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晚上到這個小園子來過,據(jù)說這里是院里的人約會的圣地,走過那片草坪,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有點兒緊張。借著塑像前慘淡的白色燈光,他一眼就看到那個坐在臺階上的人。她應(yīng)該也看到了他,不過并沒有主動走過來,陳孝正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你來了?”她的平靜讓他有些莫名地心里發(fā)毛。
“嗯?!彼恢涝撜f些什么,“等很久了?我說了我有空才能來的?!薄皼]多久,不過就是兩個半小時而已,坐著坐著,一會兒就過去了,就是蚊子太多?!彼f著還把穿著七分牛仔褲的腿朝他伸了過來,即使在不那么明亮的燈光下,他也可以看到露出的那截白皙粉嫩的小腿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紅痕。她越是不動聲色,他心里就越是暗叫糟糕,并且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在心里涌上了一
種奇怪的歉疚感,這種感覺讓他拂了拂灰塵,用書墊著坐在了她旁邊的臺階上,“你傻呀,明知道這種地方蚊子多,還穿這種褲子?!?/p>
鄭微撇了撇嘴,把裝著蛋糕的小盒子遞給他,“你才知道我傻呀,明知道你不會講信用的,還眼巴巴地等了一個晚上?!?/p>
陳孝正想強(qiáng)調(diào)說,我不是說了有空才來嗎,又不是說好了一定會來,可是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發(fā)現(xiàn)她低下了頭,隔著細(xì)碎的散發(fā),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水光閃動。
陳孝正討厭眼淚,他覺得那只是種無謂而徒勞的液體,流淚的人是愚蠢而可悲的,他從不認(rèn)為那可以打動他。然而見慣了張牙舞爪的鄭微,這樣的她讓他空前地不知所措,是他讓一個飛揚(yáng)跋扈的快樂女孩變成這樣了嗎?他有些茫然了。要他勸她不如直接讓他去死,他頭疼地坐著,聽到她低聲說:“反正來了,蛋糕總要吃一口吧?!?/p>
“哦?!彼麢C(jī)械地打開盒子,用小叉子挑起一塊放入口中,太甜了,這樣的滋味讓他無所適從,終于,在她一顆眼淚要墜下來之前,他認(rèn)命地說,“說吧,你想怎么樣,只要是我能力范圍內(nèi)的事,只要你別再這樣了,我不習(xí)慣?!薄拔蚁朐趺礃樱课夷茉趺礃??你那么討厭我……”她的聲音都變調(diào)了。
“唉,你別……天!你快說,要怎么樣才算了,只要我能夠做到的?!彼_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