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在深山勞累奔波,早已使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自從聽見山民們議論巫山縣境內(nèi)發(fā)生了殺人搶劫案和有人要組織反革命暴動的消息,在人心惶惶的緊張氛圍中,為了不被組織暴動的反革命抓住,我只得提心吊膽地行進在深山的小路上。
一次,我正走在一片密林中,冷不丁發(fā)現(xiàn)有背步槍的人,好像在后邊鬼鬼祟祟地跟蹤我。為了提防跟蹤者朝我放冷槍,我隱蔽在一個高坎上,等跟蹤者悄悄接近到高坎下,我像老鷹展翅從高坎上飛下來,突然像鐵塔一般屹立在他面前,大喝一聲:
“為什么跟蹤我?”
“你從哪里來的?”
“天上掉下來的。”
“不準動,敢動老子槍斃你!”
對方一聲吼叫,就從肩上取下步槍準備對準我的胸部。我身子一閃一把抓住他的槍管摔開,順勢飛起一腳朝他的腿丫子踢去。他疼得“哇哇”地叫喚一陣,就在我拔腿逃跑的時候,他又飛身躍起死死地抱住我的一條腿,與我扭打在一起。山坡下就是百米高的懸崖絕壁,我與跟蹤者扭成一團,漸漸扭打到了山崖邊,好幾次眼看兩人就要滾下懸崖同歸于盡。我一次次抽出一只手,死死抱住山崖邊的樹枝,才總算從懸崖邊爬起來,這才匆匆地逃脫了這個跟蹤者的追擊。
沒等我跑出幾百米,這個跟蹤者也從懸崖邊爬起。他在雪地上找到自己的步槍,接著就朝天空連放幾槍。不多時,我看見從附近的山谷里升起了三顆信號彈。隨著山下又有幾個背槍的人朝我追上來,我似乎聽見有人在不斷朝我呼喊“站?。≌咀?!”我以為是碰上了暴動分子,只有使出渾身解數(shù),朝著深山密林中亡命地奔逃。
為了避開跟蹤者的追擊,我時而隱蔽在密林中,時而穿行在山間小道。當我走到快接近省界的一段咽喉要道時,看著路邊有個天坑,聽說天坑里白骨累累,全是舊社會遭了土匪打劫的過路人的尸骨,我正提心吊膽地朝前走著,前邊出現(xiàn)了幾個背槍的人。我以為碰上了打劫的或者是碰上了暴動分子正在守候我,為了避免災(zāi)禍的發(fā)生,我只得調(diào)頭往回走,準備翻越海拔2900米的鬼頭山,繞過天生橋,然后跨過省界返回神農(nóng)架。
關(guān)卡上有人發(fā)現(xiàn)了我。他們大聲呼喊著:“站?。≌咀?!”就朝我追過來。也有人走到天坑邊,對他們的同伙高聲喊著話:龍娃子!石頭娃子!你們都注意點!別摔下天坑了!”
我被一群搜山的人們緊緊地追趕著,狼狽地逃到了鬼頭山中部的一道山崖邊。
一道二十米高的斷崖阻擋了我的去路。正在我感到萬分緊張的時刻,遠處已有幾條兇猛的獵犬,正沿著我的蹤跡從半山腰朝我一邊狂吠,一邊撲上來。少頃,就在我剛剛從背袋里掏出一卷尼龍繩的時候,兩條獵犬一邊在積雪中掙扎著,一邊撲到了我的身邊。幸虧高山上的積雪深達半米,獵犬在雪地行動已很緩慢。我雖然幾次差點被獵犬咬住,我依靠居高臨下一次次將撲上來的獵犬踢翻在了雪地上。
一群追蹤者沖著兩個跑在最前邊的追捕者,高聲喊著話:“龍娃子,石頭娃子,快點,快點,抓住他!抓住他!”
圍追我的人們喊聲震天,此起彼伏。轉(zhuǎn)眼間,那個在半山腰碰上的跟蹤者帶領(lǐng)十多個當?shù)厝?,一個個氣喘吁吁地趕上了叫龍娃子、石頭的年輕人,陸續(xù)爬到了山崖邊。他們追到山崖邊,發(fā)現(xiàn)我突然消失了,面對眼前二十多米高的懸崖,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大惑不解。
在鬼頭山的一道懸崖邊,眼看一群追捕者帶著獵犬將我圍到了一道二十米高的懸崖邊,我將一卷五十米長的尼龍繩索,對半搭掛在山崖邊的一棵樹蔸上,抓住繩索逃到山崖下,就迅速拉下了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