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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駐在九龍坡的日子 2

家事連綿也崢嶸 作者:彭蜀湘


汽車團的戰(zhàn)士們?nèi)ノ鞑亓?,家屬們除了依依不舍,還有幾分擔憂,因為她們聽說去西藏的路途艱險,驅車要翻過不同海拔大大小小的雪山數(shù)十座,前進途中會有多少艱難險阻可想而知。

爸爸出征西藏了,媽媽一下子覺得沒著沒落的。媽媽是頭一次懷孕,女人頭一次懷孕心里本來就緊張,自己不但得不到照顧和安撫,反倒要為爸爸的安危擔心,媽媽的意志力經(jīng)受了一次考驗。

媽媽的預產(chǎn)期到了,媽媽跟房東大娘說:“大娘,按日子計算,孩子是快要到出生的時候了,您說我怎么辦呢?”大娘說:“你該去醫(yī)院了,出門往右順著巷子往里走不遠的那家醫(yī)院就行,你丈夫走之前就問過我這事,醫(yī)院近點當然好些,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住院去吧。”媽媽聽從大娘的指點,第二天一早就去醫(yī)院住院了。住進醫(yī)院的當天晚上,就破了羊水,接著肚子開始有了輕微陣痛。值夜班的醫(yī)生給媽媽做了檢查,認為一時半會還生不了,醫(yī)生護士們就去值班室打牌去了。媽媽住的病房有四個床位,但只住了媽媽一個人。醫(yī)生護士一走,病房里就只有媽媽和護工潘嫂兩個人了。媽媽腹部的陣痛漸漸加劇了,陣痛的間隔時間也越來越短,后來痛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一折騰,“咔嚓”一聲,把一根床腿給弄斷了,潘嫂扶媽媽上了另一張床,另一張床幾經(jīng)媽媽折騰一條床腿也給弄折了,接著又壓折了第三張床腿,這家醫(yī)院的床也真是不結實,媽媽一連壓壞三張床后,潘嫂把媽媽扶上了第四張床,她見媽媽腹痛這么厲害,就跑去叫值班大夫,值班的女大夫較年輕,她再次給媽媽檢查后,認為一時還是不會生,便離開病房又去了值班室。她剛離開不久,媽媽肚子里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自己出來了,我們老家管這叫“奔生”。當潘嫂再次把大夫叫來時,媽媽開始了產(chǎn)后大出血,把床鋪染紅后還把地上染紅一大灘,醫(yī)生給媽媽進行了止血、輸液治療,才讓媽媽脫離了危險。

媽媽生的是個女孩。

媽媽產(chǎn)后在醫(yī)院住了十天,出院的前一天,護士對媽媽說:“你給孩子準備的衣服該拿來了,出院時要脫下醫(yī)院的嬰兒服,穿自己的衣服走。”

媽媽當時居然說,“啊,還要衣服呵?”

護士聽媽媽這么一說,便扯開嗓子嚷嚷道:“我在醫(yī)院待了這么久,還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你家孩子不穿衣服光屁股呀。”

“哈哈哈……”這一席話引得在場的人一陣大笑。

媽媽說:“有什么好笑的,我從來沒有見過生孩子嘛。”

可不是嗎?媽媽在家當姑娘時,鄰里或親屬家遇有生小孩之類的事,家長們總是說,女孩子家要守規(guī)矩,不要去摻和這種事。所以媽媽對生小孩的事一點感性認識都沒有,以至于孩子要出生了也不曾想到要給孩子事先準備衣服,這時候的媽媽簡直還是一個單純的大孩子。

可憐的媽媽經(jīng)歷了一場生育的歷練,闖過鬼門關后,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是媽媽了。她望著躺在自己身邊襁褓中的女兒,一種上天賦予母性的溫情油然而生,這個小小的生命是那么的弱小,她需要愛護,需要哺養(yǎng),這都是做母親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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