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響泉靜靜地想著,好在,上海的旅程只要再熬一天。此刻,街道上的紛紛擾擾隔在窗外,林響泉手邊沒有古琴,腦海中沒有他,只有教她彈奏古琴的龔一老師的笑容。
“七條弦上五音寒,此藝知音自古難”。古琴大師龔一第一眼看到林響泉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看穿這場面。那迢迢長路,如何是這羸弱的富家女兒所能走得?
荒疏多年,童年時(shí)伴隨古琴度過的時(shí)光,不過是長長的伏筆。她受傷后混亂的思緒,更看不透這如謎一般的未來。但她聽說龔一大師有一架身世如謎的古琴,她聽說李清照的手指曾經(jīng)彈撥過它,而那時(shí),李清照的詞意,正撩撥著她。
那時(shí)候,漫長的日子,只有微微顫動的七根輕弦和香爐里微微曲動的輕煙能打動林響泉。龔一聽出了林響泉琴聲中沉沉的分量,她和別的學(xué)生不同,每次都是帶著重重的腳步來,帶著輕輕的不甘走。
有一天,龔一陪著一個(gè)年輕人,心中暗喜地來到林響泉面前,說:“這個(gè)年輕人是記者,要寫古琴的故事,還要拍照,我覺得小林你比我合適。”
停弦,抬眼,一雙干凈的手在溫暖的逆光里伸了過來,仿佛是要俯身拉住她。
又一段琴聲響了起來。
那個(gè)年輕人,有一個(gè)讓人聽了放松的名字,他叫“周自橫”。
“周自橫?你怎么找到我的?”
此刻,林響泉詫異地看著酒店房間門口這個(gè)淋濕的人。他兩手空空,兩耳上掛著水珠,兩眼卻是如回家般的平靜。
“我不喜歡上海,一到這兒我就沒方向感,我知道你也一樣,所以就過來了。明天我們?nèi)ズ贾莅伞!敝茏詸M不由分說,狠狠摟住了林響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