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二水先生越發(fā)不明白。
“周市長的意思是，如果先生您同意，這幅字就算市政府收購了，市政府用來宣傳，不能白拿先生您的?！备本珠L畢竟跟二水先生打的交道多點兒，知道他疑惑什么。
二水先生哦了一聲，似乎相信了副局長的話?！拔依狭?，也不需要錢，如果政府真的用得著，就拿去吧。”說完，他將字畫重新包了起來，雙手捧給周一粲。
周一粲的手有些顫抖。從二水先生家出來后，她一言不發(fā)，副局長想說什么，一看她的臉色，沒敢說。不過，二水先生今日的作為，讓他也很受感動。
有了這幅字，周一粲的底氣就算足了點兒。接下來，她開始焦急地等電話，可兩天過去了，齊副書記的秘書還是沒打電話。周一粲真是有些等不住了。
這天在辦公室，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這事本來前些日子就想安排下去，被其他的事一攪，偏又給忘了。她又細細琢磨了一番，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做下去。
其實這事也不是啥見不得光的，去年河陽發(fā)生過一起車禍案，當時她就覺有問題，幾次會上，她都講過不同意見，但都沒被采納。案子最終是結了，但留下的疑點不少。她想把這案子重新調(diào)查一番，將心中幾個疑點解開。如果說以前她還猶豫著要不要這樣做的話，現(xiàn)在，她不猶豫了，必須要解開，而且要快。
當天晚上，她將公安局一位副隊長叫來，如此這般安頓了一番。
副隊長一開始表現(xiàn)得很猶豫，不敢接手，后來周一粲發(fā)了火：“怎么，怕了是不？為什么一讓你們碰有疑點的案子，就縮頭縮尾？這里面是不是真有見不得人的事？”
“市長你誤會了，公安內(nèi)部有規(guī)定，凡是結了的案子，不容許再查的。”
“如果這案子是冤案錯案呢，你們也不再管？”
“這……這得當事人提出來，還有，就是上面明確指示要重新偵查的。”
“那我算不算上面？”周一粲的口氣不怒而威，副隊長意識到，再不點頭，怕是說不過去。可他還是擔心，猶豫道：“查可以，不過讓強書記那邊知道，怕……”
周一粲本想說這跟強書記有什么關系，轉(zhuǎn)念一想，道：“這么著吧，你們也講點策略，這案子呢，你們在暗中查，不要對外張揚。查出什么疑點，只對我匯報，明白我的意思嗎？”
副隊長是聰明人，這種事他們以前也遇到過，一聽周一粲說只對她匯報，馬上心領神會：“請市長放心，這事兒我一定抓緊辦。”
“不但要抓緊，重要的，是查出真相來?！敝芤霍舆M一步道。
副隊長領了命，匆匆忙忙地走了，其實對下面的人來說，他們更愿意辦這種案子。辦這種案子不但能立功，重要的，是能拉近跟領導的關系。試想一下，市長憑什么叫你辦這案，而不交給別人？這道理不是明擺著的嗎？
周一粲長長地舒口氣，伸了一下腰，正欲給省委一位朋友打個電話，問一下高波書記的病情，電話突然又叫響了，剛一接通，里面就傳來一個驚慌的聲音：“周市長，不好了，強書記他……”
“慌什么，慢慢說?！?/p>
對方努力克制住自己，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將事情說明白。周一粲聽了，心里陡地騰起一片暗云。
怪不得他沒時間理沙漠水庫的事，原來是去了開發(fā)區(qū)……
強偉果然在九墩灘開發(fā)區(qū)。
這是九墩灘一個叫湖壩的村子，據(jù)沙縣縣志記載，這兒曾經(jīng)是一片美麗的沙湖，是當年蘇武牧羊的地方，民國年間，這兒還是水草叢叢，碧波蕩漾，成群的野鴨子游戈于水草與蘆葦之間，發(fā)出歡快的叫聲。就在“文革”期間，這兒還能看到水的影子，湖雖是沒了，但綠色還在，沙棘、梭梭還有紅柳叢，將湖壩染得墨綠。水是啥年間徹底沒了的，強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綠色是啥時候絕跡的，他也不想探究。他只知道，這里現(xiàn)在還是一片蠻荒之地，是沙災最為嚴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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