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拾的笑意深邃。
而在座的人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氛圍之中。
是誰呢?究竟是誰呢?
不是逸王妃的話。
眾人面面相覷之后仍然無果。
“四弟,你就別再賣關(guān)子了?!彼氐呀?jīng)有些不耐煩玩這樣的游戲了。
“二哥,稍安勿躁?!?/p>
夕拾走到陶戰(zhàn)跟前,指了指棺材,道:“陶都督,真正的證據(jù)還在三公子身上,可否讓本王的暗衛(wèi)開棺一驗???”
還要開棺驗尸?這是陶戰(zhàn)沒有想過的。
可是為了弄清兒子的死,他也顧不得這樣多了,咬牙道:“王爺,請便?!闭f著,退了開去。
“冷鋒,開棺?!?/p>
“遵命?!?/p>
冷鋒抽劍而出,劍鋒準(zhǔn)確無誤地插進(jìn)棺蓋和棺木的細(xì)小縫隙中,咿呀咿呀,棺蓋被撬動著松開。
“不要——”突然一個嬌小的身影沖了出來,撲在了棺木上,梨花帶雨的哭述道:“三公子已經(jīng)安息了,你們現(xiàn)在卻要來打擾他的英靈,你們?nèi)绦膯幔俊憋w撲而來之人是花憐憂,她邊哭邊阻止撬棺的冷鋒。
沒有夕拾的命令,冷鋒沒有半分停下之意。
見說不動冷鋒,花憐憂又轉(zhuǎn)向陶戰(zhàn),可陶戰(zhàn)只是甩袖嘆氣,于是只能無奈的跑去跪求夕拾,“王爺,請您不要開棺?!崩еκ暗囊陆强嗫喟?。
眾人雖然對花憐憂此舉甚為不解,不過,這一行為在他們看來或許可以理解為這女子對陶影照感情的忠貞不二,在開棺這樣殘忍的事實下難免失態(tài)。
“王爺,求求您了……”
夕拾一腳踢開花憐憂,冷冷道:“怎么?害怕了?”
花憐憂呆坐在地,哭花了的妝容讓她看起來毫無優(yōu)雅媚惑之姿,“王爺,求求您了,奴家只是不想三公子的英靈被打擾啊,王爺……”
“哼。”
見夕拾無動于衷,花憐憂扶地起身,一把抱住夕拾的手臂,“王爺,一夜夫妻百日恩啊?!?/p>
甩開手,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花憐憂的臉上。
夕拾指著花憐憂的鼻梁說,“這種伎倆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你都不嫌膩嗎?所以別再讓本王聽到類似的話語了。”
咿呀,棺木被撬開。
花憐憂受不住地癱坐在地,呆呆地看著棺木移不開淚眼,她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什么樣的命運。只不過,她真的沒想過,夕拾會對她如此絕情。
冷鋒撬開棺木之后,掏出一塊白布在陶影照拼接起來的頸脖上抹了幾抹,然后把白布展開在眾人面前。
“只是一塊白布啊?!彼氐瓫]看出什么來,陶戰(zhàn)也表示沒看出什么。
夕拾朝冷鋒丟了個眼神,冷鋒攏起袖子,把白布遮掩在自己的袖子下,拿給陶戰(zhàn)還有素淡過目,他們過目之后,臉上的表情甚為復(fù)雜,仿佛經(jīng)過了什么思想斗爭一樣,一臉了悟的模樣。
螢火搞不懂這白布里有什么奧秘,也好奇的到冷鋒身邊一看究竟,在冷鋒袖口捂住的白布上,黑暗一片之下竟然閃著點點盈綠的光,就好像繪在白布之上的螢火蟲。
“這是怎么回事?”螢火忍不住問道。
“回主子,這是熒光粉?!?/p>
熒光粉,這詞好像很熟悉,老覺得在哪里聽過。
似看出了螢火的疑惑,冷鋒小聲說道:“鳳穿牡丹?!?/p>
“原來如此。”螢火恍然大悟,繡莊的繡娘曾經(jīng)說過,陶三公子花重金顧了州里最有名的繡娘用夜光彩線繡了一幅鳳穿牡丹就為了博美人一笑,據(jù)聞啊,那幅牡丹圖在夜晚發(fā)起光來,蝶飛繞花間,又美又傳神……那美人就是花憐憂啊,她怎么忘了呢。
“可是,有熒光粉又如何?”
“三公子脖頸間的傷口正是夜光彩線造成的?!?/p>
經(jīng)過冷鋒的解釋,螢火又多知道了一些,原來夜光彩線不僅能發(fā)光,也因為其自身的柔韌鋒利度讓很多繡娘的手受傷了,如果利用得當(dāng),這彩線將成為一件殺人的利器。
“難道這夜光彩線只有她一個人有?”
“整個自在州,只鳳穿牡丹一副而已。”
“嘖嘖,這花憐憂真是了不得啊?!蔽灮疬@下可是由衷的贊嘆,這花憐憂能聯(lián)想到此,這心思還真是……她自嘆不如,自嘆不如。
“妖女,老夫殺了你。”陶戰(zhàn)憤怒之下拔刀而起。
“哈哈哈哈……”癱坐在地的花憐憂突然瘋狂大笑起來,面對著陶戰(zhàn)橫在脖頸的刀鋒,全無懼意,瘋狂而肆意地笑著拍打著地面,眼淚花了胭脂,胭脂花了妝容,她在不美中絕望,在絕望中瘋癲,緊握著陶戰(zhàn)手中的刀鋒,嬌嫩的手被刀鋒割的鮮血直流,可花憐憂顧不得那些,不卑不亢地迎上陶戰(zhàn)血紅的雙眼,大聲叫罵著,“我只是想回到王爺身邊,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有什么錯?陶影照這欺男霸女的畜生,我憑什么要留在她身邊夜夜受他的折磨?就是我殺了他,如何?他死有余辜,看看城墻上吊著著那些尸體,那些平民百信有什么錯,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只有死路一條,呸呸呸,我就是要他嘗嘗身首分離的滋味,哈哈哈哈……”
“你這個妖女……”
“妖女又如何?”一口唾沫啐到陶戰(zhàn)身上,滿面薄怒,柔波中全無媚態(tài)盡是犀利的冷霜,“殺我啊,為你身首分離的畜生兒子報仇啊,來殺我啊,哈哈哈……”笑得顫抖,脖頸的肌膚被刀鋒劃開了細(xì)小的口子,鮮血順著白皙的頸脖劃出道道血色曲線,優(yōu)美而突兀。
“來人啊,給我把這賤人帶下去,老夫定要你這妖女在大庭廣眾之上身首分離?!?/p>
棄了刀的陶戰(zhàn),掩面大哭了起來。
為找到兇手而哭,而自己慘死的兒子而哭,也為自己失敗的教導(dǎo)而哭……
花憐憂,被衛(wèi)兵捆綁著拖了下去。
盡管花憐憂的身影已經(jīng)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可她凄慘的叫喊聲一直回蕩在眾人的耳邊。
“王爺,為什么這樣對憐兒啊……為什么啊……”
沉默,眾人一致沉默。
茫茫中,兩個人同一時間找到了對方的視線,這是兩個人在沉默之后產(chǎn)生的默契。
對視之后,夕拾極輕地對著螢火一笑,“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