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帶我去看海嗎
“你說凌子多堅強,離婚后一回家就要找工作。”這話是說給蘇凡聽的。為了加強效果,她特地加重了“離婚”二字,這幾天,這兩個字像兩只討厭的蒼蠅一般一直在艾樂樂的耳朵邊嗡嗡地飛來飛去,每次想到她都覺得胸口悶。用別人的故事來公然提及這兩個字,似乎是打擦邊球的好辦法,這樣也能試出蘇凡的真正態(tài)度。
在她看來,蘇凡是出了軌,但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至少他對這個家還有一份責任心,她嫁蘇凡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墒莾H僅靠一份責任心把男人栓在身邊,那是多么挫敗的事!
愛情不是男女在一起唯一的理由,卻是最重要的一個。沒有了愛情這份黏合劑,兩個人就算干巴巴地走到最后,也是對生命的絕對浪費。
蘇凡正在玩游戲,只是輕聲應了一句“哦”。
蘇凡并不是迷游戲,這是他的一種習慣,每次有類似招標會之類的大事,他若是面臨巨大的壓力,就會靠游戲暫時地釋放自己。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自己的男人寧愿在游戲的世界中解放自己,也不肯花一點時間與她談心,那絕對是對自尊心的打擊。
“你什么時候帶我去海邊?我還沒看過海呢?!卑瑯窐氛f這句話的時候,咬緊嘴唇,因為艾樂樂查詢到的刷卡記錄中,有一筆是去海南刷卡買的機票,而且是兩張。
去海邊,是艾樂樂一直的夢想。她并不是沒有去過海邊,她的家鄉(xiāng)就在海邊,到處都是水,不過那里沒有白到細軟的沙灘,也沒有蔚藍無邊的海岸線。
她家鄉(xiāng)的海,是內海,十分渾濁,很少有風平浪靜的時候。她想要看的,是麥兜說的那種“水清沙白、椰林樹影”一望無際的海,不一定要馬爾代夫,海南也行,退而求其次,鼓浪嶼也可以。她想和最愛的男人,牽著手,十指緊扣,慢慢地讓沙子從腳趾頭中間穿過,吹著海風,奢侈地浪費時間。蘇凡隨口答應了句:“再說?!?/p>
“再說?”聽得出是個搪塞的語句,艾樂樂一下子認真起來,“再說是什么時候再說呢?”有些拗口,她自己也覺得可笑。
“老婆,你怎么了?”他還在裝糊涂,艾樂樂幾乎要哭出聲了,她一字一句地說:“我要去海邊,和你去。”
“那我媽怎么辦?再說,我也不敢休年假,今天是我的關鍵年,你不要無理取鬧?!碧K凡有些惱怒,他已經(jīng)太習慣艾樂樂的忍讓和依賴,當他把艾樂樂以往的諒解當做一種習慣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忘記了最初捧起這個女孩的臉蛋時許下的承諾。
承諾對時間而言,有時不值一提,你或許會記得六年前誰從你這里借走一千塊錢沒還,卻不一定能記得對一個女孩許下了什么承諾。更要命的時候,女人總以為男人在比較嚴肅的狀態(tài)下說的話,就是承諾,其實,那只是一句話而已。
艾樂樂覺得自己像一個可憐的乞丐,從蘇凡這里苦苦索求一份溫暖。她不想失去這段婚姻,她不確定二十八歲的自己在離婚后,能否再重新開始慢慢愛上另一個人。她只希望漸漸從那個不知名的女人手中搶回蘇凡。
這份婚姻,是她青春和愛情的見證啊,有時丟了一件東西都覺得痛苦,更何況是一個愛了六年的人?她不要后退,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哪怕再往前一步,是萬丈深淵。
原來,生活,真的是一場戰(zhàn)役。
正在悲傷的時候,趙詮的電話打過來了:“艾樂樂,考慮得怎么樣?下個星期會有一個崗前培訓,要確定人選,簽證也要提前辦理。”
去法國開會這回事,她都給忘了。她想起蘇凡刷卡消費的那個世界,狠心咬咬牙想:他蘇凡可以到處逍遙快活,我怎么就不能去巴黎晃悠了?我要站在香榭麗舍大街上忘情地鄙視蘇凡。
她對著手機聽筒斬釘截鐵地說:“趙經(jīng)理,我決定了,我去?!?/p>
趙詮在那邊狐疑地掛了電話,那姑娘聲音有點不對,似乎是帶了某種強烈的情緒。
“呵呵?!彼诤诎抵行α诵Γ傆X得艾樂樂身上有股特殊的氣質,是他一直尋找的,他不希望她只是個庸碌的小職員,他想把她推到更高的高度。
其實艾樂樂是《三國演義》看多了,三十六計中有一招叫“走為上計”,如果再和蘇凡黏糊在一起,她會瘋掉,必須要出走。還有一招,叫“欲擒故縱”,先把蘇凡放養(yǎng)一陣子,等到蘇凡和那可惡的小三放松警惕的時候,再殺個回馬槍,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