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在一邊說:“我們不管鄉(xiāng)長,鄉(xiāng)長是縣長管的,縣長是省長管的。”婦女把手縮了回去,疑惑地問道:“你們不管鄉(xiāng)長?那你們管什么?”吳鐵良笑道:“雖然我們不管鄉(xiāng)長,但我們管污染!只要是靈湖市的污染,不管在哪兒,我們都能管!”婦女說:“包括咱們龍溪村?”小劉笑道:“那當然!要不我們下來干什么?”婦女的臉色馬上多云轉(zhuǎn)晴,她高興地對躺在輪椅上的老人說:“爸,咱們村有救了!咱們村來了貴人了!”田佳拉了一下吳鐵良的衣角,輕笑道:“吳局長,您成了貴人了!”躺在輪椅上好像睡著了的老頭兒忽然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目光熱切地盯著吳鐵良,眼角似乎滾出了兩顆淚珠,他的嘴唇蠕動著,聲音很輕但很清晰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婦女笑了,滿臉的疲憊頃刻被笑意驅(qū)散,她一邊輕輕給父親按摩腹部,一邊招呼道:“你們到屋里搬幾個長凳到外面坐吧,你們想知道什么,隨便問,我都告訴你們!”小劉去里屋拿了兩條長凳,吳鐵良接過一條凳子,坐在婦女的旁邊,田佳在另一條長凳上坐下,小劉要坐在她的身邊,田佳推了他一把,說:“坐遠點兒,受不了你滿口的煙臭味!”小劉抗議道:“我不嫌你狐臭,你倒嫌我煙臭,你別臭美了!”田佳鳳目圓睜,雙手做成九陰白骨爪的樣子,作勢抓向小劉的面門,叫道:“好啊,你敢污蔑我狐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小劉從凳子上逃離,向吳鐵良求情說:“吳局長,您看田主任,一點兒都不像淑女,哪配當您的辦公室主任?”田佳收住手勢,笑道:“可惜你不是吳局長,沒權(quán)辭退我!”吳鐵良朝兩人瞪眼道:“安靜點兒!你們再胡鬧,馬上給我離開這兒!”田佳和小劉乖乖地坐在那兒,不敢玩笑嬉鬧了。
吳鐵良說:“大姐,您父親生病多久了?得的是什么?。俊眿D女說:“我爸叫陸榮男,今年六十三。我叫陸彩仙,我爸以前身體挺好的,一百斤的擔子他挑了就走,農(nóng)閑還出去找活干,可兩年前,不知怎么的,我爸突然就病倒了,到醫(yī)院一查,是胃癌晚期!我爸知道這個病治不好,家里也拿不出錢治,他不愿意住在醫(yī)院里,硬要回家,說死也要死在家里!我沒辦法,就把他拉回家里,也沒錢買藥,痛了我就按摩一下。近幾年啊,村子里得這個病的人可不少,過世的有好幾個,十幾年前,村里沒聽說誰得這種病的!都是那家農(nóng)藥廠害的,自從他們來后,龍溪村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大伙就在想,是不是喝的水、吃的糧食有問題?有人去鄉(xiāng)里、縣里反映,沒啥用,拖到現(xiàn)在都沒個說法!”
吳鐵良說:“我們今天下來,就是想實地察看一下,如果情況屬實,我們會將調(diào)查到的情況向市領(lǐng)導反映,并聯(lián)合相關(guān)部門做出處理意見!”田佳補充說:“比如讓農(nóng)藥廠搬走,給村民們經(jīng)濟補償,對污染的水質(zhì)進行處理等,你們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來?!标懖氏烧f:“我嫁到別的村了,我大哥和小弟都到外省打工了,我才過來陪爸爸。對本村的情況,只是聽說一些,知道得很少,你們還是等姜叔他們回來后去問他們吧!”田佳說:“那他們?nèi)嗽谀膬耗兀俊标懖氏蓺鈶嵉卣f:“哎,別提了!中午11點不到,有輛中巴車把他們送到了村口,從市里回來的村民還沒來得及到家,村主任就把大伙叫住了,讓大伙去村里開會,說去年稻麥受損的補償金有眉目了,大伙就都跟去了,剛到村委會,鄉(xiāng)里來了一輛大巴,把他們都接走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