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雪山,過草地,啃草根,吃樹皮是比我難,可是你們能和紅軍的官比嗎?說句實在話,你們讓我們這些煤黑子心里感到憋屈!”七十多歲的退休礦工用拐杖把地板戳得山響,氣憤地說道。
怎么?作為共產(chǎn)黨的干部,你還害怕老百姓?那么,就說明你沒有真正代表老百姓的根本利益,你壓根兒就不是一個真正的共產(chǎn)黨人。共產(chǎn)黨和老百姓是什么關系?是魚和水的關系啊。趙文林連澡都沒顧得上洗就對話去了。
那些退休的老礦工灰頭土臉地攢集在一起,那白花花的鬢發(fā)和胡碴兒赫然醒目。有的佝僂著腰,拄著拐棍,顫顫巍巍地站在那里;有的坐在那像水中乏氧的魚一樣張著大嘴喘著,漸漸喘成了一團;有的仰著臉,眼里充滿著凄苦和無奈……這就是曾經(jīng)為國家生產(chǎn)過上億噸工業(yè)食糧的礦工嗎?他們頭發(fā)、胡須里的黑色素呢,他們機體里流動的生氣和活力呢?難道都變成溜子里流淌的煤炭,輸入了共和國的血脈?他們是共和國的功臣啊。他們老了,老了應該在家里享清福啊。因拖欠退休金,他們的生活陷入貧困。有人說,有個煤礦,有一位老勞模,他因拿不到退休金,買不了糧食而挖野菜吃。盡管如此,他的老伴兒還經(jīng)常到那些不愿下井的礦工家里去做工作,動員他們下井。只有下井了,多產(chǎn)了煤炭,大家才能過好日子。他們有什么要求?不就是要求把拖欠他們的退休金還給他們嗎?這不是他們的錯,是我們領導的工作沒有做好,是我們對不起他們。
趙文林心里酸酸的,滿眼同情地望著這些老人。退休礦工見局長頭頂著柳罐斗子(柳條編的安全帽),穿著粘有煤粉的工作服,黑黑的臉把牙齒和眼白襯托得分外潔白,他們的氣消了一大半,吵嚷的聲調降了幾度。
“我知道礦務局拖欠大家的退休金。拿不到退休金,大家吃飯就有困難。我是礦務局長,我失職了,我對不起大家。拖欠的退休金,一定想辦法在近期補發(fā)給大家。大家還有什么困難盡管和我這個礦務局長提。”
帶頭上訪的老礦工不禁率先鼓起掌來,瞬間掌聲雷動,老礦工的眼里閃爍出了感動和希望。
“不過,我來得正是‘好時候’,首先是2.9億的封閉貸款到期了,需要還了,稅金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交了,運費又欠了2000多萬,有些生產(chǎn)設備需要更換了,采掘工又有好幾個月沒有開支了,再不開支就沒人下井了。礦工不下井,那礦務局不就黃了嗎?大家可以試想,如果沒有了礦務局這艘大船,我們怎么辦?有本事下海的能有幾個?
“黨中央、國務院對我們雞西礦務局很關心,該給我們的優(yōu)惠政策給過了,該給的撥款和封閉貸款也都給了,到我這只剩下一個字了,那就是干,就是把煤炭產(chǎn)量搞上去,靠自己的力量脫貧解困。我們的主要問題是干部作風太浮。礦長、井長不下井,井下的問題成了堆,產(chǎn)量怎么能上去?因此,我們要發(fā)揚‘三種精神’,一是紅軍長征精神,向困難的極限挑戰(zhàn);二是大慶人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也要上的精神;三是98抗洪精神,干部率先垂范。”
“如果大家把我圍住煤炭的產(chǎn)量就能上去,那我不僅情愿,而且還會請求大家圍我七天七夜。只要大家能吃上飯了,我吃點兒苦,遭點兒罪,那都是應該的,誰讓我當局長呢?可是,把我圍住,我就下不了井;我不下井,礦長就不下井了,井長也就不下井了,井下的隱患多了,事故多了,產(chǎn)量就低了。產(chǎn)量低虧損就大,大家就領不到退休金了。因此,希望大家給我時間,給我機會,讓我去好好地工作,把煤炭產(chǎn)量抓上去,讓大家都能吃上飯,吃飽飯,吃好飯。”