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含著淚的她哭昏了過去,虛軟地躺在她憎恨的男人懷中。段世軒收劍的手竟有些顫抖,那劍收了兩次才插入劍鞘中。
“將他送回京城?!闭f完,他夾緊馬肚,朝京城的方向奔馳而去。
這時,狂風乍起,平野廣漠中,黃沙漫漫,彌望無際。風沙一起,更是昏茫,什么也看不見,四野黃云,上與天接,天低得像快要壓到頭上。人行其間,宛如陷身黃色霧海以內(nèi),看不到一米以外的地方。
落日余暉早已不見,天也成了暗赤顏色。風沙稍住,停了一會兒,愁云慘霧之中,剛現(xiàn)出一輪淡微微的灰白日影,忽然狂風又起,剛剛清晰一點兒的景物又立即被黃沙迷住。
藍祿等將士已經(jīng)被風沙吹得和段世軒走散了,此刻不知被沙塵卷到何處去了。赤兔馬受到了驚嚇,掙脫了韁繩,段世軒單手抱著猗房用力扯那韁繩。他想要開口訓斥這受驚的馬,但是一個沙浪襲來,人從馬上摔了下來,兩個人抱在一起滾出好遠。
兩人白色的衣服上除了血就是漫漫的黃沙礫。
“不準死!”感覺到身下的猗房意識在慢慢模糊,段世軒憤怒地揚起手要拍她的臉一把,本意是要用力打的,但乍見到她那蒼白如紙的臉和火紅如殘陽的血時,那一巴掌變成了輕輕的撫摸,口中說出的命令似乎成了一種變味的祈求……
“沒有本王的許可,你若死了,本王會血洗整個皇宮?!?/p>
段世軒在風沙中吃力地將她抱起,一手擋住眼前的風沙,困難地睜開眼,附近有一個土丘,對面不遠,還有一片殘缺不全的斷崖,此外全是戈壁平沙??耧L再一次席卷著沙塵而來,段世軒腳下一個踉蹌,身體受到一個推力,兩個人同時滾落懸崖。
眼看那風越刮越大,塵沙滾滾,上下飛舞,激成一團團的沙旋。疏疏的林,淡淡的月,襯著幽藍的天,頗像荒江野渡的光景;陰森森的,又似乎藏著無邊的黑暗,令人壓抑得呼吸不過來……
崖底,同時身著白袍的一男一女擁抱在一起,從很遠的地方看過去,男人雙手將女人抱緊在胸前,那姿勢,像一對涅槃的鳳凰。
那墜崖的一瞬間,天地仿佛都裂開了,此刻,兩個人在各自的噩夢中徘徊:
段世軒滿頭大汗,那汗液雨點般流下來,濕透了白袍,與躺在他身上的猗房的血液混在一起,在昏暗無邊的夢中,他遇見了好久不見的花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