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干將軍大開城門,領著幕僚在城門口齊齊跪下,禮儀相迎。街道上一字兒擺些茶點、干果等吃食,任過境大軍食用。
金盤子中放著一把叱干城城門的鑰匙。跪著的叱干將軍,頭低下來瞅著地面,兩手將金盤子高高舉起,置于頭頂之上。這是一個禮儀,或者說是一個具有象征色彩的舉動。表明城門向你敞開,道路任你使用。
拓跋北魏的大軍黑壓壓的一片,從叱干城穿城而過,前往遙遠的西域,去破樓蘭。
那時的拓跋北魏,已經成為一個占據半個中國版圖的草原大國。這個鮮卑人建立的政權儼然以中央政權自居,主動承擔起管理西域的責任。
西域地面,因為五胡十六國之亂,已經有近百年的時間脫離了中央政權的管束了。三十六國紛紛擁兵自立,稱王稱霸,諸多古族,漂移不定。好個拓跋北魏,在中原地面的兵戈得到短暫的平息之后,遂將目光舉向西方。他們完完全全地做到了。從叱干城穿城而過的這一支北魏精銳之師,穿越河西走廊,蕩平塔里木河流城。即便是在后來北魏滅亡之后的許多年,塔里木盆地地面還由它的這支軍隊統(tǒng)治和管轄著。
拓跋北魏塔里木河流域的用兵還對佛教傳入東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雖則在此之前,佛教已經零零散散地傳入東土,絲綢之路上常有高僧大德姍姍而來,但是佛教排山倒海式的進入,佛教思想從天上落到人間,被中國化,變高深莫測、虛無縹緲的仙思為世俗所用,卻得力于北魏,得力于這支軍隊的西征塔河。
佛教傳入東土的三個跳板,都深深地印上了北魏的痕跡。敦煌莫高窟正是在北魏時代完成了它的主體工程,我們從那形態(tài)各異的各類造像壁畫中,總能強烈地感受到那“增之一分則顯肥,減之一分則顯瘦”的取其適中的北魏時代審美思想。而第二個跳板云崗石窟,那簡直就是北魏在自家的院子里修起的一個大佛龕了。可以說,北魏用兵到哪里,鐵騎踏到哪里,佛窟就修到哪里,佛光就照到哪里。第三個跳板是洛陽龍門石窟,那石窟亦是拓跋北魏問鼎中原、占據洛陽以后,叮當修鑿的。
既然說到佛教這個話題,那么我們不妨再啰唆幾句。就在拓跋北魏借道叱干城,向塔里木河流城開拔的時候,一位名叫鳩摩羅什的西域高僧,率領他的龜茲國百姓,在河西走廊的涼州城羈留十七年之后,此一刻正在走近長安城。很好,他們沒有與這支虎狼之師相遇,從而也就少了許多的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