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聲還沒完，突然反應過來，現(xiàn)在不是激動的時刻，又立即坐回桌前，深吸了口氣，顫抖著手打字，好半天才終于敲出一句完整的話：“我也是清華經(jīng)管的，比你低兩屆，我和袁大頭的女朋友，他現(xiàn)在的老婆很熟。”實際上，我和她只是住在一層樓里，彼此知道對方而已。
“?”
我盯著這個笑臉的符號，研究了好一會兒，看不出這個符號背后的含義，不過，他應該不排斥和我說話吧？
我腦袋里搜索著信息庫，他會對什么話題有興趣？想過無數(shù)話題，卻怕萬一說錯了的后果，前后猶豫著，不知不覺就半個小時沒說話了。沉默時間越長，越說不出來話，我痛苦地用頭去撞顯示器，為什么？為什么我這么蠢？
突然，“滴滴”幾聲響，一句問話跳上屏幕。
“你對北京熟悉嗎？知道什么地方的餐館味道比較好？”
吃喝玩樂可是我和麻辣燙的特長，我立即一口氣介紹了一串味道好的飯館，具體哪道菜做得好，什么時間去最好，都詳細地告訴了他。
“謝謝！北京這幾年變化很大，一切還在適應中?！?/p>
“不客氣，很樂于為師兄效勞。”我趕緊趁機拉近關(guān)系。
他又回應了我一個“?”。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笑臉符號讓我想起了他的笑容，燦爛陽光，溫暖積極。他在籃球場上投進了球時，會這樣笑；和朋友打招呼時，會這樣笑；走進課堂時，會這樣笑；上臺領(lǐng)獎時，也總會這樣笑。我的心里說不清楚是什么感覺，好一會兒后，才字斟句酌地問：“我能找你聊天嗎？”發(fā)出去后，又趕緊補上一句話，“我有很多金融方面的問題想請教?！边€是不妥，再補充，“我知道你很忙，不會占用你太多的時間?！?/p>
只覺得自己的心緊張得“撲通撲通”直跳，正覺得喘不過氣來時，他的回復到了：“當然可以，不過請教不敢當，彼此討論吧。其實，我并不忙，除了工作，其余時間都空閑。”
“怎么會？北京應該還有不少同學和老朋友吧？”
“是的，不過留在北京的同學朋友大部分都已成家立業(yè)，就剛回來時聚了一下，平時見面機會并不多，有個哥們兒的女兒都已經(jīng)四歲了?！?/p>
是??！他比我大兩屆，如今我在同學中都已漸成孤家寡人，何況他？平時的工作本就忙碌，成了家的人有限的空余時間都要貢獻給家庭。大學時代，一呼百應，勾肩搭背，胡吃海喝的日子已永不會再現(xiàn)。
雖然一句話沒說，可兩個人竟似心靈相通，隔著屏幕，相對欷歔，我發(fā)了個太陽過去，他回了個笑臉。
本來正在拼命想話題，沒想到他主動寫了很長的一段話。
“去那哥們兒家，他女兒不肯吃飯，被他老婆說了兩句，躺在地上打滾，他一把把女兒拎起來，板著臉和女兒講道理，一板一眼，人模人樣的。我記得大學時，和那家伙去康西草原，他狂背周星馳《大話西游》的臺詞，我們一幫同學就做勢把他踹倒在地，學著片子里的斧頭幫兄弟，替他撲火，我們在上面踹，他在地上很配合地慘叫?？上М斈甓际歉F學生，沒有數(shù)碼攝像機，否則錄下來現(xiàn)在就可以給他女兒看一看?！?/p>
電腦前的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大話西游》可是我們的入校必看片，被定為新生教育片，不管男女，臺詞都是張嘴就來。不過我一直沒搞明白，這片究竟是清華的教育片，還是北大的教育片，北大一直說是他們先定為必看片?！?/p>
“當然是清華的！就是從我們開始的，北大那幫人跟著我們學?！?/p>
我在電腦前樂，我聽到的版本是清華跟著北大學的，這段歷史公案，我們晚輩就不發(fā)表意見了。電腦上時鐘的時間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我試探地問：“你平時都睡得比較晚嗎？華爾街真的像傳聞中那樣，一天要工作至少十四個小時？”
“差不多，累是真累，不過還好，有的時候，勞累會令你忘記思考，而忘記思考不失為一種幸福?！?/p>
“國內(nèi)的工作還像以前一樣忙？”
“現(xiàn)在的工作，大腦的勞動強度降低了，但心的勞動強度提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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