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直勾勾盯著他,幽幽喊了一聲。
他醉眼迷離地向我看來,很久以后,他終于酒醒了,哇地一聲叫出來,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我跟他兩個(gè)人在房里。
表舅瑟瑟發(fā)抖地貼在門上看我,下意識(shí)地摸摸自己上次被打折的地方,我?guī)讉€(gè)爹爹下手真不知輕重,都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了。
我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
“豆、豆豆……”表舅顫著聲音說,“你你你怎么來了?”
“表舅,我是來尋歡作樂的。”
表舅一個(gè)哆嗦,面露驚恐,“你幾個(gè)爹知道嗎?”
“他們?cè)谠旗F別宮,等他們知道也是幾天后的事了。”他們耳目靈通,想瞞過是很難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誰告訴你的?”
“碰巧遇上的?!蔽颐鏌o表情一杯杯喝酒,只恨自己酒量太好,不能一醉解千愁。
表舅似乎松了口氣,又很快提了一口氣?!斑@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走走走走,讓你爹娘知道了一定以為是我?guī)銇淼模∽孀?,你可憐可憐表舅吧,回宮去,乖……”
“表舅!”我憤怒地摔杯,王霸之氣油然而生,“我說了我是來尋歡作樂的!你怕什么!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憑什么他們就能快活,咱們上青樓就要偷偷摸摸……”
表舅無力地說:“別說‘咱們’兩個(gè)字,太他媽嚇人了……”
我一把邪火在心頭燒得難受,繞著桌子走來走去。“哪個(gè)皇帝當(dāng)?shù)孟裨圻@樣窩囊,一大把年紀(jì)了,做什么都不自由了,眾叛親離的,孤家寡人的,你說寡人容易嘛!”
“我也很不容易啊……”表舅一聲長(zhǎng)嘆,“家里那只母老虎,三天不打架就渾身不自在,不讓我喝酒聽小曲,不讓我看戲斗蛐蛐……這樣的人生還有什么意思?”表舅抹抹眼淚,“不如死了算了。”
說得我都心酸了。
我眼眶發(fā)熱,鼻子發(fā)酸?!氨砭?,我們都是天涯淪落人……”
表舅點(diǎn)點(diǎn)頭,泫然欲泣。
“表舅你比較熟悉這里,去幫我找?guī)讉€(gè)頭牌小倌來?!?/p>
“什么?”表舅虎軀一震。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么,就只許你找姑娘嗎?”
“不是……這個(gè)……那個(gè)……”表舅語(yǔ)無倫次,哭喪著臉,“你可憐表舅一大把年紀(jì)了……早知道就不來了……”
我抄起一個(gè)杯子朝他腳下扔了過去,發(fā)飆道:“叫你去你就去,寡人活了十八年還是個(gè)黃花閨女,說出去太丟人了吧!要男人,要很多的男人,要很多的好男人!聽到?jīng)]有!”
表舅一聲嘆息:“豆豆……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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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能喝醉就好了。
我清醒著,沒醉,真沒醉。
我清晰地知道自己抱著酒壺坐在地上,身邊圍了五個(gè)洛神般的美男子,果然是天上人間……
表舅躲在角落里撓墻,用額頭撞墻,一聲聲地說:“我會(huì)死的,我會(huì)死的,我會(huì)不得好死的……”
我瞪了他一眼,大著舌頭說:“舅舅……我還要辦事呢……你、你出去,自己玩去……”
他哀怨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繼續(xù)撞墻。
“我會(huì)死的,我會(huì)死的,我會(huì)不得好死的……”
一人撩起我耳邊的長(zhǎng)發(fā),指尖掃過我的頸側(cè),我哆嗦了一下,迷茫地抬起眼四望。
“早聽說翁主是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蹦侨寺曇糨p柔悅耳,像根羽毛一樣撩過心頭。
又一只手勾起我的下顎,輕笑著說:“翁主似乎有些醉了,眼睛里霧煞煞的……”說著指尖捻著我的眼角,逼出了一滴淚,他舌尖一舔,瞇著眼道:“連眼淚都是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