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各自的瘋?cè)嗽?/strong>
生活從不給你看預告片,只有你住進去以后,才知道它有多糟。
圍繞在李南國耳邊的噪音,不僅僅只出現(xiàn)在白天,吃藥都要早一粒晚一粒,跳舞豈肯例外。晚上七點左右,跳舞的人群又聚集起來,氣勢比白天還大。有舞伴的跟舞伴跳,沒舞伴的,人家比劃著姿勢自己跳??吹贸鰜?,他們都很入神,幸福如果不寫在臉上那就不叫幸福,快樂如果不讓別人看見,那也不叫快樂。他們跳得旁若無人。
十點剛過,舞會散場了——對那個年齡段的人而言。對更年輕的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一家KTV悄悄地開業(yè)了,其后的動靜卻是大大的響。即使到了十二點鐘,KTV隱隱傳出的歌聲還是那么執(zhí)拗,它會彌漫到李南國房間的每個角落。尤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李南國會用耳朵去捕捉和放大那股聲音,即使它并不喧天,卻絲毫不影響它水銀瀉地般向耳朵撲來。李南國只好把紙巾揉成一團塞住耳朵,卻依舊擋不住聲音的再三侵擾。
他只好打電話投訴,投訴之后,消停了一兩天,然后照舊。一家KTV誕生了,就意味著一系列的關(guān)系和生態(tài)系統(tǒng)誕生了,沒人罩得住,它何苦要生下來?既然生下來了,就一定有人罩得住。這年頭,死了的曹操都睡不好覺,何況活著的李南國?
李南國變得焦躁,焦躁睡不好覺,焦躁無法推進和張瑾的關(guān)系,焦躁工作沒有著落。
李南國不僅晚上夢多,白天自己也愛做白日夢。他的白日夢可以說是隨時做隨時有,而且做得非常具體,通常是自己在想事兒,想著想著,幻想就出來了。
難道,跟張瑾的關(guān)系,只能通過白日夢來實現(xiàn)?就在他正夢得起勁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坐錯了方向,地鐵正往相反的方向開。他又參加了一個面試,看得出來,對方對自己有興趣。李南國不擔心找不到工作,這世上,做銷售的人很多,像他這么優(yōu)秀的很少。
他覺得已經(jīng)把自己銷售給了張瑾,不過張瑾對此反應(yīng)并不強烈。是賣點不夠吸引人,還是說張瑾已經(jīng)很滿意已有的選擇?他突然惶恐起來:自己是不是愛上了張瑾,以這樣一種方式,如同對著墻上的招貼畫談戀愛?她就在隔壁,她的氣息都好像能夠感覺到,李南國覺得自己吐出去的氣都會被張瑾吸收,而來自張瑾的聲氣,或許已經(jīng)裝滿自己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