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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都走了,瑞秋一人坐在床上。她打開電視,往大腿上放了本《女性周刊》。床頭柜上擺著一杯紅茶,茶杯旁是一只盛有杏仁餅的托盤。這杏仁餅是羅蘭買的,瑞秋本打算今晚與大家分享,卻把這事忘了。她也許是故意為之:瑞秋永遠(yuǎn)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不喜歡她的媳婦,也許不僅僅是不喜歡,瑞秋恨她。
為什么你不一個人去紐約,親愛的姑娘?去過兩年的“羅蘭時光”?
瑞秋把托盤放到眼前,看著里頭顏色過分華麗的餅干。對于愛追趕潮流的人而言,它們可是眼下最時興的東西。有什么特別的嗎?人們排上幾小時隊(duì)就為了買幾塊小餅干。一群傻瓜。他們難道沒正事可干了?羅蘭看上去不像會排幾小時隊(duì)只為買小餅干的人,畢竟她比任何人要忙的正事都多。瑞秋的直覺告訴她,這杏仁餅的來源有個特別的故事,然而她并沒有留意任何雅各之外的話題。
瑞秋選了一塊紅色杏仁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噢,上帝啊?!睕]過一會兒瑞秋便驚呼道。這小餅干美妙的味道讓她想到了性,她已記不清上次想到這事是什么時候。她又咬了一大口?!笆ツ脯斃麃?。”瑞秋大笑道。無怪乎人們?yōu)樗牌痖L隊(duì)。這杏仁餅簡直讓人回味無窮。奶油里覆盆子的香味像柔軟的指尖觸碰著她的肌膚。餅上的蛋白霜又薄又軟,像是一口咬在云上。
等會兒。這話有誰說過?
“媽媽你看,我把云朵吃進(jìn)了嘴里!”那是一張迷人的小臉。
是珍妮。她那時大約四歲。她第一次吃到棉花糖是在——月神公園?教堂宴會?瑞秋記不清那么久遠(yuǎn)的事了。
珍妮一定會喜歡這杏仁餅。
杏仁餅沒預(yù)兆地從瑞秋指尖滑落。她蜷縮成一團(tuán),想要避開這突然而至的悲傷。無奈瑞秋躲閃不及,悲傷瞬間擊中她。瑞秋已很久沒感到如此難過了。綿長而熟悉的鈍痛襲上心頭,感覺與當(dāng)年分毫不差。事情發(fā)生的第一年,每日醒來時,瑞秋總有一瞬間誤以為自己忘記悲劇的發(fā)生。直到她注意到房間里不再有珍妮的影子,不見她把體香劑一股腦兒地往身上噴,不見她往自己十七歲的臉蛋上涂抹化妝品,不見她隨著麥當(dāng)娜的歌聲起舞。還是當(dāng)年的感覺,瑞秋像被一記重拳擊中。
這不公平!強(qiáng)烈痛感絞碎了她的心。我的乖女兒一定喜歡這些愚蠢的餅干。我的乖女兒也會有自己的事業(yè),她也能去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