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我去曼哈頓一家飯店的會議廳參加每周一次的減肥小組聚會。我正在排隊等待進(jìn)去時,突然聽到一聲轟然巨響。
我轉(zhuǎn)過身,看到有個男人站在那里。他戴著滑雪面具,雙手拿槍指著我。另外一個戴面具的男人從桌子后面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他一手抓著一名可憐的職員的脖子,一手拿槍指著他的太陽穴。我頓時嚇呆了,心想這應(yīng)該是最新的減肥招數(shù)吧,比如說,“不減肥就得死!”后來我才明白這不是演練,我們真的遇上壞人了,我被嚇壞了。
戴面具的男人強(qiáng)迫大家(包括每次都會出現(xiàn)的操中西部口音、問番茄問題的婦女和一下子就減肥成功的胖子)趴在會議廳的地板上。我曾幻想過可以先來個后空翻,踢其中一名歹徒的下體,奪走他的槍,再翻個筋斗過去把另一個家伙暴打一頓。但我畢竟不是電影《霹靂煞》里的妮基塔,我著實嚇壞了,只能乖乖地趴著。我努力保護(hù)自己,免得被壞人傷害,同時努力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被大家的恐慌影響。
我的臉貼著地毯,雙手抱在腦后,心跳得飛快。為什么要搶劫我們?為什么要威脅一群心地善良的胖子,我們來參加減肥小組聚會就已經(jīng)夠丟臉了。他們可能認(rèn)為我們?nèi)己鼙?,動作遲緩,口袋里裝滿了食物所以才打劫我們的。我幻想警察會突然沖進(jìn)來,迅速制服歹徒。警察會大喊:“把脫脂餅干放下來,你們這群混蛋!我數(shù)到三你們就把脫脂餅干放下來!”這些歹徒會說:“我們愿意釋放人質(zhì)來交換一盒薄脆餅干、兩卷運(yùn)動錄影帶,再加一份晚餐?!比缓缶旎卮穑骸澳銈冊敢饨邮芑鹜热槔业熬砗兔赓M(fèi)訂閱減肥雜志來代替嗎?”這些壞蛋商量后說:“好,我們愿意!”接著,我們都會跳起來歡呼,有人會去爆些無鹽無奶油的爆米花來吃,然后再一塊去健身房上飛輪有氧課。
事實確是,壞蛋劫匪肆意搜刮我們的珠寶和皮包里的東西時,我懇求老天別讓他們傷害我。他們搜刮完之后就告訴我們,如果誰敢動一下就死定了。過了鴉雀無聲但又驚險萬分的幾分鐘之后,我們的組長鼓起勇氣站起來,打電話報警。沒多久,警察來了。
我打電話給密西根州的家人,告訴他們我剛剛的遭遇。我要給你一個忠告:別打電話給你的密西根州家人說你剛剛在紐約的減肥小組聚會上遭遇持槍搶劫。他們會叫你馬上搬回密西根的。
一個警察在給我錄口供時,突然發(fā)現(xiàn)他旁邊有個體重計。他問我:“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有聽到什么聲音嗎?”接著(他以為我不會注意到),他就站上去量體重。這個警察不胖也不瘦,就是個三十幾歲、很普通的白種男人,理了一個平頭,別了一枚警徽。但這個體重計卻在呼喚他。他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滿意,然后就從體重計上下來,繼續(xù)我們的交談。這個警察站在體重計上的畫面讓我真正見識到我們對肥胖的關(guān)注有多么走火入魔。在那種時候,警察怎么可以關(guān)心他的體重甚于我的死活呢?
我離開了,心里想著明天《紐約郵報》的標(biāo)題是“嚇都嚇瘦了!”。我很慶幸能夠大難不死,于是我在自動提款機(jī)前停下來取款,把我的錢包裝滿后,我買了一盒巧克力餅干來慶祝自己逃過一劫。
接下來那個星期我又去參加小組聚會,我決定不要再因為幾個搶劫犯壞蛋就讓自己生活在恐懼中。除了組長之外,我是唯一一個回去參加聚會的。那是我最后一次去體重監(jiān)控家減肥中心。
其中一名歹徒在接下來的那個星期被逮到了。我真的很想賞他幾巴掌。“你這個混賬東西!”我會大聲叫喊,“我們?nèi)⒓訙p肥小組聚會還不夠可憐嗎,好像我們付錢讓他們用踐踏、傷害的方式幫我們減肥還不夠可憐,你就非得讓我們更丟臉嗎?把我們嚇得半死?這樣你就可以買古柯堿1了,你這個蠢到爆的壞蛋!”不過,最起碼當(dāng)我讀《心火》(Heartburn)2發(fā)現(xiàn),諾拉•艾佛隆(NoraEphron)曾經(jīng)在參加集體治療班時碰到強(qiáng)盜闖入打劫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有資格成為她的粉絲俱樂部的會員。
我認(rèn)為在減肥小組聚會上被人打劫是上帝的暗示,他想借這種方式跟我說我應(yīng)該對自己的外表感到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