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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羅山營地》從怡保到甲板(3)

米羅山營地 作者:陳河


次日天明時日本轟炸機又來了??ǖ峡ㄋ蒯t(yī)生的傷口還在淌血,卡迪卡素夫人知道這需要進一步的診察。乘著轟炸的間隙,卡迪卡素夫人把他送回醫(yī)院。X光顯示一大塊彈片還遺留在傷口中。他馬上被推入手術室,終于取出鋸齒狀的鐵塊。

日軍的轟炸機不斷在避難所上空盤旋,當敵機飛近時他們就隱蔽在竹籬下,總算沒有炸彈掉落在附近。市區(qū)已經十室九空,看來每個人都潛藏在周圍的郊野。日軍經過幾次猛烈的空襲,地面部隊也步步推進過來。這個時候卡迪卡素夫人得知英國軍事總部將撤離怡保南下。其中一位軍官建議她家同行,但她感覺到此地比別處更用得著醫(yī)療服務,因此婉拒了。抑制著不讓聲音顯露痛苦和悲傷,她送別英國軍官并祝他們一路順風。軍隊開走了,表明英國統(tǒng)治就要結束,他們何時還能回來?

至此,卡迪卡素一家決定遠離怡保到鄉(xiāng)間去避難。由于診所的病人幾乎全已離去,他們留在市鎮(zhèn)不再有所作為,而且卡迪卡素醫(yī)生在療傷期間也需要休息。他們并沒有明確的目的地,一家人加上幾個助手開著三輛滿載的汽車,加入潮涌的難民隊伍,在南下的路上前行。每一天日軍飛機都從上空襲擊路上各種交通工具,不分軍民肆意轟炸和以機關槍掃射,許多家庭的逃亡就這樣悲慘性地終結了??ǖ峡ㄋ匾患业能囮犜谛旭傊刑貏e留意天空,見飛機出現(xiàn)在上空就馬上拐離大路躲到鄉(xiāng)村的樹林里。傍晚時分他們身處一個名為甲板的小村子,藏身在路邊橡膠園里躲避空襲。

卡迪卡素一家在甲板絕處逢生。當天空恢復平靜時,他們從躲藏處走出來,遇見一位印度裔朋友拉特南先生。拉特南先生曾在怡保做事,后來成為卡迪卡素夫人一家的好朋友。了解卡迪卡素夫人的困境后,他伸出援手,讓出他屋子的一半空間給逃難的客人們居住,屋址是甲板大街74號。就這樣,卡迪卡素一家成為甲板鎮(zhèn)的居民。

卡迪卡素夫人偶然居留下來的甲板小鎮(zhèn)一度是近打河區(qū)域人口最多的中心。但那是在早期,那時華人錫礦工在綿延不絕的叢林中一小塊一小塊地開發(fā)。當整個山區(qū)都能通達而礦區(qū)分布整個山谷時,甲板的繁榮趨勢便逐漸消退,被數(shù)英里外的華都牙也鎮(zhèn)遮蔽了。最終怡保又取代華都牙也,成為近打河流域的主要市鎮(zhèn)。這時的甲板除了一條大街已所剩無幾,大街蜿蜒長約半英里,兩旁是店鋪和住宅。鎮(zhèn)上有一座菜市場、一所華人學校和警察局。警察局位于小鎮(zhèn)的入口,一位班長帶著數(shù)位警員,組成了警察部隊。

卡迪卡素夫人一家來到甲板還不到一天,消息就已在小鎮(zhèn)傳開,病人就開始來了。因為戰(zhàn)亂時期很多人生病都找不到醫(yī)生,很明顯這里需要醫(yī)療。但此刻卡迪卡素醫(yī)生和卡迪卡素夫人只有急救設備和少量的藥物,那是匆忙離開怡保時隨身帶來的,大批的藥物和儀器都還在怡保市區(qū)的藥房里。看到這里這么缺醫(yī)少藥,卡迪卡素夫婦決定潛回怡保。于是此后的三天里,卡迪卡素夫婦和幫助他們的人每天駕駛三輛汽車進入怡保,帶回來藥物和儀器,還有衣服、日常用品和其他必需品。兩位司機不愿隨他們留在甲板,已經告辭,卡迪卡素醫(yī)生只好自己駕駛大型的雪佛蘭,雖然他傷口的針線還未拆除。這幾趟奔波十分危險,好幾次遭到空襲時他們必須就地尋找掩護。有一次在加油站添加汽油時,一架日本飛機俯沖過來襲擊他們的車子,密集的機關槍子彈掃射在路上,幸好車輛和人員沒有被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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