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世紀(jì)60年代至20世紀(jì)60年代期間,這種西方基督教的觀念—天主教或者新教但不是東正教—都是歐洲工程某種論述和自我定義的核心,無論對于信奉基督教的民主人士還是社會主義者都是如此。然而,現(xiàn)今顯然并非如此。出現(xiàn)了一個嚴(yán)肅的問題:從什么意義上來說,歐洲仍然是一個信奉基督教的大陸?在2000年的《世界價值觀調(diào)查》中,當(dāng)被問到“宗教是否對您非常重要”的問題時,57%的美國人說“是”。在英國,這一數(shù)字為13%;在法國為11%,在德國為9%。現(xiàn)在歐洲或許是地球上最世俗的大陸。在我們的領(lǐng)導(dǎo)人當(dāng)中,托尼·布萊爾在這方面是一個特例—我認(rèn)為可以說,這是他要比別人跟喬治·W. 布什相處得更好的原因之一。西班牙首相何塞·路易斯·薩帕特羅(José Luis Zapatero)或許更加典型。最近有人引用他的話:西班牙人想少看到一些宗教,多看到一些運動。
盡管約翰·保羅二世和保守天主教徒的波蘭人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但在提議的歐洲憲法條約前言中并沒有明確提到上帝或基督教。如果在歐洲,我們信奉宗教是按照遵守宗教儀式來理解,那如今我們最有可能是伊斯蘭教徒而不是基督徒。在柏林,目前宗教勢力大小的順序是:首先是新教,其次是伊斯蘭教,最后是天主教。歐盟境內(nèi)可能有1 500萬伊斯蘭教徒。由于移民和歐盟的不斷擴(kuò)張,將波斯尼亞、阿爾巴尼亞和土耳其等國納入其中,歐洲將變得更加伊斯蘭化。因此,歐洲將自我定義為積極地象征著西方基督教的價值觀,在我看來站不住腳。
二
歐洲實力的道德基礎(chǔ)的第二種說法稱,該工程的關(guān)鍵歷史基礎(chǔ)無法在西方的基督教中找到,但可以在啟蒙運動中找到。如果你是一位富有思想的歷史學(xué)家,你可能馬上會問:哪次啟蒙運動?英國的啟蒙運動還是法國的啟蒙運動,德國的啟蒙運動還是波蘭的啟蒙運動?但是,與歐盟價值觀和教皇庇護(hù)二世的價值觀的匹配程度相比,這些啟蒙運動中任何一次運動的價值觀和歐盟如今聲稱的價值觀的匹配程度一定更高。然而,這正是我們與美國的共同之處。拉爾夫·達(dá)倫多夫(Ralf Dahrendorf)寫過一部有關(guān)美國的精彩著作(是用德文寫的),名為《應(yīng)用啟蒙運動》(Applied Enlightenment)。也可以用同樣的標(biāo)題來形容歐盟。然而,從一方面來說,我們跟在美國的后面,從另一方面來說,我們又超越了美國。我們的“落后”體現(xiàn)在涇渭分明的政教分離上,它寫入了美國的憲法,此后在美國得到了踐行。英國還有一個國教。瑞典,先進(jìn)、進(jìn)步的瑞典在2000年之前也有一個國教。在德國,你還要交所謂的“教會稅”,在你的年度稅收申報表中還有這個稅種。
另一方面,從伏爾泰“踩死敗類”(écraser l’inf?me)的精神上來說,我們超越了美國。伏爾泰會為自己在當(dāng)今歐洲社會看到的許多東西感到高興,該東西是指盛行的世俗主義:世俗主義是一種積極、具有攻擊性的意識形態(tài)。世俗主義可以說是法國的國教。實際上,前幾天,有人引用了一位法國外交官的話。該外交官在提到提議的歐洲憲法時說,“我們不喜歡上帝”。前西班牙外交部長安娜·帕拉西奧(Ana Palacio)補充說,“我們高舉的唯一旗幟是世俗主義”。
如果你看看9·11事件后的討論,你會發(fā)現(xiàn)歐洲的世俗主義甚至比美國還要多,歐洲的一些反應(yīng)確實表明了與伊斯蘭恐怖主義有關(guān)的問題在于伊斯蘭本身,而不在于對伊斯蘭的曲解。言外之意顯而易見,伊斯蘭的問題并不在于它是一種不正常的宗教,或者甚至說是一種錯誤的宗教,而僅僅在于它是一種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