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做人家的少奶奶去了,在這里跟你咬菜根住茅屋!”
這樣的吵每天都有,現(xiàn)在連夜里也不消停了。梅華常心疼他們從前的好,如今這樣磨啊磨的,不知道還存下多少。
記得那天回來走過灶間,見小余正煮飯,那么偉岸的一個身軀,佝僂著向前,小心地從油瓶里滴出一滴油。灶間暗暗的,他的毛呢外套灰乎乎地蜷在身上,根本想不見當(dāng)初的神氣。
第一個念頭就是:若可以有將來,她絕不容許她一身白衣的云先生,在這樣的生活俗瑣里慢慢失去光彩,慢慢萎靡平庸,慢慢地死。
她絕不容許。
然而云先生在何處,重慶大得超出想象,那兩人臉色總也不好,她怎么好意思張口去問。
總算等到有好消息了。這天小余興沖沖地從外面回來,老遠(yuǎn)就喊:“我找到事情了!”原來他在街上遇到從前陸軍學(xué)校的同學(xué),得知警備廳保安隊正招人,小余去報名,輕易便進(jìn)了,下個月就有薪水領(lǐng),這下可好了。
梅華在一邊輕聲問:“是那位見過云先生的同學(xué)嗎?”
小余不解:“什么云先生,他哪里認(rèn)識云先生??!”
阿錦連忙搶過話來:“要好好慶祝慶祝才好,今晚出去吃,咱們吃他一頓紅油抄手!”
梅華深深看她,阿錦終于不自在了:“是我,是我哄你的,我也是為你好,出來看看,開了眼界,知道這天下男人多著呢,不止一個云一川,值得你那樣傻。小余那個同學(xué)人才也不錯不是,我們牽一牽線……”
她把半截話縮了回去,梅華早已啪的一聲摔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