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覺得義父為人懶惰,好多年不見他親自行刺誰了。曾經(jīng)有人送義父綽號“殺人不見一滴血”,形容他劍快。后來更快了——他仗著自己的名號直接逼目標自殺,懶到這份兒上也算是刺客界的傳奇了。這次他更懶,臨死前把惹禍的名冊留給我,連結(jié)果他都懶得猜一下,讓我問天。他也不怕我被雷劈死!
我時常覺得,對和錯只是相對,不是絕對,關鍵在于身份。比如找老婆這事,普通人找老婆肯定沒錯(當然,如果找的是別人的老婆就另當別論了)。但和尚找老婆就大錯特錯,這個錯是相對于他的身份的。殺人是錯,但如果只相對于我刺客的身份,那就沒錯。這套理論尚不成熟,我原打算在退休之后將其整理成冊的,名字都想好了——相對論。
總之我沒弄明白,那個被稱為家的地方化成了火海,到底是不是我的錯。對斬龍會的恐懼,倒是被深深地烙在心里。隱約記得義父講過,消除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消滅恐懼的源頭。消滅斬龍會嗎?開什么玩笑。反正名冊在我手里,還是老老實實等他們來找我吧。
就這樣,我闖入一直身處其中,卻很少接觸的江湖。它沒有一個明確的門牌號,地圖上也找不到它的位置。但我知道,從執(zhí)劍的那一天起,我就是江湖中人,因此,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江湖。
既然要行走江湖,拖家?guī)Э谧匀徊环奖?。雖然萬金與我并無血緣關系,體積也很小,很難將其劃到“累贅”的范圍。但我為人粗心大意,想必很難照顧好它。它日后挨餓受凍自不必說,萬一哪天我餓急了,真把它熬成王八湯,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想到此處,我將萬金放在了一條小溪旁,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