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從里面開出一臺三菱吉普車。
穿工作服的老兄,姓牛,朱江知道了他叫牛根生。這時,車?yán)软懥?,牛師傅按動了開門按鈕,左手向汽車揚(yáng)了揚(yáng)手,示意出門。伸縮門縮進(jìn)去了,汽車慢慢滑出大門,車上一個中年人笑著向牛師傅揚(yáng)揚(yáng)手。
牛師傅也笑笑目送汽車出門,然后回過身來坐定,話題就集中到老總身上來了。 “他叫洪天放,去年帶了老婆來昆山,就在附近眉山雅舍租了一套房子住下來,天天開著這部三菱吉普上下班。他對我們工人很好,逢年過節(jié)按臺灣風(fēng)俗給大家發(fā)雙薪和送禮物,大家做事也就比較賣命。他來了確實(shí)有一套辦法,原來的沙場老板做得不好,他接手后,一天一個樣,不愧是學(xué)經(jīng)濟(jì)管理的……”
牛師傅把他的老總宣揚(yáng)成一個十足的好人、能人、高人。
“聽說他和你們在同一個食堂吃飯?”邊上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好奇地問。
“這有什么奇怪的,他們臺巴子節(jié)省是出了名的,另外和工人同吃可以體察民情,了解伙食好壞。不過我看后者才是真的?!迸煾缔D(zhuǎn)過頭去瞪了小伙子一眼,隨手拿起一個青花瓷杯喝了一口茶。
“他太太來工廠嗎?”另外一位穿夾克的青年問。
“他太太不常來,家里有一個七八歲的女兒需要照顧?!迸煾碉@得很了解老總。
朱江坐在邊上靜靜地聽,這時,他掏出一包花生米來,自己抓了幾粒往口中丟,同時,將花生米往桌上一放,對著大家招呼:“來,吃,這是我在前面攤子上買的,炒得還好,吃起來還脆、香?!?/p>
牛師傅聽朱江一說,望了朱江一眼,笑了,順手抓了一把,也往嘴里丟。
幾個人都不客氣地吃起來了,這是在閑聊時常會碰到的事,誰也不會問個一二三。
朱江想多了解洪老總的一些私事,所以變著法子問:“洪老總看來是有一個賢內(nèi)助,會相夫教子?!?/p>
“洪老總的老婆確實(shí)賢惠,他這個家庭看來是美滿的,可是,問題出在他那個女兒身上?!迸煾蒂u關(guān)子,話到了關(guān)鍵部分就停住了。
那個小伙子卻沉不住氣,要聽故事了,他問:“他女兒又怎么樣?”
“唉!這個小妹妹在小時候得了一場病,之后就變成了啞巴,又不愿意見人,怕與人交談交往,這叫什么……”牛師傅一時說不出這個詞匯了,急得用手在頭上抓頭發(fā)。
“叫自閉癥。”朱江笑著給牛師傅解了圍。
“對!對!得了自閉癥,至今還沒有送到學(xué)校讀書。洪老總急壞了。他夫人是講閩南話的,普通話講得不好,所以很少出門。托了人,也沒有回應(yīng)。”牛根生也為這個善良的老總著急。
“他太太怎么樣想的?”穿夾克的年輕人發(fā)問了。
“她有什么想法,她從臺灣來大陸,人生地不熟,還不全靠洪老總想辦法。不過,我去過他家兩次,這個女人很善良、很謙和,還好接近,她對我們工人也很關(guān)心?!迸8芡樗?。
“老牛!”門口來了一位大嫂,四十來歲。
“噢,吳嫂,進(jìn)來坐一坐。”老牛抬起身子,朝門外望去。吳嫂五短身材,穿一件藍(lán)色工作服,上面印著“眉山雅舍”幾個字,一條牛仔褲把她的屁股繃得緊緊的。她手中提滿了東西,左手是一袋魚、香青菜,另一只手中是一袋熟食。
“不坐了,洪先生走了嗎?”吳嫂抬頭問老牛。
“剛出門,估計(jì)是回家去了?!迸煾祷卮穑戳艘幌络?,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