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脫離危險,怎么能出院呢?”她說。
在丈夫面前從來百依百順的李彩鳳沒了主意,她以為丈夫是舍不得花錢才作出這個決定。但就是砸鍋賣鐵她也不能讓丈夫回家啊!回到家里誰還管呢?不管怎么說張有義都是工傷,在醫(yī)院里縣委就不會不管。
“有義,你不能出院!”這一回李彩鳳不能聽他的。
“馬上……出院……”張有義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我去找大夫!”李彩鳳不顧張有義的阻攔,跑出監(jiān)護室來到楊主任的辦公室里。楊主任的辦公室里恰好沒有人,李彩鳳見到楊主任就急切地說:“楊主任,有義要出院……”
高個子的楊主任示意她等一等,然后他走到門邊把房門關好說:“病人沒有醒過來,我說過這是你的幻覺。如果你不愿讓他出院可以再住幾天,但為了病人早日康復,你現在不能跟他說話!”
楊主任的話讓李彩鳳如墮五里霧中,她的丈夫明明醒了,怎么他就是不相信呢?她隱隱約約感覺楊主任的話里好像有什么玄機,但她又弄不明白。既然大夫說他沒有醒來,那就讓他睡吧……
就在李彩鳳在縣醫(yī)院的重癥監(jiān)護室里發(fā)現丈夫張有義醒來的時候,曲唐縣委大院門前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大約一百多名身著破爛工作服的礦工抬著兩塊床板涌到縣委的大門前,床板上躺著兩個一動不動的人。這兩個人仿佛已經死去。他們頭上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身上臟污的衣服。礦工們個個滿臉烏黑,就像非洲的黑人,顯然他們是剛從礦井里走出來。這伙礦工怒氣沖沖地試圖把躺在床板上的兩個傷者抬進縣委大院,但被緊緊關閉的伸縮門阻擋在門外。
縣委大院的大門被礦工們團團圍住。
礦工們群情激憤,他們把床板放在路上,高呼:“開門!開門!”
礦工們還打出了一條白布橫幅,上面用墨筆歪歪斜斜地寫著幾個大字:血債要用血來還!
過路的人也駐足觀看,縣委門前的人越聚越多,街上的交通被嚴重堵塞。
這時,從縣委大樓里匆匆走出幾個人來,領頭的是個子不高的信訪局局長馬云龍。馬云龍拿著一個手提喇叭來到大門處,保安為他開了一條門縫,他們從窄窄的門邊擠出來。馬云龍站定以后,向大家擺擺手,對著喇叭喊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我是信訪局局長馬云龍……”
但他的聲音被淹沒在鼎沸的人聲里。
“滾回去!我們要見周書記!”有人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