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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高乾傳

白話北齊書 作者:唐·李百藥


  高乾,字乾邕,渤海..地人氏。父翼,字次同,豪俠有風度,被州中人士所尊崇。孝昌末,葛榮在燕、趙諸地作亂,朝廷認為翼是山東的豪族,便在他的家中拜他為渤海太守。上任沒有幾天,賊徒越來越多,翼率領所有部眾,移居河、濟之間。于是魏設置了東冀州,以翼為刺史,加鎮(zhèn)東將軍、樂城縣侯。當爾朱兆弒殺莊帝時,翼保境自守。翼對自己的兒子們說:“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眼下社稷岌岌可危,民眾、神靈憤怒怨恨。破家蕩產(chǎn)來報答國家,就在這個時候了。爾朱氏兄弟,性格異常猜忌,猜忌便會生出害人之心,你們應該趁早打算。先人就要有奪人之心,不要失去了大好時機。”事情還沒有協(xié)調(diào)好,翼就死了。中興初,贈使持節(jié)、侍中、太保、錄尚書事、冀定瀛相殷幽六州諸軍事、冀州刺史,謚號文宣。

  乾聰穎明悟,俊偉有智謀,音容美好,進止合乎規(guī)范。少時輕俠,多次違犯公法,長大后翻然改過,而且輕財重義,交結(jié)了很多朋友。魏領軍元叉,權(quán)傾當時,兩人因意氣相得,故叉以厚禮待乾。起家拜員外散騎侍郎、領直后,轉(zhuǎn)太尉士曹、司徒中兵、遷員外。

  魏孝莊帝未作帝以前,乾偷偷地與他互相托附。當爾朱榮進入洛陽時,乾逃往東方投奔高翼。孝莊帝即位,遙拜乾龍驤將軍、通直散騎常侍。乾兄弟本有縱橫之志,見爾朱榮殺害人士,認為天下即將大亂,乃率領河北流民在河、濟之間造反,還接受了葛榮的官爵,并且屢次打敗了齊州士馬。不久莊帝派右仆射元羅巡撫三齊,乾兄弟相繼向朝廷投降。帝拜乾為給事黃門侍郎。爾朱榮認為依照乾以前犯下的罪惡,不應任近要官爵,莊帝也就準許乾解官返歸故里。回鄉(xiāng)后,乾招納驍勇,以打獵射箭為娛樂。榮死,乾快馬趕赴洛陽,莊帝看到后,極其高興。此時爾朱氏黨徒擁兵在外,莊帝以乾為金紫光祿大夫、河北大使,令其招集鄉(xiāng)勇互為表里作為朝廷的后援。乾流著眼淚接詔,其弟昂拔劍起舞,請求以死報答皇帝之恩。

  不久爾朱兆進居洛陽。很快兆打發(fā)自己的監(jiān)軍孫白鷂領百余騎到冀州,宣言普征民馬,準備等候乾兄弟送馬來時,將他們抓獲。乾早就有了報復之心,當白鷂突然到來的時候,知道自己要被他們算計,于是先定謀略,暗中帶領壯士,突然襲擊,占領了州城,并且傳檄州郡,殺死白鷂,活捉了刺史元仲宗。乾推封隆之權(quán)行州刺史事,還為莊帝舉哀,三軍素縞。乾走上祭壇鼓動士氣,其辭氣激昂,涕淚交下,將士們沒有一個不哀傷悲憤的。北受幽州刺史劉靈助節(jié)度統(tǒng)領,互為影響。很快,靈助被人誅殺。

  適逢高祖從山東出發(fā),聲言前來討伐,眾人因此不安,個個惶恐。乾對自己的黨徒們說:“我聽說高晉州膽略蓋世,其志氣絕不在人之下。再說爾朱氏無道,弒主害民,這正是英雄為正義效力的時候。今天他到這里來,必有更深層次的打算,我們應該輕馬相迎,密陳旨意,大伙不要憂患恐懼,請讓我去一趟吧?!鼻銕ьI十多騎前往關(guān)口迎接。乾既通曉時機,且熟悉世事,言辭慷慨,十分合乎高祖的心意。因之高祖大加獎賞,還和他同帳共寢。這時的高祖雖內(nèi)心有著遠大抱負,但外表上沒有顯露絲毫痕跡。爾朱羽生為殷州刺史,高祖秘密打發(fā)李元忠領兵圍逼其城,并命令乾統(tǒng)眾假裝前往援救。乾便單騎跑進城中拜見羽生,同他商定防守計劃。羽生與乾一道出城,即被高祖生擒,這樣平定了殷州。又同高祖等人定策推立中興主為帝,因拜乾侍中、司空。早些時候,信都草創(chuàng),軍國權(quán)輿,乾遭父母之喪卻不能為他們守孝。當武帝即位后,天下逐漸安定,乾便上表請求辭職,歸家行三年之孝。帝下詔同意解除侍中,但要保留司空之位,還封他為長樂郡公,食邑一千戶。乾雖然求退,卻不讓他隨便入朝。既然辭掉了內(nèi)侍之職,朝廷也就不太關(guān)心照顧他了,所以心情不太暢快。

  武帝對高祖存有二心,就希望乾能為己效力,曾在華林園設宴,畢,只讓乾一人留下,說:“司空蓋世的忠良,今日又立有特別的功勞,我們雖是君臣之交,但卻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所以應該共立盟約來加深我們的關(guān)系?!蔽涞蹣O其真誠地逼迫著他。乾回答說:“我家世代服事朝廷,而且得了極高的寵遇,因此只有以身報國,而絲毫沒有異心。”乾雖然有這樣的回答,但不是發(fā)自肺腑。事情倉猝,又不敢說武帝有不好的企圖,更不敢堅決推辭,也不啟奏高祖。乾看到武帝設置部曲,私底下對親近的人說:“主上不親近勛貴賢臣,卻招募小人。多次打發(fā)元士弼、王思政前往關(guān)西,同賀拔岳計議。又出賀拔勝任荊州刺史,外表上顯示疏遠猜忌,內(nèi)底里則在樹立朋黨,令其兄弟相近,試圖占有西方。禍難即將出現(xiàn),我很快就要遭殃了。”于是向高祖密報。高祖召乾前往并州,一塊討論時事,乾于是勸高祖接受魏帝的禪讓。高祖用衣袖堵著他的口說:“不要胡說。今天我已奏稟皇上請求恢復你的侍中之職,那樣的話,門下的事情,就全部拜托給你了?!备咦鎸Υ耸码m然多次請求,但詔書一直不下。

  數(shù)次懇請,均無答復,乾感覺到災難就要出現(xiàn)了,秘密地向高祖作了報告,要求赴徐州任職,朝廷也就授予他使持節(jié)、都督三徐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徐州刺史??煲獎由砩下窌r,帝知道乾泄漏了以前的密事,就詔告高祖說:“朕與乾邕早有盟約,現(xiàn)在他又自食其言了。”高祖就拿出乾前后遞交的論啟,打發(fā)使者呈送武帝。帝召來乾,將所有論啟交給他看后,便將他拘禁到了門下省,還當著高祖的使者,數(shù)落乾前后的過失。乾辯解道:“我以身奉國,義盡忠貞,陛下既然已經(jīng)有了異圖,卻指責我反復無常。如果是一般人這樣批評,我也沒有臉面了,何況是皇上譴斥,哪有活命的可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功高震主,自古至今,都是如此。假如我死后有知,無疑是不會辜負莊帝的希望的?!鼻幢毁n死,死時年僅三十七歲。乾臨死之前,神色不變,看他的人無不為之惋惜感嘆。此時武衛(wèi)將軍元整監(jiān)刑,對乾說:“有書信要交給家里人吧?”乾說:“我們兄弟分開后,各在不同的地方,今天的事情,料想到?jīng)]有好的結(jié)果,我的兒子很小,什么都不懂,大概也會傾巢破卵,我還想說什么呢?”后來高祖討伐斛斯椿等,駐扎盟津,對乾的弟弟昂說:“我如果早點采用司空的謀略,那會有今天的舉動!”天平初,朝廷贈乾使持節(jié)、都督冀定滄瀛幽齊徐青光兗十州軍事、太師、錄尚書事、冀州刺史,謚號文昭。乾長子繼叔承襲其祖父的爵位為樂城縣侯,朝廷下令乾弟第二子呂兒承繼乾爵。

  高乾之弟慎,字仲密,飽覽文史,與兄弟志向有異,而得父親鐘愛。魏中興初,除滄州刺史、東南道行臺尚書。太昌初,遷光州刺史,加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時天下初定,準許慎以本鄉(xiāng)部曲數(shù)千人跟隨。慎為政嚴酷,又慫恿左右,所以吏民深受其害。兄乾死,慎秘密放棄光州投奔高祖,武帝則下令青州截斷他的歸路。慎從小路趕往晉陽,高祖委任他做了大行臺左丞,轉(zhuǎn)尚書。因敢于揭發(fā)人的短處,所以民吏們都害怕他。自義旗樹立之后,安州民眾依仗其邊地險峻,不服朝廷,不久以慎為行臺仆射,領兵平定了該地。天平末,拜侍中,加開府。

  元象初,出任兗州刺史。很快征為御史中尉,而所選用的御史,多是親戚鄉(xiāng)鄰,不符合朝廷的期望,世宗向朝廷上書,請求改選。慎前妻為吏部郎中崔暹的妹妹,后來被慎拋棄。暹這時正被世宗倚重,慎認為暹挑撥離間,加之性情急躁,積怨成恨,由是對犯法違紀者很少糾劾,反加縱舍。高祖有意見了,責備他,使得他更加不自安。朝廷放出任北豫州刺史,于是他占據(jù)武牢投降了西魏。慎最先入關(guān)。周文帝領眾向東進發(fā),在邙山被高祖打敗。慎妻及子想逃往西方,在行進途中全被抓獲。高祖看在勛家的面上,上書朝廷只要求配沒慎的一家。

  高昂,字敖曹,乾第三弟。小時候就有壯氣。年輕時灑脫不拘,膽力過人,龍眉豹頸,姿體雄異。其父為他找了位嚴厲的教師,并請多加捶撻。昂不從師訓,專事馳騁,常說男兒當橫行天下,自己爭取富貴,那能呆坐讀書,作老博士?與兄乾一道,多次搶劫掠奪,州縣不能給以治罪。他還招集劍客,傾盡家資,鄉(xiāng)里畏懼他,不敢絲毫得罪。其父翼經(jīng)常對人講:“這個兒子不是滅亡我的家族,就是要高大我家的門面,不只是州里的豪強?!?br />
  建義初年,昂兄弟一同舉兵,不久又奉旨散眾,被朝廷委任為通直散騎侍郎,封武城縣伯,食邑五百戶。乾辭職歸家,與昂均居鄉(xiāng)里,陰養(yǎng)壯士,爾朱榮聽報后很不高興,密令刺史元仲宗誘捕昂,解送晉陽。永安末,爾朱榮進入洛陽,讓昂跟隨著,拘禁在駝牛署。不久榮死,魏莊帝馬上召見并慰問了他。時爾朱世隆回師圍逼宮闕,帝親赴大夏門指揮。昂獲得自由,披甲執(zhí)銳,志凌強敵,乃與其從子長命等人揮舞刀槍,沖入敵陣,所到之處,全部披靡。帝和旁觀的人沒有一個不豎大姆指的。帝隨即拜他為直閣將軍,還賜帛千匹。

  昂認為寇賊難平,非一夫的力量能夠勝任,便請求返回本鄉(xiāng),招集部曲。朝廷拜他為通直常侍,加平北將軍。其故鄉(xiāng)的義勇,紛紛前往投奔。適遇京師陷落,昂便與父兄一道占據(jù)信都起義。殷州刺史爾朱羽生率軍偷偷襲來,剛抵城下,昂來不及披甲,馬上帶領十余騎向敵方?jīng)_去,羽生退走,城內(nèi)民心才趨安定。后廢帝立,除昂使持節(jié)、冀州刺史,并準許保持終身。拜大都督,率眾在高祖指揮下于廣阿大敗爾朱兆。平定鄴城后,又率自己的部眾鎮(zhèn)守黎陽。又跟隨高祖在韓陵征討爾朱兆,昂親自領帶鄉(xiāng)人部曲王桃湯、東方老、呼延族等三千人。高祖說:“高都督統(tǒng)率地道的漢人,恐怕辦不成事,今天應當分出千余鮮卑兵與漢軍混合,你意下如何?”昂回答說:“敖曹我所帶領的部曲,訓練了好長時間,前后多次參加戰(zhàn)斗,不比鮮卑人差,現(xiàn)在如果混雜,便會引起情不相合,勝則爭搶功勞,敗則推卸責任。我請求帶領自己的漢軍,不麻煩您來調(diào)配了?!备咦嫱馑目捶āEc敵交戰(zhàn),高祖不利,軍隊向后退卻,爾朱兆等正欲追擊。高岳、韓匈奴等帶領五百騎兵攻擊兆的前軍,斛律敦收集散卒緊追兆軍的尾部,昂與蔡俊統(tǒng)帥千騎從栗園沖出,攔截兆軍,兆軍因此大敗。這一天若是沒有昂等的援救,高祖就要遇險了。

  太昌初,昂才到冀州。不久加侍中、開府,晉爵為侯,食邑七百戶。兄乾被朝廷殺死后,昂就帶著十多隨從逃往晉陽,投奔了高祖。斛斯椿作亂,高祖征討,命令昂為前驅(qū)。武帝西遁,昂率五百騎兵以加倍的速度追趕,抵達崤陜,沒有趕上,就回來了。不長時間,行豫州刺史事,又帶兵討伐三荊諸州不愿歸附的民眾。天平初除侍中、司徒公。由于兄乾是死于侍中的位上,故昂堅決推辭此職,轉(zhuǎn)司徒公。

  這時高祖正準備攻打關(guān)隴,就讓昂為西南道大都督,從小路趕赴商洛。山道險阻,并且已被寇賊控制,昂邊打邊走,沒有人能夠制止他前進的步伐。很快攻克了上洛,還活捉了西魏洛州刺史泉企以及幾十名將帥。適逢竇泰失利,召昂回師。昂被流矢射中,傷勢很重,他看了一眼左右說:“我以身報國,死無遺憾,所可嘆息的,是沒有看到季式作刺史?!备咦媛牭綀蟾?,馬上派人火速啟稟皇上,委任季式作了濟州刺史。

  昂回,再為軍司大都督,統(tǒng)七十六都督,與行臺侯景在武牢訓練軍隊。御史中尉劉貴這時也領眾駐屯北豫州,同昂發(fā)生了小小的爭吵,昂火了,鳴鼓聚兵向劉貴發(fā)起進攻。經(jīng)侯景和冀州刺史萬俟受洛干調(diào)解,進攻才停止。昂的任俠凌物就是這樣。此時,鮮卑人一向輕視漢人朝臣,只畏服高昂一個。高祖每每向三軍下令,就使用鮮卑語,如果高昂在場,就改用漢語。昂曾赴相府拜訪,守門的人不讓進去,昂一時火起,摘下弓箭就射。高祖知道此事,卻沒有斥責。

  元象元年(538),晉封京兆郡公,食邑一千戶。同侯景一道向盤踞在金墉城的獨孤如愿發(fā)起進攻,周文帝統(tǒng)眾援救。兩軍在邙陰交戰(zhàn),昂帶領的部眾失利,兵士幾乎跑光。昂單馬往東,想趕到河梁南城,因城門鎖閉無法進入,很快就被西魏軍俘虜殺害,時年三十八歲。贈使持節(jié)、侍中、都督冀定滄瀛殷五州諸軍事、太師、大司馬、太尉公、錄尚書事、冀州刺史,謚號忠武。子突騎繼嗣,突騎早死。世宗又召來昂的諸位兒子,親自挑選第三子道豁嗣爵。皇建初,追封昂為永昌王。道豁承繼王爵,武平末,拜開府儀同三司。入周,授儀同大將軍。開皇中卒于黃州刺史任上。

  季式,字子通,高乾第四弟。季式也有膽氣。中興初,拜鎮(zhèn)遠將軍、正員郎,遷衛(wèi)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尋加散騎常侍,領主衣都統(tǒng)。太昌初,除尚食典御。

  天平中,出季式為濟州刺史。山東老賊劉盤陀、史明曜等攻劫道路,剽掠村莊,齊、兗、青、徐四州都害怕他們,歷任刺史均不能夠加以制服。季式上任后,全部消滅了他們。不久,濮陽百姓杜靈椿等攻城掠村,聚眾近萬人,季式派出三百騎兵,只打了一仗就將他們擒獲。另外,陽平路文的黨徒緒顯等人建立營柵作亂,季式出兵進行了彈壓。又有群賊攻破南河郡,季式派兵圍剿,很快平定了賊亂。從此之后,遠近安寧。季式兄弟貴盛,都有勛勞于時,自從統(tǒng)領千余部曲,八百匹馬,以及準備充分的武器后,凡有追剿平定賊害,一般都會取得勝利。有一客人曾對季式說:“濮陽、陽平屬京畿之地,既沒有接受朝廷詔令,又沒有寇賊侵入境內(nèi),哪有急事,就派遣私軍遠戰(zhàn)的道理?萬一失利,難道不是自找死罪?”季式答曰:“你這些話,對朝廷很是不忠。國家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哪有看見寇賊不加誅討的?再說,賊寇知道官軍永遠不會來圍剿他們的,又不會想到外州會出兵,在其無準備之時,打敗他們是肯定的。兵貴神速,何得后機,若以此得罪,我也沒有遺憾。”

  元象中,西魏軍大至。高祖親自統(tǒng)領三軍進行抵御,布陣邙北,結(jié)果,交戰(zhàn)不久,東魏軍大敗,河中漂流的尸體一個連著一個,敗亡之兵首尾相接,人心動搖,都說世道要變。其所親近的部曲向季式進言說:“看今天的形勢,大事已去,您可帶兩百心腹跑到梁朝,又逃避了禍害,也沒有丟掉富貴,為什么要坐在這里等死?”季式說:“我們幾弟兄享受國家的重恩,與高王一同安定天下,國家一旦傾危,我們逃走,則是最大的不義。如果社稷顛覆,就應該拼命死戰(zhàn),那能顧及區(qū)區(qū)之身而茍且偷生?”這次戰(zhàn)役,其兄高昂殉職。

  入朝為散騎常侍。興和中,行晉州事。解州事,鎮(zhèn)守永安戍。高慎擁武牢反叛,派遣信使向季式報告。季式得信后又吃驚又害怕,隨即匆忙趕往高祖駐地報告。高祖認為季式心誠,還是像原來那樣對待他。武定中,除侍中,尋加翼州大中正。先是世宗曾任此職,上書朝廷請回授季式。為都督,從清河公岳破蕭明,在渦陽敗侯景。回朝,除衛(wèi)尉卿。再任都督,隨清河公進攻潁川的王思政,取得了勝利。累計前后所立軍功加儀同三司。天保初,封乘氏縣子,仍為都督,隨司徒潘樂征討江、淮間的寇賊。季式私自打發(fā)樂人赴邊境交易,還京后,事發(fā),遭拘禁。很快又被釋放。四年(553)夏,因疽發(fā),卒,年三十八歲。贈侍中、使持節(jié)、都督滄冀州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謚號恭穆。

  季式性格豪爽,喜好飲酒,又依仗家族的勛功,而不加檢束。同光州刺史李元忠交游,關(guān)系極好,在濟州夜飲,想起了元忠,便打開城門,命令左右乘驛馬帶一壺酒趕往光州慰勞。朝廷知道此事,卻未加追究。兄慎叛變后,很快就辭去了自己的官職。黃門郎司馬消難,左仆射子如的兒子,也是高祖的女婿,勢盛當時。消難趁著空閑,找到季式,兩人暢飲起來。季式留消難住宿,第二天早晨,所有的門都關(guān)閉著,也找不見鑰匙,消難十分焦急,一個勁地請求說:“我是黃門郎,天子的侍臣,哪有不參朝的道理?再說我已是一宿未歸,家君無疑會十分驚異。今天如果還留我狂飲,我得罪無法推辭,恐怕你也免不了要受到譴責?!奔臼秸f:“你自稱黃門郎,又說害怕令尊驚異,你是想用權(quán)勢嚇我嗎?高季式死,自有一定的地方,本不害怕這些的?!毕y道歉后請求出門,卻始終得不到同意。酒拿上來了,堅決不喝。季式勸道:“我留你盡興,你是什么人,不想和我痛飲?”命令手下拿來車輪括住消難的脖頸,又找來一輪括住自己的脖頸,還是倒?jié)M酒杯相勸。消難無可奈何,強笑著應酬。兩人這才一同取下車輪。季式又留消難在家住了一宿。消難失蹤兩天,沒有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所以內(nèi)外驚異。消難出來后,才把詳情告訴人們。世宗在京師輔政,請求魏帝賜給消難美酒數(shù)石、珍肴十車,還下令與季式關(guān)系密切的朝士,都到季式宅中宴飲。其得恩寵就是如此。

  高翼長兄的兒子永樂、次兄的兒子延伯,十分的寬厚,有長者的風度,他們都隨從翼舉起了義旗。永樂年中官至衛(wèi)將軍、右光祿大夫、冀州大中正,出任博陵太守,因處理不好民事,被迫自殺。贈使持節(jié)、督滄冀二州諸軍事、儀同三司、冀州刺史。子長命,本是賤出,二十多歲才被收養(yǎng),但他兇猛好殺,不過在打仗時也很勇敢。最早在大夏門抗御爾朱世隆,因功累遷左光祿大夫。高祖遙授長命雍州刺史,封沮陽鄉(xiāng)男,食邑百戶,很快晉封為鄢陵縣伯,增邑二百戶。武定中,隨儀同劉豐討伐侯景,反被侯景誅殺。贈冀州刺史。延伯歷職中散大夫、安州刺史,封萬年縣男,食邑二百戶。天保初,加征西將軍,晉爵為子。卒,贈太府少卿。

  自從高昂因豪俠為世人所知后,前來投奔他的有呼延族、劉貴珍、劉長狄、東方老、劉士榮、成五、韓愿生、劉桃棒;隨同他舉起義旗的有李希光、劉叔宗、劉孟和。這些人仕宦都很顯達。

  劉孟和名協(xié),浮陽饒安人氏。孟和年輕時喜好弓馬,性格豪爽。幽州刺史劉靈助起兵后,孟和也聚集徒眾歸附高昂兄弟,昂則與靈助遙相呼應。靈助失敗,昂便占據(jù)冀州,孟和就為其效力。適逢高祖在冀州起義,拜孟和為都督。中興初,授通直常侍。二年(532),除安東將軍,尋加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由于建義的功勞,賜爵長廣縣伯。天平中,為衛(wèi)將軍、上黨內(nèi)史,罷郡,除大丞相司馬。武定元年(543),坐事被處死。

  劉叔宗字元纂,樂陵平昌人氏。柔和謹慎,頗有學業(yè),舉秀才。慢慢升為滄州治中。永安中,加鎮(zhèn)遠將軍、諫議大夫。兄海寶,少時俠義,卻被州民喜愛。高昂舉起義旗時,海寶率領鄉(xiāng)民襲擊滄州以響應,昂請海寶權(quán)行滄州事。前范陽太守刁整在內(nèi)心里依附爾朱氏,他派弟弟的兒子安壽偷襲滄州,殺死了海寶。叔宗投奔高昂。中興初,高祖拜他為前將軍、廷尉少卿。太昌初,加鎮(zhèn)軍將軍、光祿大夫。天平初,除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二年(533)卒。贈使持節(jié)、儀同、定州刺史。

  東方老,安德鬲縣人氏。其家族世代寒微。老身長七尺,膂力過人。少年時粗獷無賴,交結(jié)輕險之徒同做賊盜,成了鄉(xiāng)里的禍害。魏末兵起,便做了昂的部曲。義旗樹起后,隨從高昂征戰(zhàn)討伐,因軍功除殿中將軍。累遷平遠將軍,除魯陽太守。后拜南益州刺史,兼領宜陽太守,賜爵長樂子。老做二郡太守,出入數(shù)年,境接群蠻,又與西敵相鄰,至于攻城野戰(zhàn),身先士卒,多次以少制眾,西魏人很是害怕他。顯祖受魏禪,別封老為陽平縣伯,遷南兗州刺史。后與蕭軌等渡江攻陳,戰(zhàn)歿。

  李希光,渤海..地人氏。父紹,魏長廣太守。希光隨同高乾在信都起義。中興初,除安南將軍、安德郡守。后任世祖的開府長史。武定末,從高岳平潁川,封義寧縣開國侯,歷潁、梁、南兗三州刺史。天保中,為揚州刺史,與蕭軌等渡江攻陳,戰(zhàn)歿。贈開府儀同三司、西兗州刺史。子子令,尚書外兵郎中。武平末,通直常侍。隋開皇中卒于易州刺史任上。希光族弟子貢,因參與起義之功,官至吏部郎,后為兗州刺史。由于貪污殘暴被世宗誅殺。

  顯祖譴責陳武帝廢了蕭明,命令儀同蕭軌率領李希光、東方老、裴英起、王敬寶及步騎數(shù)萬人前往討伐。七年(556)三月渡江,襲占了石頭城。五位將領名位相當,英起以侍中為軍司,蕭軌與希光都是都督,軍中抗禮,不相服從,各有主意,互不買賬。屯軍丹陽城下,適逢五十余天的霖雨,兩軍交戰(zhàn),兵器都不能使用,所以導致了失敗。將帥俱死,士卒生還者也只有十之二三,而遺棄的器械軍資則無法統(tǒng)計。蕭軌、王敬寶之事跡,史缺,故無法為傳。

  裴英起,河東人氏。其先輩晉末渡過淮河,寓居淮南的壽陽縣。祖父彥先,跟隨薛安都入魏,官至趙郡守。父約,渤海相。英起聰明滑稽,好詼諧,不拘禮節(jié),仕魏至定州長史。世宗委任其為行臺左丞。天保中,為都官尚書,兼侍中,戰(zhàn)死,贈開府、尚書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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