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亭臺的高處,玉妝望著月下玉樹臨風(fēng)的身影,剛要張口去喚那人的名字,笛聲卻嘎然而止,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嫣然一笑:“君上哥哥,臣妹說的沒錯(cuò)吧,臣妹的笛聲果真能在月下來引來美人兒。”
“太和郡主——”那一瞬,玉妝渾身一顫,懵了,記憶里太和郡主那張明媚鮮妍的臉,活脫脫的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還有那雙帶著狡黠,帶著陰晴不定的眼睛,正忽閃忽閃不懷好意地望著她。
這個(gè)時(shí)候,在這個(gè)地方遇到太和郡主……玉妝定了定神,調(diào)勻呼吸,只見太和郡主頭戴漆紗籠冠,著一襲交領(lǐng)右衽長衣,分明就是年青公子的裝扮,女扮男裝、長身玉立,能以假亂真,玉妝頓悟:“你是故意引我而來的?!?/p>
太和郡主聞言笑容濃艷,壓低著聲音:“久別重逢我以為美人兒你會如我一般欣喜?!?/p>
玉妝蹙眉:“你意欲何為?”
太后郡主附在玉妝耳畔,聲音魅惑:“你說呢?”
嗅著太和郡主身上那股子濃郁的忍冬香氣,玉妝沉吟道:“我答應(yīng)過你的事,一件一件都做到了?!?/p>
太和郡主卻狡黠道:“可我還是不放心。”
玉妝待要再問,只見馮昭儀和宮人簇?fù)碇矍昂艉髶碜吡诉^來,馮昭儀匆匆望了玉妝一眼,與太和郡主相視而笑:“君上,這一回可是太和妹妹勝出吶?!?/p>
太和郡主便以曲笛上前去撩玉妝半幅濡濕的裙擺,故作輕佻:“君上哥哥,你快看看嘛,美人兒這裙底纖纖月,還赤著一雙蓮足——”
宣帝一眼望去,玉妝一雙三寸金蓮,纖如新月,一路淌來,沾濕了露水,更覺光潔瑩潤,不盈一握,想要把玩于掌中憐惜。
玉妝見眾人盯著她赤裸的蓮足直瞧,窘得恨不能找個(gè)地縫鉆進(jìn)去。大周女子以小腳為美,更以纏成三寸蓮足最為矜貴。除了夫婿,便是在父母跟前也不能輕易示人,如今她于不經(jīng)意間如此輕狂猛浪有失端莊,玉妝漲紅著臉,無計(jì)可施,只得跪了下來,以裙子遮住蓮足,向宣帝頓首道:“臣妾宋玉妝給君上請安,愿君上萬福?!?/p>
竟是宋才人。
宣帝如初夢醒,這才起頭將目光落在玉妝身上,借著明晃晃的八角宮燈,見她雖低著頭,耳廓緋紅卻清晰可見,如熟透的櫻桃一般,很是撩人,他克制地握緊拳頭,她是政敵的女兒,斷不能被她的美色所引誘。他猶豫著是否要將宋玉妝叫起,或是任由她跪著揚(yáng)長而去,一旁馮昭儀卻含笑說道:“沒想到會是宋才人,我還以為才人離開碧蕓宮之后就回去了?!?/p>
片刻沉默之后,早有準(zhǔn)備的太和郡主故作驚訝:“君上哥哥,原來她就是那個(gè)令人笑掉大牙的宋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