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妃,”見洛妃注目良久,顧太后別有用意的深笑:“比下去了罷!”
洛妃定了定神,這才意識到一直盯著宋才人看很是失儀,又聽得顧太后如此一說,心中不悅,又不能發(fā)作,只得勉強笑道:“太后娘娘說的極是,宋才人艷光照人,臣妾自愧不如?!?/p>
顧太后綿里藏針,令玉妝膽顫心驚,拿捏不準太后是要與宣帝一道整治她,還是有心要挑起她與洛妃的事非;而那個洛妃就更不是好相與的主兒,話不僅說的滴水不漏,還連消帶打,任人都聽得出“艷光照人”四個字一語雙關,令她落魄的形容一覽無余。
“若洛妃都被宋才人比下去了,臣妾這張老臉真真是無地自容了?!币姎夥找粫r有些凝滯,一個身著楊妃色襦裙的嬪妃走了出來,笑吟吟插話道:“太后娘娘想來真是喜歡宋才人妹妹生得極好,洛妃卻也是驚艷,只是宋才人妹妹初來乍到,昨兒個頭一回侍寢不懂規(guī)矩,想來還得向太后娘娘討教?!?/p>
“你們小夫小妻的事兒,你們自個去理論?!碧笫疽怦T昭儀近前而坐,洛妃望了馮昭儀一眼,蹙了蹙了彎彎的涓煙眉,指著水晶簾外不遠處鎏金的畫梁:“可不是么?昭儀姐姐這嘴就跟上頭站著的八哥似的,最是招人喜歡了。”
“哦唷唷,玫瑰花可愛就是扎手,真真洛妃一張嘴又甜又利害,偏我們君上就是喜歡洛妃妹妹呢!”馮昭儀面如滿月,眼似秋波,櫻桃小口,雖不若洛妃風姿秀美,裊娜蹁躚,也自有羞花閉月之容,沉魚洛雁之貌,其言語和氣,似乎更討人喜歡。
玉妝隱隱有些感激馮昭儀的,不管這個馮昭儀是何居心,至少,虧得她三言兩語一陣風替自個兒解了圍。
“臣妾如今掌六宮之事,想來要將宋妹妹托給昭儀才是,就請?zhí)竽锬锼〕兼祩€懶允了罷?!甭邋樖滞浦郏热获T昭儀還是這么愛管閑事兒,不如就將宋玉妝推給她,君上如此厭惡此女,到時,看她怎么收場。
“洛妃手頭上事情多,宋才人不妨就跟著馮昭儀學學規(guī)矩,指不定就長進了?!鳖櫶笫冀K和氣的笑著,并命人賜坐。玉妝坐定后,這才看清,顧太后雖已年過四十,卻風韻猶存。小月眉,杏核眼,眉目平和,目光轉盼之間并無宮中貴婦的驕矜,卻憑添了幾分沉靜從容。
明明是一幅慈悲相,為何行事偏偏含沙射影,句句意有所指?
玉妝不懂,可她卻深深明白,這回請安,因著顧太后她將寵冠六宮的洛妃給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