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字帖,作業(yè),日記,后來的檢討,個人檔案。長大后,去旅行,給朋友們寄明信片,在青旅的墻壁上寫下煽情的句子,在高原的經(jīng)幡上寫下愛人的名字。
到離開世界的那一天,還能記得多少?
我在沙灘上寫下一個名字,然后一個浪打過來,它就不見了。
我一面寫,它一面消失。
一場感冒痊愈的時間大概是十天。
一場夭折了的愛情痊愈的時間是——未知。
在這里,我曾用最溫柔的目光注視過一片落葉,我用最深情的筆觸給你寫過一封信,信的末尾,我說:“與你之間,我是求仁得仁。”
這四個字太重了,不能隨便用。
所以這么多年,盡管零零散散也遇到過一些合眼緣的人,但我也就只用過這一次。
我用手指在沙灘上寫下你的名字,冬天的海水帶走了它。
在島上的曉風(fēng)書店,我隨手翻開《杜尚傳》,這個迷人的家伙,他說:“在我很年輕的時候就想明白了一些事,人生在世,其實很多東西是不必有的,甚至包括妻子和孩子,所以這使我很早就過上了相對自由的生活?!?/p>
S先生正是他所描述的這種人,為了這個原因,我買下了這本書。
簡約的白色封面,至今擺在我的書柜里。
兩年后,我在微博上看到一條消息,這個充滿了文藝氣息的書店終于因為入不敷出而面臨結(jié)業(yè)。
那一刻,我因此想到了,不僅僅是一家文藝書店最終走向末路的悲哀。
恍惚之間,仿佛看到那一年的秋天,我站在書架旁,手指沿著書本一路撫過去,沒有人大聲講話,空氣里只有細(xì)碎的聲音,那是永不再來的好時光。
因此,我便坐在電腦前,沉默地,狠狠地難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