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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陳遵傳

白話漢書 作者:漢·班固


  陳遵,字孟公,是杜陵人。

  祖父陳遂,字長子,漢宣帝在即位之前與陳遂有交情,曾一起下棋,陳遂多次輸給漢宣帝。

  到漢宣帝即位,起用陳遂,逐漸升至太原太守,于是賜給陳遂有印章封記的文書說“:皇上下詔太原太守:官尊祿厚,可以之償還下棋時輸給我的了。

  你的妻子君寧當時作中人,知道下棋輸時的情狀?!标愃煊谑前葜x,說道:“事情在元平元年(前74)赦令之前?!彼缓翊竭@種程度。

  漢元帝時,征召陳遂為京兆尹,直到擔任廷尉。

  陳遵年幼時失去父親,與張竦、伯松一起擔任京兆史。

  張竦博學多識,以謙潔自守。

  而陳遵放縱不羈,品行雖然不同,但相互之間友好,漢哀帝末年一起知名,為后進人士之首。

  他們一起進入公府,公府分曹治事的屬吏一律都坐著破車趕著小馬,不崇尚華美,而只有陳遵一人最喜歡車馬衣服,門外車馬交錯。

  另外每天必出去飲酒,公事多次廢置。

  西曹用以前的典章制度處罰他,侍曹就到官舍告知陳遵說“:陳卿因某事被處罰?!标愖裾f“:滿一百次就告訴我。”昔日的典章制度,有受處罰滿一百次的便斥退,當受罰滿一百次后,西曹就上告請求斥退陳遵。

  大司徒馬宮是優(yōu)禮賢士的大儒生,又看重陳遵,對西曹說“:這人是度量闊達、不拘小節(jié)的人,怎么能用繁瑣細密的法令斥責他呢?”于是推舉陳遵力能治理三輔政務繁忙的縣分,提拔擔任郁夷縣令。

  過了很長時間,與扶風合不來,自己免職離開。

  槐里大強盜趙朋、霍鴻等作亂,陳遵擔任校尉,擊攻朋、鴻有功,被封為嘉威侯。

  陳遵住在長安城中,列侯近臣貴戚都認為他位尊而敬重他。

  牧守在上任時,以及郡國豪杰到京城的,沒有誰不相繼到遵家來拜見他的。

  陳遵喜歡喝酒,每次喝得很多,賓客滿堂時,總是關上大門,將客人的車轄投入井中,即使有急事,客人最終也不能離開。

  曾有一衙署的刺史奏事,順便探望陳遵,剛好碰上陳遵正在喝酒,刺史非常為難,等陳遵大醉時,突然進去拜見陳遵的母親,叩頭告知遵母自己需上奏尚書定有期限的文書,不能久留,陳遵的母親就讓他從后閣出去。

  陳遵經(jīng)常醉酒,但公事也不廢置。

  陳遵身高八尺多,長頭大鼻,外表很魁偉。

  他約略懂得經(jīng)傳,文辭豐富。

  他生性喜歡書法,給人的書信,主人都將其收藏把它作為一種榮耀。

  他的請求沒有誰敢拒絕,他所到之處,士大夫?qū)λ麪幭嘁远Y相待,惟恐落后。

  當時侯中有一個與陳遵同姓同字的人,每次到別人家,告知是陳孟公,在坐的人沒有不震驚的,以后卻發(fā)現(xiàn)不是的,于是人們給這人取了綽號叫“陳驚坐”。

  王莽歷來認為陳遵才能奇異,在位的人也大多稱贊他,于是起用他擔任河南太守。

  上任后,就派遣從史,召請十位擅長書法的官吏到他跟前,書寫私人信件感謝京城舊友。

  陳遵憑靠幾案,口授給書寫官吏,而且不談公事,寫了幾百封,親疏各不相同,河南郡大驚。

  幾月后被免官。

  起初,陳遵為河南太守,而他的弟弟陳級為荊州牧,在上任時,一起探望長安富人原淮陽王的舅家左氏,與他吃喝玩樂。

  后來司直陳崇聽說這件事,上奏彈劾“陳遵兄弟倆幸蒙皇恩超越等第,陳遵被封以侯爵,擔任郡守,陳級為州牧奉命上任,都以推舉正直明察邪曲、宣揚圣上教化作為自己的職責,他們反而不正身自慎。

  起初陳遵剛被授官,便乘有屏蔽之車進入里巷,拜會寡婦左阿君,擺酒唱歌,陳遵起舞跳躍,倒在座位上。

  天黑以后留宿在此,由侍婢攙扶睡覺。

  陳遵知道飲酒宴食要有節(jié)度,按禮規(guī)不應進入寡婦家,但他卻沉湎酒食,破壞男女倫常,辱沒爵位,沾污印綬,其罪過不堪耳聞。

  我請求將他們?nèi)棵夤佟!标愖衩夤俸?,回到長安家中,賓客更多,吃喝自然同先前一樣。

  過了很長時間,又擔任九江及河內(nèi)都尉,總共三次擔任郡守。

  而張竦也官至丹陽太守,被封為淑德侯。

  后來一起被免官,以列侯的身份回到長安。

  張竦家貧,無賓客。

  逐漸有些喜歡多事的人跟隨他請他正疑問事,談論經(jīng)書而已。

  而陳遵日夜喊叫,車馬滿門,宴請不斷。

  在這之前,黃門郎揚雄作《酒箴》來勸諫漢成帝,其內(nèi)容為喝酒之人與法度之士的辯難,法度之士將他比作物件,說“:你好像汲水之瓶呵。

  看瓶之所在,在井之邊,身處高位而面臨深淵,行動時??侩U危。

  酒醪未入口,卻藏水滿懷,不能左右,為井繩所牽累。

  一旦懸礙不得下,而為井蠶所擊,則自身投入黃泉之中,骨肉為泥。

  自以為是竟到如此田地,還不如鴟夷。

  鴟夷與滑稽兩種酒器,腹大如壺,整天裝酒。

  曾為國家寶器,載于天子屬車,出入兩宮,往來于公卿之家。

  由此言之酒有什么罪過?”陳遵非常喜歡他,經(jīng)常對張竦說:“我與你好像是這樣啊。

  你誦讀經(jīng)書,自身勞苦、自我約束,而不敢失誤,可是我恣意放任,追隨世俗,官爵功名,不比你少,但缺少獨自一人行樂,想來這也不好呵!”張竦說:“人各有性格,誰好誰壞由自己裁決。

  你想成為我也不能,我模仿你也只是失敗。

  雖然這樣,但向我學習的人容易駕馭,仿效你的人卻難以駕馭,我經(jīng)常說這件事?!钡酵趺屡_后,他們二人都客居池陽,張竦被賊兵所殺。

  陳遵在更始年間到長安,大臣推薦他擔任大司馬護軍,與歸德侯劉竦一起出使匈奴。

  單于想逼迫陳遵屈服,但陳遵陳述利害得失,曲直是非,使得單于認為陳遵是一個奇特的人才,將他放回。

  正碰上更始政權(quán)垮臺,陳遵停留在朔方,被賊兵擊敗,一時醉酒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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