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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拉面頭”發(fā)型的37歲作家又吉直樹首次來中國,他日前在上海的演講活動現(xiàn)場人氣爆棚。吸引讀者的是一種跨界帶來的反差魅力———有17年職業(yè)搞笑經(jīng)歷的藝人,本是靠在舞臺上“耍嘴皮子逗樂”為飯碗,卻成為80年來首位摘得日本芥川獎的“漫才”藝人,處女作小說《火花》售出空前的300萬余冊。
日語里的“漫才”,有點類似中國相聲的詼諧表演。有讀者打了個或許不恰當?shù)谋确剑痘鸹ā分畩Z目,好比德云社的岳云鵬寫了一部小說,直接拿到魯迅文學獎。目瞪口呆之余,人們不禁要問:行走搞笑界的“讀書藝人”,何以在筆下流淌出打動眾人的文字?
《火花》寄語懷揣夢想打拼的平凡人
《火花》的故事取材自搞笑藝人的生活,小說中名不經(jīng)傳的“漫才”藝人德永與前輩神谷,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留下了對演藝生涯的思考,新晉藝人的真實和浮躁都躍然紙上?!痘鸹ā泛嗴w中文版日前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
活動現(xiàn)場,《火花》中文譯者、作家毛丹青說,《火花》的故事并不曲折,它反映了現(xiàn)代日本社會普通人的一面,年輕男女的憧憬與挫折、生活與理想都娓娓道來,書中鮮少催人淚下的故事,只有直白,以及直白帶來的真誠。這份真誠或許成就了《火花》奇跡般的數(shù)據(jù)———小說首發(fā)日本雜志《文學界》后,讓這本1933年創(chuàng)刊的純文學老牌雜志歷史上首次賣斷加印;日本Netflix制作的同名改編電視劇《火花》,在豆瓣上獲得了罕見的9.3分;同名改編電影將于今年11月上映。
對大多數(shù)藝人來講,表達自我與迎合世俗是一對矛盾的抉擇。何時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何時表演別人眼中期待的自己?多大程度上是追求“藝術(shù)”,又有多少僅是為了出名?又吉直樹在《火花》中提出思考,“許許多多懷揣著夢想來東京打拼的人,或許只有1%成為明星,但并不是只有走紅的人才是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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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人看來,我們也許連二流藝人都算不上”,但現(xiàn)實沒有減少他對舞臺的敬畏和迷戀,“花很長時間做一件沒必要的事情是很可怕的吧?在人人僅有一次的人生中,挑戰(zhàn)一件也許是不出成果的事情是令人膽寒的吧?我希望體驗世界驟然變化的一瞬間,體驗段子沒人笑的恐懼以及哄堂大笑的喜悅?!彼凇痘鸹ā分卸x了心目中的“漫才”師———無論是膽小鬼,還是自作多情,甚至是無可救藥的傻瓜,只有敢站到遍布風險的舞臺上,全心全意為顛覆世俗常規(guī)而勇于挑戰(zhàn)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漫才”師。
深受太宰治影響,文學不為現(xiàn)實煩惱提供答案卻能帶來慰藉
細心的讀者不難發(fā)現(xiàn),《火花》主人公德永身上帶著又吉直樹的影子———性格內(nèi)向,走到哪里似乎都有種疏離感,不習慣在酒席觥籌間表現(xiàn)自己?!澳切┯篮愕牟豢删人幍臍q月決非只是荒唐的騷動。我們真的感覺到恐懼,從心底恐懼父母和戀人日漸衰老,恐懼一事無成。我們真的怕自己主動讓夢想完結(jié)。甚至有那么幾個夜晚,覺得所有人都是陌生人”。這段書中獨白讓不少讀者心有戚戚。
在毛丹青主編的系列雜志書《在日本》最新一期里,又吉直樹透露,日語是那種不明顯表達出來的語言,比起故事,他更喜歡研究作品的文體和寫作手法。“日本作家越來越開放了,他們不僅寫日本的事情,也寫世界共通的東西。我寫《火花》的時候,同時期日本作家也開始描寫這個世界,比如獲直木獎的西加奈子《再見》、中村文則《教團X》等作品,都已不僅止步于日本格局?!?/p>
今年5月,又吉直樹的第二部長篇小說《劇場》在日本出版,首次挑戰(zhàn)愛情題材,引發(fā)廣泛關(guān)注。分享文學地圖時,他不忘大江健三郎、川端康成、芥川龍之介,但尤其偏愛的還屬太宰治。中學時他反復讀《人間失格》百遍以上,對主人公大庭葉感同身受,覺得作家仿佛在寫自己的心情,書中劃滿了熒光筆痕跡。在他看來,文學不一定能為現(xiàn)實世界的煩惱提供答案,但作家們構(gòu)筑的文字世界里的溫暖苦痛,常讓讀者生出“原來有人懂”的感動,從而得到心靈的慰藉。(文/許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