以大道爲(wèi)常、其所聽而爭(zhēng)者、皆淺末之言。以是相持、如將築室、而與行道之人謀之。人人得爲(wèi)異論、其能有成也哉。古語曰、作舍道邊、三年不成。蓋出於此。
○國雖靡止、或聖或否〈葉補(bǔ)美反〉。民雖靡膴〈音呼〉、或哲或謀〈葉莫徒反〉、或肅或艾〈音乂〉。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葉蒲寐反〉。○賦也。止、定也。聖、通明也。膴、大也、多也。艾、與乂同。治也。淪、陷。胥、相也?！鹧試撾m不定、然有聖者焉、有否者焉。民雖不多、然有哲者焉、有謀者焉、有肅者焉、有艾者焉。但王不用善、則雖有善者、不能自存、將如泉流之不反、而淪胥以至於敗矣。聖哲謀肅艾、卽洪範(fàn)王事之德。豈作此詩者、亦傳箕子之學(xué)也與。
○不敢暴虎、不敢馮〈葉皮氷反〉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音拖〉。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葉一均反〉、如履薄氷。賦也。徒搏曰暴、徒涉曰馮。如馮幾然也。戰(zhàn)戰(zhàn)、恐也。兢兢、戒也。如臨深淵、恐墜也。如履薄氷、恐陷也?！鹦\(zhòng)人之慮、不能及遠(yuǎn)、暴虎馮河之患、近而易見、則知避之。喪國亡家之禍、隱於無形、則不知以爲(wèi)憂也。故曰、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懼及其禍之詞也。
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蘇氏曰、小旻·小宛·小弁·小明四詩、皆以小名篇。所以別其爲(wèi)小雅也。其在小雅者、謂之小。故其在大雅者、謂之召旻·大明、獨(dú)宛·弁闕焉。意者孔子刪之矣。雖去其大、而其小者、猶謂之小、蓋卽用其舊也。
宛〈音苑〉彼鳴鳩、翰飛戾天〈葉鐵因反〉。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fā)不寐、有懷二人。興也。宛、小貌。鳴鳩、斑鳩也。翰、羽。戾、至也。明發(fā)、謂將旦而光明開發(fā)也。二人、父母也。○此大夫遭時(shí)之亂、而兄弟相戒以免禍之詩。故言、彼宛然之小鳥、亦翰飛而至于天矣。則我心之憂傷、豈能不念昔之先人哉。是以明發(fā)不寐、而有懷乎父母也。言此以爲(wèi)相戒之端。
○人之齊聖、飮酒溫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爾儀、天命不又〈葉夷益反〉。○賦也。齊、肅也。聖、通明也?？?、勝也。富、猶甚也。又、復(fù)也。○言齊聖之人、雖醉猶溫恭、自持以勝。所謂不爲(wèi)酒困也。彼昏然而不知者、則一於醉而日甚矣。於是言、各敬謹(jǐn)爾之威儀。天命已去將不復(fù)來。不可以不恐懼也。時(shí)王以酒敗德。臣下化之。故此兄弟相戒、首以爲(wèi)說。
○中原有菽〈音叔〉、庶民采〈葉此禮反〉之。螟〈音苑〉蛉〈音零〉有子、蜾〈音果〉蠃〈音裸〉負(fù)〈葉蒲美反〉之。敎誨爾子、式穀似〈葉養(yǎng)里反〉之。興也。中原、原中也。菽、大豆也。螟蛉、桑上小青蟲也。似歩屈。蜾蠃、土蜂也。似蜂而小腰。取桑蟲負(fù)之、於木空中七日、而化爲(wèi)其子。式、用。穀、善也?！鹬性休?、則庶民采之矣。以興善道人皆可行也。螟蛉有子、則蜾蠃負(fù)之。以興不似者可敎而似也。敎誨爾子、則用善而似之可也。善也、似也、終上文兩句所興而言也。戒之以不惟獨(dú)善其身、又當(dāng)敎其子使?fàn)?wèi)善也。
○題〈音弟〉彼脊令〈音零〉、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毋忝爾所生〈葉桑經(jīng)反〉。○興也。題、視也。脊令飛則鳴、行則搖。載、則。而、汝。忝、辱也?！鹨暠思沽睢t且飛而且鳴矣。我旣日斯邁、則汝亦月斯征矣。言當(dāng)各務(wù)努力。不可暇逸取禍?？植患跋嗑刃粢病Ｙ砼d夜寐、各求無辱於父母而已。
○交交桑扈〈音戸〉、率場(chǎng)啄粟。哀我塡〈音顚〉寡、宜岸宜獄。握粟出卜、自何能穀。興也。交交、往來之貌。桑扈、竊脂也。俗呼青觜。肉食不食粟。塡、與瘨同。病也。岸、亦獄也。韓詩作犴。郷亭之繫曰犴、朝廷曰獄。○扈不食粟、今則率場(chǎng)啄粟也。病寡不宜岸獄、今則宜岸宜獄矣。言王不恤鰥寡、喜陷之於刑辟也。然不可不求所以自善之道。故握持其粟、出而卜之曰、何自而能善乎。言握粟、以見其貧窶之甚。
○溫溫恭人、如集于木。惴惴〈音贅〉小心、如臨于谷。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氷。賦也。溫溫、和柔貌。如集于木、恐隊(duì)也。如臨于谷、恐隕也。
小宛六章章六句。此詩之詞、最爲(wèi)明白。而意極懇至。說者必欲爲(wèi)刺王之言。故其說穿鑿破碎、無理尤甚。今悉改定。讀者詳之。
弁〈音盤〉彼鸒〈音豫〉斯〈葉先齎反〉、歸飛提提〈音匙〉。民莫不穀、我獨(dú)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云如之何。興也。弁、飛拊翼貌。鸒、雅烏也。小而多羣。腹下白。江東呼爲(wèi)鴨烏。斯、語詞也。提提、羣飛安閒之貌。穀、善。罹、憂也?！鹋f說、幽王太子宜臼被廢而作此詩。言弁彼鸒斯、則歸飛提提矣。民莫不善、而我獨(dú)于憂、則鸒斯之不如也。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者、怨而慕也。舜號(hào)泣于旻天曰、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蓋如此矣。心之憂矣、云如之何、則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之詞也。
○踧踧〈音笛〉周道〈葉徒茍反〉、鞠〈音菊〉爲(wèi)茂草〈葉北茍反〉。我心憂傷、惄〈音溺〉焉如擣〈音搗。葉丁口反〉。假寐永歎、維憂用老〈葉魯口反〉。心之憂矣、疢〈音趂〉如疾首。興也。踧踧、平易也。周道、大道也。鞠、窮。惄、思。擣、舂也。不脫衣冠而寐、曰假寐。疢、猶疾也?！疔q踧周道、則將鞠爲(wèi)茂草矣。我心憂傷、則惄焉如擣矣。精神憒眊、至於假寐之中、而不忘永嘆。憂之之深。是以未老而老也。疢如疾首、則又憂之甚矣。
○維桑與梓〈葉奬里反〉、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葉滿彼反〉。不屬〈音燭〉于毛、不離于裏。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葉此里反〉。○興也。?！よ?、二木。古者五畞之宅、樹之墻下、以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者也。瞻者、尊而仰之。依者、親而倚之。屬、連也。毛、膚體之餘氣末屬也。離、麗也。裏、心腹也。辰、猶時(shí)也?！鹧陨ｈ鞲改杆?、尚且必加恭敬。況父母至尊致親、宜莫不瞻依也。然父母之不我愛、豈我不屬于父母之毛乎。豈我不離于父母之裏乎。無所歸咎、則推之於天曰、豈我生時(shí)不善哉。何不祥至是也。
○菀〈音鬱〉彼柳斯、鳴蜩〈音條〉嘒嘒。有漼〈千罪反〉者淵、萑〈音丸〉葦淠淠〈音譬〉。譬彼舟流、不知所屆〈音戒〉。心之憂矣、不遑假寐。興也。菀、茂盛貌。蜩、蟬也。嘒嘒、聲也。漼、深貌。淠淠、衆(zhòng)也。屆、至。遑、暇也?！疠冶藯钏埂t鳴蜩嘒嘒矣。有漼者淵、萑葦淠淠矣。今我獨(dú)見棄逐、如舟之流于水中、不知其何所至乎。是以憂之之深、昔猶假寐而今不暇也。
○鹿斯之奔、維足伎伎〈音祁〉。雉之朝雊〈音姤〉、尚求其雌〈葉千西反〉。譬彼壞〈音瘣〉木、疾用無枝。心之憂矣、寧莫之知。興也。伎伎、舒貌。宜疾而舒、留其羣也。雊、雉鳴也。壞、傷病也。寧、猶何也。○鹿斯之奔、則足伎伎然。雉之朝雊、亦知求其妃匹。今我獨(dú)見棄逐、如傷病之木、憔悴而無枝。是以憂之、而人莫之知也。
○相〈去聲〉彼投兎、尚或先〈去聲。葉蘇晉反〉之。行有死人、尚或墐〈音覲〉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矣、涕旣隕〈音蘊(yùn)〉之。興也。相、視。投、奔。行、道。墐、埋。秉、執(zhí)。隕、墜也?！鹣啾吮恢鸲度酥畠?、尚或有哀其窮、而先脫之者。道有死人、尚或有哀其暴露、而埋藏之者。蓋皆有不忍之心焉。今王信讒棄逐其子。曾視投兎死人之不如、則其秉心亦忍矣。是以心憂而涕隕也。
○君子信讒、如或醻〈葉市救反〉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音己。葉居何反〉矣、析薪扡〈音侈。葉湯何反〉矣。舍〈音捨〉彼有罪、予之佗〈音唾。葉湯何反〉矣。賦而興也。醻、報(bào)?；?、愛。舒、緩。究、察也。掎、倚也。以物倚其巓也。扡、隨其理也。侘、加也?！鹧酝跷┳嬍锹牎⑷缡茚~爵得卽飮之。曾不加惠愛舒緩、而究察之。夫茍舒緩而究察之、則讒者之情得矣。伐木者尚倚其巓、析薪者尚隨其理、皆不妄挫折之。今乃捨彼有罪之譖人、而加我以非其罪、曾伐木析薪之不若也。此則興也。
○莫高匪山〈葉所旃反〉、莫浚〈音濬〉匪泉。君子無易〈去聲〉由言、耳屬〈音燭〉于垣。無逝我梁、無發(fā)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後。賦而比也。山極高矣。而或陟其巓。泉極深矣。而或入其底。故君子不可易於其言。恐耳屬于垣者、有所觀望左右、而生讒譖也。王於是卒以褒姒爲(wèi)后、伯服爲(wèi)太子。故告之曰、毋逝我梁、毋發(fā)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後。蓋比詞也。東萊呂氏曰、唐德宗將廢太子而立舒王。李泌諫之、且曰、願(yuàn)陛下還宮。勿露此意。左右聞之、將樹功於舒王、太子危矣。此正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之謂也。小弁之作、太子旣廢矣、而猶云爾者、蓋推本亂之所由生、言語以爲(wèi)階也。
小弁八章章八句。幽王娶於申、生太子宜臼。後得褒姒而惑之。生子伯服、信其讒、黜申后逐宜臼。而宜臼作此以自怨也。序以爲(wèi)、太子之傅、述太子之情、以爲(wèi)是詩。不知其何所據(jù)也。傳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高叟之爲(wèi)詩也。有人於此。越人關(guān)弓而射之、則己談笑而道之。無他、疎之也。其兄關(guān)弓而射之、則己埀涕泣而道之。無他、戚之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固矣夫、高叟之爲(wèi)詩也。曰、凱風(fēng)何以不怨。曰、凱風(fēng)、親之過小者也。小弁、親之過大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疎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疎、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鬃釉弧⑺雌渲列⒁?。五十而慕。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音疽〉。無罪無辜、亂如此幠〈音呼〉。昊天已威〈葉紆胃反〉、予愼無罪〈葉音悴〉。昊天泰幠、予愼無辜。賦也。悠悠、遠(yuǎn)大之貌。且、語詞。幠、大也。已·泰、皆甚也。愼、審也?！鸫蠓騻蹲嫙o所控告、而訴之於天曰、悠悠昊天、爲(wèi)人之父母。胡爲(wèi)使無罪之人、遭亂如此其大也。昊天之威已甚矣。我審無罪也。昊天之威甚大矣。我審無辜也。此自訴而求免之詞也。
○亂之初生、僭〈音譖〉始旣涵〈音含〉。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葉奴五反〉、亂庶遄〈音椽〉沮〈上聲〉。君子如祉〈音恥〉、亂庶遄已。賦也。僭始、不信之端也。涵、容受也。君子指王也。遄、疾。沮、止也。祉、猶喜也?！鹧詠y之所以生者、由讒人以不信之言始入、而王涵容不察其眞僞也。亂之又生者、則旣信其讒言而用之矣。君子見讒人之言、若怒而責(zé)之、則亂庶幾遄沮矣。見賢者之言、若喜而納之、則亂庶幾遄已矣。今涵容不斷、讒信不分。是以讒者益勝、而君子益病也。蘇氏曰、小人爲(wèi)讒於其君、必以漸入之。其始也進(jìn)而嘗之。君容之而不拒、知言之無忌。於是復(fù)進(jìn)。旣而君信之。然後亂成。
○君子屢盟〈葉謨郎反〉、亂是用長〈上聲。葉直良反〉。君子信盜、亂是用暴。盜言孔甘、亂是用餤〈音談〉。匪其止共〈音恭〉、維王之卭〈音筇〉。○賦也。屢、數(shù)也。盟、邦國有疑、則殺牲歃血、告神以相要束也。盜、指讒人也。餤、進(jìn)。卭、病也?！鹧跃硬荒芤褋y、而屢盟以相要、則亂是用長矣。君子不能堲讒、而信盜以爲(wèi)虐、則亂是用暴矣。讒言之美、如食之甘。使人嗜之而不厭、則亂是用進(jìn)矣。然此讒人不能供其職事、徒以爲(wèi)王之病而已。夫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利於行。維其言之甘而悅焉、則其國豈不殆哉。
○奕奕寢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音笛〉毚〈音殘〉兎、遇犬獲〈葉黃郭反〉之。興而比也。奕奕、大也。秩秩、序也。猷、道。莫、定也。躍躍、跳疾貌。毚、狡也。○奕奕寢廟、則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則聖人莫之。以興他人有心、則予得而忖度之。而又以躍躍毚兎、遇犬獲之比焉。反覆興比、以見讒人之心、我皆得之、不能隱其情也。
○荏〈音忍〉染柔木、君子樹〈葉上主反〉之。往來行言、心焉數(shù)之。蛇蛇〈音移〉碩言、出自口〈葉孔五反〉矣。巧言如簧、顏之厚〈葉胡五反〉矣。興也。荏染、柔貌。柔木、桐梓之屬、可用者也。行言、行道之言也。數(shù)、辨也。蛇蛇、安舒貌。碩、大也。謂善言也。顏厚者、頑不知恥也?！疖笕救崮尽t君子樹之矣。往來行言、則心能辨之矣。若善言出於口者宜也。巧言如簧、則豈可出於口哉。言之徒可羞愧、而彼顏之厚、不知以爲(wèi)恥也。孟子曰、爲(wèi)機(jī)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其斯人之謂與。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音眉〉。無拳〈音權(quán)〉無勇、職爲(wèi)亂階〈葉居奚反〉。旣微且尰〈市勇反〉、爾勇伊何。爲(wèi)?yīng)q將多、爾居徒幾〈音紀(jì)〉何。賦也。何人、斥讒人也。此必有所指矣。賤而惡之。故爲(wèi)不知其姓名、而曰何人也。斯、語辭也。水草交、謂之麋。拳、力。階、梯也。骭瘍爲(wèi)微。腫足爲(wèi)尰。猶、謀。將、大也?！鹧源俗嬋司酉聺裰?。雖無拳勇可以爲(wèi)亂、而讒口交鬭、專爲(wèi)亂之階梯。又有微尰之疾、亦何能勇哉。而爲(wèi)讒謀則大且多如此。是必有助之者矣。然其所與居之徒衆(zhòng)幾何人哉。言亦不能甚多也。
巧言六章章八句。以五章巧言二字名篇。
彼何人斯、其心孔艱〈葉居銀反〉。胡逝我梁、不入我門〈葉眉貧反〉。伊誰云從、維暴之云。賦也。何人、亦若不知其姓名也。孔、甚。艱、險(xiǎn)也。我、舊說以爲(wèi)、蘇公也。暴、暴公也。皆畿內(nèi)諸侯也。○舊說暴公爲(wèi)卿士、而譖蘇公。故蘇公作詩以絕之。然不欲直斥暴公。故但指其從行者而言。彼何人者、其心甚險(xiǎn)。胡爲(wèi)往我之梁、而不入我之門乎。旣而問其所從則暴公也。夫以從暴公而不入我門、則暴公譖己也明矣。但舊說於詩無明文可考。未敢信其必然耳。
○二人從行、誰爲(wèi)此禍。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賦也。二人、暴公與其徒也。唁、弔失位也?！鹧远讼鄰亩?。不知誰譖己而禍之乎。旣使我得罪矣。而其逝我梁也、不入而唁我。汝始者與我親厚之時(shí)、豈嘗如今不以我爲(wèi)可乎。
○彼何人斯、胡逝我陳。我聞其聲、不見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葉鐵因反〉。○賦也。陳、堂塗也。堂下至門之徑也。○在我之陳、則又近矣。聞其聲而不見其身、言其蹤跡之詭秘也。不愧于人、則以人爲(wèi)可欺也。天不可欺。女獨(dú)不畏于天乎。奈何其譖我也。
○彼何人斯、其爲(wèi)飄風(fēng)〈葉孚愔反〉。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葉尼心反〉。胡逝我梁、祇〈音支〉攪〈音絞〉我心。賦也。飄風(fēng)、暴風(fēng)也。攪、擾亂也?！鹧云渫鶃碇病⑷麸h風(fēng)然。自北自南、則與我不相値也。今則逝我之梁、則適所以攪亂我心而已。
○爾之安行、亦不遑舍〈葉商居反〉。爾之亟〈音棘〉行、遑脂爾車。壹者之來、云何其盱〈音吁〉。○賦也。安、徐。遑、暇。舍、息。亟、疾。盱、望也。字林云、盱、張目也。易曰、盱豫悔。三都賦云、盱衡而誥。是也。○言爾平時(shí)徐行猶不暇息。而況亟行、則何暇脂其車哉。今脂其車、則非亟也。乃託以亟行、而不入見我、則非其情矣。何不一來見我、如何使我望汝之切乎。
○爾還而入、我心易〈去聲。葉以支反〉也。還而不入、否難知也。壹者之來、俾我祇也。賦也。還、反。易、說。祇、安也?！鹧誀栔?、旣不入我門矣。儻還而入、則我心猶庶乎其說也。還而不入、則爾之心、我不可得而知矣。何不一來見我、而使我心安乎。董氏曰、是詩至此、其詞益緩。若不知其爲(wèi)譖矣。
○伯氏吹壎〈音塤〉、仲氏吹篪〈音池〉。及爾如貫。諒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詛〈側(cè)助反〉爾斯〈葉先齎反〉。○賦也。伯仲、兄弟也。倶爲(wèi)王臣、則有兄弟之義矣。樂器、土曰壎。大如鵝子。銳上平底。似稱錘。六孔。竹曰篪。長尺四寸、圍三寸、七孔。一孔上出。徑三分、凡八孔。橫吹之。如貫、如繩之貫物也。言相連屬也。諒、誠也。三物、犬豕雞也。刺其血以詛盟也。○伯氏吹壎、而仲氏吹篪。言其心相親愛、而聲相應(yīng)和也、與汝如物之在貫。豈誠不我知而譖我哉。茍?jiān)徽\不我知、則出此三物以詛之可也。
○爲(wèi)鬼爲(wèi)蜮〈音域〉、則不可得。有靦〈音腆〉面目、視人罔極。作此好歌、以極反側(cè)。賦也。蜮、短狐也。江淮水皆有之。能含沙以射水中人影。其人輒病。而不見其形也。靦、面見人之貌也。好、善也。反側(cè)、反覆不正直也。○言汝?duì)?wèi)鬼爲(wèi)蜮、則不可得而見矣。女乃人也。靦然有面目與人相視、無窮極之時(shí)。豈其情終不可測(cè)哉。是以作此好歌、以究極爾反側(cè)之心也。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此詩、與上篇文意相似。疑出一手。但上篇先刺聽者。此篇專責(zé)讒人耳。王氏曰、暴公不忠於君、不義於友、所謂大故也。故蘇公絕之。然其絕之也、不斥暴公、言其從行而已。不著其譖也、示以所疑而已。旣絕之矣。而猶告以壹者之來、俾我祇也。蓋君子之處己也忠、其遇人也恕、使其由此悔悟更以善意從我、固所願(yuàn)也。雖其不能如此、我固不爲(wèi)已甚。豈若小大夫然哉。一與人絕、則醜詆固拒、唯恐其復(fù)合也。
萋〈音妻〉兮斐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大〈音泰〉甚。比也。萋斐、小文之貌。貝、水中介蟲也。有文彩似錦?！饡r(shí)有遭讒而被宮刑、爲(wèi)巷伯者作此詩。言因萋斐之形而文、致之以成貝錦。以比讒人者因人之小過、而飾成大罪也。彼爲(wèi)是者亦已大甚矣。
○哆〈昌者反〉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譖人者、誰適〈音的〉與謀〈葉謨悲反〉。○比也。哆侈、微張之貌。南箕、四星。二爲(wèi)踵、二爲(wèi)舌。其踵狹而舌廣、則大張矣。適、主也。誰適與謀、言其謀之閟也。
○緝緝翩翩〈音篇。葉批賓反〉、謀欲譖人。愼爾言也、謂爾不信〈葉斯人反〉。○賦也。緝緝、口舌聲?；蛟弧⒕兙?、人之罪也?；蛟弧⒂袟l理貌。皆通。翩翩、往來貌。譖人者、自以爲(wèi)、得意矣。然不愼爾言、聽者有時(shí)而悟。且將以爾爲(wèi)不信矣。
○捷捷幡幡〈音翻。葉芬邅反〉、謀欲譖言。豈不爾受、旣其女〈音汝〉遷。賦也。捷捷、儇利貌。幡幡、反覆貌。王氏曰、上好譖、則固將受女。然好譖不已、則遇譖之禍、亦旣遷而及女矣。曾氏曰、上章及此、皆忠告之詞。
○驕人好好、勞人草草。蒼天蒼天〈葉鐵因反〉、視彼驕人、矜此勞人。賦也。好好、樂也。草草、憂也。驕人、譖行而得意。勞人、遇譖而失度。其狀如此。
○彼譖人者〈葉掌與反〉、誰適與謀〈葉滿補(bǔ)反〉。取彼譖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葉承呪反〉、投畀有昊〈葉許候反〉。○賦也。再言彼譖人者、誰適與謀者、甚嫉之、故重言之也。或曰、衍文也。投、棄也。北、北方、寒涼不毛之地也。不食不受、言讒譖之人、物所共惡也。昊、昊天也。投畀昊天、使制其罪?！鸫私栽O(shè)言、以見欲其死亡之甚也。故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
○楊園之道、猗〈音倚〉于畞丘〈葉法奇反〉。寺人孟子、作爲(wèi)此詩。凡百君子、敬而聽之。興也。楊園、下地也。猗、加也。畞丘、高地也。寺人、內(nèi)小臣。蓋以讒被宮、而爲(wèi)此官也。孟子、其字也。○楊園之道、而猗于畞丘。以興賤者之言、或有補(bǔ)於君子也。蓋譖始於微者、而其漸將及於大臣。故作詩使聽而謹(jǐn)之也。劉氏曰、其後王后太子及大夫、果多以讒廢者。
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巷、是宮內(nèi)道名。秦·漢所謂永巷、是也。伯、長也。主宮內(nèi)道官之長、卽寺人也。故以名篇。班固司馬遷贊云、跡其所以自傷悼、小雅巷伯之倫。其意亦謂、巷伯本以被譖而遭刑也。而楊氏曰、寺人、內(nèi)侍之微者出入於王之左右、親近於王而日見之。宜無閒之可伺矣。今也亦傷於讒、則疎遠(yuǎn)者可知。故其詩曰、凡百君子、敬而聽之。使在位知戒也。其說不同。然亦有理。姑存於此云。
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風(fēng)及雨。將恐將懼、維予與女〈音汝〉。將安將樂〈音洛〉、女轉(zhuǎn)棄予〈葉演女反〉。○興也。習(xí)習(xí)、和調(diào)貌。谷風(fēng)、東風(fēng)也。將、且也?？謶帧⒅^危難憂患之時(shí)也?！鸫伺笥严嘣怪?。故言、習(xí)習(xí)谷風(fēng)、則維風(fēng)及雨矣。將恐將懼之時(shí)、則維予與女矣。奈何將安將樂、而轉(zhuǎn)棄予哉。
○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風(fēng)及頹。將恐將懼、寘予于懷〈葉胡隈反〉。將安將樂、棄予如遺〈葉夷回反〉。○賦也。頹、風(fēng)之焚輸者也。寘、與置同。置于懷親之也。如遺、忘去而不復(fù)存省也。
○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山崔嵬。無草不死、無木不萎〈葉於回反〉。忘我大德、思我小怨。比也。崔嵬、山巓也。○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山崔嵬、則風(fēng)之所被者廣矣。然猶無不死之草、無不萎之木。況於朋友、豈可以忘大德、而思小怨乎?；蛟?、興也。
谷風(fēng)三章章六句
蓼蓼〈音六〉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比也。蓼蓼、長大貌。莪、美菜也。蒿、賤草也?！鹑嗣駝诳唷⑿⒆硬坏媒K養(yǎng)、而作此詩。言昔謂之莪、而今非莪也、特蒿而已。以比父母生我以爲(wèi)美材、可賴以終其身。而今乃不得其養(yǎng)以死。於是乃言父母生我之劬勞、而重自哀傷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音尉〉。哀哀父母、生我勞瘁。比也。蔚、牡菣也。三月始生、七月始華。如胡麻華而紫赤。八月爲(wèi)角、似小豆。角銳而長。瘁、病也。
○缾之罄矣、維罍之恥。鮮〈上聲〉民之生、不如死之久〈葉舉里反〉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比也。缾、小。罍、大。皆酒器也。罄、盡。鮮、寡。恤、憂。靡、無也?！鹧岳愘Y於罍、而罍資缾。猶父母與子相依爲(wèi)命也。故缾罄矣、乃罍之恥。猶父母不得其所、乃子之責(zé)。所以窮獨(dú)之民、生不如死也。蓋無父則無所怙、無母則無所恃。是以出則中心銜恤、入則如無所歸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音撫〉我畜〈音旭〉我、長〈上聲〉我育我、顧我復(fù)我、出入腹我。欲報(bào)之德、昊天罔極。賦也。生者本其氣也。鞠·畜、皆養(yǎng)也。拊、拊循也。育、覆育也。顧、旋視也。復(fù)、反覆也。腹、懷抱也。罔、無。極、窮也?！鹧愿改钢魅绱?。欲報(bào)之以德、而其恩之大、如天無窮。不知所以爲(wèi)報(bào)也。
○南山烈烈、飄風(fēng)發(fā)發(fā)。民莫不穀、我獨(dú)何害〈葉音曷〉。○興也。烈烈、高大貌。發(fā)發(fā)、疾貌。穀、善也?！鹉仙搅伊?、則飄風(fēng)發(fā)發(fā)矣。民莫不善、而我獨(dú)何爲(wèi)遭此害哉。
○南山律律、飄風(fēng)弗弗〈葉分聿反〉。民莫不穀、我獨(dú)不卒。興也。律律、猶烈烈也。弗弗、猶發(fā)發(fā)也。卒、終也。言終養(yǎng)也。
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晉王裒、以父死非罪每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fù)流涕。受業(yè)者、爲(wèi)廢此篇。詩之感人如此。
有饛〈音蒙〉簋〈音軌〉飧〈音孫〉、有捄〈音求〉棘匕〈音比〉。周道如砥〈音紙〉、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葉善止反〉。睠〈音眷〉言顧之、潸〈音山〉焉出涕〈音體〉。○興也。饛、滿簋貌。飧、熟食也。捄、曲貌。棘匕、以棘爲(wèi)匕。所以載鼎肉而升之於俎也。砥、礪石。言平也。矢、言直也。君子、在位。履、行。小人、下民也。睠、反顧也。潸、涕下貌。○序以爲(wèi)、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cái)。譚大夫作此以告病。言有饛簋飧、則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則其直如矢。是以君子履之、而小人視焉。今乃顧之而出涕者、則以東方之賦役、莫不由是而西輸於周也。
○小東大東〈葉都郎反〉、杼〈音佇〉柚〈音逐〉其空〈葉枯郎反〉。糾糾葛屨、可以履霜。佻佻〈音挑〉公子、行彼周行〈葉戸郎反〉。旣往旣來〈葉六直反〉、使我心疚〈葉訖力反〉。○賦也。小東大東、東方小大之國也。自周視之、則諸侯之國皆在東方。杼、持緯者也。柚、受經(jīng)者也。空、盡也。佻、輕薄不奈勞苦之貌。公子、諸侯之貴臣也。周行、大路也。疚、病也?！鹧詵|方小大之國、杼柚皆已空矣。至於以葛屨履霜、而其貴戚之臣、奔走往來、不勝其勞、使我心憂而病也。
○有洌〈音列〉氿〈音軌〉泉〈葉才勻反〉、無浸穫薪。契契〈音器〉寤歎、哀我憚〈丁佐反〉人。薪是穫薪、尚可載〈葉節(jié)力反〉也。哀我憚人、亦可息也。興也。洌、寒意也。側(cè)出曰氿泉。穫、艾也。契契、憂苦也。憚、勞也。尚、庶幾也。載、載以歸也?！鹛K氏曰、薪已穫矣。而復(fù)漬之則腐。民已勞矣。而復(fù)事之則病。故已艾、則庶其載而畜之。已勞、則庶其息而安之。
○東人之子、職勞不來〈音賚。葉六直反〉。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葉蒲北反〉。舟人之子、熊羆是裘〈葉渠之反〉。私人之子、百僚是試〈葉申之反〉。○賦也。東人、諸侯之人也。職、專主也。來、慰撫也。西人、京師人也。粲粲、鮮盛貌。舟人、舟楫之人也。熊羆是裘、言富也。私人、私家皁隷之屬也。僚、官。試、用也。舟人·私人、皆西人也。○此言賦役不均、羣小得志也。
○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鞙鞙〈音琄〉佩璲〈音遂〉、不以其長。維天有漢、監(jiān)〈音鑒〉亦有光。跂彼織女、終日七襄。賦也。鞙鞙、長貌。璲、瑞也。漢、天河也。跂、隅貌。織女、星名。在漢旁。三星跂然如隅也。七襄、未詳。傳曰、反也。箋云、駕也。駕、謂更其肆也。蓋天有十二次。日月所止舍。所謂肆也。經(jīng)星一晝一夜、左旋一周而有餘、則終日之閒、自卯至酉、當(dāng)更七次也?！鹧詵|人或饋之以酒、而西人曾不以爲(wèi)漿。東人或與之以鞙然之佩、而西人曾不以爲(wèi)長。維天之有漢、則庶乎其有以監(jiān)我、而織女之七襄、則庶乎其能成文章以報(bào)我矣。無所赴愬而言、維天庶乎其恤我耳。
○雖則七襄、不成報(bào)章。睆〈音莞〉彼牽牛、不以服箱。東有啓明〈葉謨郎反〉、西有長庚〈葉古郎反〉。有捄天畢、載施之行〈音杭〉。○賦也。睆、明星貌。牽牛、星名。服、駕也。箱、車箱也。啓明·長庚、皆金星也。以其先日而出、故謂之啓明。以其後日而入、故謂之長庚。蓋金水二星、常附日行。而或先或後。但金大水小。故獨(dú)以金星爲(wèi)言也。天畢、畢星也。狀如掩兎之畢。行、行列也。○言彼織女、不能成報(bào)我之章、牽牛、不可以服我之箱、而啓明·長庚·天畢者、亦無實(shí)用、但施之行列而已。至是則知、天亦無若私何矣。
○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波我反〉揚(yáng)。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音揖〉酒漿。維南有箕、載翕〈音吸〉其舌。維北有斗、西柄之揭〈音訐〉。○賦也?；ざ?、二星。以夏秋之閒、見於南方。云北斗者、以其在箕之北也?；蛟?、北斗常見不隱者也。翕、引也。舌、下二星也。南斗柄固指西。若北斗而西柄、則亦秋時(shí)也?！鹧阅匣豢梢贼P(yáng)糠粃。北斗旣不可以挹酌酒漿。而箕引其舌、反若有所呑噬。斗西揭其柄、反若有所挹取於東。是天非徒無若我何、乃亦若助西人而見困。甚怨之詞也。
大東七章章八句
四月維夏〈葉後五反〉、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寧忍予〈葉演女反〉。○興也。徂、往也。四月·六月、亦以夏正數(shù)之、建巳·建未之月也?！鸫艘嘣鈦y、自傷之詩。言四月維夏、則六月徂暑矣。我先祖豈非人乎。何忍使我遭此禍也。無所歸咎之詞也。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亂離瘼〈音莫〉矣、奚其適歸。興也。淒淒、涼風(fēng)也?；?、草。腓、病。離、憂。瘼、病。奚、何。適、之也?！鹎锶諟D淒、則百卉倶腓矣。亂離瘼矣、則我將何所適歸乎哉。
○冬日烈烈、飄風(fēng)發(fā)發(fā)。民莫不穀、我獨(dú)何害〈音曷〉。○興也。烈烈、猶栗烈也。發(fā)發(fā)、疾貌。穀、善也?！鹣膭t暑、秋則病、冬則烈。言禍亂日進(jìn)、無時(shí)而息也。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葉莫悲反〉。廢爲(wèi)殘賊、莫知其尤〈葉于其反〉。○興也。嘉、善。侯、維。廢、變。尤、過也?！鹕接屑位?、則維栗與梅矣。任位者變爲(wèi)殘賊、則誰之過哉。
○相〈去聲〉彼泉水、載淸載濁〈葉殊玉反〉。我日構(gòu)禍、曷云能穀。興也。相、視。載、則。構(gòu)、合也?！鹣啾巳ⅹq有時(shí)而淸、有時(shí)而濁。而我乃日日遭害、則曷云能善乎。
○滔滔江漢、南國之紀(jì)。盡瘁以仕、寧莫我有〈葉羽已反〉。○興也。滔滔、大水貌。江漢、二水名。紀(jì)、綱紀(jì)也。謂經(jīng)帶包絡(luò)之也。瘁、病也。有、識(shí)有也。○滔滔江漢、猶爲(wèi)南國之紀(jì)。今也盡瘁以仕。而王何其不我有哉。
○匪鶉〈音團(tuán)〉匪鳶〈音沿。葉以旬反〉、翰飛戾天〈葉鐵因反〉。匪鱣〈音氊〉匪鮪、潛逃于淵〈葉一均反〉。○賦也。鶉、鵰也。鳶、亦鷙鳥也。其飛上薄雲(yún)漢。鱣鮪、大魚也?！瘗國S則能翰飛戾天。鱣鮪則能潛逃于淵。我非是四者、則亦無所逃矣。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音夷〉。君子作歌、維以告哀〈葉於希反〉。○興也。杞、枸檵也。桋、赤楝也。樹葉細(xì)而岐銳、皮理錯(cuò)戾、好叢生山中。中爲(wèi)車輞?！鹕絼t有蕨薇、隰則有杞桋。君子作歌、則維以告哀而已。
四月八章章四句
小旻之什十篇六十五章。四百十四句
北山之什二之六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葉奬里反〉、朝夕從事〈葉上止反〉。王事靡盬、憂我父母〈葉滿彼反〉。○賦也。偕偕、強(qiáng)壯貌。士子、詩人自謂也?！鸫蠓蛐幸鄱鞔嗽娮匝浴②毂吮鄙蕉设揭允痴?、皆強(qiáng)壯之人、而朝夕從事者也。蓋以王事不可以不勤、是以貽我父母之憂耳。
○溥〈音普〉天之下〈葉後五反〉、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dú)賢〈葉下珍反〉。○賦也。溥、大。率、循。濱、涯也?！鹧酝林畯V、臣之衆(zhòng)、而王不均平。使我從事獨(dú)勞也。不斥王而曰大夫。不言獨(dú)勞、而曰獨(dú)賢。詩人之忠厚如此。
○四牡彭彭〈葉鋪郎反〉、王事傍傍〈音崩。葉布光反〉。嘉我未老、鮮我方將、旅力方剛、經(jīng)營四方。賦也。彭彭、然不得息也。傍傍、然不得已也。嘉、善。鮮、少也。以爲(wèi)少而難得也。將、壯也。旅、與膂同?！鹧酝踔允刮艺摺⑸莆抑蠢隙綁?、旅力可以經(jīng)營四方耳。猶上章之言獨(dú)賢也。
○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葉越逼反〉?；蛳①仍跔?、或不已于行〈葉戸郎反〉。○賦也。燕燕、安息貌。瘁、病。已、止也?！鹧砸凼怪痪病Ｏ抡路糯?。
○或不知叫號(hào)〈音毫〉、或慘慘劬勞。或棲〈音西〉遲偃仰、或王事鞅〈音快〉掌。賦也。不知叫號(hào)、深居安逸、不聞人聲也。鞅掌、失容也。言事煩勞、不暇爲(wèi)儀容也。
○或湛〈音躭〉樂飮酒、或慘慘畏咎?；虺鋈腼L(fēng)〈音諷〉議〈葉魚覊反〉、或靡事不爲(wèi)。賦也。咎、猶罪過也。出入風(fēng)議、言親信而從容也。
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無將大車、祗〈音支〉自塵兮。無思百憂、祗自疧兮。興也。將、扶進(jìn)也。大車、平地任載之車、駕牛者也。祗、適。疧、病也?！鸫艘嘈幸蹌诳?、而憂思者之作。言將大車、則塵汚之。思百憂則病及之也。
○無將大車、維塵冥冥〈葉莫迥反〉。無思百憂、不出于熲〈音耿〉。○興也。冥冥、昏晦也。熲、與耿同。小明也。在憂中耿耿然、不能出也。
○無將大車、維塵雝〈上平二聲〉兮。無思百憂、祗自重〈上平二聲〉兮。興也。雝、猶蔽也。重猶累也。
無將大車三章章四句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音求〉野〈葉上與反〉。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心之憂矣、其毒大〈音泰〉苦。念彼共〈音恭〉人、涕零如雨。豈不懷歸、畏此罪罟〈音古〉。○賦也。征、行。徂、往也。艽野、地名。蓋遠(yuǎn)荒之地也。二月、亦以夏正數(shù)之、建卯月也。初吉、朔日也。毒、言心中如有藥毒也。共人、僚友之處者也。懷、思。罟、網(wǎng)也。○大夫以二月西征。至于歲暮而未得歸。故呼天而訴之。復(fù)念其僚友之處者、且自言其畏罪而不敢歸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去聲〉。曷云其還、歲聿云莫。念我獨(dú)兮、我事孔庶。心之憂矣、憚〈丁佐反〉我不暇〈葉胡故反〉。念彼共人、睠睠〈音眷〉懷顧。豈不懷歸、畏此譴怒。賦也。除、除舊生新也。謂二月初吉也。庶、衆(zhòng)。憚、勞也。睠睠、勤厚之意。譴怒、罪責(zé)也。○言昔以是時(shí)往。今未知何時(shí)可還、而歲已莫矣。蓋身獨(dú)而事衆(zhòng)。是以勤勞而不暇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奧〈音郁〉。曷云其還、政事愈蹙〈音蹴〉。歲聿云莫、采蕭穫菽。心之憂矣、自詒伊戚〈葉子六反〉。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懷歸、畏此反覆〈音福〉。○賦也。奧、暖。蹙、急。詒、遺。戚、憂。興、起也。反覆、傾側(cè)無常之意也?！鹧砸哉掠?、是以至此歲莫、而猶不得歸。又自咎其不能見幾遠(yuǎn)去、而自遺此憂、至於不能安寢、而出宿於外也。
○嗟爾君子、無恆安處。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穀以女〈音汝〉。○賦也。君子、亦指其僚友也。恆、常也。靖、與靜同。與、猶助也。穀、祿也。以、猶與也?！鹕险聰詡俊４苏掠纸淦淞庞言?、嗟爾君子、無以安處爲(wèi)常。言當(dāng)有勞時(shí)、勿懷安也。當(dāng)靖共爾位。惟正直之人是助、則神之聽之、而以穀祿與女矣。
○嗟爾君子、無恆安息。靖共爾位、好〈去聲〉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葉筆力反〉。○賦也。息、猶處也。好是正直、愛此正直之人也。介·景、皆大也。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
鼓鍾將將〈音槍〉、淮水湯湯、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懷允不忘。賦也。將將、聲也。淮水、出信陽軍桐栢山、至楚州漣水軍入海。湯湯、沸騰之貌。淑、善。懷、思。允、信也?！鸫嗽娭x、未詳。王氏曰、幽王鼓鐘淮水之上、爲(wèi)流連之樂、久而忘反。聞?wù)邞n傷、而思古之君子、不能忘也。
○鼓鍾喈喈〈音皆。葉居奚反〉、淮水湝湝〈音諧。葉賢雞反〉、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葉乎爲(wèi)反〉。○賦也。喈喈、猶將將。湝湝、猶湯湯。悲、猶傷也?；?、邪也。
○鼓鍾伐鼛〈音高。葉居尤反〉、淮有三洲、憂心且妯〈音抽〉。淑人君子、其德不猶。賦也。鼛、大鼓也。周禮作皐云。皐鼓、尋有四尺。三洲、淮上地。蘇氏曰、始言湯湯、水盛也。中言湝湝、水流也。終言三洲、水落而洲見也。言幽王之久於淮上也。妯、動(dòng)。猶、若也。言不若今王之荒亂也。
○鼓鍾欽欽、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葉尼心反〉、以籥〈音藥〉不僭〈葉上心反〉。○賦也。欽欽、亦聲也。磬、樂器。以石爲(wèi)之。琴瑟在堂、笙磬在下。同音、言其和也。雅、二雅也。南、二南也?；a、籥舞也。僭、亂也。言三者皆不僭也?！鹛K氏曰、言幽王之不德、豈其樂非古歟。樂則是、而人則非也。
鼓鍾四章章五句。此詩之義、有不可知者。今姑釋其訓(xùn)詁名物、而略以王氏蘇氏之說解之。未敢信其必然也。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爲(wèi)、我蓺〈音藝〉黍稷。我黍與與〈音餘〉、我稷翼翼。我倉旣盈、我庾維億。以爲(wèi)酒食、以饗以祀〈葉逸織反〉、以妥以侑〈音又。葉夷益反〉、以介景福〈葉音璧〉。賦也。楚楚、盛密貌。茨、蒺藜也。抽、除也。我、爲(wèi)有田祿而奉祭祀者之自稱也。與與翼翼、皆蕃盛貌。露積曰庾。十萬曰億。饗、獻(xiàn)也。妥、安坐也。禮曰、詔妥尸。蓋祭祀、筮族人之子爲(wèi)尸。旣奠迎之使處神坐、而拜以安之也。侑、勸也。恐尸或未飽、祝侑之曰、皇尸未實(shí)也。介、大也。景、亦大也?！鸫嗽姟⑹龉溆刑锏撜?、力於農(nóng)事、以奉其宗廟之祭。故言、蒺藜之地、有抽除其棘者。古人何乃爲(wèi)此事乎。蓋將使我於此蓺黍稷也。故我之黍稷旣盛、倉庾旣實(shí)、則爲(wèi)酒食以饗祀妥侑、而介大福也。
○濟(jì)濟(jì)〈上聲〉蹌蹌〈音槍〉、絜爾牛羊、以往烝嘗?；騽兓蚝?em>〈音烹。葉鋪郎反〉、或肆或?qū)ⅰ⒆＜烙诘p〈音崩。葉補(bǔ)光反〉、祀事孔明〈葉謨郎反〉。先祖是皇、神保是饗〈葉虛郎反〉。孝孫有慶〈葉祛羊反〉、報(bào)以介福、萬壽無疆。賦也。濟(jì)濟(jì)蹌蹌、言有容也。冬祭曰烝、秋祭曰嘗。剝、解剝其皮也。亨、煮熟之也。肆、陳之也。將、奉持而進(jìn)之也。祊、廟門內(nèi)也。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博求之於門內(nèi)待賓客之處也?？住⑸跻?。明、猶備也、著也?；省⒋笠?、君也。保、安也。神保、蓋尸之嘉號(hào)。楚詞所謂靈保。亦以巫降神之稱也。孝孫、主祭之人也。慶、猶福也。
○執(zhí)爨〈音竄〉踖踖〈音積。葉七略反〉、爲(wèi)俎孔碩〈葉常約反〉?；蜢?em>〈音煩〉或炙〈音隻。葉陟略反〉。君婦莫莫〈音麥。葉木各反〉、爲(wèi)豆孔庶〈葉陟略反〉。爲(wèi)賓爲(wèi)客〈葉克各反〉。獻(xiàn)酬交錯(cuò)、禮儀卒度〈葉徒洛反〉、笑語卒獲〈葉黃郭反〉。神保是格〈葉剛鶴反〉、報(bào)以介福、萬壽攸酢。賦也。爨、竃也。踖踖、敬也。俎、所以載牲體也。碩、大也。燔、燒肉也。炙、炙肝也。皆所以從獻(xiàn)也。特牲、主人獻(xiàn)尸、賓長以肝從。主婦獻(xiàn)尸、兄弟以燔從。是也。君婦、主婦也、莫莫、淸靜而敬至也。豆、所以盛肉羞·庶羞、主婦薦之也。庶、多也。賓客筮而戒之、使助祭者。旣獻(xiàn)尸、而遂與之相獻(xiàn)酬也。主人酌賓曰獻(xiàn)、賓飮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飮、而復(fù)飮賓曰酬。賓受之奠於席前而不舉、至旅而後少長相勸、而交錯(cuò)以徧也。卒、盡也。度、法度也。獲、得其宜也。格、來。酢、報(bào)也。
○我孔熯〈音善〉矣、式禮莫愆〈葉起巾反〉。工祝致告、徂賚孝孫〈葉須倫反〉。苾〈音邲〉芬孝祀〈葉逸織反〉、神嗜飮食。卜爾百福〈葉筆力反〉、如幾〈音機(jī)〉如式。旣齊旣稷、旣匡旣敕。永錫爾極、時(shí)萬時(shí)億。賦也。熯、竭也。善其事曰工。苾芬、香也。卜、予也。幾、期也。春秋傳曰、易幾而哭。是也。式、法。齊、整。稷、疾?？?、正。敕、戒。極、至也?！鸲Y行旣久、筋力竭矣。而式禮莫愆、敬之至也。於是祝致神意、以嘏主人曰、爾飮食芳潔、故報(bào)爾以福祿、使其來如幾、其多如法。爾禮容莊敬、故報(bào)爾以衆(zhòng)善之極、使?fàn)枱o一事而不得乎此。各隨其事、而報(bào)之以其類也。少牢嘏詞曰、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女孝孫、來女孝孫。使女受祿于天、宜稼于田、眉?jí)廴f年、勿替引之。此大夫之禮也。
○禮儀旣備〈葉蒲北反〉、鍾鼓旣戒〈葉訖力反〉。孝孫徂位〈葉力入反〉、工祝致告〈葉古得反〉。神具醉止、皇尸載起、鼓鍾送尸、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徹不遲。諸父兄弟、備言燕私〈葉息夷反〉。○賦也。戒、告也。徂位、祭事旣畢、主人往阼階下、西面之位也。致告、祝傳尸意告利成於主人。言孝子之利養(yǎng)成畢也。於是神醉而尸起。送尸而神歸矣。曰皇尸者、尊稱之也。鼓鐘者、尸出入奏肆夏也。鬼神無形。言其醉而歸者、誠敬之至、如見之也。諸宰、家宰。非一人之稱也。廢、去也。不遲、以疾爲(wèi)敬。亦不留神惠之意也。祭畢旣歸賓客之俎。同姓則留與之燕、以盡私恩。所以尊賓客親骨肉也。
○樂具入奏〈音族〉、以綏後祿。爾殽旣將、莫怨具慶〈葉祛羊反〉。旣醉旣飽〈葉補(bǔ)茍反〉、小大稽首。神嗜飮食、使君壽考〈葉去九反〉?？谆菘讜r(shí)、維其盡〈葉子忍反〉之、子子孫孫、勿替引之。賦也。凡廟之制、前廟以奉神、後寢以藏衣冠。祭於廟、而燕於寢。故於此將燕、而祭時(shí)之樂、皆入奏於寢也。且於祭旣受祿矣。故以燕爲(wèi)將受後祿而綏之也。爾殽旣進(jìn)、與燕之人、無有怨者。而皆歡慶醉飽、稽首而言曰、向者之祭神旣嗜君之飮食矣。是以使君壽考也。又言、君之祭祀、甚順甚時(shí)、無所不盡。子子孫孫、當(dāng)不廢而引長之也。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呂氏曰、楚茨極言祭祀所以事神受福之節(jié)、致詳致備。所以推明先王致力於民者盡、則致力於神者詳。觀其威儀之盛、物品之豐、所以交神明逮羣下、至於受福無疆者。非德盛政修、何以致之。
信彼南山、維禹甸〈音殿。葉徒鄰反〉之。畇畇〈音勻〉原隰、曾孫田〈葉地因反〉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畞〈葉滿彼反〉。○賦也。南山、終南山也。甸、治也。畇畇、墾辟貌。曾孫、主祭者之稱。曾、重也。自曾祖以至無窮、皆得稱之也。疆者、爲(wèi)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溝塗也。畞壟也。長樂劉氏曰、其遂東入于溝、則其畞南矣。其遂南入于溝、則其畞東矣?！鸫嗽姶笾概c楚茨略同。此卽其篇首四句之意也。言信乎此南山者、本禹之所治。故其原隰墾闢而我得田之。於是爲(wèi)之疆理、而順其地勢(shì)水勢(shì)之所宜?；蚰掀洚?、或東其畞也。
○上天同雲(yún)、雨〈去聲〉雪雰雰。益之以霢〈音麥〉霂〈音木〉。旣優(yōu)旣渥〈葉烏谷反〉、旣霑旣足、生我百穀。賦也。同雲(yún)、雲(yún)一色也。將雪之候如此。雰雰、雪貌。霢霂、小雨貌。優(yōu)、渥。霑、足。皆饒洽之意也。冬有積雪、春而益之、以小雨潤澤、則饒洽矣。
○疆場(chǎng)〈音亦〉翼翼、黍稷彧彧〈音郁。葉于逼反〉。曾孫之穡。以爲(wèi)酒食、畀〈音祕(mì)〉我尸賓、壽考萬年〈葉泥因反〉。○賦也。場(chǎng)、畔也。翼翼、整飭貌。彧彧、茂盛貌。畀、與也?！鹧云涮镎?、而穀茂盛者、皆曾孫之穡也。於是以爲(wèi)酒食、而獻(xiàn)之於尸及賓客也。陰陽和、萬物遂、而人心歡悅。以奉宗廟、則神降之福。故壽考萬年也。
○中田有廬、疆埸〈音亦〉有瓜〈葉攻乎反〉。是剝是菹〈側(cè)居反〉、獻(xiàn)之皇祖、曾孫壽考〈葉孔五反〉、受天之祜〈音戸〉。○賦也。中田、田中也。菹、酢菜也。祜、福也?！鹨痪?、其中百畞爲(wèi)公田、內(nèi)以二十畞、分八家爲(wèi)廬舍、以便田事。於畔上種瓜、以盡地利瓜成、剝削淹漬以爲(wèi)菹、而獻(xiàn)皇祖。貴四時(shí)之異物、順孝子之心也。
○祭以淸酒、從以騂〈音觪〉牡、享于祖考〈葉去久反〉。執(zhí)其鸞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音聊。葉音勞〉。○賦也。淸酒、淸潔之酒、鬱鬯之屬也。騂、赤色。周所尚也。祭禮、先以鬱鬯灌地、求神於陰。然後迎牲。執(zhí)者、主人親執(zhí)也。鸞刀、刀有鈴也。膋、脂膏也。啓其毛以告純也。取其血以告殺也。取其膋以升臭也。合之黍稷、實(shí)之於蕭而燔之、以求神於陽也。記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陰達(dá)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旣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達(dá)於牆屋。故旣奠、然後焫蕭合羶薌。凡祭愼諸此?；隁鈿w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
○是烝是享〈葉虛良反〉、苾苾芬芬、祀事孔明〈葉謨郎反〉。先祖是皇、報(bào)以介福、萬壽無疆。賦也。蒸、進(jìn)也?；蛟?、冬祭名。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倬〈音卓〉彼甫田〈葉地因反〉、歲取十千〈葉倉新反〉。我取其陳、食〈音嗣〉我農(nóng)人。自古有年〈葉泥因反〉、今適南畞〈葉滿彼反〉、或耘或耔〈音子。葉獎(jiǎng)里反〉、黍稷薿薿〈音蟻〉。攸介攸止、烝我髦〈音毛〉士。賦也。倬、明貌。甫、大也。十千、謂一成之田。地方十里、爲(wèi)田九萬畞、而以其萬畞爲(wèi)公田。蓋九一之法也。我、食祿主祭之人也。陳、舊粟也。農(nóng)人、私百畞而養(yǎng)公田者也。有年、豐年也。適、往也。耘、除草也。耔、雝本也。蓋后稷爲(wèi)田、一畞三畎、廣尺深尺、而播種於其中。苗葉以上、稍耨壠草。因壝其土、以附苗根。壠盡畎平、則根深而能風(fēng)與旱也。薿、茂盛貌。介、大。烝、進(jìn)。髦、俊也?？∈俊⑿忝褚?。古者士出於農(nóng)、而工商不與焉。管仲曰、農(nóng)之子恆爲(wèi)農(nóng)、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爲(wèi)士者、必足賴也、卽謂此也?！鸫嗽娛龉溆刑锏撜?、力於農(nóng)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故言於此大田、歲取萬畞之入、以爲(wèi)祿食。及其積之久而有餘、則又存其新而散其舊、以食農(nóng)人、補(bǔ)不足助不給也。蓋以自古有年。是以陳陳相因、所積如此。然其用之之節(jié)、又合宜而有序如此。所以粟雖甚多、而無紅腐不可食之患也。又言自古旣有年矣。今適南畞、農(nóng)人方且或耘或耔、而其黍稷又已茂盛、則是又將復(fù)有年矣。故於其所美大止息之處、進(jìn)我髦士、而勞之也。
○以我齊〈音咨〉明〈葉謨郎反〉、與我犧羊、以社以方。我田旣臧、農(nóng)夫之慶〈葉祛羊反〉。琴瑟擊鼓、以御〈牙嫁反〉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穀我士女。賦也。齊與粢同。曲禮曰、稷曰明粢。此言齊明、便文以協(xié)韻耳。犧羊、純色之羊也。社、后土也。以句龍氏配。方、秋祭四方報(bào)成萬物。周禮所謂羅弊獻(xiàn)禽、以祀祊、是也。臧、善。慶、福。御、迎也。田祖、先嗇也。謂始耕田者、卽神農(nóng)也。周禮籥章、凡國祈年于田祖、則吹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是也。穀、養(yǎng)也。又曰、善也。言倉廩實(shí)、而知禮節(jié)也?！鹧苑钇潺R盛犠牲、以祭方社而曰、我田之所以善者、非我之所能致也。乃賴農(nóng)夫之福而致之耳。又作樂以祭田祖而祈雨、庶有以大其稷黍、而養(yǎng)其民人也。
○曾孫來止、以其婦子〈葉奬里反〉、饁〈音曄〉彼南畞〈葉滿彼反〉。田畯〈音俊〉至喜。攘〈音穰〉其左右〈葉羽已反〉、嘗其旨否〈葉補(bǔ)美反〉。禾易長畞、終善且有〈葉羽已反〉。曾孫不怒、農(nóng)夫克敏〈葉母鄙反〉。○賦也。曾孫、主祭者之稱。非獨(dú)宗廟爲(wèi)然。曲禮、外事曰曾孫某侯某。武王禱名山大川。曰、有道曾孫周王發(fā)、是也。饁、餉。攘、取。旨、美。易、治。長、竟。有、多。敏、疾也?！鹪鴮O之來、適見農(nóng)夫之婦子來饁耘者。於是與之偕至其所、而田畯亦至而喜之。乃取其左右之饋、而嘗其旨否。言其上下相親之甚也。旣又見其禾之易治、竟畞如一、而知其終當(dāng)善而且多。是以曾孫不怒、而其農(nóng)夫益以敏於其事也。
○曾孫之稼、如茨如梁。曾孫之庾、如坻〈音池〉如京〈葉居良反〉。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黍稷稻粱、農(nóng)夫之慶〈葉祛羊反〉、報(bào)以介福、萬壽無疆。賦也。茨、屋蓋。言其密比也。梁、車梁。言其穹隆也。坻、水中之高地也。京、高丘也。箱、車箱也?！鸫搜允粘芍?、禾稼旣多、則求倉以處之、求車以載之。而言、凡此黍稷稻粱、皆賴農(nóng)夫之慶而得之。是宜報(bào)以大福、使之萬壽無疆也。其歸美於下、而欲厚報(bào)之如此。
甫田四章章十句
大田多稼〈去聲〉、旣種旣戒。旣備乃事〈葉上止反〉、以我覃〈音剡〉耜〈葉養(yǎng)里反〉、俶載南畞〈葉滿彼反〉。播厥百穀〈葉工洛反〉、旣庭且碩〈葉常約反〉。曾孫是若。賦也。種、擇其種也。戒、飭其具也。覃、利。俶、始。載、事。庭、直。碩、大。若、順也。○蘇氏曰、田大而種多。故於今歲之冬、具來歲之種、戒來歲之事。凡旣備矣、然後事之。取其利耜、而始事於南畞、旣耕而播之。其耕之也勤、而種之也時(shí)。故其生者皆直而大、以順曾孫之所欲。此詩爲(wèi)農(nóng)夫之詞、以頌美其上。若以答前篇之意也。
○旣方旣皁〈葉子茍反〉、旣堅(jiān)旣好〈葉常約反〉、不稂〈音郎〉不莠〈音酉〉。去〈上聲〉其螟〈音冥〉螣〈音特〉、及其蟊賊、無害我田穉〈音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葉虎委反〉。○賦也。方、房也。謂孚甲始生、而未合時(shí)也。實(shí)未堅(jiān)者曰皁。稂、童梁。莠、似苗。皆害苗之草也。食心曰螟、食葉曰螣、食根曰蟊、食節(jié)曰賊。皆害苗之蟲也。穉、幼禾也?！鹧云涿鐢⒁?、又必去此四蟲、然後可以無害田中之禾。然非人力所及也。故願(yuàn)田祖之神、爲(wèi)我持此四蟲、而付之炎火之中也。姚崇遣使捕蝗。引此爲(wèi)證。夜中設(shè)火、火邊掘坑、且焚且瘞。蓋古之遺法如此。
○有渰〈音掩〉萋萋〈音妻〉、興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葉息夷反〉。彼有不穫穉、此有不歛穧〈音嚌〉、彼有遺秉、此有滯穗、伊寡婦之利。賦也。渰、雲(yún)興貌。萋萋、盛貌。祁祁、徐也。雲(yún)欲盛。盛則多雨。雨欲徐。徐則入土。公田者、方里而井。井、九百畞。其中爲(wèi)公田。八家皆私百畞、而同養(yǎng)公田也。穧、束。秉、把也。滯、亦遺棄之意也。言農(nóng)夫之心、先公後私。故望此雲(yún)雨而曰、天其雨我公田、而遂及我之私田乎。冀怙君德、而蒙其餘惠。使收成之際、彼有不及穫之穉禾、此有不及歛之穧束、彼有遺棄之禾把、此有滯漏之禾穗。而寡婦尚得取之以爲(wèi)利也。此見其豐成有餘而不盡取、又與鰥寡共之。旣足以爲(wèi)不費(fèi)之惠、而亦不棄於地也。不然、則粒米狼戾、不殆於輕視天物而慢棄之乎。
○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畞。田畯至喜。來方禋〈音因〉祀〈葉逸織反〉。以其騂黑、與其黍稷、以享以祀〈同上〉、以介景福〈葉筆力反〉。○賦也。精意以享、謂之禋?！疝r(nóng)夫相告曰、曾孫來矣。於是與其婦子、饁彼南畞之穫者。而田畯亦至而喜之也。曾孫之來、又禋祀四方之神而賽禱焉。四方各用其方色之牲。此言騂黑、舉南北以見其餘也。以介景福、農(nóng)夫欲曾孫之受福也。
大田四章。二章章八句。二章章九句。前篇有擊鼓以御田祖之文。故或疑此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四篇、卽爲(wèi)豳雅。其詳見於豳風(fēng)之末。亦未知其是否也。然前篇上之人、以我田旣臧、爲(wèi)農(nóng)夫之慶、而欲報(bào)之以介福、此篇農(nóng)夫以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而欲其享祀以介景福、上下之情、所以相賴而相報(bào)者如此。非盛德、其孰能之。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音秧〉。君子至止、福祿如茨。韎〈音昧〉韐〈音閤〉有奭〈音赩〉、以作六師。賦也。洛、水名、在東都。會(huì)諸侯之處也。泱泱、深廣也。君子、指天子也。茨、積也。韎、茅蒐所染色也。韐、韠也。合韋爲(wèi)之。周官所謂韋弁、兵事之服也。奭、赤貌。作、猶起也。六師、六軍也。天子六軍?！鸫颂熳訒?huì)諸侯于東都、以講武事、而諸侯美天子之詩。言天子至此洛水之上、御戎服而起六師也。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鞞〈補(bǔ)頂反〉琫〈音菶〉有珌〈音必〉。君子萬年、保其家室。賦也。鞞、容刀之鞞。今刀鞘也?，e、上飾。珌、下飾。亦戎服也。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祿旣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葉上工反〉。○賦也。同、猶聚也。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
裳裳者華、其葉湑〈上聲〉兮。我覯之子、我心寫〈葉想與反〉兮。我心寫兮、是以有譽(yù)處兮。興也。裳裳、猶堂堂。董氏云、古本作常。常棣也。湑、盛貌。覯、見。處、安也?！鸫颂熳用乐T侯之詞。蓋以答瞻彼洛矣也。言堂裳者華、則其葉湑然而美盛矣。我覯之子、則其心傾寫而悅樂之矣。夫能使見者悅樂之如此、則其有譽(yù)處宜矣。此章與蓼蕭首章文勢(shì)全相似。
○裳裳者華、蕓其黃矣。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葉虛羊反〉矣。興也。蕓、黃盛也。章、文章也。有文章、斯有福慶矣。
○裳裳者華、或黃或白〈葉僕各反〉。我覯之子、乘其四駱。乘其四駱、六轡沃若。興也。言其車馬威儀之盛。
○左〈葉祖戈反〉之左〈同上〉之、君子宜〈葉牛何反〉之。右〈葉羽已反〉之右〈同上〉之、君子有〈葉羽已反〉之。維其有〈同上〉之、是以似〈葉養(yǎng)里反〉之。賦也。言其才全德備。以左之、則無所不宜、以右之、則無所不有。維其有之於內(nèi)、是以形之於外者、無不似其所有也。
裳裳者華四章。章六句
北山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三百三十四句
桑扈之什二之七
交交桑扈〈音戸〉、有鶯其羽。君子樂〈音洛〉胥〈葉思呂反〉、受天之祜〈音戸〉。○興也。交交、飛往來之貌。桑扈、竊脂也。鶯然、有文章也。君子、指諸侯。胥、語詞。祜、福也?！鸫艘嗵熳友嘀T侯之詩。言交交桑扈、則有鶯其羽矣。君子樂胥、則受天之祜矣。頌禱之詞也。
○交交桑扈、有鶯其領(lǐng)。君子樂胥、萬邦之屛〈音丙〉。○興也。領(lǐng)、頸。屛、蔽也。言其能爲(wèi)小國之藩衛(wèi)。蓋任方伯連帥之職者也。
○之屛之翰〈葉胡見反〉、百辟〈音璧〉爲(wèi)憲。不戢〈音緝〉不難〈葉乃多反〉、受福不那。賦也。翰、幹也。所以當(dāng)墻兩邊障土者也。辟、君。憲、法也。言其所統(tǒng)之諸侯、皆以之爲(wèi)法也。戢、歛。難、愼。那、多也。不戢、戢也。不難、難也。不那、那也。蓋曰、豈不歛乎。豈不愼乎。其受福豈不多乎。古語聲急而然也。後放此。
○兕觥其觩〈音求〉、旨酒思柔。彼交匪敖〈去聲〉、萬福來求。賦也。兕觥、爵也。觩、角上曲貌。旨、美也。思、語詞也。敖、傲通。交際之閒、無所傲慢、則我無事於求福、而福反來求我矣。
桑扈四章章四句
鴛鴦?dòng)陲w、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葉牛何反〉之。興也。鴛鴦、匹鳥也。畢、小罔長柄者也。羅、罔也。君子、指天子也?！鸫酥T侯所以答桑扈也。鴛鴦?dòng)陲w、則畢之羅之矣。君子萬年、則福祿宜之矣。亦頌禱之詞也。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葉筆力反〉。○興也。石絕水爲(wèi)梁。戢、歛也。張子曰、禽鳥並棲、一正一倒。戢其左翼、以相依於內(nèi)、舒其右翼、以防患於外。蓋左不用而右便故也。遐、遠(yuǎn)也、久也。
○乘〈去聲〉馬在廐〈音救〉、摧〈音剉〉之秣〈音末。葉莫佩反〉之。君子萬年、福祿艾〈葉魚肺反〉之。興也。摧、莝。秣、粟。艾、養(yǎng)也。蘇氏曰、艾、老也。言以福祿終其身也。亦通?！鸪笋R在廐、則摧之秣之矣。君子萬年、則福祿艾之矣。
○乘馬在廐、秣之摧〈葉如字。又音剉〉之。君子萬年、福祿綏〈葉如字。又士果反〉之。興矣。綏、安也。
鴛鴦四章章四句
有頍〈音跬〉者弁、實(shí)維伊何。爾酒旣旨、爾殽旣嘉〈葉居何反〉。豈伊異人、兄弟匪他〈音拖〉。蔦〈音鳥〉與女蘿〈音羅〉、施〈音異〉于松栢〈葉逋莫反〉。未見君子、憂心弈弈〈葉弋灼反〉。旣見君子、庶幾說〈音悅〉懌〈葉弋灼反〉。○賦而興、又比也。頍、弁貌?；蛟?、舉首貌。弁、皮弁。嘉·旨、皆美也。匪他、非他人也。蔦、寄生也。葉似當(dāng)盧、子如覆盆子、赤黑甜美。女蘿、兎絲也。蔓連草上、黃赤如金。此則比也。君子、兄弟爲(wèi)賓者也。弈弈、憂心無所薄也?！鸫艘嘌嘈值苡H戚之詩。故言、有頍者弁、實(shí)維伊何乎。爾酒旣旨、爾殽旣嘉、則豈伊異人乎。乃兄弟而匪他也。又言、蔦蘿施于木上。以比兄弟親戚纏綿依附之意。是以未見而憂、旣見而喜也。
○有頍者弁、實(shí)維何期。爾酒旣旨、爾殽旣時(shí)。豈伊異人、兄弟具來〈葉陵之反〉。蔦與女蘿、施于松上〈葉時(shí)亮反〉。未見君子、憂心怲怲〈音柄。葉兵旺反〉。旣見君子、庶幾有臧〈葉才浪反〉。○賦而興、又比也。何期、猶伊何也。時(shí)、善。具、倶也。怲怲、憂盛滿也。臧、善也。
○有頍者弁、實(shí)維在首。爾酒旣旨、爾殽旣阜。豈伊異人、兄弟甥舅。如彼雨〈去聲〉雪、先集維霰〈音線〉。死喪〈去聲〉無日、無幾〈音己〉相見。樂酒今夕、君子維宴。賦而興、又比也。阜、猶多也。甥舅、謂母姑姊妹妻族也。霰、雪之始凝者也。將大雨雪、必先微溫雪自上下、遇溫氣摶。而謂之霰。久而寒勝、則大雪矣。言霰集則將雪之候。以比老至則將死之徴也。故卒言、死喪無日、不能久相見矣。但當(dāng)樂飮以盡今夕之歡。篤親親之意也。
頍弁三章章十二句
閒關(guān)車之舝兮、思孌〈音臠〉季女逝兮。匪飢匪渴、德音來括、雖無好友〈葉羽已反〉、式燕且喜。賦也。閒關(guān)、設(shè)舝聲也。舝、車軸頭鐵也。無事則脫、行則設(shè)之。昬禮、親迎者乘車。孌、美貌。逝、往。括、會(huì)也。○此燕樂其新昬之詩。故言、閒關(guān)然設(shè)此車舝者、蓋思孌然季女、故乘此車往而迎之也。匪飢匪渴也。望其德音來括、而心如飢渴耳。雖無他人、亦當(dāng)燕飮以相喜樂也。
○依彼平林、有集維鷮〈音驕〉。辰彼碩女、令德來敎〈葉居爻反〉。式燕且譽(yù)、好〈去聲〉爾無射〈音亦。葉都故反〉。○興也。依、茂木貌。鷮、雉也。微小於翟走而且鳴。其尾長肉甚美。辰、時(shí)。碩、大也。爾、卽季女也。射、厭也?！鹨辣似搅?、則有集維鷮。辰彼碩女、則以令德來配己而敎誨之。是以式燕且譽(yù)、而悅慕之無厭也。
○雖無旨酒、式飮庶幾。雖無嘉殽、式食庶幾。雖無德與女〈音汝〉、式歌且舞。賦也。旨·嘉、皆美也。女、亦指季女也。○言我雖無旨酒·嘉殽·美德以與女、女亦當(dāng)飮食歌舞以相樂也。
○陟彼高岡、析〈音錫〉其柞〈音昨〉薪〈葉音襄〉。析其柞薪、其葉湑〈上聲〉兮。鮮我覯爾、我心寫〈葉想羽反〉兮。興也。陟、登。柞、櫟。湑、盛。鮮、少。覯、見也。○陟岡而析薪、則其葉湑兮矣。我得見爾、則我心寫兮矣。
○高山仰〈葉五剛反〉止、景行行〈葉戸郎反〉止。四牡騑騑〈音霏〉、六轡如琴。覯爾新昏、以慰我心。興也。仰、瞻望也。景行、大道也。如琴、謂六轡調(diào)和如琴瑟也。慰、安也?！鸶呱絼t可仰。景行則可行。馬服御良、則可以迎季女而慰我心也。此又舉其始終而言也。表記曰、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郷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shù)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
車舝五章章六句
營營青蠅、止于樊〈音煩。葉汾乾反〉。豈弟君子、無信讒言。比也。營營、往來飛聲。亂人聽也。青蠅、汚穢能變白黑。樊、藩也。君子、謂王也?！鹪娙艘酝鹾寐犠嬔?、故以青蠅飛聲比之、而戒王以勿聽也。
○營營青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葉越逼反〉。○興也。棘、所以爲(wèi)藩也。極、猶已也。
○營營青蠅、止于榛。讒人罔極、構(gòu)〈音姤〉我二人。興也。構(gòu)、合也。猶交亂也。己與聽者爲(wèi)二人。
青蠅三章章四句
賓之初筵、左右秩秩。籩豆有楚、殽核維旅。酒旣和旨、飮酒孔偕〈音皆。葉舉里反〉。鍾鼓旣設(shè)〈葉書質(zhì)反〉、舉醻逸逸。大侯旣抗〈葉居郎反〉、弓矢斯張、射夫旣同、獻(xiàn)爾發(fā)功、發(fā)彼有的〈葉丁藥反〉、以祈爾爵。賦也。初筵、初卽席也。左右、筵之左右也。秩秩、有序也。楚、列貌。殽、豆實(shí)也。核、籩實(shí)也。旅、陳也。和旨、調(diào)美也?？?、甚也。偕、齊一也。設(shè)、宿設(shè)而又遷于下也。大射樂人宿縣、厥明將射乃遷樂于下。以避射位、是也。舉醻、舉所奠之醻爵也。逸逸、往來有序也。大侯、君侯也。天子、熊侯、白質(zhì)。諸侯、麋侯、赤質(zhì)。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天子侯、身一丈、其中三分、居一白質(zhì)畫熊。其外則丹地、畫以雲(yún)氣。抗、張也。凡射張侯而不繫左下綱、中掩束之。至將射、司馬命張侯。弟子脫束、遂繫下綱也。大侯張而弓矢亦張、節(jié)也。射夫旣同、比其耦也。射禮、選羣臣爲(wèi)三耦。三耦之外、其餘各自取匹、謂之衆(zhòng)耦。獻(xiàn)、猶奏也。發(fā)、發(fā)矢也。的、質(zhì)也。祈、求也。爵、射不中者、飮豐上之觶也?！鹦l(wèi)武公飮酒悔過、而作此詩。此章言因射而飮者、初筵禮儀之盛、酒旣調(diào)美而飮者齊一。至於設(shè)鍾鼓舉醻爵、抗大侯、張弓矢、而衆(zhòng)耦拾發(fā)。各心競(jìng)云、我以此求爵汝也。
○籥舞笙鼓、樂旣和奏〈葉宗五反〉。烝衎〈音看〉烈祖、以洽百禮。百禮旣至、有壬有林。錫爾純嘏、子孫其湛〈音耽。葉持林反〉。其湛曰樂〈音洛〉、各奏爾能〈葉奴金反〉。賓載手仇〈音拘。葉音求其〉、室人入又〈葉音由怡〉。酌彼康爵、以奏爾時(shí)〈葉音醻〉。○賦也?；a舞、文舞也。烝、進(jìn)。衎、樂。烈、業(yè)。洽、合也。百禮、言其備也。壬、大。林、盛也。言禮之盛大也。錫、神錫之也。爾、主祭者也。嘏、福。湛、樂也。各奏爾能、謂子孫各酌獻(xiàn)尸、尸酢而卒爵也。仇、讀曰■（奭斗）。室人、有室中之事者、謂佐食也。又、復(fù)也。賓手挹酒、室人復(fù)酌爲(wèi)加爵也?？怠惨?。酒、所以安體也?；蛟?、康、讀曰抗。記曰、崇坫康圭。此亦謂坫上之爵也。時(shí)、時(shí)祭也。蘇氏曰、時(shí)物也?！鸫搜砸蚣蓝囌摺⑹紩r(shí)禮樂之盛如此也。
○賓之初筵、溫溫其恭。其未醉止、威儀反反〈葉分邅反〉。曰旣醉止、威儀幡幡〈葉分邅反〉。舍〈音捨〉其坐遷、屢舞僊僊。其未醉止、威儀抑抑。曰旣醉止、威儀怭怭〈音弼〉。是曰旣醉、不知其秩。賦也。反反、顧禮也。幡幡、輕數(shù)也。遷、徙。屢、數(shù)也。僊僊、軒舉之狀。抑抑、愼密也。怭怭、媟嫚也。秩、常也?！鸫搜苑诧嚲普摺⒊Ｊ己踔?、而卒乎亂也。
○賓旣醉止、載號(hào)〈音毫〉載呶〈音鐃〉。亂我籩豆、屢舞僛僛〈音欺〉。是曰旣醉、不知其郵〈葉于其反〉。側(cè)弁之俄、屢舞傞傞〈音娑〉。旣醉而出、並受其福〈葉筆力反〉。醉而不出、是謂伐德。飮酒孔嘉〈葉居何反〉、維其令儀〈葉牛何反〉。○賦也。號(hào)、呼。呶、讙也。僛僛、傾側(cè)之狀。郵、與尤同。過也。側(cè)、傾也。俄、傾貌。傞傞、不止也。出、去。伐、害?？?、甚。令、善也?！鸫苏聵O言醉者之狀。因言、賓醉而出、則與主人倶有美譽(yù)。醉至若此、是害其德也。飮酒之所以甚美者、以其有令儀爾。今若此、則無復(fù)有儀矣。
○凡此飮酒、或醉或否〈葉補(bǔ)美反〉。旣立之監(jiān)、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恥。式勿從謂、無俾大〈音泰〉怠〈葉養(yǎng)里反〉。匪言勿言、匪由勿語。由醉之言、俾出童羖〈音古〉。三爵不識(shí)〈葉音失志〉、矧敢多又〈葉夷益夷豉二反〉。○賦也。監(jiān)史、司正之屬。燕禮郷射、恐有解倦失禮者、立司正以監(jiān)之、察儀法也。謂、告。由、從也。童羖、無角之羖羊、必?zé)o之物也。識(shí)、記也?！鹧燥嚲普摺⒒蜃砘虿蛔?。故旣立監(jiān)而佐之以史、則彼醉者所爲(wèi)不善、而不自知、使不醉者反爲(wèi)之羞愧也。安得從而告之、使勿至於大怠乎。告之若曰、所不當(dāng)言者勿言。所不當(dāng)從者勿語。醉而妄言、則將罰汝、使出童羖矣。設(shè)言必?zé)o之物、以恐之也。女飮至三爵、已昏然無所記矣。況敢又多飮乎。又丁寧以戒之也。
賓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毛氏序曰、衛(wèi)武公刺幽王也。韓氏序曰、衛(wèi)武公飮酒悔過也。今按此詩、意與大雅抑戒相類。必武公自悔之作。當(dāng)從韓義。
魚在在藻、有頒〈音焚〉其首。王在在鎬、豈〈音愷〉樂〈音洛〉飮酒。興也。藻、水草也。頒、大首貌。豈亦樂也?！鸫颂熳友嘀T侯、而諸侯美天子之詩也。言魚何在乎。在乎藻也、則有頒其首矣。王何在乎。在乎鎬京也、則豈樂飮酒矣。
○魚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鎬、飮酒樂豈〈葉去幾反〉。○興也。莘、長也。
○魚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鎬、有那其居。興也。那、安。居、處也。
魚藻三章章四句
采菽采菽、筐〈音匡〉之筥〈音舉〉之。君子來朝〈音潮〉、何錫予〈音與〉之。雖無予之、路車乘〈去聲〉馬〈葉滿補(bǔ)反〉、又何予之、玄袞及黼〈音甫〉。○興也。菽、大豆也。君子、諸侯也。路車、金路以賜同姓、象路以賜異姓也。玄袞、玄衣而畫以卷龍也。黼、如斧形。刺之於裳也。周制、諸公袞冕九章、已見九罭篇。侯伯鷩冕七章、則自華蟲以下。子男毳冕五章、衣自宗彝以下、而裳黼黻。孤卿絺冕三章、則衣粉米、而裳黼黻。大夫玄冕、則玄衣黻裳而已。○此天子所以答魚藻也。采菽采菽、則必以筺筥盛之。君子來朝、則必有以錫予之。又言、今雖無以予之、然已有路車乘馬玄袞及黼之賜矣。其言如此者、好之無已。意猶以爲(wèi)薄也。
○觱〈音必〉沸〈音弗〉檻〈胡覽反〉泉〈葉才勻反〉、言采其芹〈音勤〉。君子來朝、言觀其旂〈音祈。葉巨斤反〉。其旂淠淠〈音譬〉、鸞聲嘒嘒。載驂載駟、君子所屆〈葉居氣反〉。○興也。觱沸、泉出貌。檻泉、正出也。芹、水草、可食。淠淠、動(dòng)貌。嘒嘒、聲也。屆、至也?！鹩v沸檻泉、則言采其芹。諸侯來朝、則言觀其旂。見其旂、聞其鸞聲。又見其馬、則知君子之至於是也。
○赤芾〈音弗〉在股、邪幅在下〈葉後五反〉。彼交匪紓〈音舒。葉上與反〉、天子所予〈音與〉。樂〈音洛〉只〈音止〉君子、天子命〈葉彌幷反〉之。樂只君子、福祿申之。賦也。脛本曰股。邪幅、偪也。邪纏於足。如今行縢。所以束脛在股下也。交、交際也。紓、緩也?！鹧灾T侯服此芾偪、見于天子、恭敬齊遬、不敢紓緩、則爲(wèi)天子所與、而申之以福祿也。
○維柞之枝、其葉蓬蓬。樂只君子、殿〈多見反〉天子之邦〈葉十工反〉。樂只君子、萬福攸同。平平〈音楩〉左右、亦是率從。興也。柞、見車舝篇。蓬蓬、盛貌。殿、鎭也。平平、辯治也。左右、諸侯之臣也。率、循也?！鹁S柞之枝、則其葉蓬蓬然。樂只君子、則宜殿天子之邦、而爲(wèi)萬福之所聚。又言、其左右之臣、亦從之而至此也。
○汎汎〈芳劔反〉楊舟、紼〈音弗〉纚〈音黎〉維之。樂只君子、天子葵之。樂只君子、福祿膍〈音琵〉之。優(yōu)哉游哉、亦是戾〈葉郎之反〉矣。興也。紼、繂也。纚·維、皆繫也。言以大索纚其舟而繫之也?？?、揆也。揆、猶度也。膍、厚。戾、至也?！饸鴼鴹钪?、則必以紼纚維之。樂只君子、則天子必葵之、福祿必膍之。於是又歎其優(yōu)游而至於此也。
采菽五章章八句
騂騂〈音觪〉角弓、翩〈音篇〉其反〈葉分邅反〉矣。兄弟昏姻、無胥遠(yuǎn)〈葉於圓反〉矣。興也。騂騂、弓調(diào)和貌。角弓、以角飾弓也。翩、反貌。弓之爲(wèi)物、張之則內(nèi)向而來。弛之則外反而去。有似兄弟昏姻親疎遠(yuǎn)近之意。胥、相也?！鸫舜掏醪挥H九族、而好讒佞、使宗族相怨之詩。言騂騂角弓、旣翩然而反矣。兄弟昏姻、則豈可以相遠(yuǎn)哉。
○爾之遠(yuǎn)〈同前〉矣、民胥然矣。爾之?dāng)溡?、民胥傚矣?em>賦也。爾、王也。上之所爲(wèi)、下必有甚者。
○此令兄弟、綽綽有裕〈預(yù)與二音〉。不令兄弟、交相爲(wèi)瘉〈同上〉。○賦也。令、善。綽、寬。裕、饒。瘉、病也。言雖王化之不善、然此善兄弟、則綽綽有裕而不變。彼不善之兄弟、則由此而交相病矣。蓋指讒己之人而言也。
○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葉如羊反〉、至于己斯亡。賦也。一方、彼一方也?！鹣嘣拐摺⒏鲹?jù)其一方耳。若以責(zé)人之心責(zé)己、愛己之心愛人、使彼己之閒、交見而無蔽、則豈有相怨者哉。況兄弟相怨相讒、以取爵位、而不知遜讓、終亦必亡而已矣。
○老馬反爲(wèi)駒〈葉去聲〉、不顧其後〈葉下故反〉。如食〈音嗣〉宜饇〈音飫〉、如酌孔取〈葉音娶〉。○比也。饇、飽?？住⑸跻??！鹧云涞嫼θ艘匀【粑?、而不知其不勝任。如老馬憊矣、而反自以爲(wèi)駒。不顧其後、將有不勝任之患也。又如食之已多而宜飽矣。酌之所取亦已甚矣。
○毋敎猱升木、如塗塗附。君子有徽猷、小人與屬〈音蜀。葉殊遇反〉。○比也。猱、獼猴也。性善升木。不待敎而能也。塗、泥。附、著?；?、美。猷、道。屬、附也。○言小人骨肉之恩本薄。王又好讒佞以來之。是猶敎猱升木、又如於泥塗之上、加以泥塗附之也。茍王有美道、則小人將反爲(wèi)善以附之、不至於如此矣。
○雨〈去聲〉雪瀌瀌〈音標(biāo)〉、見晛〈音現(xiàn)〉曰消。莫肯下〈去聲〉遺、式居婁〈音慮〉驕。比也。瀌瀌、盛貌。晛、日氣也。張子曰、讒言遇明者當(dāng)自止。而王甘信之、不肯貶下而遺棄之、更益以長慢也。
○雨雪浮浮、見晛曰流。如蠻如髦〈葉莫侯反〉、我是用憂。比也。浮浮、猶瀌瀌也。流、流而去也。蠻、南蠻也。髦、夷髦也。書作髳。言其無禮義、而相殘賊也。
角弓八章。章四句
有菀〈音鬱〉者柳、不尚息焉。上帝甚蹈、無自暱焉。俾予靖之、後予極焉。比也。柳、茂木也。尚、庶幾也。上帝、指王也。蹈、當(dāng)作神。言威靈可畏也。暱、近。靖、定也。極、求之盡也?！鹜跽弑┡爸T侯不朝、而作此詩。言彼有菀然茂盛之柳、行路之人、豈不庶幾欲就止息乎。以比、人誰不欲朝事王者。而王甚威神、使人畏之而不敢近耳。使我朝而事之、以靖王室、後必將極其所欲、以求於我。蓋諸侯皆不朝、而己獨(dú)至、則王必責(zé)之無已。如齊威王朝周、而後反爲(wèi)所辱也?；蛟?、興也。下章放此。
○有菀者柳、不尚愒〈音器〉焉。上帝甚蹈、無自瘵〈音債。葉子例反〉焉。俾予靖之、後予邁〈葉力制反〉焉。比也。愒、息。瘵、病也。邁、過也。求之過其分也。
○有鳥高飛、亦傅〈音附〉于天〈葉鐵因反〉。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兇矜。興也。傅·臻、皆至也。彼人、斥王也。居、猶徒然也。兇矜、遭兇禍而可憐也。○鳥之高飛、極至於天耳。彼王之心、於何所極乎。言其貪縱無極、求責(zé)無已。人不知其所至也。如此則豈予能靖之乎。乃徒然自取兇矜耳。
菀柳三章。章六句
桑扈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八十二句。
都人士之什二之八
彼都人士、狐裘黃黃。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于周、萬民所望〈葉音亡〉。○賦也。都、王都也。黃黃、狐裘色也。不改、有常也。章、文章也。周、鎬京也?！饋y離之後、人不復(fù)見昔日都邑之盛、人物儀容之美、而作此詩、以歎惜之也。
○彼都人士、臺(tái)笠緇撮〈葉租悅反〉。彼君子女、綢直如髮〈葉方月反〉。我不見兮、我心不說〈音悅〉。○賦也。臺(tái)、夫須也。緇撮、緇布冠也。其制小、僅可撮其髻也。君子女、都人貴家之女也。綢直如髮、未詳其義。然以四章五章推之、亦言其髮之美耳。
○彼都人士、充耳琇〈音秀〉實(shí)。彼君子女、謂之尹吉。我不見兮、我心苑〈音韞〉結(jié)〈葉繳質(zhì)反〉。○賦也?，L、美石也。以美石爲(wèi)瑱。尹吉、未詳。鄭氏曰、吉讀爲(wèi)姞。尹氏姞氏、周之昏姻舊姓也。人見都人之女、咸謂尹氏姞氏之女、言其有禮法也。李氏曰、所謂尹吉、猶晉言王謝、唐言崔盧也。苑、猶屈也、積也。
○彼都人士、埀帶而厲〈葉落蓋反〉。彼君子女、卷〈音權(quán)〉髮如蠆〈音瘥〉。我不見兮、言從之邁。賦也。厲、埀帶之貌。卷髮、鬢傍短髮、不可歛者、曲上卷然以爲(wèi)飾也。蠆、螫蟲也。尾末揵然、似髮之曲上者。邁、行也。蓋曰、是不可得見也。得見、則我從之邁矣。思之甚也。
○匪伊埀之、帶則有餘。匪伊卷之、髮則有旟。我不見兮、云何盱〈音吁〉矣。賦也。旟、揚(yáng)也。盱、望也。說見何人斯篇?！鸫搜允恐畮?、非故埀之也。帶自有餘耳。女之髪、非故卷之也。髪自有旟耳。言其自然閑美、不假脩飾也。然不可得而見矣。則如何而不望之乎。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
終朝采綠、不盈一匊〈音菊〉。予髮曲局、薄言歸沐。賦也。自旦及食時(shí)爲(wèi)終朝。綠、王芻也。兩手曰匊。局、卷也。猶言首如飛蓬也?！饗D人思其君子、而言終朝采綠、而不盈一匊者、思念之深、不專於事也。又念其髪之曲局、於是舍之、而歸沐以待其君子之還也。
○終朝采藍(lán)、不盈一襜〈尺占反。葉都甘反〉。五日爲(wèi)期、六日不詹〈音占。葉多其反〉。○賦也。藍(lán)、染草也。衣蔽前謂之襜。卽蔽膝也。詹、與瞻同。五日爲(wèi)期、去時(shí)之約也。六日不詹、過期而不見也。
○之子于狩〈音獸〉、言韔〈音暢〉其弓〈葉姑弘反〉。之子于釣、言綸之繩。賦也。之子、謂其君子也。理絲曰綸?！鹧跃尤魵w而欲往狩耶、我則爲(wèi)之韔其弓。欲往釣耶、我則爲(wèi)之綸其繩。望之切、思之深、欲無往而不與之倶也。
○其釣維何、維魴〈音房〉及鱮〈音敘。葉音湑〉。維魴及鱮、薄言觀者〈葉掌與反〉。○賦也。於其釣而有獲也。又將從而觀之。亦上章之意也。
采綠四章章四句
芃芃〈音蓬〉黍苗、陰雨膏〈去聲〉之。悠悠南行、召伯勞〈去聲〉之。興也。芃芃、長大貌。悠悠、遠(yuǎn)行之意。○宣王封申伯於謝。命召穆公往營城邑。故將徒役南行。而行者作此言。芃芃黍苗、則唯陰雨能膏之。悠悠南行、則唯召伯能勞之也。
○我任〈音王〉我輦、我車我牛〈葉魚其反〉。我行旣集、蓋云歸哉〈葉將黎反〉。○賦也。任、負(fù)任者也。輦、人輓車也。牛、所以駕大車也。集、成也。營謝之役。旣成而歸也。
○我徒我御、我?guī)熚衣?。我行旣集、蓋云歸處。賦也。徒、歩行者。御、乘車者。五百人爲(wèi)旅、五旅爲(wèi)師。春秋傳曰、君行師從、卿行旅從。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烈烈征師、召伯成之。賦也。肅肅、嚴(yán)正之貌。謝、邑名。申伯所封國也。今在鄧州信陽軍。功、工役之事也。營、治也。烈烈、威武貌。征、行也。
○原隰旣平、泉流旣淸。召伯有成、王心則寧。賦也。土治曰平、水治曰淸?！鹧哉俨疇I謝邑、相其原隰之宜、通其水泉之利。此功旣成、宣王之心則安也。
黍苗五章章四句。此宣王時(shí)詩。與大雅崧高相表裏。
隰桑有阿、其葉有難〈音那〉。旣見君子、其樂〈音洛〉如何。興也。隰、下濕之處。宜桑者也。阿、美貌。難、盛貌。皆言枝葉條埀之狀。○此喜見君子之詩。言隰桑有阿、則其葉有難矣。旣見君子、則其樂如何哉。詞意大槩與菁莪相類。然所謂君子、則不知其何所指矣?；蛟?、比也。下章放此。
○隰桑有阿、其葉有沃〈葉鬱縛反〉。旣見君子、云何不樂。興也。沃、光澤貌。
○隰桑有阿、其葉有幽〈葉於交反〉。旣見君子、德音孔膠〈音交〉。○興也。幽、黒色也。膠、固也。
○心乎愛〈葉許旣反〉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賦也。遐、與何同。表記作瑕。鄭氏註曰、瑕之言胡也。謂猶告也?！鹧晕抑行恼\愛君子。而旣見之、則何不遂以告之。而但中心藏之。將使何日而忘之耶。楚辭所謂思公子兮未敢言。意蓋如此。愛之之根於中者深。故發(fā)之遲而存之久也。
隰桑四章章四句
白華〈音花〉菅〈音姦〉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遠(yuǎn)、俾我獨(dú)兮。比也。白華、野菅也。已漚爲(wèi)菅。之子、斥幽王也。俾、使也。我、申后自我也?！鹩耐跞⑸昱誀?wèi)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申后作此詩。言白華爲(wèi)菅、則白茅爲(wèi)束。二物至微、猶必相須爲(wèi)用。何之子之遠(yuǎn)、而俾我獨(dú)耶。
○英英白雲(yún)、露彼菅茅〈葉莫侯反〉。天步艱難、之子不猶。比也。英英、輕明之貌。白雲(yún)、水土輕淸之氣。當(dāng)夜而上騰者也。露、卽其散而下降者也。步、行也。天步、猶言時(shí)運(yùn)也。猶、圖也。或曰、猶、如也?！鹧噪?yún)之澤物、無微不被。今時(shí)運(yùn)艱難、而之子不圖。不如白雲(yún)之露菅茅也。
○滮〈符彪反〉池北流、浸彼稻田〈葉知因反〉。嘯歌傷懷、念彼碩人。比也。滮、流貌。北流、豐鎬之閒、水多北流。碩人、尊大之稱。亦謂幽王也?！鹧孕∷⒘?、尚能浸灌。王之尊大、而反不能通其寵澤、所以使我嘯歌傷懷而念之也。
○樵彼桑薪、卬〈音昴〉烘于煁〈音忱〉。維彼碩人、實(shí)勞我心。比也。樵、采也。桑薪、薪之善者也。卬、我。煁、燎也。煁、無釜之竈?？闪嵌豢膳腼冋咭?。桑薪宜以烹飪、而但爲(wèi)燎燭。以比嫡后之尊、而反見卑賤也。
○鼓鍾于宮、聲聞〈音問〉于外。念子懆懆〈音慥〉、視我邁邁。比也。懆懆、憂貌。邁邁、不顧也?！鸸溺娪趯m、則聲聞?dòng)谕庖?。念子懆懆、而反視我邁邁、何哉。
○有鶖〈音問〉于在梁、有鶴在林。維彼碩人、實(shí)勞我心。比也。鶖、禿鶖也。梁、魚梁也?！鹛K氏曰、鶖·鶴、皆以魚爲(wèi)食。然鶴之於鶖、淸濁則有閒矣。今鶖在梁、而鶴在林、鶖則飽、而鶴則飢矣。幽王進(jìn)褒姒而黜申后。譬之養(yǎng)鶖而棄鶴也。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之子無良、二三其德。比也。戢其左翼、言不失其常也。良、善也。二三其德、則鴛鴦之不如也。
○有扁〈音辯〉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遠(yuǎn)、俾我疷〈音抵。葉喬移反〉兮。比也。扁、卑貌。俾、使。疷、病也。○有扁然而卑之石、則履之者亦卑矣。如妾之賤、則寵之者亦賤矣。是以之子之遠(yuǎn)、而俾我疷。
白華八章章四句
緜蠻黃鳥、止于丘阿。道之云遠(yuǎn)、我勞如何。飮〈去聲〉之食〈音嗣〉之、敎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比也。緜蠻、鳥聲。阿、曲阿也。後車、副車也。○此微賤勞苦、而思有所託者、爲(wèi)鳥言以自比也。蓋曰、緜蠻之黃鳥自言、止於丘阿、而不能前。蓋道遠(yuǎn)而勞甚矣。當(dāng)是時(shí)也、有能飮之食之?dāng)溨d之、又命後車以載之者乎。
○緜蠻黃鳥、止于丘隅。豈敢憚行、畏不能趨。飮之食之、敎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比也。隅、角。憚、畏也。趨、疾行也。
○緜蠻黃鳥、止于丘側(cè)。豈敢憚行、畏不能極。飮之食之、敎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比也。側(cè)、傍。極、至也。國語云、齊朝駕則夕極魯國。
緜蠻三章章八句
幡幡〈音翻〉瓠葉、采之亨〈葉鋪郎反〉之。君子有酒、酌言嘗之。賦也。幡幡、瓠葉貌?！鸫艘嘌囡囍姟Ｑ葬︶︷~、采之亨之、至薄也。然君子有酒、則亦以是酌而嘗之。蓋述主人之謙詞。言物雖薄、而必與賓客共之也。
○有兎斯首、炮〈音庖〉之燔〈音煩。葉汾乾反〉之。君子有酒、酌言獻(xiàn)〈葉虛言反〉之。賦也。有兎斯首、一兎也。猶數(shù)魚以尾也。毛曰炮、加火曰燔。亦薄物也。獻(xiàn)、獻(xiàn)之於賓也。
○有兎斯首、燔之炙〈音隻。葉陟略反〉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賦也?？换鹪恢?。謂以物貫之、而舉於火上、以炙之。酢、報(bào)也。賓旣卒爵、而酌主人也。
○有兎斯首、燔之炮〈葉蒲侯反〉之。君子有酒、酌言醻〈音酬〉之。賦也。醻、導(dǎo)飮也。
瓠葉四章章四句
漸漸〈音巉〉之石、維其高矣。山川悠遠(yuǎn)、維其勞矣。武人東征、不遑朝〈葉直高反〉矣。賦也。漸漸、高峻之貌。武人、將帥也。遑、暇也。言無朝旦之暇也。○將帥出征、經(jīng)歷險(xiǎn)遠(yuǎn)、不堪勞苦、而作此詩也。
○漸漸之石、維其卒〈音崒〉矣。山川悠遠(yuǎn)、曷其沒〈葉莫筆反〉矣。武人東征、不遑出矣。賦也。卒、崔嵬也。謂山巓之末也。曷、何。沒、盡也。言所登歷、何時(shí)而可盡也。不遑出、謂但知深入、不暇謀出也。
○有豕白蹢〈音的〉、烝涉波矣。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武人東征、不遑他〈音拖〉矣。賦也。蹢、蹄。烝、衆(zhòng)也。離、月所宿也。畢、星名。豕涉波、月離于畢。將雨之驗(yàn)也?！饛堊釉?、豕之負(fù)塗曳泥、其常性也。今其足皆白、衆(zhòng)與涉波而去、水患之多可知矣。此言久役、又逢大雨。甚勞苦而不暇及他事也。
漸漸之石三章章六句
苕〈音條〉之華〈音花〉、蕓〈音云〉其黃矣。心之憂矣、維其傷矣。比也。苕、陵苕也。本草云、卽今之紫葳。蔓生附於喬木之上。其華黃赤色。亦名凌霄。○詩人自以身逢周室之衰、如苕附物而生。雖榮不久。故以爲(wèi)比、而自言其心之憂傷也。
○苕之華、其葉青青〈音精〉。知我如此、不如無生〈葉桑經(jīng)反〉。○比也。青青、盛貌。然亦何能久哉。
○牂〈音臧〉羊墳〈音焚〉首、三星在罶〈音柳〉。人可以食、鮮〈上聲〉可以飽〈葉補(bǔ)茍反〉。○賦也。牂羊、牝羊也。墳、大也。羊瘠則首大也。罶、笱也。罶中無魚而水靜、但見三星之光而已。○言餓饉之餘、百物彫耗如此。茍且得食足矣。豈可望其飽哉。
苕之華三章章四句。陳氏曰、此詩其詞簡(jiǎn)、其情哀。周室將亡、不可救矣。詩人傷之而已。
何草不黃、何日不行〈葉戸郎反〉。何人不將、經(jīng)營四方。興也。草衰則黃。將、亦行也。○周室將亡、征役不息、行者苦之。故作此詩。言何草而不黃。何日而不行。何人而不將、以經(jīng)營於四方也哉。
○何草不玄〈葉胡勻反〉、何人不矜〈音鰥〉。哀我征夫、獨(dú)爲(wèi)匪民。興也。玄、赤黑色也。旣黃而玄也。無妻曰矜。言從役過時(shí)、而不得歸、失其室家之樂也。哀我征夫、豈獨(dú)爲(wèi)非民哉。
○匪兕匪虎、率彼曠野〈葉上與反〉。哀我征夫、朝夕不暇〈葉五反〉。○賦也。率、循也。曠、空也?！鹧哉鞣蚍速罘嘶ⅰ⒑螤?wèi)使之循曠野、而朝夕不得閒暇也。
○有芃〈音蓬〉者狐〈興車葉〉、率彼幽草。有棧〈士板反〉之車、行彼周道。興也。芃、尾長貌。棧車、役車也。周道、大道也。言不得休息也。
何草不黃四章章四句
都人士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句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h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