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時代的大風疾雨里享受不舒適的自由——林白‘女性三部曲’發(fā)布會”在北京舉辦。發(fā)布會現(xiàn)場，作家林白與自媒體博主李烏鴉一起，圍繞林白創(chuàng)作的《北去來辭》《一個人的戰(zhàn)爭》《說吧，房間》三部作品展開交流，與現(xiàn)場讀者們一同進入林白用三十年時光構建起的小說世界。

作家林白（左）與自媒體博主李烏鴉出席林白“女性三部曲”發(fā)布會

“我個人生命中一道絢爛的極光”

活動伊始，林白表達了“女性三部曲”的出版發(fā)表了感受，“今天早上起來，我想到艾米莉·狄金森的一首詩：‘充斥青銅——和烈焰——北方——今夜——它醞釀得——如此充分——對自己如此胸有成竹——’初讀這首詩的時候，我就覺得特別震撼，后來我才知道，這首詩描寫的是極光?！匀壳兑粋€人的戰(zhàn)爭》《說吧，房間》《北去來辭》，應該是我個人生命中一道絢爛的極光?！绷职讓⑦@三部作品視為自己創(chuàng)作生涯中的重要代表，也是她個人用文字對女性生命體驗所做的探索。

對于為什么選擇這三部作品組成“女性三部曲”，并以這三部作品來概括女性的生命感知，林白表示，“這三本書最能代表女性個體生命的感覺。它們像女性一步步走過的三個階梯，記載的是女性生命中的痛感、羞恥、掙扎和最終獲得的成長?！?林白強調(diào)，這些作品不是關于某種主義，也并不是針對某個社會議題。作為文學作品，它們更重要的部分是對生命實感的書寫與表達。

嘉賓李烏鴉分享道：“《一個人的戰(zhàn)爭》里面的女性，有懦弱，有無奈，卻沒有很憤怒。林白老師只是對女性體驗的一次真切記錄，但作品里的觀念之先進，寫作之大膽，即便是在今天閱讀，依然如此先鋒和前衛(wèi)，讓人驚掉下巴。在我看來，這是非常坦誠的書寫。”林白表示，這部書在三十年前出版時，也收獲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和反饋?！拔耶敃r沒覺得自己寫得很大膽，現(xiàn)在看來，還是有點大膽的。當年只覺得，這是一次很自然的寫作過程，因為我完全身處在人物的深處，就像身處在黑暗的隧道里，我一點點地往前走，最后一點點地走出來?！?/p>

《一個人的戰(zhàn)爭》書封

李烏鴉提到，許多女性作家在面對主流文化和文學界時，常常會遇到一種困境——如果過度書寫女性的內(nèi)心或身體經(jīng)驗，作品就可能被看作不具普適性，從而遭遇輕視。對此，林白深有感觸，“正是因為這種對女性經(jīng)驗的忽視，很多女性作家的作品在發(fā)表時曾遭遇許多困難。早期我也經(jīng)常被退稿，但我是內(nèi)心很強悍的寫作者。當時，圖書館的阿姨都覺得，再這么退稿人會得精神病的，還勸我，‘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不適合做這一行？’我從沒想過，我特別愿意寫，我就是寫，我永遠寫。”

“沒有別的路可走，唯一的路就是寫作”

李烏鴉指出，“許多作家也不愿意將自己的作品定義為‘女性文學’，我作為讀者，一開始也很困惑。后來漸漸明白，這樣會讓‘女性文學’作為一類文學概念被單獨摘除出來。而事實上，女性占人類總數(shù)的半數(shù)，所以它應該是文學的組成部分，是以女作家的身份為出發(fā)點，去分享的人類共同體驗，去創(chuàng)作的只有女性作家才能創(chuàng)作的文學?！?/p>

林白表示，如果一定要以“女性主義”來界定自己的話，《說吧，房間》是最“女性主義”的。“小說里的多米，找了八年工作都沒找到，最后十分憤怒，產(chǎn)生了很強烈的氣憤情緒。這部小說有女性的身體經(jīng)驗，有社會對男性和女性在求職方面的雙重標準，在我看來，是‘女性三部曲’中最具有‘女性主義’色彩的長篇小說。”

《說吧，房間》書封

在談到自身的創(chuàng)作經(jīng)歷時，林白回憶起自己在求職和創(chuàng)作之間長期艱難掙扎的歲月。她透露，《說吧，房間》中多米的經(jīng)歷就曾是自己的寫照?！爱斈辏哉夜ぷ骺偸菚媾R額外的要求和限制。有時候要求女性要好看，有時候又要求女性不能太過時髦，這讓我對社會的性別偏見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由于生活充滿了不確定性，“八年里，我的創(chuàng)作始終處于‘狂飆突進’的狀態(tài)，每年都要寫一本書。那段時間，依靠作品的發(fā)表和出版，我才得以維持生計?！?/p>

1995年到2004年間，林白先后完成了《守望空心歲月》《說吧，房間》《玻璃蟲》等一系列作品。盡管如此，經(jīng)濟壓力仍然困擾著她，直到2004年，她才獲得了更為充足的創(chuàng)作時間和空間，“那時，我終于能夠認真寫出一部作品，才有時間去打磨、完成像《北去來辭》這樣一部作品?！?/p>

《北去來辭》書封

在八年的“無業(yè)期”，面對經(jīng)濟壓力和職業(yè)生涯的波折，林白從未放棄她的寫作夢想。盡管在那段時間內(nèi)，她曾一度遭遇失業(yè)和生計壓力，但她始終堅持著“寫作是唯一的出路”這一信念?！皩τ谖襾碚f，不管怎么樣，我都要寫，沒有別的路可走，唯一的路就是寫作。寫作這件事，一定能找到出路的。你每天寫、每年寫，堅持幾年，都可以走出來的。”提到給當下年輕人的建議，林白表示，“首先得養(yǎng)活自己，爭取能有一點收入，把生活需求降到最低。然后要把心態(tài)調(diào)整好，多曬太陽，不要生病。再找一件感興趣的事情去做，畫畫、跳舞、看書、看展，什么都行，豐富自己的精神。最后，要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到屬于自己的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