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袋子里有廣島風味的什錦煎餅、烤雞肉串、兩個飯團和橙汁，還有作為明天早飯的面包和酸奶。唾液立刻從舌頭下涌了上來，但無法忍受的厭煩感忽然躍上行雄心頭。是不顧一切地把什錦煎餅扔向墻壁，還是哇的一聲哭出來，或是沖出家門跑向某個地方，行雄顫抖個不停，似乎馬上就要做出什么。
行雄最近很奇怪。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開始變奇怪的，也說不上是怎么奇怪。也許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很奇怪了，但這種奇怪出現(xiàn)了飛躍性質變，是在兩周前的周日看過紀錄片《帝企鵝日記》的錄像帶后。只有這一點很明確。因此，他不厭其煩地向父親要求買企鵝雖然反常，但也自有理由。
行雄并不喜歡動物，但為什么特意去看企鵝的電影，他自己也不明白。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帝企鵝日記》，那就是企鵝父母賭命保護產下的蛋并培育小企鵝的故事。無論是企鵝爸爸還是企鵝媽媽，都用腹部保護著蛋，連續(xù)幾十天不進食，就那樣一動不動、成群結隊地站在潔白的冰山和暴風雪中。父母一方保護蛋期間，另一方會前往捕食的地方填飽肚子，僅僅單程就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
這些家伙效率真低！行雄驚訝不已。如果有一方出去捕食后沒能歸來，那么無論是保護著蛋的另一方，還是蛋本身，都將面臨死亡。特別是企鵝穿越一望無際的冰原的方法，那種讓人無法置信的姿勢是那么愚鈍，就像一歲的孩子一樣東倒西歪，可能是地球上能夠行走的動物中最慘不忍睹的。
但讓行雄感到想吐的，是在看到那些家伙的雛鳥從蛋里爬出的那一刻。它們和父母一點也不像，簡直就是白、黑、灰三色羽毛混合的肉塊，眼睛仿佛是用簽字筆畫出來的小點。如果它們一動不動，絕對會被看作廉價的毛絨玩具。在游戲中心的抓娃娃機器里，讓女孩們尖叫著“好可愛”的就是這種家伙。它們露出那么唯我獨尊的表情，純潔地、天真地、自大地、自私地、任性地、喜悅地在冰上轉來轉去，動來動去，滾來滾去。
溢出的惡心感覺直接變成了殺意。行雄想殺它們。不明白理由，但他不只想殺了它們，還想把它們大卸八塊，把它們的腸子撒到周圍，踩成碎塊。
這種沖動太過強烈，也太過突然，行雄一時驚慌失措。他無法說清楚，但小企鵝發(fā)散出的某種東西似乎喚醒了長期以來蟄伏在他體內的殘暴欲望。
取出錄像帶后，小企鵝被觸怒的樣子仍恍惚浮現(xiàn)在行雄腦中。他時而感到自己的視野因陰暗的怒火而變得狹窄，但一邊看電視里的粗俗節(jié)目一邊吃父親買來的晚飯時，他又會稍稍平靜下來。他也不洗澡，就那樣穿著衣服倒在床上，陷入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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