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兩個家族會在血債補償問題上產(chǎn)生爭執(zhí),索取方可能會感到自己不可能從對手那里獲得滿意的方案。而政治體系又不能提供直接的方法,以幫助一個人(或家族)使用物質(zhì)脅迫或上訴到更高的權(quán)力層來確保要求的實行。在這種情況下,這個人不會放棄自己索取女性抵押人的要求,如果可能的話,他將準備好接受等價的財物。常見的步驟是,他將把自己和被索取方之間的案子交由唯一能夠使用武力來獲取抵押人的群體,即村莊來解決。
打算把問題交由村莊來解決的人,向村莊索要100塊棕樹葉布料,或者5根紫木棒。村鎮(zhèn)會湊齊需要的數(shù)量(通過自己的金庫,或者從某個成員那里貸款),然后村莊將把索要抵押人的要求變成自己的要求。
一旦這個人收到了錢,他自己的要求也就滿足了;而村莊購買了索要權(quán),于是會開始準備組織一場偷襲,把作為爭端焦點的女人搶過來。
換句話說,只有在這時,武力才被引入買賣人口問題的等式。動用武力的能力,將直接穿過由代表真正人類之間關(guān)系的偏好、義務(wù)、期望和責任所構(gòu)成的無盡迷宮,也使得克服本來是萊利人經(jīng)濟關(guān)系中的首要準則成為可能:一個人的性命,只能用來換取另一個人的性命,永遠不能用于交換物質(zhì)。意味深長的是,支付的數(shù)額(100塊布料,或者與之等價的紫木數(shù)量)同樣是一名奴隸的價格。如我所說,奴隸是戰(zhàn)爭俘虜,數(shù)量似乎從來不會太多;在20世紀50年代,道格拉斯僅僅成功地找到了兩名奴隸的后代,此時奴隸制已被廢除有25年左右。盡管如此,數(shù)量并不重要。他們的存在,就開創(chuàng)了一種先例。人命的價值有時能夠被量化;但是如果一個人能夠從A=A(一條生命等價于另一條生命)變成A=B(一條生命=100塊棕樹葉布料),唯一的原因就是該等式由武力建立。
人肉債(蒂夫人)
我以如此詳盡的方式介紹了萊利人的部分細節(jié),原因在于我希望大家能了解,為什么我使用“人性經(jīng)濟”這個名詞,在人性經(jīng)濟中的生命是什么樣子的,人們的日常生活中發(fā)生著怎樣的事情以及貨幣如何在這一切中間運轉(zhuǎn)。如我所說,萊利人的貨幣是典型的社會貨幣。它們被用來標記每一次拜訪、每一項承諾、在男人或女人生命中的每一個重要時刻。當然,在這里,用來充當貨幣的物品也很重要。棕樹葉布料用來制作服裝。在道格拉斯的調(diào)查時期,它是用來蔽體的主要物品;紫木棒磨成的紅色糊狀物,能作為化妝品使用--不論男女,這種東西都能讓人在每天的生活中變得更美麗,因此它是最主要的化妝品。這些是用來決定人們形象的材料,能夠使人們相對于其同伴顯得成熟、體面、富有吸引力、高貴。是這些材料把一個個裸露的軀體,變成了得體的社會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