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將至，老人們各自歸家了，斯凱拉所有的照片擺放到它們原來的位置。我想我終于可以獨自一人待會兒了，舒服地喘口氣，摩西仍然不通人性地在臥室的門邊蹭來蹭去。起初，我還可以假裝聽不到這個聲音，我想它遲早會厭倦的，然后就會跑到別處游蕩。沒過一會兒，它的爪子在門上的敲打聲開始讓我焦躁，我開門把它放進來，它徑直走到屋子的中央，腦袋歪斜地耷拉著，貌似在覬覦著什么我不能給它的東西。
可憐的小笨狗啊，你的主人不在這里了。即使跑到天涯海角，你也不會再尋到她的蹤跡了。
我指了指臥室微敞的門，希望它能夠領會我的意思，然后無聲地離開這里。我今天再也不想朝它大吼大叫了。
摩西不但沒有離開，反而縱身一跳直接蹦到我的床上，乖乖地坐下來，目光仍逗留在我的身上。其實我并不介意它有多么得讓人瞠目結(jié)舌，但我不會放縱它在我的床上睡覺。
“下來，”我命令一聲。盡管我沒有大喊大叫，但我知道也不是什么和藹的語氣。我咬著手指，不斷地重復著剛才的話。
要是放在平常的日子，我絕對不會和一條小狗過意不去。但是此刻，在這里，我們再也過回不到原來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了。我不能總把自己禁錮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里，雖然我也很可憐這條小狗，但是此刻我也沒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它的身上。要是摩西指望依賴我去幫它渡過這場劫難，我想它的如意算盤大抵是要落空了。
摩西從我的床上跳下來，急匆匆地夾著尾巴溜出了房間。我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在這股沖動沒有褪去之前，我快步?jīng)_回去拿起手機，撥通朱爾斯的號碼。電話響一聲朱爾斯就接了，我隱隱約約聽到她的媽媽在喊“朱麗安娜”……
“嗨，”朱爾斯和我打了聲招呼，然后就沖她的媽媽大聲喊道，“媽媽，我知道了。”
“其實早些時候我就收到你的短信了，”我語氣有點低沉，“因為今天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爺爺身邊待著。”我坐在床上，無意中發(fā)現(xiàn)摩西留在床罩上的一小撮黃色的狗毛。
“我猜就是那里有人，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是不是在……”朱爾斯停頓了一下，嘗試著想要重新把這句話說完，“你是不是在……”
我打斷了她的話語：“謝謝，我知道你想說什么?！?/p>
朱爾斯沉默了片刻，等待著我繼續(xù)把話說下去。但是我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然后她開口了：“你現(xiàn)在想不想讓我過去一趟？”
說實話，我此刻什么也不想要。所以我只好敷衍地說了一句：“我想現(xiàn)在應該睡一覺，好好休息一會兒。”我把摩西脫落的毛撣到地板上。
“聽起來這個主意不錯。”朱爾斯應了一聲。
“我想我昨晚壓根就沒有睡覺?！蔽议]上眼睛，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直到前一秒，我都不曾感受到一絲的疲憊。但是此刻，我真的筋疲力盡了，從骨子里感覺到?jīng)]有力氣。
“那你就睡覺吧，”她這樣說了一聲，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睡覺這個詞就像是一首催眠曲。“睡吧，明天放學之后我會過來看你?！蔽业亩亲与[隱作痛，我不得不瞪大眼睛強忍著痛苦，“我敢打賭我會一直躺在這里，不論現(xiàn)在我有多么疲憊，我也絕不會輕易昏昏入睡。”
從我的頭碰到枕頭的那一刻起，我就像一個死去的人一樣麻木地躺在那里。昨天夜里，我就是這樣熬過來的，或者像我在浴室里那樣六神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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